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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弯弯看着那个木质的机关狗朝她灵巧的转了个弯儿,在那个小布袋子前面反复横跳, 想让她捡起来。
牧弯弯默默的看了一眼地上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布袋子, 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准备朝反方向走。
这个东西真实的奇怪, 万一里面装着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比如加一个捡起来就会倒霉的诅咒, 或者又是一些想要看龙先生笑话的龙怎么办。
可她刚刚往边上走了两步, 那机关狗就好像识别了一般, 弯腰叼起那个小布袋子,跟在她后面。
牧弯弯:“.......”
这个机关狗是什么歌情况?她越发觉得不妙,干脆小跑了起来。
快跑出宗叔后院那一条巷子的时候,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牧弯弯的动作。
“等等。”
牧弯弯转过头,便看见了宗叔家对面那个院门开了,铁伯站在机关狗旁边, 赤.裸着上身, 下身套着厚重的兽皮裤。
“铁伯?”
牧弯弯停了下来, 看着好像比上次见面要衰老许多的铁伯, 疑惑道, “这个机关狗是您的吗?”
铁伯干垂的眼皮翻起,两颗有点突出的眼球向上, 朝她翻了一个大白眼, 好像在鄙视她在说什么废话。
牧弯弯也没生气, 看着铁伯拍了拍机关狗的后背,那机关狗便把叼着的小布袋子递到了和它差不多高的铁伯宽大的手掌里。
“来。”铁伯朝牧弯弯招了招手。
牧弯弯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心里也暗自提防着,捏了捏手腕上龙先生送她的青玉镯子。
“啧。”铁伯有点不耐烦,迈着两条裹着厚重兽皮的机械腿,走到她身边,然后抬起胳膊,硬是把那个有点脏兮兮的小布袋塞到了她手里。
袋子里装着一个圆圆的东西,牧弯弯有点手忙脚乱的才拿好,“铁伯,这是什么?”
铁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他微垂着头,在牧弯弯看不见的地方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恐惧,“你是那龙的妻子吧?”
牧弯弯听他提到了龙先生,心底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宗叔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专门帮龙先生做轮椅的铁伯知道也不奇怪,况且,铁伯和宗叔他们相交匪浅。
铁伯见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克制住了眼底的情绪,转过身看她,“不瞒着你,我认识曾经的君上。”
牧弯弯看着他,“铁伯,您想说什么?”
铁伯叹口气,“你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吧。”
牧弯弯打开布袋子,露出了里面一个漂亮的透明的水晶球。
“里面只是一个记录水晶球。”铁伯声音如同破了的风箱,“装着我一些和你夫君有关的记忆。”
他看了眼牧弯弯,“我看在你帮了磊子的份上,才给你的,我不知道你现在对那龙的印象是什么,如果你希望他就是你看见的模样,就把水晶球还我吧。”
牧弯弯听着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她现在对龙的印象是什么样,难道龙先生以前还瞒着什么事吗?可是致幻草已经告诉了她,龙先生最不愿面对的事情了。
这个铁伯真的有点奇怪,为什么要突然和她说这些事?
不过他这样说,她倒是对龙先生以前的事越发好奇了。
“多谢铁伯。”牧弯弯没准备信他的话,但也没准备把水晶球还他。
铁伯听她的口气就知道她没听进去自己的劝说,也没准备继续劝,他会制作这个水晶球完全是因为想要这么去做。
也许还带着着一种想要让面前这个心底善良的姑娘完全接受那龙的念想,知道了他那样堪称血腥的过去,她还会像那天来到他店铺前那样,眼底满是对他爱意吗?
也许,铁伯心想,他希望牧弯弯的态度不要改变,他希望那样的君上可以真的拥有一个全心全意接受他的人。
“如果你要看,选个安全的地方,打碎就好。”铁伯道,“可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为了制造这个水晶球,他消耗了很多珍材和精力。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技艺越发精湛,修为也渐渐增强,但却一直都卡在三阶的瓶颈,愧疚和恐惧成了心魔,当初为了活下去的所作所为,让他愈发没办法突破。
他说完,也没等牧弯弯回答他,就带着机关狗走了,牧弯弯看着铁伯的背影,却觉得他好像比之前佝偻了许多。
她小心的把水晶球收好,准备等下找闲情阁的人鉴定一下。
不管铁伯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没办法像信任宗叔那样信任铁伯,若是里面真的装着铁伯一些关于龙先生的记忆,她倒是很想看看了。
她一直想知道,狼狈逃走的小龙先生,之后是怎么大杀四方成为龙族君上的。
或许中间会有一些贫困的生活,但总体来说一定是很快意很温暖的记忆吧?
天上又飘下了雪花,牧弯弯抖了抖帷帽,本想赶紧买完东西去一趟闲情阁就赶回去的,但突然又想到——
她的龙啊,现在不在家里。
而且龙先生不知道对萌萌做了什么,她走的时候萌萌还在睡,家里的灵植又都收好了,灵鸡崽们也准备了粮食。
这么想,牧弯弯本想赶路的欲.望瞬间淡下去了好多,她改变了路线,直接去了闲情阁,等把事情办完就再外面的集市上逛一会再回去。
或许,她可以买一点胭脂之类的东西?
龙先生会喜欢她装扮的样子么?牧弯弯的面色诡异的烫了一下,之前龙都是昏迷着的,她觉得他看不见自己,对于妆容只是一直保持着香香的干干净净的小仙女这样,胭脂什么的,都没有尝试过。
牧弯弯一想到面瘫文盲龙到时候会不会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就觉得心情很好,很快就到了闲情阁设立的一处暗门。
和之前一样,领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把自己整个都罩了起来,牧弯弯跟着侍女走进了一处暗间。
“前辈在这儿稍稍等待一会儿便好。”侍女露出微笑,转身离开。
闲情阁向来是保密效果做的很好,一般打听消息和办理一些别的业务都是有专人负责,而且需要提前预约。负责的人也是统一穿戴黑色斗篷,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谈生意。
牧弯弯等了片刻,便有一个稍稍矮小的人走了进来,他披着黑色斗篷,声音清晰,一如既往的客气,“前辈,您的消息已经传递,对方想要见您,不知道您是否赴约?”
牧弯弯心头微跳,九倾已经上钩了?
那么是不是可以把白水瑶给解决了,最近她没倒没怎么听说过白水瑶的消息了,八成是被带回了敖雪的府邸。
“嗯。”牧弯弯点了点头,“带我过去。”
“前辈,需要先支付三块中品灵石。”
牧弯弯:“.......”
交付了三块灵石后,牧弯弯被带到了另一处更大一些的暗间,里面已经坐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了,她听见声响,微微抬起看了牧弯弯一眼。
“那么,我先退下了,闲情阁的规矩,不能打斗,两位前辈应当是明白的。”引路人笑着说完,便躬了躬身,关上了门。
屋子内陷入了沉默,牧弯弯在那人对面坐下,还没说话,就听对面坐着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她不知要如何去描述这样的笑声,声音是好听的,婉转又娇媚,只是带着说不出的凄凉笑意,一下子让牧弯弯有点愣神。
她定了定心神,刚要开口,就见对面的九倾伸出了手,漂亮的白皙的手朝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简。
牧弯弯眼睁睁的看见着从那玉简中辐散开一层透明的结界。
“好了。”九倾笑了声,“可以说话了。”
“你好。”牧弯弯有点紧张,心里想着这人该不会想对自己下杀手吧,可是按照闲情阁的规矩,如果有一方对另一方下手,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活着离开闲情阁的,千百年一直如此。
“叫我九倾就好。”对面的九倾或许是听出了她的紧张,漫不经心的扯下了斗篷,露出了真容。
“这玩意带着真是不舒服。”九倾抱怨着,微微勾了勾唇,她很好看,除了脸上有些星星点点的诅咒印记,完全可以称得上无比妖.媚了。
牧弯弯看她没骨头似得靠在软垫上,懒洋洋的说,“你就是那个可以给我提供减轻诅咒效果丹药的小钱?”
牧弯弯点了点头,“正是我,丹药你用过应该明白我没有说谎,我可以继续提供一些丹药,但条件你应该已经清楚了。”
九倾娇笑了一声,眼尾泛红,除却那些诅咒的印记,美的让人很心动,“啊,你的那个条件,就是搞定白水瑶?一个要出身没出身,要天赋没天赋,除了能让男人瞎眼外没什么用处的浪蹄子?”
九倾眼珠转了转,“我除去勾.引夫君的浪蹄子,还能得到丹药这等好处,我为什么不干?”
牧弯弯略微放下心,掏出三个小玉瓶,“如此最好,这是第一笔,应该足够你恢复三成容貌。”
九倾听到容貌二字,面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视线变得狠厉,她近乎失态的站起身,伸手摸着自己的脸,“你说,我好看吗?”
牧弯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也有些同情,她认真的看了一会儿九倾的脸,才很中肯的说,“很好看,如果没有诅咒印记,会更好看。”
九倾却好像是听到了一些笑话,但又像是恢复了正常,笑着坐下了。
“我真是傻,你怎么能评判我的样貌呢?”她喃喃,“毕竟你经常见到君上,恐怕早已熟悉了这丑陋的诅咒纹路。”
这下换做牧弯弯不淡定了,她心底大骇,下意识捏紧了芸婶送的可以掩饰修为的吊坠。
为什么九倾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闲情阁应该是完全保密的才对。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九倾声音倒是很温柔,“一个是白水瑶,和她有仇还有本事的真的少。”
九倾笑了下,“还有一个么......我们都是嫁给龙的人,我怎么会看不出你体内还没完全消失的心头血?”
“从你一进来,我就感受到了,你体内的,不仅纯粹,还是最浓郁最珍贵的一滴啊。”她眼底全是悲哀,“只可惜,同样是嫁给龙的人。”
“我甚至愿意用一半妖核能量去换那人的心头血,这么多年了却依旧求之不得。”
“都说龙的心口血是爱的象征,龙族是那样的贪婪和自私,只有愿意付出心口的血,才算是深爱......”九倾还在说,一字一句都是悲哀。
但牧弯弯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心口血。
她的体内有一滴还没有完全消失的龙先生的心头血?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的事?
牧弯弯伸手抚上胸口,记忆回到了那个雨夜——
高烧难受,浑身剧痛的夜晚。
所以,并不是她强吻了龙先生喝到了他的血,而是,他主动忍受着剜心的疼痛,硬生生的将一滴心头血给了她。
原来,他在那么那么早之前,就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