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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微扬,哑着嗓子开口,就像是伏在沙发上叫唤的波斯猫,一双眼睛盯得人背后发凉。
“陆大校千里迢迢,从东北赶过来替女人撑腰,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嗤笑一声,没想给他面子。
升级版的顾南风,邪气里头充满了戾气,让人第一眼就喜欢不起来。
“阿媛。”范时延皱眉,提醒了我一声。
我翻了翻眼皮,拉开椅子,在老头子身边坐下,“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总不能你们说是心脏病就是心脏病吧,好歹我流着老头子的血,说起来,也是有资格上法院告你们的。”
“你敢告什么?!”范夫人厉声呵斥,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对着我,深恶痛绝,“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的家事!”
“爸爸从来就没有心脏病,突然病倒,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害得,谋财害命,你们母女俩不是早就修炼成神了吗?”
我双臂环胸,双腿交叠,悠闲地晃悠,“我要在这儿等爸爸醒来,免得你们再一不小心压到氧气管。”
“你!”范夫人脸色气得通紫,胸口剧烈起伏。
陆瑾瑜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腿侧敲击,我用余光瞥过去,刚好可以对上他打量的视线。
房间里气氛紧张,忽然,老头子呼吸急促起来,心电图嘀地一声,波纹大幅度升降。
我呼吸一窒,下意识地转头对向范时延的方向,大吼一声,“叫医生啊!!”
范时延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外跑,一时间楼道里一片兵荒马乱。
房间里只剩下范家母女和陆瑾瑜还有我,那对母女俩在老头子开始有动静的时候眼神就变了,范时延一出去,范夫人忽然冲上前来,就像是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厉鬼。
我猛地起身,挡在了老头子床前,“你想做什么?!”
听到我的吼声,加上范瑶适时地上前来拉住她,她瞳孔瞬间灰暗下去,沉吟一声,好像是从魔怔里清醒过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你爸爸的妻子,比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要安全得多。”
我冷笑,向后退了一步,抓紧了老头子的床沿。
范时延带着医生进来,房间里的紧张气氛被打散,一群人都要退出去给医生让位置,我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这些医生未必安全,立刻转身。
“医生是我从国外请回来的。”范时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犹豫一瞬,收回了脚,和他一样退出房间。
“妈妈,你别担心,爸爸会没事的。”
“你爸要是有什么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母女俩戏演个不停,我懒得理会,一个人走远一点,靠在墙角等消息。
整整两个小时,我站的腿都酸了,索性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房间门咔嗒一声打开,我瞬间清醒,头晕脑胀地睁开眼睛,却对上对面陆瑾瑜的眼神。
背后猛地一凉,我打了一个激灵,避开他的视线,走到医生面前去。
“范董事长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探望,只不过他精神比较虚弱,最好还是不要有情绪波动。”
“我爸爸,醒了?”范瑶愣了一下。
“吉人自有天相,也是范董事长平时保养的好,要不然这一劫还真难熬。”
医生说了几句好话,范时延又感谢了几句,总算是把一大堆人送走。
我第一时间推开门,病床上,老头子的呼吸声还是很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一看到我们进来,他的眼睛忽然瞪大,瞳孔皱缩,放在床侧的手都在颤抖,大口大口地喘气。
“爸爸,你总算是醒了!”
范瑶声泪俱下,忽然扑倒床前,一把抓住老头子的手。
老头子挣扎着侧过脸,嘴唇发抖地看着她,眼神里复杂阴沉。
“哭哭哭,你是打算把老头子现场哭死吗?”我单手单手插兜走过去,站在床的另外一边。
老头子听到我的声音,眼神一亮,嘴唇颤抖地开口:“子叶……”
我怔了一下,这是妈妈的名字……
“老爷……”范夫人呢喃了一下。
我稍微犹豫,俯下身子,凑近老头子的嘴边,“说吧,我听着呢。”
“让……让他们……都出去……”
“爸爸……”范瑶在近处听到,下意识地抓紧了老头子的手。
“都听到了,还不出去?”我将老头子的手从范瑶爪子里抽出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中的不甘渐渐熄灭,却还是不愿意离去。
“行了,姑父应该有话说,瑶瑶,起来。”
陆瑾瑜忽然开口,我瞄了他一眼,心里开始打鼓。
范瑶犹豫了一下起身,拉着眼神飘忽不定地范夫人往外走。
所有人都出去,范时延走在最后,提醒了我一句,“不要和爸爸说太多话,他精神不太好。”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关上门。
老头子眼珠子转了一转,大概是觉得不太安全,看着我不讲话。
“这里是范时延准备的,不会有问题,有话就说吧。”
他看着我,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犹如枯槁的叹息,挣扎着将手伸向我的方向,“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站在我身前。”
我皱皱眉,“啧”了一声,“你要是死了,谁替我报妈妈的仇。”
“你妈妈……是我对不起她……”
“行了行了。”我烦躁地摆手,“少在这儿装可怜,有话直说,妈妈已经不在了,你在这儿秀什么深情。”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胸口忽然泄了一口气,喘着气说话,“脖子上……项链……”
我俯身,确定听仔细了,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在他皮肉松弛的脖子上找了一圈,果然摸到一条链子。
链子样式普通,坠子是个观音,这老头戴了好多年了。
我解了半天解不开,索性直接用旁边的剪刀剪了,老头子的眼神一变,呼吸急促。
“一条破链子,稀罕什么,少紧张,死了我可不负责。”
他闭上眼睛,眼角竟然落下一滴泪来,没有讲话。
我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将观音对着身后的阳光照了照,没察觉有什么不同。
“我……留给你的……都在里面……”
我懵了一下,“这玩意儿值钱?”
老头子深吸一口气,脸色憋得青紫,“把它带出去,不要……落在陆家手里……”
我一时间看不出这玉观音的机密,也不能指望这老头儿说清楚,烦躁地要死。
“行了,还有别的事吗?一次性说完,我估计下次就见不到你了,外面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重兵把守。”
胸口压抑地要死,让我有点想骂人,偏偏这老头就是看着我,然后流眼泪。
“你……能再叫我一声爸爸吗?”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老头子就这么满眼希冀地看着我,头挣扎着往上抬,却再也没办法坐起身。
“抱歉,不行。”
他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的光芒瞬间消散,好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猛地一下,倒在了枕头上。
“我在妈妈坟头发过誓,这辈子都不认你,我妈死的时候满心遗憾,你凭什么可以走得心安理得,就凭你最后这一点儿良心发现吗?”
我说的心平气和,忽然一下子所有的阴郁都吐了出去,当年害妈妈的罪魁祸首现在正接受着死神的裁决。
“你如果熬不过这一次,那就只能独埋,将来等那个死老太婆也死了,你们是要合葬的。”
他眉头皱的紧紧地,眼神里竟然透露出点点的怯意,看着天花板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