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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一个有雾的早上,起来后,党含紫感到身体有点儿不对劲,一阵欲呕欲吐的感觉,不是从胃里发出来的,而是在咽喉里生成。老王和老保姆在厨房里吃,她们一家三口围桌而吃。
吃早餐时,公公杨成山打开一个煮得半熟的鸡蛋,一口吞掉了半个,液态的蛋黄滋出来,溅到他的下巴,流到他的手背上。他把手中的半个鸡蛋塞进嘴巴,然后举着翻转着的手背,伸出紫红的带有烂创的舌头,去舔那些垂垂欲滴的蛋黄。
党含紫更觉恶心,急忙扔下筷子,捏着喉头,跑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手扶着树干,低头大呕。在呕吐的过程中,她突然想到,自己的月经已经超期个多星期了。
党含紫大吃一惊,天啦,难道怀孕了?难道这样一个老家伙也会使一个女人怀孕?浓雾像山一样一团团地压下来,她的心也被浓雾笼罩了。
杨成山出现在她的身后,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关切地说,怎么啦?要不要叫医生来?
党含紫猛地拨开他的手,用燃烧着仇恨之火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室内走去,浓雾在树叶上凝成水珠,啪嗒啪嗒地滴落下来。她重新回到餐桌前,小雷抬起头,对着她傻乎乎地一笑,又把头低下,哧溜哧溜地大口吃面。
为了党含紫的健康,杨成山是下了本钱的。光是早餐,就有面条,有稀饭,有牛奶,有包子,有油条,有粽子,有土鸡蛋,有四个小菜,还有两个荤菜。
党含紫没有胃口,夹着几根咸萝卜条慢慢地咀嚼着。咸咸的滋味把干呕的感觉压了下去。她看到公公正在吞食一根油条,手指是腮帮子上都沾满了油腻。他吃油条的习惯是先将油条放在牛奶杯里蘸蘸,然后像一支吸饱了白色墨汁的巨笔一样提起。为了不让淋漓的奶汁浪费,他张开大口,仰起头,去承接那根油条。
大嘴张开的那一会儿,两个黄色的金质假牙露了出来,闪亮闪亮的。
被牛奶泡软泡涨的大半根油条落进公公的口中,根本不用咀嚼,直接落到喉咙,咽了下去。一根长约二十厘米的油条,他只须运动舌头和喉咙就可以。在吞食油条时,他的眼睛在她的脸上转来转去。
上午的财务工作会我不参加了!党含紫冷冷地说。
杨成山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说最好还是参加,落实中央的政策,全局干职工一律施行绩效工资,你是会计核算中心主任,缺席了有些工作不好去办。
党含紫起身朝卧室走去,躺在自己的小铺上,听着他们父子在餐桌上继续大吃大喝发出的声音,不由地心如乱麻。
过了一会,杨成山推门进来,说你倒底怎么啦?
党含紫折身坐起来,揪起一个鹅毛枕头朝他砸了过去,低声骂道,老畜生,我怀孕了!
杨成山愣了片刻,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有心情笑?说完,党含紫捂着脸无声地抽泣起来。
我为什么不笑?杨成山趋前一步,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上,庄严地说,我杨家三代单传,到了小雷这一代,眼见就要绝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真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万年的枯枝发了芽!
说着,杨成山竟然用油腻腻的大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以表示她为他家怀孕的感谢。党含紫感到他那两颗金牙凉飕飕的,温度很低。他的油嘴和他嘴里的腐臭让她恶心。
她伸出手,推开他的肚皮,像推着一个沉重的氨水袋子,用力地推开去。他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重量使他稳如泰山,不会有半点踉跄。
我要去做人流!党含紫冷冷地说。
什么?杨成山惊讶地说,你疯了吗?你疯了吗?你脑子里进水了是吗?我这杆老枪,好不容易射出子弹击中了一个目标,你怎么会想到做人流上去?
恬不知耻!党含紫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该称呼你什么?是爷爷还是爸爸?
外面除了吃早餐的小雷,还有厨师老王和老保姆,如果再这样嚷嚷下去,他们肯定会知晓内情的。杨成山急忙出了卧室,从厨房里叫出老王和老保姆,说你们两个一起上街,老王去买菜,老朱去帮小雷买几身夏天的衣服。
两个人接到主人的指示,从杨成山手中接过钱,马上出了房间,离开杨家别墅,逛街去了。等他们离去,杨成山才回到房间,扮过含紫的肩膀,柔身说,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哦,对了,生下的孩子叫我什么,当然是叫爷爷啦!
党含紫一把推开他,歇斯底里地说,但他是你的孽种!
杨成山一点也不气恼,他搔了搔脖子处的肥肉,说这的确是个问题,实际上他是小雷的弟,按理来说他该叫我爸爸。
党含紫指着他,恐怖地说,但我是你的儿媳妇!
杨成山又笑了起来,说宝贝,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嘛!但这个难题其实并不难。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杨家的后代,是延续杨家香火的接班人,这是问题的根本,而你仅仅是我名义上的儿媳妇,实际上你是我的妻子。
我早就和你说过,什么道德,什么法律,都是针对普通老百姓的,对我们这些领导干部来说就没有这个约束力。武则天跟李世民生过一大群孩子,谁敢把她怎么样?该封王就封王,该称帝就称帝!
当时的封建伦理道德比现在要严酷得多,她们照样活得精彩!当然我们没有李世民和武则天那么尊贵,但我是唯物主义者,我们的世界观比他们更先进,他们敢做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呢?
当然,就眼下而言,我们必须考虑老百姓和一般干部的愚昧和落后,我们不得不干一些违心的事,说一些违心的话,在外人面前,这孩子还得叫我爷爷,但在我心里,我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的第二个儿子,这就足够了。
党含紫鼻子一哼哼,像母狗一样龇着牙说,不管你说什么花言巧语,我也要做掉他!
我不同意!杨成山开始激动了,说这孩子也有我的一半,我坚决不同意你去做掉他。
党含紫说,收起你的痴心梦想吧,我党含紫绝不会替你杨家传宗接代。
不仅仅是为了杨家,也是为了你自己!杨成山说,我比你大三四十岁,肯定走在你的前头,小雷也不是长命鬼,最终伴你终生的,只能是我们的儿子。杨成山语重心长地说。
党含紫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杨成山的庞大的身体像山一样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试图推开他,但推着推着就落进了他的怀抱。
党含紫猛地将头一扬,脑壳正在他的下巴上。杨成山哀号一声,缠住她的腰的胳膊松开了。
党含紫拉开门,迎面撞上了又一座肉山——她的丈夫杨小雷。
这个傻孩子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让她胆战心惊的表情:冷酷,阴毒好像一瞬间,他真的长大了二十岁,智力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党含紫惊愕地后退,身体靠住了门板,否则她极有可能瘫倒在地板上。幸亏,小雷脸上的凶残表情很快被傻笑代替,使她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过是一种幻觉。她的心里浮出了一丝丝古怪的感觉,好像是愧疚,但又不纯粹。
小雷留着涎水,下巴和嘴角上沾着菜叶和饭粒,对着党含紫嘻嘻不止。党含紫发出一身怪叫,猛地推开小雷,发疯般地朝外面奔跑。她跑出别墅,看到接杨成山上班的专车正等在门口,便小跑着过去。
大雾还没有淡化的意愿,乌龟壳上凝着一层水珠,好像小车也出了一身大汗。
见党含紫过去,新小车司机,也就是老王的儿子急忙从车里钻出来,转到她的面前,很殷勤地为她拉开了车门并用手掌护在车门的上框——领导的司机都学会了这招保护领导的招数——直到她钻进小车,他才抽回手,并关了车门。
小王上了车,坐到了驾驶室位,并且发动了小车,但他没有开动,因为还有小车的主人杨大局长没有上车。
开车!党含紫从喉咙里发出了这句命令。
小王没有明白过来,说党、党主任,杨局长还没上车呢!
党含紫恶狠狠地说,你不马上开车,我明天就叫你走人!
这句话肯定不是威胁,眼前这个女人肯定能够办到。虽然,小王还只跟了杨局长几天的时间,他已经看出了这个女人的威力。可以很明确地断定,杨局长很怕这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儿媳妇,在车里,这个女人就是第一主人。
得到新的指令,小王不敢马虎,急忙踩油门,让小车开始奔驰。
小车拐出了绿树掩映桃花盛开的胡同,上了全城最为宽广的泊油路人民9号,向市交通局新办公楼急驰。
前面是女子交通岗亭示范岗,一个漂亮的女警穿着蓝色的制服,胳膊上套着装到腋窝的白套袖,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里举着一根红白相间的交通指挥棒。等红灯闪过,亮起绿灯,司机正要朝前开进交通局,党含紫说,去城关镇医院!
整个郎市市区,有人民医院、中医院、女子医院、妇幼保健医院、二医院等大型医院,而城关镇医院是排不上名的乡镇医院。党含紫之所以不去大医院,而去小医院,就是想在没有任何声张的情况,把肚子里孩子做了。
小王搞不清女主人要干什么,只得把方向盘一打,朝南门口的城关镇医院驶去。城关镇医院太小,又处在老城区,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好不容易才进那条街,把车停下。小王下车,正要帮党含紫开门,她已经推开门,大步进了医院。
小王不知道跟上去还是不跟上去,正左右为难的时候,杨局长打来了电话。他急忙把这个情况汇报给杨局长,请示怎么办。
杨成山正要在手机里告诉小王,要他马上去阻止党含紫的愚蠢行为,可又觉得不妥当。毕竟,这是他与他儿媳之间的事,与司机小王无关。要是他乱嚼舌头,传出去还是影响不好。
想到这,杨成山急忙挂断手机,又拨通城关镇医院院长胡长生的手机,把情况告诉他,要他务必想办法保住他媳妇肚子中的孩子,否则的话,城关镇医院外面马路拓宽的事就免谈了。
胡院长接到指示,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去妇产科找人。
妇产科主任年约四十,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叫吴素素,妇产科主任。她有一张保养得很好的白光洁的美女脸。她一见到党含紫,马上像一个小姑娘似的笑了。她的手与她的脸一样年轻,那是两只白白的小胖手,又温暖又绵软,手背上还有小酒窝,活像吃奶婴儿的腮帮子。
这样的手天生就是用来接生的,这样的手往产妇的鼓鼓的肚皮上一放,产妇和产妇肚子里的宝贝就会愉快地唱起歌来,生产的过程基本上就变成了幸福的过程。
在各大医院的竞争下,城关镇医院如履薄冰,生存很不容易,所以,每一位到这里来看病的,是真正的上帝,。一个学校,没有生源就没有财源,一个医院,没有病源就没有财源。病人就是医生的衣食父母!妇产科吴医生亲切地说,这位美女,你有哪些不舒服?
党含紫说,我大概怀孕了,您帮我检查一下。
吴医生让她平躺下,用她的小胖手莫了莫她的肚子。她吩咐护士取走她的尿样,然后说,美女,尽管结果还没出来,但我可以肯定地说,你有喜了!
党含紫说,医生,如果确实是怀孕了,那么,我请您立即帮我做掉!
吴医生吃惊地睁大眼睛,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做掉?
党含紫支吾着,说我、我还年轻,我不想这么早就当妈妈,我得好好工作。
这时,一个护士进来,说吴主任,您的电话!吴医生急忙出去,过了一会,她回来了,笑眯眯地说,姑娘,你性急,结果还没出来,你先回家,等有了结果,我马上通知你。
因为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党含紫只得先离开医院,去医院上班。因为她的原因,杨成山只得把会议推到下午三点进行。推迟理由很好做,他指示办公室的朱主任,发条短信,就说因为在省里开会,绩效工资改革筹备会推迟到下午三点举行,特此通知,请相互转告。
接到短信后,相关人员一般屁都不会放一个。参加会议的都是局级领导和各科室领导,能参加会议的自然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会因为这个产生怨言的,还有就是即使有怨言,再好不明着表露,要是被杨局知晓了,挨批是少不了的,谁还敢?
这可不是开玩笑,不知道是单位上的一把手有这个通病还是只有杨成山有这个毛病,在下属面前一把手的脾气都不好。即便是副局长,杨成山看了不顺眼,就是在开全局干职工会的时候,他也敢当着大伙的面骂那个副局长。挨了批的副局长,还不会有什么脸色,只嘿嘿地干笑几声。
三点钟,会议准时开始。局长兼书记的杨成山扫视了一下参加会议的党委会成员和各科室负责人,说同志们,相信大家已经知道全国很多的地方都在施行绩效工资制,请大家就这个问题谈谈,我们交通局要不要搞?
一把手还没定基调,这个问题怎么好讨论?大伙不敢随便说,都把目光指向局纪委书记。
局纪委书记姓潘,叫潘有文,是个老同志,是老资格了,所以说话没遮拦,不怕什么。他咳嗽了一声,说我市的国税、地税、水务、商务等部门都执行了绩效工资,多数是平均涨。就目前而言,除了第一大局教育局没搞绩效工资之外,就是号称郎是第二大局的交通局没动静了。现在职工多不容易,等着几个小钱用,但别的部门都动了,号称第二大局的交通局却没动静。现在职工多穷啊,比不上农民工,更比不上个体户,光给市里做贡献,修多少路,但我们也是人,也要活啊!
有人开了头,大伙就好说话了,接着潘书记的话头,开始议论。
搞绩效工资已经是大势所趋,要不要搞根本无需讨论,因为这是中央的政策。可是,为什么杨局长一开会,就先讨论这个问题呢?个中原因,许建设作为主管财务的副局长,最清楚不过了。
交通局以前是富得流油的部门,市里市外的领导,动用一切关系,把自己的家属或者亲戚朋友安到交通局。于是乎,200人能干的事进了700人。原来交通局可以收养路费和过路费,确实有钱。
可是,随着近年来养路费改革和二级公路收费制度的取消,和前几年相比,已经是江河日下,难以为继了。为了维持局面,交通局是着中央的政策,报请市政府同意,暂时还没有撤掉市内的四个二级公路收费站。
不撤收费站,市政府也是没有办法。先不说别的,就是四个收费站里的百把个职工怎么安置就是一个大问题。要知道,这些职工一些是退伍军人,一些是当地领导的关系户,不妥善安置,这些人还不到市政府去静/坐示/威?省里没有来督促落实中央的政策,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目前,交通局的七八百号人,上级核定的正常经费不足一半,其它县市在费改税后当地政府部门都给交通局等部门以不同程度的财政补贴,但是,经济进了全国前一百强的郎市,就是没钱补贴,剩下的一大半经费要交通自己解决。
交通局又是市区三年大变样的主要单位,每年还承担着大量的建设任务,眼下,局里能做到职工待遇不减,工资能够正常发放,还为城区建设做了大量工作,已经是实属不易,再搞绩效工资制,就是难题了。
想到这些,许建设说,各位领导,各位同志,我们交通局是一个大家庭,只有大家好了,个人才能好。由于交通局人员多,这次效益工资增长幅度又较大,交通局目前的情况很难一下子解决。为了保证干职工的利益,杨局长比我们还焦急,为效益工资的增长做了大量工作,从年初起就向市里省里打了报告,争取上级领导的重视与支持。我相信,这个问题会得到妥善解决的。
有的人也许不清楚,我们郎郎市是去年取消养路费,可交通局现在的经费是以前年年底的基数确定的,而且还是正常编制的人员才有,全算上不能满足全部开支的一半,困难很大,之后的增支因素只能通过努力才能解决,不容易呀!
许建设讲了这么一些问题,杨成山讲话就好讲多了。他摆了摆手,说同志们,安静下来,听我说几句。
杨局长说几句,就不是议论了,而是作结论了。与会人员都把头偏过去,看着他们的一把手,等待一把手的最新指示。只有党含紫,一直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个木偶人。
忽地,杨成山有个想法,决定自己先不讲了,让儿媳妇讲几句,给她几分荣耀。于是,他说,党主任,你是会计核算中心主任,知道整个交通局的财务情况,你说说,整个绩效工资制要不要搞?
齐刷刷地,大伙又把目光定在党含紫的身上。要知道,她的身份特殊,是局长在向自己的属下提问,也是公公在向媳妇提问。这是党含紫第一次参加党委扩大会议,第一次当着这么多局级领导说话,很重要啊!
猛地听到杨成山的提问,党含紫在心头盘算了一下,马上了主意,说根据我的调查,局机关下上共704人,在职在编的280人,在职无编的326人,退休人员98人。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施行绩效工资制,除了在原来的工资基础上,还得自筹300万才能到位。
这300万从哪里来呢?自从局党委成立会计中心以来,我计算了一下,全市35个交管站和局机关的三公经费可以节省出100万。根据我掌握的情况,35个交管站都有自己的小金库,截留了一部分罚款,多的一个交管站一年截留金额达30万。
把这些小金库端掉无异于要了下面交管站的命,我想提出这样一个折中的方案。小金库不端掉,局机关重新核定编制,除了局级干部和各科室正副职,其他人员都作为借调人员,把他们的编安到下面的交管站去,由局机关负责他们的基础性绩效工资,由交管站负责他们的奖励性绩效工资和节假日补贴、年终福利。这样安排之后,局财政可以省出一百万。
还有一百万,刚才许副局长不是说杨局长在想办法吗?我想,有上级财政的帮助,这一百万肯定不难解决。
党含紫的话,要数据有数据,要方法有方法,把怎么落实绩效工资制的方方面面都说到了。大伙听了,是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半响。可是,杨局长依然冷着脸,没有表明态度,他们不敢鼓掌。
过了好一会儿,杨成山举起双手,速度很快地合在一起,带头鼓起掌来。见他鼓掌了,大伙才如疯了般鼓起掌来。于是,小会议室里掌声如雷,还伴有喝彩声。
党含紫这番话确实讲得好,可是,要是换了人,不是她党含紫,效果只怕不同。至少,不会在会议上得到杨成山的认可。她这样做,是挑衅一把手的权威,甚至,甚至让一把手下不了台。
在党主任、潘副局长等人的努力下,杨成山只得顺水推船,同意交通局从下个月开始,正式施行绩效工资制,具体细则,等局党委组织相关人员制定之后再颁布施行。
吃完晚饭,吴医生打来电话,告诉党含紫确实怀了孕,但绝不同意她做人流。她说,含紫啊,我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以一个老妇产科医生的名誉向你保证,你爱人的病不会遗传,你肯定能生一个健康聪明的小宝宝。
党含紫在电话里火气十足地说,吴医生,做不做人流,是我的权力,作为医生,你得尊重患者。
吴医生说,党主任,对不起,请你原谅,不是我不想给你做这个手术,是杨局长不同意。上午你来检查的时候,杨局长就打来了电话,他说他杨家三代单传,他说他盼孙子都盼得眼睛快出血了……
党含紫放下话筒,冲到杨成山的卧室,将他铺头柜上的那个浸着虎鞭的玻璃酒瓶砸在地上。酒瓶碎了,那根浸泡了的虎鞭弯曲地躺在地板上,像一条奇丑无比的死蛇,腥辣的气味在卧室里充溢。
党含紫怒骂着,老畜生,你为什么阻止我?你有什么权力阻止我?你丧尽天良,你畜牲不如!
杨成山退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掏出芙蓉王,哆嗦着拿出一根,点上火,狠抽了几口。脸上始终露着宽厚的笑容,任党含紫怎么疯他都不发火。
等她折腾得筋疲力竭的时候,杨成山菜说,含紫,好含紫,我的亲人,这个孩子说我们俩感情的结晶,使我们老杨家的希望,你如果实在有气,可以把我杀了,但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把他糟蹋掉!
杨成山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党含紫,她咆哮着,说你想把变成给你们杨家传宗接代的工具?没门,我要彻底粉碎你愚蠢的想法!说完,她扬起拳头朝自己的肚子擂去。
啊!一拳下去,党含紫倒是没有痛得尖叫,而杨成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部表情极度痛苦。好像党含紫这一拳不是擂在她的肚子上,而是擂在他的肚子上。
我就是要让你痛苦,我就是要让你痛苦!党含紫一阵快意,扬起拳头,朝自己的肚子又是一拳。
这拳下去,党含紫感觉到肚子里一阵挫痛,但更痛的是杨成山,他像一头笨重的老牛,扑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双手。党含紫并不罢休,抬起肚子,往身旁那个突出的桌子角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