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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解释,却已无从辩驳,只能口不择言地说道:“臣女……臣女出言不慎,却也……却也是……臣女也只是猜测而已,并非认定……”
“谁带她来的!本宫可不记得请了个如此多嘴多舌的废物!”仁和公主的话越说越重,邓贞想到今日离开此处之后的后果,已是哭了出来。
一名年约十二三岁,身着嫩青衣裙的女孩子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是臣女。”她动作尽量端庄地朝着仁和公主跪下去。
“林长亭?”仁和公主冷笑道:“你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敢随意往本宫的花会上带。”
林长亭是当今礼部侍郎林远之女,论身份在贵女圈子里勉强只能算作中等,可因她幼时曾做过仁和公主的伴读,仁和公主念着一份昔年旧情,才会邀她前来。
“公主,臣女知错……”林长亭很清楚仁和公主的性子,故而并不为自己强行开脱,即便是已经急得冒出了眼泪来。
“今日花会,本宫且不如何罚你了。只是人既是你带进来的,理应还由你带出去!”仁和公主指了指邓贞,直截了当地赶了人。
“是,臣女遵命……”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林长亭咬了咬下唇,垂首站起身来。
此刻她只想尽早离开这让她颜面尽失的地方,可奈何邓贞瘫跪在地上哭泣,竟如一滩软泥般迟迟起不得身。
林长亭忍着想要上前扇她两巴掌的冲动,抓起她一只手臂将人拖了起来。
待将人拉着离开了此处,见四处无人,林长亭才狠狠地甩开她,任由她再次跌坐在地上。
“你今日当真是害惨我了!”林长亭气极道。
她早该想到的,自幼养在庄子上的玩意儿能懂什么,必是会给她添乱的!
敢在仁和公主面前自作聪明,也不知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哦,必然是水了,若不然岂会只知道哭!
“嘤嘤嘤……”邓贞只顾着想自己坏掉的名声,也没心思去还嘴了。
林长亭也想哭却没有眼泪。
她怪邓贞的同时,也怪自己被猪油蒙了眼睛,为了一套红宝石头面竟就答应了邓贞的请求!
见不远处似乎有人走了过来,林长亭连忙又将邓贞从地上拽了起来。
一行人渐渐走近,隐约有女孩子略带心虚的抱怨声。
林长亭听不清那声音在说些什么,却隐约听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名讳。
仿佛是……太子殿下!
林长亭狠狠地掐了一把邓贞,唯恐若真是遇到了太子殿下她这副模样再惹出祸来。
此时,那群由一名宫女打头引路,后面紧跟着一列太监,兼以数名锦衣护卫拥簇而来之人,已经出现了二人的视线当中。
林长亭想也不想就拉着邓贞跪了下去!
只因她虽不确定那玉冠束发、气度不凡的小少年究竟是不是当今太子殿下,可那名衣着华丽张扬的豆蔻少女,她却认得分明!
这少女跋扈嚣张的脾气,要比仁和公主更让她惧怕上不知多少倍!
好在那少女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身侧的小少年身上,根本未在她身上停留,擦肩即过了。
嗅着鼻间未散去的浓馥香气,林长亭暗暗舒了一口气。
张眉寿此时也松了口气。
方才关雎园内的管事太监已经带着太医赶了过来,太医验看过猫儿的尸体,确认了猫儿的死因是因脖颈后的一处刺伤。
那刺伤伤口不大,却直接穿透了猫儿的喉咙,因此致死。
仁和公主又气又痛,手指都在颤抖,也顾不得再去疏散众人了。
如此一来,张眉寿的嫌疑便大致被洗清了。
在此之前,她甚至也忍不住怀疑是自己的药丸害死了仁和公主的猫儿。
可这待猫儿这等小东西也能下此狠手的行径,却是叫她想起了一个人来。
张眉寿眼前闪过一张骄横艳丽的女子脸庞。
她初嫁入太子府时,那女子甚至几番不管不顾地闯入太子府与她为难较劲,根本不将她太子妃的身份放在眼中。
不过那时她年轻气盛,浑身的斗志,屡屡也不肯吃亏,反将对方气得大病数月就是了。
而又因后来发生的种种,对方也曾被她一度列为“祝又樘给她塞来的野孩子的生母”嫌疑人之一。
这谜团她至死也未能解开。
张眉寿思绪飘远间,忽然听得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必再查了。”
这声音尚且稚嫩,语气却出奇地沉稳。
众人皆循声望去。
张眉寿意外地看着来人。
玉白衣袍,玉冠半束,脸庞轮廓初初展露少年之态,眉眼间却一派少年老成的波澜不惊。
张眉寿觉得这跟少年老成不老成也没太多关系,若换她坐在太子宝座之上,又清楚地知晓自己会稳稳当当地坐上龙椅,谁也拦不住,那这世间想必也没什么事情是能惊扰到她半分的。
“三弟怎么来了?”
仁和公主敛起怒容,带着众人迎上前行礼。
一群女孩子们循规蹈矩不敢失了仪态之余,却都忍不住想要去悄悄看上一眼这位太子殿下。
蒋令仪数其中心潮澎湃之佼佼者。
她偷偷朝着那走来的小少年看去,只一眼,便微微瞪大了眼睛,心下如擂鼓。
这不是那日……在私塾里出现过的那位小公子吗?
他竟是当今太子殿下!?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随从可以贴身佩剑、怪不得她一眼瞧去就觉得他和外面那些幼稚平庸的富家子弟截然不同。
蒋令仪想到那日他唯独看向自己的眼神,心底不可遏止地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兴奋来。
她下意识地微微抬头,背也挺得愈直,心底期盼着他经过自己身边之时能再流露出一些不同的神色。
然而,并没有。
他一定是没看到自己……
蒋令仪压下失落,笃定地想着。
众人朝着太子行礼罢,又向他身后的少女行礼。
张眉寿哑然了片刻。
还真是刚想到谁这就见到谁了——
视线中的少女容貌尚且青涩,分明大了祝又樘两岁有余,然此时站在他身边仍矮了一指,原本嚣张的气焰也被生生敛去了大半。乍一看,只一位俏生生的可人儿而已。
可她做事全凭自己喜怒,心性暴戾,却是张眉寿实实在在领教过的。
想到阿荔十九岁那年的那一根断指,张眉寿眼神骤冷。
“宴真。”祝又樘微微侧目看向身边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