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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条件反射地 往右耳后头摸了一摸,感觉到超乎寻常的热量从那处传来,不容忽视。李瑜眼里带着热切和质疑,“你是说,那厮家人都有这印记?”
李梵音 点头,“那妾室尚有一个亲兄长家的侄子在京,同你一般。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将那人的地址给与你,自己去瞧。”
李瑜因着这番 话对李梵音的信任更添了几分,因着他的这份坦荡,也因着他在说出李瑜的身世之前先自报家门,现下即便是李梵音胡说两人便当做无事一场若是属实便也是各自执了对方的秘密。再者说,这个秘密若是落在李瑾那般人的手里,只怕早已沦为把柄捏在手里将他搓圆捏扁踩在脚下了。
“再者说,那妾室是宁王柯献呈给天家的,这个想必宫里头的起居官也有所记录,你若有心探查自然可得真相。人活着的年月里不可能一丝痕迹都不落下。”话既如此,李梵音观察了李瑜的反应倒也算坦然。
诚然,他最初的设想里头李瑜是个聪慧识时务的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否则他也可以暗地里解决了这厮再从二皇子的子嗣里面寻一个也并非难事。
李瑜好半晌才整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没成想这一页他的冒险却是值得的,多年来的不受重视他原先便觉得是母系的原因,实则却是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不堪、更为见不得人,也难怪天家多年来对他视若无睹。
宁王仍然在世,天家若是过分宠爱了他岂不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夺人妻妾的事实?
“你且继续往下说,因何导致了你我这般局面?”
“我所知便是柯献立刻那房妾室做了狸猫换太子的事,至于结果……我日前咳血,那帕子本是置在随身的锦盒里,昨日夜里便发现那染了血的帕子不翼而飞。今日便是你所瞧见的情况,天家事事随我心意、件件图我满意,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李瑜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怕是昨夜便成了滴血认亲之事。天家的性子他不说十成了解却也有了七八分,那厮说来于太子秉性倒是颇为相似,皆是锱铢必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会儿他劝裘彩撷事事谨慎注意规避太子,如今宁王进京李梵音按理说也该成了天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此番得了这待遇这本身已经不是常态。
“至于那房妾室……”
李梵音的话语一顿,便看到李瑜紧跟着抬头看他,他面上是了然的笑意倒是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儿吊人胃口。“她诞下一子后自然活不了多久,因着她知道了太多宁王的计划。往好处想或者应了坊间的说法是患病而死,又或者同先皇后一般。这事儿我没有去细细追究,三皇子若是感兴趣可以自查。”
李瑜对他这样说法也是理解,他能如实相告已经叫他在一团乱麻中摸到了头绪,后面的路自然不可能一直由人代劳。只是因着他这留有悬念的说法,李瑜到底还是倾向于那柯献对这个参与了狸猫换太子的妾室本就起了杀意,能够千里之外取了皇后的性命,多加一个天家妃子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会儿他倒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是以母妃身份磊落之后他许是要高兴的,可这事委实并不光彩。他知道他生母的身份或许永世都没有办法被公开,无法公开便意味着饶是发生了再多的不齿和仇恨都无法名正言顺地让那厮得到报应。
然则暗地里的话,就少不得同眼前这厮合作。他尚且不知道李梵音花费这许多功夫是指望他帮上什么忙,然而他也并非是会为了替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报仇而动摇目前的稳定,甚至冒着将自己赔进去的风险。一时间,李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李梵音倒是不催他,但看这天色渐深了他一点儿也没有多留李瑜的意思。手里做着用碗盖撇茶叶浮沫的动作,忽而将手里的杯盖往茶杯上一扣,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一阵铮鸣。这一声足以叫李瑜从繁琐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三皇子,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接下去的话可能不是你想听的,一旦你听了往后便再也无法脱身。”李梵音起身,居高临下的模样昵着他。李梵音的眼睛也是狭长的模样,向下瞥视的时候透着一种淡漠和蔑视,“我累了,三殿下请回吧。”
赶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这一次倒是叫李瑜感到惊讶了。还道这厮前头做了这许多的铺垫皆是为了后话,可他分明是一副瞧人不起的模样。既然如此作态自然不会指望李梵音如同个凡夫俗子一般因为对他有事相求而虚与委蛇,李瑜头一回对他刮目相看。
跟着起了身,李瑜对李梵音抱手作揖便要告辞离去。朝着打开的门槛而去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满园空庭和忽明忽灭的几盏灯笼,李瑜忽然转回身子问道:“若是我往后要寻你,往何处?”
李梵音闻言自知胜券在握,心情大好地答道:“今日你收信之处,置入你的信条,我自会安排。”
李瑜点头,这回倒是离开得干干脆脆。他知道李梵音是个聪明人,原先想从他口里套出个宫里为他办事的人名,哪知道他倒是藏得滴水不漏。李瑜嗤笑了一声,暗叹现下他哪里有能力同那些人斗,李梵音给他抛出的机会可能是他仅剩的唯一的机会了。
李梵音远远瞧着人已经没了踪迹,起身到房前准备合上门熄灭烛火将今夜就此揭过,奈何他的房门正对着偏房,这么一瞧的当儿他居然有些挪不开眼。
说来那厮的房间是他挑选的,旨意是先将人留下之后他才去请的,而方才等待李瑜的时候他便眼睁睁看着对面的灯火逐渐熄灭。
想来那厮是睡了的,不过,去瞧一瞧也不做什么自然无妨。
李梵音是临时起意,但是他的动作很迅捷,几乎是意动的同时人便往那处去了。宫里头的殿门一般没有从里头上栓的习惯,而宫里头的主子也习惯了夜间吩咐下人,是以李梵音推开偏殿大门的时候没有遇着一点阻碍。
但是临近回身关门的时候,他突然心虚地往院子里瞧了好几眼,明明知道下人都得了他的命令不敢进来,却还是抵制不住内心阵阵战栗的心情。
屋子里倒并非是全然黑暗,外间亮了一只白蜡烛盈盈光亮叫他看得清脚下的路。偏殿的摆设不复杂,李梵音直往内室去,没一会儿便瞧见帐幔下有个小小的身影。
她两只脚皆露在被子外头,头和手倒是安安分分地睡在被子里,整个上身朝着床的外间方向脑袋却是往里头靠的,像个大麻花一样拧在一起。
裘彩撷是个反骨的性子,平素里表现也是一副叛逆模样,这是头一回叫李梵音看到她熟睡过去的样子。若是撇开那姿态光瞧脸的话,倒是难得得甜美秀气模样!
李梵音不由失笑,得亏现下是只有她一人霸占了整张床,往后哪里还有他的余地。
这么一想,他的耳根发热,这热度不由一路攀升到了面皮。他竟然对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想到那些近几年都不该提及的事情。
裘彩撷两颊睡得红彤彤的,李梵音原本打算揉一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便离开的,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探出去的当儿突然一顿,一转方向两只捏了捏她的面颊。还是少女年纪的面颊一片细腻柔嫩,李梵音眸色一深不由得搓了搓手指,好似指尖还带着那种炙热的触感一般。
他啧了下唇,忽而整个身体如倾覆的大山一般向她压去。将裘彩撷整个人藏区了阴影里,李梵音的内心突然升起了巨大的愉悦之情,他的动作越加轻柔和缓慢,嘴唇从她小巧的鼻尖到殷红的唇瓣,都只是稍稍的停留罢了,却叫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甜头。李梵音忍不住坐在床尾轻笑起来,哪知平白地探出一只脚来狠狠在他腰窝处踹了一脚。
他是立刻停顿了所有生息回头瞧她,只以为自己的孟浪将人吵醒了。
哪知这厮啧巴着小嘴将扭曲的身子搬回了正常,两脚叉得好似要写一个“大”字。
李梵音腰窝处酸痛不已但是一点儿责怪她的意思也没有,反倒是感叹这么刁钻的睡法都能驾驭,看来她的柔韧性但是极好!
不知又想到哪处去了,李梵音面上笑意更深。
女儿家的闺房到底不容得他久待,这一回他是真的要离去了,只是眼见得她嫩生生的一双玉足就这么大喇喇地露在外头,看着个头显然还没有他的手掌大,不由得心下一软。
将那几乎要蒙住脑袋的被子往下扯了一下,两足皆被他捉在手里把玩欣赏了一阵,这才依依不舍地埋入锦被下头。就这月光又将裘彩撷上下打量了一番,安稳如初的样子显然仍旧睡得极好。
真是羡慕这厮没心没肺的模样,无论在何处都能安然入睡,这样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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