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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魔旗总坛在中原泰山一处福地洞天之内,水木扬来到后,就一直苦思对策,同时将正在追捕毕方的伏天心召了回来。
伏天心道:“以我们猎魔旗的人力终究难以救得人间所有百姓,时间上也来不及,只能救一个是一个,现在百眼魔君的踪迹还不明朗,但这番情况肯定是它故意做出来的,所以,一方面,我们需要尽力拯救百姓,另一方面,则要寻找百眼魔君,破除这妖怪天下。”
水木扬摇了摇头说:“我们猎魔旗死伤太过惨重,十二高手就剩下了你们几个而已,寻找百眼魔君之事恐怕力有不逮,就交给麒麟元帅与熊猫仙人他们来做,我们首要的目的,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救助百姓。”
伏天心也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接着说道:“现在人间各地都爆发了瘟疫,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没人管,随着腐烂产生的疫气可能会导致更大的灾祸,我会带领一些人到各处处理这些尸体,同时,我想请求帮主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伏天心定了定神道:“我想请帮主开放猎魔旗的药库,我知道那里面的药材都是极为珍贵的灵药,可到了这个时候,却是要舍下了。”
水木扬没有犹豫,便将一枚铜制的钥匙交给了伏天心,同时说道:“我已经老了,只怕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了,如果人间能安然渡过这场劫难,猎魔旗帮主的位置,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说着,他从袖子里面取出一枚三寸长的小剑,这小剑迎风见长,神威逼人。
“神恩剑放在我这里是糟蹋了,你拿去吧,它可以帮助那些得了病的人。”
神恩剑可抵挡百毒,治疗伤势,伏天心是知道的,可他更知道,这神恩剑乃是历代猎魔旗帮主才能持有的佩剑。
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伏天心接过神恩剑,对水木扬珍重点头。
麒麟元帅与熊猫仙人赶往妖怪山的时候,九尾狐带着柳鳯芝、降大滔回了玉门山庄,善如回了猎魔旗总坛向水木扬告知魔塔之事。
玉门山庄西边有一孤崖,孤崖的名字有些奇特,名叫望君崖,山庄下的人们说,百多年前,曾有一对被仇人追杀的夫妇跑到了玉门山庄的地界,被当时的大总管所救,大总管怜悯二人遭遇,便叫他们做了山庄的一对养花人。可女的心安,男的却不是那种穷苦命,再加上二人的隐情,日子久了,男的难免心里升起别的心思。
有一日,男的对女的说,他要出去山庄寻仇人报仇,待夺了自己应有的一切便回来山庄寻她,女的性子通达,知道他这一走怕是回不来了,可又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于是只能掩面哭泣,整日也不说话。
男的终归是要走的,可是怕自己就这样一走给人留下了一个无情的印象,于是捧起女的脸指着山庄西边的孤崖说:“娘子,你站在那里,就可看到我离去,亦可看到我归来,我答应你,不出百日,绝对骑着白马来接你。”
女的知道自己如何也是拦不住他了,只能点头答应,站在孤崖上看着他离去,可这一离去,男的便再也没有回来。
待到了百日,孤崖上的风大了些,吹得女子皮肤枯了,头发白了,眼中也失去了光,她恳求外出的人帮她找找离家的夫君,那人回来后,告诉女子,男的得了万贯家财娶了妻,已经忘了她。
女的相思成疾,加之气血攻心,不久便死了,临死时她喊出:“本是薄情人,何做那有情郎?妾望君归百日还,君娶美娘纳良田,终是忘了。”
于是,这座崖便成了望君崖,麒麟元帅作为玉门山庄的主人,对凡人之间的情爱之事一点儿也不上心,这件事被九尾狐听见后,一气之下,变了一只小火狐烧了那男的万贯家财,为女的出了一口气。
“望君归,望君归,开山,你又在哪里?”
降大滔来到柳鳯芝的背后,他虽傻,可也看出柳鳯芝心里藏了心事,他也十分担心石开山,毕竟是自己的兄弟,那有不担心的道理。
“鳯芝姑娘,九尾狐前辈说了,你这几日灵气损耗严重,尤其心神动荡,要你好好休息。”
柳鳯芝转过脸来看降大滔,降大滔这才看到她的脸上不知何时挂了两行清泪。
“降大哥,你是开山的患难之交,你实话告诉我,开山他到底去了哪里?”
降大滔这可犯了难,石开山去了哪里他怎么会知道,总不能说给狼偷去了吧,他又天性痴呆,一时想不出话来,只能挠着头说:“鳯芝姑娘,元帅也说了,开山兄弟是昭阳传承之人,不会有事的。”
柳鳯芝道:“降大哥,你也拿出这套说理来敷衍我,这人间已经大乱了,每日都在死人,这山清水秀之地,人间现在还存着几个?”
说着,柳鳯芝越过降大滔往崖下走去,降大滔连忙喊道:“鳯芝姑娘,你要去哪里?”
柳鳯芝道:“我去藏书阁,跟九尾狐前辈一起寻找远古龙族的下落。”
“可前辈叫你好好休息的。”
降大滔喊出话时,声音被扑面而来的风吹得调转了方向,柳鳯芝没有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回头,白虎少女从降大滔身体里钻了出来,依旧是薄纱掩身,却掩不了千年不变的身姿。
“傻大个,你知道女孩儿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降大滔不知道白虎少女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莫名奇妙的看着她道:“你又不是女子,我也不是,怎么会知道女子最看重的是什么。”
白虎少女肩膀微微颤抖,她真想指着降大滔鼻子骂:“我怎么不是女子呢,人间活了几千年可好歹还是大姑娘的身子,你去哪里找我这么漂亮的女子。”
可白虎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她怕破坏了孤崖上的这份意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女子,最看重的不是钱财容貌,而是男子的一份依靠。我曾看到农家的汉子日出而作,头上顶着大太阳,毒辣辣地晒得人脊背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正午的时候田间地头有女子给他送来一壶冷浆,一碗冷饭,这就是依靠。鳯芝姑娘与石开山青梅竹马,葫芦山的山和水只怕都见到了那小子的真心给了鳯芝姑娘,鳯芝姑娘不免依靠了上去,我明白她的心思。”
降大滔听得云里雾里,他说:“你怎么就明白了?”
白虎少女抓了一把孤崖上吹过的冷风,说:“今日难得清静一下,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我就给你说一个故事,你就将它当成是一场戏,戏里的戏子,总归是有名字的,女的……叫小白,男的叫伏大向。”
降大滔笑呵呵说:“这男的名字和我真像。”他却没有听出来小白是谁。
白虎少女心想:“是呀,真像,不仅名字像,这痴傻的赤子心,也一样的像。”
柳鳯芝来到藏书阁外的湖畔时,湖畔中的荷花刚刚露出头,她不由记起自己与开山、熊猫仙人还有降大滔第一次来到玉门山庄的情景。那一次,熊猫仙人与降大滔大战蛇妖,最终蛇妖被从天而降的九尾狐所杀,使得这湖中的湖水成了一场漫天的大雨洒了整个玉门山庄,现在看来,当初枯了的湖畔又盛满了水,水中的荷花也开了。
柳鳯芝算了算日子,也该有一年了,这一年里,物是人非,荷花虽开了,人却不在了。
藏书阁的门外响起了沙沙的扫地声,柳鳯芝看见了扫地小厮的模样,却不是一年前那个人的样子。
“藏书阁地上的树叶总是扫不完。”柳鳯芝感叹了一句。
扫地小厮对着柳鳯芝笑了笑说:“若是扫得完,姑娘在这里也见不到我,时间在过,人总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人……总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柳鳯芝重复了一句,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她郁结的心。
“是呀,人总得有自己的事情做,开山即便真的不在了,可他还有那么多没有做成的事情,他既然没有做成,我便替他做,男人担得的事,女人哪里担不得。”
柳鳯芝向着扫地小厮郑重地行了一礼,这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智慧仙人像往常一样坐在藏书阁对着外面湖泊的窗子前,以往他可以看见湖水中央映出的泊泊流光,可自有了妖怪天下之后,他便再也看不到了,因为太阳的光被那妖气遮盖了。
“天地混沌分阴阳,灵气为阳,妖气为阴,这遮盖了天地的妖气驱散了人间的灵气,阴盛而阳衰,千古大劫呀!”
智慧仙人背后,九尾狐伸出九条尾巴各自摄取了一本书哗啦啦地翻着,试图从里面找出一点儿看守魔神的远古龙族的迹象,可她直到快将这藏书阁的书翻遍了,也寻不到半点。
藏书阁的门在一阵“咯吱”声中打开,柳鳯芝从外面走了进来,九尾狐瞥了她一眼,头也不抬地说:“既然耐不住性子来了,就帮忙一起找,那杀千刀的在这小阁子里放了几万本书,连民间的春宫图都有,也不知道他整日看些什么,看他回来之后,我不和他理论理论。”
柳鳯芝心想,前辈你的话与民间那些整日紧盯着丈夫的女子没什么两样,这是沾了太多的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