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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来运村极为热闹,从天黑下来的时候,村外便陆陆续续有人攒在一块走进村子,十里八乡的大集,地点不定,一年一次,倒似乎是一群老爷子拍头一叫,什么时候想起便什么时候举办,而今年的大集便在来运村。
石开山的客房在客栈二楼,打开窗户便能看到村内的场景,也是这客栈地段好,背后便是举办大集的地点,是在一个极大的广场上,广场周围酒楼林立,酒楼外面更是挂着红绸,燃着红灯,将这一片地照得火红,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商贩叫卖声连绵不绝。
这副场面,石开山长这样大还真是没见过,一时心头难耐,想要招呼熊猫仙人出去瞧瞧,可是一见熊猫仙人睡得那般死,他也就熄了那个心思,一个人去到外面。
刚一出客栈,石开山还没来得及走动,便被人流一下子带到了广场,原来是有杂耍的人正在表演喷火绝活儿。
只见一个全身漆黑油亮的汉子,全身是汗,赤着膀子便将手中一个火棍放在嘴边,张嘴喷出一口烈酒,那火棍上的火焰一下便窜出老远,活像一条火龙,引得周围老少爷们拍手叫好。
“再来一个。”众人没有看够,于是大声呼喊,石开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也跟着起哄。
一时之间,铜板满天飞,尽皆落入那汉子脚边一个大帽子里。
这时,离石开山不远的地方也聚集了一个人堆,那个人堆看起来比石开山这边的更大,而且那里发出的叫好声也比他们这里大,好奇之下,石开山便要走到那边,谁知不只是他,其他人也看见了,各个好奇,便向那边涌去,石开山又随着人流走到了那个人堆里面。
从高处看,就像一个蚂蚁团融进另一个更大的蚂蚁团一般。
石开山好不容易挤进去,眼中便见一只穿着小马褂戴着绿帽子的小猴儿,双手杵在一个铁环上,倒立而起在滚铁环,又有一只头上顶着一顶大毡帽在人群之中走动,人们不住将一枚枚铜板放在那毡帽中。
当那小猴子来到石开山面前时,石开山想也不想便掏出一粒碎银子放在毡帽中,引得身边人频频侧目,那小猴子似乎也明白这银子的价值,欢呼一声便跳在石开山肩膀上,对着他张嘴便是一阵乱啃。
石开山可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或者说在场诸人怕是没有一个人能承受住这样的热情,所以他赶紧将那猴子赶下去,忙用袖子擦脸。
就在石开山边擦脸边后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脚下一滞,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这位兄台,你踩到我的脚了。”石开山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石开山一愣,转过头去便看见一个黑脸精壮汉子正睁着一双细眼盯着自己,而他脚下正踩着这汉子的右脚。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没踩痛你吧?”
石开山连忙道歉,将自己的脚轻轻挪了过去,那汉子哈哈一笑,拍着石开山肩膀道:“小事情,不碍事。”
眼见这人这样豪爽,石开山便兴起了与之交谈的心思,而且此刻熊猫仙人正在呼呼大睡,只他一人在这里闲逛,无趣得很,看着汉子身边也没有人,所以他便想着与这人一块儿逛逛,可是他还没说出来这句话,那汉子却忽然凑到他的耳边,悄悄说道:“我看兄台也是聪明人,我这里有一个赚钱的好办法,怎么样,要不要听听?”
石开山一听,心中产生一丝警惕,可是一想到自个儿怀中所剩无几的碎银子,他便有了一丝犹豫,那精壮汉子看着石开山,一副认真模样。
半晌之后,石开山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办法?”
那汉子一听,一把将石开山拉倒人群外面,说道:“很简单,今天来这大集的人极多,而且有钱的不在少数,咯,你看……”
说着,那汉子努努嘴,石开山朝着他示意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长相平凡极为肥胖却浓妆艳抹穿着绫罗绸缎的女子,正站在一个脂粉摊儿旁边挑挑拣拣。
汉子接着说道:“那位小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身上带的银钱必定很多。”
“你的意思是……”石开山疑惑问道。
便见那汉子微微一笑,细眼闪过一丝狡黠,道:“一个字,偷。”
“偷?”石开山闻言一惊,说道:“看你一个诚实人,有手有脚的,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那汉子一听,眼睛转一转,忽然哭着说道:“呜呜,实不相瞒,昨日我家里小孩儿生病了,母亲也不能下地,加上孩子他娘去世得早,我虽然有一把子力气,可是挣的银钱只够家里吃食,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买药,这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呜呜……”
石开山一听,听出了里面的不对劲,刚要说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去偷”,便见这汉子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一个大男子被逼到这样一副田地,这便使得石开山恻隐心起,忙说道:“唉,你先别哭,不过偷人家钱财实在无耻,根本不适合我,我这里有更好的赚钱办法。”
那汉子一听,立刻睁大眼睛,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比偷钱来得更快?”
便见石开山一把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道:“你就在站在这里,瞧好了。”
说罢,石开山弄乱自己的头发,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一下便摔倒在地,刚巧不巧便摔在那旁姑娘脚边,那姑娘被吓了一大跳,正要后退,却见石开山一把抱住那姑娘的腿,哭着说道:“这位美丽的姑娘,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行行好,赏点饭钱吧!”
那胖姑娘刚伸手抵住石开山的脑袋,要将他推下的时候,听到这句话,愣了一愣,便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石开山道:“我……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赏点饭钱吧!”
“不是,是前一句。”那姑娘认真道。
“这位美丽的姑娘……”
“对,就是这一句,你从哪里看出本姑娘美丽了?”胖姑娘一听石开山说自己美丽,立刻喜笑颜开。
石开山站起身,理了理头发,那姑娘一见石开山也算清秀的模样,顿时起了好感。
“姑娘肤白貌美,体态婀娜,实属这黑夜里的明光,让人想不注意都难。”石开山诚恳回应道。
那胖姑娘一听,笑容如桃花般盛开,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看旁边人的注意力现在都在姑娘身上,哪里还有假?”
那姑娘依石开山的话向着周围一看,果然便见许多人的目光投在这处脂粉摊儿上,在胖姑娘看来,这些人就是在看自己。
趁着胖姑娘看周围人的时候,石开山嘴角悄然露出一丝微笑,这诸多人的目光自然是他吸引来的,刚刚他假装摔倒在地也不只是给这姑娘做做样子。
可是这姑娘以为诸人都在看她的是时候,脸上陶醉,似乎是完全忘记了石开山的存在,自然也忘记了石开山之前的话,石开山一急,晃悠一下立刻便倒在这胖姑娘的肩上,竭力做出虚弱的脸色道:“姑娘,我好饿。”
“哎呀!”那姑娘当即喊了一声,将石开山撇开,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大锭元宝,交给他手中,道:“本姑娘难得听见有人说句实话,这点小钱就当赏你的,赶紧拿去吃口好的。”
石开山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金元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而不远处看着这边的黑脸汉子更是目瞪口呆,心道这一锭元宝就够自己唆使人偷一个月的了,这可才一会儿功夫呀!
“小老板,你这里的胭脂我都买下来了。”石开山得了钱刚准备走的时候,背后忽然又传来胖姑娘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却见那姑娘又拿出一锭元宝交到一脸惊喜的胭脂摊儿小贩手中,那小贩大喜,对着石开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石开山见后,道:“没想到也被你小子得了便宜。”
不远那汉子一见石开山走来,一脸崇拜,道:“兄台高,实在是高。”他举起大拇指赞叹道。
石开山听后,一阵高兴,将那元宝拿在手中,轻轻掂量了一下,便道:“左右今日你我无事,这大集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
“正有此意!”
石开山说完,那汉子立刻赞同。
商定之后,二人便走进了一个酒楼之中,叫了一坛子烧酒和小肉吃喝。
“你我二人相见恨晚,还不知道兄台名讳……哦,对了,我叫穷奇!”两杯酒下肚,酒劲一上,那汉子便开始自我介绍。
喝酒之后的石开山也算豪气,便道:“我叫石开山,今日刚来这个村子,也没想到遇到穷奇大哥,来,我先干为敬。”说着,便又端起一大碗酒喝了下去,直喝得面红耳赤。
“好,来喝。”穷奇目中精光一闪,大声说道。
酒过三巡,石开山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他正要起身离去,脑子却是一昏,便直接趴在桌子呼呼大睡起来。
“石兄弟,石兄弟……”穷奇在石开山耳边轻声喊道,却见石开山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珠一转,便走出酒楼,那酒楼小二见石开山还趴在桌子上,也没有多问什么。
穷奇来到酒楼外面,在人群中一看,随意找了一个看起来穿得很寒酸的人,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人先是抗拒,接着便眼睛一亮,隔着老远看了一眼酒楼,点了点头。
那人也不知听穷奇说了什么话,轻手轻脚地来到酒楼之中,走到石开山身后,向着四面看了一看,便将手伸进石开山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后,快步走离酒楼。
穷奇在酒楼外面见到这一幕后,嘿嘿一笑,走进人群,就此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