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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给羊吃的。夏天时这里到处都是,所以没钱看病的平民,会用这个治疗热症。”
明月夜直截了当道:“各位大人,并没有尝试过穷人的日子,当然不会知道喂羊的野草,竟有治病良效。而这里的平民,也只有过年时,才能吃上胡饼,有胡椒的胡饼就更难得了。因为在土库堡,一两胡椒要用一两黄金来换。一两黄金,足够五口之家一年的口粮。”
“这个你又如何得知?”哥舒寒饶有兴趣。
“属下,过过苦日子。也比较擅长和穷人们聊天。”明月夜苦笑,看了看身边的流千树,雪貂兽微微眯着眼,暗暗叹气。
对,他们曾一起度过最艰辛的九年生活,吃不饱穿不暖,还会经常挨打。所以明妤婳教会他们,用各种可以找到的野草充饥和治病。因为没有银子,因为要活下去。超强的生命力就是贫贱之人,努力活着的最大资本。
“至于咕咕草,城里有家茶肆的后院,堆满了喂羊的草料,足够将军需要的分量。将军可让细作偷转出来,让军医挑拣后磨成粉末即可。那茶肆,我都做好了标记。很好找。”
“茶肆?”哥舒寒狭长的凤目重瞳,瞳仁紧聚,一抹妖绿色渐渐渲染开来,眼看就是暴风骤雨的前兆。
明月夜有些后悔,没事提啥茶肆呢?还想再欲盖弥彰道:“不是那一家。”
“哪一家?”哥舒寒走近明月夜,她本能地后退一步,严阵以待,语气上可是甚为恭敬与谨慎:“将军说哪家,就哪家。”
“有见地。”哥舒寒缓缓伸出手指,明月夜无处可躲,只能眼看着他手指的方向,微微闭眼,紧紧蹙眉。
这几日不知道被他硬生生弹了多少记脑门,只因背错他那破烂羊皮纸上的奇怪药材,各种相生相克的口诀。这个自己找上门的师傅实在太刻薄,现在她脑门还有淤青未退。也罢,反正躲不过,就生扛吧。谁让自己现在也对这妖孽无可奈何呢?
出乎意料,他只是用指背轻轻擦拭了下她的额头,冷笑道:“十七,何事让你如此惊惧,看这一头的冷汗。莫非,说了谎话,心虚?”
明月夜讪笑着,盘算着反驳或者认罪的各自胜算。一旁的副将岳齐与军医统领都惊愣不已,在他们看来,这分明就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一时间恶心到不行。
什么时候这主帅竟有了如此之重的口味,喜欢调戏年轻男子了呢?两人都吞了吞口水,思忖找个什么理由,此刻消失不见,最安全。
“主帅,军医营还有药材要整理。属下告退。”军医统领说。
“主帅,兽营的操练时间到了,属下也告退。”副将岳齐赶忙跟着说。在察言观色这方面,暗军上下已经过千锤百炼,深喑其道了。
哥舒寒还未答话,恰时,一队兵士抬了十余个描着金漆的木盒子,浩浩荡荡走进营帐来。
“启禀主帅,这是铁魂军营光熙商会温三公子,遣人送给军医十七之物。军医副统领说,军医十七现在不在军医营休憩,而在主帅营帐……伺候,所以就抬来这里了,您看如何处置?”领头的士兵看看军医统领,又看看十七,有些困惑。
军医统领心呼不妙,这副统领难道是脑袋里长泡了吗?回去速速的,妥妥的弄死他,不然他作死,会连累大家一块儿完蛋的。你说,这东西往哪儿送不好,送主帅面前来。这不是要,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前奏?
眼瞅着这位主子唇边旋起魅惑冷笑,他腿肚子都直打颤。深怕主子一个不高兴,再把整个军医营都给活埋了。
哥舒寒顾不上忐忑的军医统领,而是斜了一眼明月夜,不动声色缓缓走到木盒前,他用纤长手指轻轻拨开盒子一角。露出一整盒的红酥梨和佛手柑,果实饱满新鲜,精挑细选之后的大小均匀,可见不便宜。
他微笑,继续瞥了一眼她,她暗暗吞了吞口水,见他又拨开了第二盒,一整盒的奶酥糕点和精致胡饼。
他笑意更浓,重瞳里游移着危险的妖绿色,不可言说的情绪也越演越烈,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脖颈发凉。在他伸手伸向第三盒时,她赶忙抢在他之前,恭恭敬敬把第三盒自行打开,是一盒芝麻牛肉脯和秘制红椰枣。
明月夜赶忙故意谄媚道:“属下见主帅与副将们日夜商讨战事,十分操劳,特意向温三公子购得这诸多鲜果零食,为将军们……补身。”
“有心。”哥舒寒挑眉,唇边笑意微冷,他示意左车:“岳齐,给你的弟兄们,分了吧。”
“谢主帅。”岳齐高兴至极,他可没想那么复杂,这么多鲜果糕饼,在这战事当中尤显珍贵,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这军医十七果然不同凡响,难怪得主帅宠信。
岳齐在明月夜以及流千树悲伤与舍不得的默默注视下,满载而归,高兴走出营帐。
哥舒寒瞥见了那惴惴不安的军医统领,微笑道:“王统领,你的副统领甚为得力,即刻遣往兽营照料赤熊吧,熊王近日肠胃不妥,要好好照料,不得有误。”
军医统领心中暗暗舒了口气,还好没有牵累整个军医营,就让那个没眼色的副统领去拣熊粪吧,活该。至于这个军医十七,以后可不能轻易得罪。
军医统领战战兢兢告退。左车也极为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更有眼色的雪狼王阿九则则叼着龇牙咧嘴的流千树,小步跑出了营帐。
于是,偌大的营帐,就又剩下,哥舒寒与明月夜,两个人。
“他,喜欢你?”哥舒寒轻轻摘掉了明月夜脸上的面纱,用纤长手指,划过她娇嫩的脸颊,若有所思道:“他见过,你的脸?”
“不曾,结拜之时,属下带着人皮面具。”她觉得脸上冷飕飕的,他的指尖,寒气迫人。
她决定铤而走险,明眸熠熠,一针见血,犀利道:“将军,可是嫉妒?”
“你告诉他,你叫十七?”哥舒寒重瞳深邃,幽沉不可测:“我以为,你不喜欢,这名字。”
“属下,有选择吗?”明月夜冷笑,不甘示弱:“将军,您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啊。”
“你当然有。”哥舒寒微笑,打断明月夜的话,他话音悠而缓:“你选择了,归于我。”
“那将军,又何必为了几盒果子糕饼,迁怒于十七。”
“牙尖舌利,欲盖弥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都自认十七,我何必嫉妒?”哥舒寒重瞳波光闪烁,笑意深沉。他伸出食指,俏皮地轻轻勾了下女人的鼻尖,似笑非笑道:“记住,只要你自认十七,我就不会杀了那个傻孩子。虽然,哥舒寒的女人,不容觊觎。”
“明堂,想要吗?待我们回长安,我就来帮你谋取。”他得意道,傲慢的余音,如羽毛般轻柔而蛊惑:“乖,只要你听话,你想要的,都可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