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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两只性情淡泊的羊】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突然感觉多了一个人,初宁和陶狸尔同时回过头去,看到了满鹤。
满鹤还是那么帅,尤其是迎风站立的时候,像一株白杨树,挺拔而且凛冽,紧闭的双唇和下巴美好的弧线形成了一副油画美少年的幻景,虽然总是跟他作对,但是初宁此刻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这家伙真帅。
陶狸尔显然对满鹤的到来很意外,她立刻保持了警觉的样子,擦干了眼泪。
初宁带着愧疚地说:“狸尔,不要生气,是我在来的路上给他发了短信……”
陶狸尔不置可否,满鹤也竖立在一边迎风沉默,初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悻悻地说:“狸尔,我知道你们吵架了,我想可能……有一些误会存在吧,你们好好谈谈,好吗?”
两个木头人还是没有表态。
初宁抬高了声调,对满鹤很凶地说:“喂,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欺负狸尔,小心我的拳头!”
说着,初宁比划了一个狠狠地握拳的姿势,却发现及时自己高举双手,也几乎打不到满鹤的脸,不过,比划一下又不会死人,哼,给他点颜色看看,免得他总是为所欲为!
满鹤当初宁是空气,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根本没有看她。
初宁离场,却没有真的走,她远远地躲在一块礁石下,偷偷窥视两个人,却发现虽然作为障碍物的她已经离开,陶狸尔和满鹤仍旧保持刚才的姿态,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主动要说句话什么的。
像两只后知后觉性情淡泊的羊,只知道低头吃草,根本不打算向太阳冲刺,除非有一头饿狼突袭来,才会逃命奔跑吧?
初宁在一边急的要命,恨不能点燃一盆火,将两个人烤成一盘骨肉相连。
眼看着他们可能要互相罚站成永远,初宁急不可待,捶胸顿足,都快要急死。
“快点说话呀!快点牵手呀!快点和好呀!满鹤,你这头猪,主动说句话,道个歉会死啊?”初宁不断地在石头后面暗暗得喊着,几乎都要喊出声音了,可惜就算她喊破嗓子,对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半点帮助,要是能有超能量就好了!
让他们马上卸掉身上包裹的冰川,热情地拥抱在一起……
超能量!只有超能量才能做到这一切!
为什么不能有超能量!神奇地铁中的某个旅程,不就是可以来到瞬间拥有一项超能量的一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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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初宁在礁石后面再也按捺不住,她要去求助神奇地铁,神奇地铁!
她宁愿牺牲神奇地铁的选项中只有一次的机会,来帮助痛苦中的陶狸尔,这也许是她作为她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所能为她做的最好的,唯一的事情了!
初宁不顾一切地向神奇地铁的方向跑去……
这边沉默的满鹤望着同样沉默的陶狸尔,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根本没有说出口的情绪交流,建构了一座巨型的大堡垒,把两个人深深地分割两岸。
海水不断地拍打沿岸,很多小海螺壳被冲到海滩上来,海水有时候没过他们的双脚,有时候偷偷亲吻他们一下就跑,总之,这是一幕没有台词的哑剧,所有的看客都在为他们着急。
却真的一直找不到开口的合适时机。
就这样木立下去好了,直到海风和海水把他们塑造成沙滩上的两个塑像,就这样变成永远好了。
正在尴尬的僵硬的时刻,好像是有天意指使一般,满鹤忽然开口!
他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让陶狸尔非常震动,她本来就非常伤感,听了这句“对不起”,不但没有好转起来,反而好像一直在压制的眼泪如同开了闸欢快的流水一样奔腾汹涌地流出来。
他竟然说对不起?没有听错,真真切切,以为永远都不会道歉的满鹤,竟然说对不起。
受宠若惊加极度委屈,让陶狸尔不知所措。
满鹤自己也觉得挺意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受意识的控制了,明明并不想说话的,却任由这些话滔滔出口:“对不起,狸尔,是我伤害了你,请不要恨我好吗?”
陶狸尔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在她和满鹤的这段关系里,自己就一直占据着一种非常被动和无奈的局面,她总是想办法去讨好他,去揣测他在想什么,想办法迎合他,讨他欢心,即使是在被他冷漠宣布分手的当时,她也是忍住眼泪忍住崩裂的心碎一路狂奔逃到海边任由一个人任性地哭泣的,她从来没有奢望会得到他的爱,甚至连他的怜悯,她都没奢望会获得,在他面前,她自卑极了,自卑并不是因为自己很差,而是感觉她没有能力走近他,没有能力撬开他的心房,没能力让这场关系变得甜美,轻松,愉悦,她是失败的,一直是。
满鹤则像是被开启了说话功能的机器人一样,无法自我控制地继续地说:“昨天,跟倪初宁找了你很久,心里一直想着我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总以为会看到你,可是……每到一处,都会失望……最后,真的是绝望了。”
陶狸尔眼泪狂流,无限感触,在不敢相信的情况下,感动又被无限扩张。
满鹤继续说:“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然选了一个我们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也许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我们的关系一笔勾销了吧……”
陶狸尔说:“满鹤,你这样说不公平。要分手的是你,一直在讨厌我的,是你。”
满鹤说:“你错了,我没有讨厌过你。”
“你不用安慰我的,我什么都能感觉得到。我们在一起,太累了,我努力了又努力,还是没有半点成绩,我失败了。”
“我知道你的痛苦,所以才希望分手能让你开心一些。”
陶狸尔使劲摇头摇头,又认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再一次失声大哭。
满鹤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出话,他只是走近了一步,伸手拉了拉陶狸尔,陶狸尔伏在他的怀里,任性地哭起来。
满鹤用手摸着陶狸尔的头发,心里竟然也觉得无比难过,他仰起头,鼻尖酸涩,唯恐自己也会失控掉下眼泪来,可是他真的失控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他是个多么能自我控制的人,却能够在陶狸尔面前掉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就已经被陶狸尔发现了,她伸手去给满鹤擦眼泪,两个人终于又深深地拥抱在一起。
伴着海浪声,仿佛在天涯,好像相依为命。
陶狸尔说:“满鹤,如果我们不用去面对那个复杂的世界,就像现在这样该多好,我们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吗?”
满鹤想说理智点,怎么可能,却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说:“好。”
“我是说真的,满鹤,你能陪我一天吗?24小时?”陶狸尔眼神炯炯,满怀希望地看着满鹤。
满鹤不太明白,陶狸尔说:“这是我分手前最后的一个要求,我想要你24小时,这24小时内,我们什么都不要去想,全世界都忘掉,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相爱24小时,隔阂也好,距离也好,都不多想,就像世界末日一样,也像孤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可以吗?24小时候,我答应你的分手要求,我不会再纠缠你,也不会再沉沦,更不会再消失……
我想带着我们最美好的回忆继续我的生活。”
满鹤有点迟疑。
陶狸尔说:“好吗?满鹤,求你了,就算我们最后的结局注定是会分手,请给我最完美的24小时,好吗?这24小时,够我回忆一辈子了。”
谁又能拒绝陶狸尔的请求?
如此热情,真诚,简单,而有朴素,低微的一个请求?
满鹤坚定地点了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