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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无底深渊坠去, 骆泗闭上眼, 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不像现在这样, 需要躲躲藏藏, 畏首畏尾。他被老人牵在掌心,睁着眼, 无辜的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哟, 这就是老黄你领养的孩子?”偶有人路过, 想要逗一逗他。骆泗却往后一缩, 避开了那人伸过来的手。
“还挺害羞啊。”那人笑。老人一把拍开他的掌心:“别动手动脚的, 这孩子不一般。”
那人没有听懂。骆泗被老人牵着回了破旧的局里, 套上了崭新的白衬衫。
“你体内有强大的力量。”老人摸着他的头,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是上天派你来帮助我们的。”
若说影子一族的王,自出生之日起就被所有族人知晓, 那么教皇也一样。
不被任何世俗所干扰,秉性纯真,宛如一张白纸。和生来即为黑暗的影子相反,他的出生即为光明。
而且还和现任教皇不一样。现在的教皇是通过一步步晋升提拔而来的,而这名孩子,从诞生起就注定走上这条路。
没有哪里比民事局的环境更好了, 虽然无父无母,少年却在关爱中长大, 所有人的关心下, 这名孩子被保护得很好……
骆泗睁开眼, 刚才的一切早已如风般散去。
脑袋有些疼, 梦里的记忆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他扶着额头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身处无底深渊,竟然一点伤都没受。
往上看去,头顶的出口像一块四四方方的井口,不知有多远。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只有淡紫色的光芒照亮这片空间。
骆泗低头看去。他记得锁骨上这片繁复的痕迹,这是在修仙界中,命运之子曾亲自烙在他身上的。
只是不知这个时候,它亮起来是要做什么。骆泗无奈一笑,随后站起身。
为什么新生的影子知道自己是冒牌货?
并没有接收丝毫来自原身的记忆,骆泗只能做出几个猜测。
都说初生的东西即为最纯洁的状态。像民间常有的传说,婴儿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初生的影子是否和人类的婴儿一样——正因为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才能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
没再多纠结,骆泗环顾四周,选了一个方向。没有人知道自己掉下来了,比起等待救援,他只能尽力先出去。
从下往上看时,才意识到恶魔雕塑贯穿了整个地底世界。走到尽头,骆泗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它的脚底。
与上方的四个头不相称,它的底部只有一双脚。骆泗曲膝坐下,在恶魔脚前的地板上发现了几个模模糊糊的单词。
他凑过去,借着微光打量。字母似乎不是英文,但出乎意料的,在看到四个单词的第一瞬间,骆泗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憎恨,欲.望,本能,极乐。
字母是烙在地面上的。他的手从上面拂过,凹凸有致,带来金属般的微凉触感。
除却这四个巨大的单词,恶魔的脚底还烙了一行句子。骆泗凝眸看去,这才发现是一句脏话。
似乎是在辱骂光明神。他坐在地板上,似有所悟,有些无奈的笑开:也不知人类和影子的战争,从多久之前就开始了。
雕塑表面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光滑,仔细看去,应该可以顺着爬上去。骆泗站起身,摩拳擦掌了一番,准备尝试着一搏。
他不知道的是,上面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王呢。”管家阴沉着脸问。初生的影子不说话,只在栏杆旁笑:“假的,假的……”
周高远摩擦了一下掌心,似乎准备冲上前去把他撕碎:“你难道是人类那边派来的冒牌货!”
察觉到他的怒气,影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管家把人拦住:“镇定。”
“如果掉下去的真是王,肯定不会出事的。”他的声音称得上冷淡。
“什么意思。”周高远动作一顿:“难道你不相信王,反倒相信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吗!”
管家平静的开口:“不。我只是相信王的能力罢了。”
周高远说不过他,只能盘膝蜷在栏杆旁,伸着脑袋往底下望。
“王多久才会上来……”
管家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对面声音急切。
“周边突然多了好多人类……”电话那头是B市的负责人:“一直在巢穴附近徘徊。他们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如果再拖下去……究竟要多久,我们才会开始战争计划的第一步?!”
“快了。”管家垂着眼睛说。他面无表情的凝望着无底深渊,如果“王”今天之内不上来……
“可能就是明天。”
“真的吗?”电话那头传来欣喜的声音,随后转为紧张:“可是,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你不用担心。”管家说:“说不定暂时还不会。”
那头又开始纠结,万一继续拖着的话,他们被人类发现了怎么办……
管家挂断电话,不听废话,转头便准备离开。周高远喊住了他。
“你去哪儿!”
管家没有回头。他苍老的侧脸隐在黑暗中,轮廓隐隐透着锋锐:“准备为王接风洗尘。”
周高远松一口气,那人却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还上得来的话。”
“你还是不信任王!”周高远叫开。二人对峙,他一下站起来。
“不行!这肯定是人类的阴谋!”
青年转身便打算往外走。管家喊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找教皇算账。”周高远恨声道。即使相信王可以毫发无损的上来,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会这么针对王的,只有民事局。
其实很久以前,王就与他商议过刺杀教皇的事。他记得王当时的表情,愤恨的,带着点儿嫉妒,甚至控制不住周身的狠厉。
周高远记得当初自己问过一句话。
“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如果按照计划行事,迟早有一天世界会被掩埋在炮火下,我们根本不用做如此高风险的事……”
被男人一瞪,他当即说不出话来。
苏一茜一向胆子小,在一旁瑟瑟发抖。一片静默中,周高远差点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没想到男人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是他在人间的羁绊。”男人声音低沉:“不彻底斩断,我就不能拥有他。”
周高远不说话了。他隐隐约约知道,王的诞生与民事局里的某个人有关。
就连名字都是那个人取的。
王是自负的。他坐拥一切,从不曾害怕失去。
但也有另一面。在某个潮湿的夜,刚刚诞生的王站在街尾,一片茫然。
就像一张初生的白纸,只知道按照程序行动,甚至满脸狼狈。也就是在这时,他碰上了某个不该碰上的人。
众星环伺,衣食无忧。这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少年,他善良而热情,愿意为一个陌生人付出时间与精力。
周高远隐隐约约知道,王在最初是打算吃了他的。但这人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就算整个人埋在他的怀抱里,也汲取不到丝毫的恶意。
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等王终于回归,心底却多了一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正因为相遇时的狼狈,在往后的无数日日夜夜,男人的内心应该是留着那么一缕阴影的。
觉得自己抓不住他。觉得这个人迟早要走。
所以才想让那人变得和自己一样。
周高远的身影渐渐远离。管家静默片刻,回厨房拿了张毛巾搭在手上。
他守在栏杆旁,从怀中取出怀表,仿若心知底下的人上不来了。
初生的影子留在他身边,依旧在嬉笑。管家摸了摸他的头:“你做得很好。”
脑袋顶在掌心蹭了蹭。管家笑着眯起眼:“但如果判断错了,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影子一下僵直了身子,像被驯服的猫咪,一动不敢动。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一片静谧中,忽然刮起一阵风。
风声狂躁,席卷了这片空间。管家眯起眼,他察觉到入口被打开,有人类闯了进来!
“嗡——”
警报灯再度亮起,猩红席卷了这片空间。蜂巢被打开,无数影子从一扇扇门后钻了出来,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天空裂开一条缝,伴随着光亮,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管家做了个手势,在他身后的影子霎时化为黑烟,一个个扑了上去!
闯入者却没打算与他们纠缠。他目标明确,连一点进攻的意思都没有,就径直往地底飞去。
几道影子都扑了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这是要做什么?”看那道人影消失在黑暗中,站在管家身后的影子不由开口:“一个人类而已,哪儿来的勇气去我们的圣地。”
管家却是眯起了眼。没有挥散身后的影子,他坐在悬崖边,静悄悄等了起来。
骆泗扒在雕塑上。
手脚已经酸软非常,他却连恶魔的小腿都没有爬到。往上看去,天际依旧是小小的一块缝隙,完全看不见远方。
“唉……这得什么时候是个边儿啊。”骆泗深深地叹气。被口袋里的铁盒子硌得慌,又没办法拿出来,他只能硬生生忍着。
更糟糕的是,这片空间异常的冷。初见时没有感觉,但呆的越久,这些寒气就像毒蛇一般,伴随着四肢百骇流向身体深处。
骆泗在打颤。这阵寒冷让他想起魔气入体时的情况,同样的阴冷,同样的不受控制。
腿肚发麻,他脚一踩空,一个趔趄,险些跌下无底深渊。
“呼——”青年深吸一口气。他掌心全是汗,滑溜溜的,根本就抓不住。
爬了这么久,体力已经到了一个界限。翅膀根儿就在眼前,他本来打算趴在那里休息一会儿的,但他没算到体力被寒气消耗得如此之快。
现在看来,也不知能不能爬到那里。
“我说你啊,究竟为什么把我丢到这里来。”半是埋怨的,青年皱着眉,对怀中的盒子说:“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身份,还什么都不告诉我……”
系统像死了一般安静。骆泗说着说着,倒是突然想起什么。
并不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在他身边,周高远,苏一茜,包括管家,都是有着一张熟悉的脸的。
他们的共同点在哪儿呢?
骆泗不由陷入沉思。转移注意力后,就连腿上的酸软都没那么明显了。
非要说的话……原来的他们和自己,关系都还不错。
周高远和苏一茜自然不用多说。在第三世中,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只要一想起这两人来,青年嘴角就会不由自主的挂上笑容。
管家在星际世界中,虽然以反派的姿态登场,也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但骆泗从没有讨厌过他。护子心切罢了,对这种人,他实在是恨不起来。
所以到最后,自己还配合了他的计划。
除了管家——也就是亚托维尔的父亲,另外两人都是以绝对的正面姿态登场的。然而在这一世,他们虽都是自己的身边人,却毫无疑问的,是站在整个人类社会的对立面的。
但正因为三人熟悉的面孔,骆泗对他们讨厌不起来,甚至因为这个,愿意主动去理解影子们的做法。
铁盒在微微发热。暂时还思考不出原因,骆泗只能收回思绪,继续往上爬去。他腿一蹬,却突然使不上力。
就在此时,天空霎时一亮。
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骆泗不由眯起眼,手臂一松。以为自己坠入深渊的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是谁推你下来的……”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隐隐包含着怒气。骆泗放下心来,几乎是放任自己倚靠在他的怀中:“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男人的手自他锁骨上拂过,像是在诉说原因。骆泗心头一跳:“难道你想起来了?”
“什么?”宿炎飞声音依旧平静。抹去那点失望,骆泗摇摇头:“民事局的人都会飞吗?”
见他还有力气开玩笑,男人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把人死死搂在怀里,察觉到他背后透出的汗水,宿炎飞心疼得说不出话。
这样一个人,明明是所有影子的领头羊,怎么会被自己人背叛?
难道是因为,他想与人类社会接触?
扪心自问,如果二者和平的代价是要怀中青年被误解被伤害,他宁愿自己一个人闷着,独自想办法。
将人搂得更紧,几乎把骨头都勒疼,男人抱着呼吸轻缓的人,向上飞去。
影子们仍未散开。所有影子的前方,管家手上戴着毛巾,见二人一起上来,他姿态优雅的鞠了个躬。
“不知这位先生,何方神圣?”
见那道幼嫩的影子在管家身后瑟瑟发抖,骆泗移开眼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是我的朋友。”
众人目光间,二人的身影越发贴近。骆泗缩起脖子,这阵亲昵不合时宜,他却贪心的不想打破。
耳边一阵湿热,是宿炎飞在用气音说话:“只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