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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其琛一时没想到她居然来了个如此操作, 顿觉晴天霹雳轰隆隆从头顶把他劈了个焦黑,“那你是谁?”
周善表情清淡得那叫一个仙风道骨,“我叫周善,你呢?”
……
呵,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啊,装, 继续装。
傅其琛恢复了冷漠,“哦。”
周善定定地看着他,揪了揪细长的青眉,“我说了,现在轮到你说了吧。”
傅其琛闻言更加冷漠了, “呵呵。”
周善奇怪地瞪了他一眼, 她有点不大高兴了, “莫名其妙。”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 正好看到在门外等着的几人, 于是微笑着伸手指了下里头那个茶盏,“忘川水已经取回。还有, 里面那位小哥是谁请来的,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陈天宗与其余几人看到她出现时又惊又喜,听清她后半句话以后面面相觑,“可那位小哥不是你指名要带来的吗?”
周善难以置信,“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根本不认识他!”
陈天宗也被弄得一头雾水, 刚想开口询问, 周善却摆摆手。
“罢了,当务之急是除蛊,先不说他。其他的药材找到没有?可以开始配药了。”
蛊药才是关键,周善成功转移了几个人的注意力。
“已经配齐了。”陈天宗如是说。
他们再进去时,就看见傅其琛满身低气压,捏着拳头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时方才抬起了头,琥珀色的眼珠牢牢地锁在周善身上,神色中隐隐有不满及恼怒。
但是周善若是不在意一个人,即使你面对着她放眼刀子她都能够淡定地转过脑袋不去看你,傅其琛也收获了同样的待遇。
忘川水离开黄泉道以后不再腥臭扑鼻,而是芳香四溢,周善端起那个茶盏,轻轻启开了盖子,清甜的芬芳顿时盈满室内,周善极为满意地深吸一口气。
陈天宗看了看傅其琛,又看了眼周善,“周先生归途是不是有些不太平?”
周善把手腕一倒,茶盏牢牢地贴在手心里并没有掉落,“哪里,很太平很轻松。”
说话间,白玉从外面小心翼翼地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五色盅,揭开骨盅可见毒牙、蜈蚣足等物。
周善伸手接过,不知从哪里捡了根药杵,先倒了几滴蟾酥,搅拌均匀以后就把一副毒牙置于桌上,随手往下一压,毒牙就被她用手给碾成了粉末。
她按照药剂的方子,在不同时辰分别添加不同的毒物,又用小火细细煎熬了那些液体,如此捣鼓了几个钟头,原先香甜的忘川水变得浑黄,那种香味也全部消失了,开始散发出腥燥的味道。
嗅到那味道以后,周善方才点了下头,“成了。”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时辰正好,开始吧。”
陈天宗半信半疑,心中隐隐有点激动,领着他们通过那架电梯再度上了二楼。其实从那四位风水师对老者的症状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就应该自觉离开了,但是他们都有点看笑话的态度,所以才留了下来。而陈天宗一向与人为善,在风水界里也有名声,自然做不出港客的事情来,所以上二楼的还是那么几人,傅其琛一脸抑郁地待在楼下,没有上来。
与方才的态度不同,周善方才是走在最后的那位,这次陈天宗却主动邀请她并行。
周善手里紧紧抱着那个背包,看着床上的老者吐了口气,然后她微笑着看向透明人一样的白玉,“白小姐,烦请你把他的上衣剥下,好让我施针。”
白玉顿时杏眼一瞪,又惊又怒,“我又不是保姆。”
陈天宗的拳头抵在喉间清咳一声,“玉儿,去吧。”
……
她一脸紫胀,但是师命不可违,虽然不情愿,白玉还是乖乖上前把昏迷的老者身上的衣物除尽。周善得意地冲她吐了吐舌头,白玉更生气了!
老者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躺在床上也没有出气的劲儿,白玉虽然对周善不满,但是真动手时动作还是异常轻柔的,没有弄醒老者。
周善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她头也不抬,“兑好的朱砂雄黄公鸡血在哪?”
白玉手疾眼快地把一个半透明的玉质小碗摆在她身边,周善隐隐带笑,颇为赞许,“打下手打得不错。”
白玉现在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样恨不得活吞了她,她重重地哼了声,甩手不理了。
周善展开一块布,依次排出九根手掌长笔芯细的银针,在鸡血碗里蘸了下,她状似无意地嘟嚷了句,“公鸡属阳,蛊虫性阴,十斤往上的老公鸡喉头血,蛊虫最怕。”
她嘴里念念有词,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把九根银针插到老者瘦弱的肚腹上。
倪鹏看得目不转睛入了迷,周善施针时的手法异常玄妙,力度不轻不重,显然肚子里是有货的,不是来骗吃骗喝的。他紧紧盯着周善的动作,嘴上喃喃自语,“这是九宫八卦阵的方位。”
确实如此,房内的人都有几分造诣,自然能够看出。
下完这九根阵以后,周善头上渗出了几滴冷汗,她端起身侧捣鼓好的药剂,不疾不徐地滴在老者的肚脐眼处。
奇妙的是,明明是大半碗的黄汤,倒在肚腹上时却没有流下,而是在九根银针的范围内来回滚动,就跟水银一样不漏。
然后,周善就收了手,端坐在那盯着药剂的动静。
大约有一盏茶时间,黄汤上逐渐溢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黄色的药水开始变黑。与此同时,老者干瘪的肚腹诡异地鼓起了一团。
那一团肉并不均匀,上面有无数个细小的点,就像是生长出了细细密密的疙瘩,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倍感恶心。
他肚脐眼处的动静越来越大,褶皱翻动着,在众人的注目礼中,逐渐伸出了一对血红的大钳子。
很快,第一条蛊虫就以胜利的姿态扒开老者发肚脐眼出现在药剂里,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当白玉看到无数条细小的黑色虫子从肚脐眼那里钻出来逐渐覆盖了药剂的范围,乍一看就像是老者身上长出了一块厚厚的黑斑时,她再也忍不住了,转过头就冲着墙角开始干呕。
七条大蛊虫在老者的体内产卵,过了些日子以后,老者体内的蛊虫已达上千条,而更为可怖的是,他体内还有更多的卵没有出来。
周善看到那密密麻麻一片蛊虫时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太恶心了。
她闭着眼睛抄起托盘上她吩咐的老白干,兑入朱砂雄黄公鸡血,又飞快地用指甲割破自己的食指,滴了一滴功德血在内。
而后,她才漫不经心地抄起那个碗,把度数极高的老白干照着那团蛊虫群一泼。
蛊虫身上滋滋地冒起了黑烟,原本还在翻腾,现在也都没了动静。
周善这才松了口气,“母蛊已经死了,别的就不怕了,他体内应该还有数千枚卵,除卵这种事情,请倪先生就好。”
倪鹏先是一喜,随后反应过来又被周善那种“除卵这种小事太简单了不要来麻烦我你们另外找个跑腿的吧”语气给气坏了。
不一时,那些蛊虫就化为了一滩黑水,周善这才慢悠悠地拔下一根银针,所有的黑水登时沿着那个出口流出,恰好流到周善摆在床边的垃圾桶里。
她用手捏着鼻子,“把那个垃圾桶拿出去烧了。”
床上老者原先青灰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血色,房中几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许久,陈天宗方才反应过来,朝着周善一拱手,“果然是少年出英才,老朽佩服。”
周善却很严肃,“陈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在哪中的蛊?”
陈天宗疑惑,“不知道,老赵他突然有一天就倒下了,后来才知道他是中了蛊。”
周善直起身子,先走到屏风后面,把檀木桌上的那个香炉里的熏香给掐了,她鼻子动了动,又看了房间里的摆设一圈,她忽然走到博古架后的墙壁边,手指在墙壁上敲了敲,“里面是什么?”
听这声音,这墙壁应该是中空的。
陈天宗拧起了眉头,却没有回答周善这个问题。
周善心下了然,没有再去追问,轻声道:“去查查吧。”
他们下楼时,傅其琛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善也没有放在心上,跟陈天宗又客套了几句,陈天宗才派人用车把她送回去。
因为沾了蛊虫,周善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她一个人住心一向很大,洗完澡以后干脆裹了件浴巾就出来了,然后开了冰箱拿饮料喝。
忽而,门锁“咔擦”一声,周善正在喝饮料,听到声音时立马就转过身子,警惕地看着门。
门把吱哑旋动着,房门逐渐打开……
周善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只是那脚却被来人给牢牢握住了。
傅其琛面无表情,“吃错药了?”
周善还要踢腿,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腿被捏得不能动弹,她心里惊疑不定,一手不忘护住自己的浴巾,“臭流氓!你到底是谁!”
傅其琛:……
他现在真的有点想打人了。
周善气得快要七窍生烟,“滚蛋,滚出我家。”
傅其琛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死人模样,浑身气质冷如霜雪,“呵,这是我家,你家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