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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正在饮酒赏景,忽闻远处传来孩童哇哇大哭之声。
后宫之中,只有一个孩童敢在这里哇哇大哭。
章一脸的病色之中透出些烦燥,叫过初一来,让过去问问发生了何事。
初一应着,飞奔过去。
只见皇长子煦非要树上的一根枝条,奶娘够不到,煦便哭起来,奶娘说什么也哄不好,孩子哭的撕心裂肺,越是哄越在她怀里打挺,哭的厉害。
“我的好奶奶哟,你这不是要人命嘛,皇上和诸大臣都在呢,这么个哭法,这是活腻了是不是?”初一跺着脚低声嚷道,将手中的拂尘递过去,试图引煦看两眼,逗逗他。
可煦闭着眼睛哭的厉害,哪里就肯看他手中的拂尘。
“快走罢,离了这儿,赶紧的。”初一无法,只得从奶娘手中夺过孩子,朝后面跑去。
煦在陌生人怀里一时哭的更厉害,整个御花园瞬间充斥着孩子凄厉的哭声。
章实在是坐不住,离开座位,循着哭声走来,见初一飞也似的抱着孩子飞奔,一声喝住他。
初一满头大汗的将煦抱了回来,跪到地上,不敢吭声。
“荒唐!一个孩子也哄不好。”章伸手将大哭的孩子接过来,拍着哄他。
孩子就是孩子,煦根本不给皇上面子,依旧闭着眼睛大哭不止。
章拍了几下,煦张眼看看并不是自己中意的人,越发哭起来。
“皇上,给臣妾吧,这孩子平日都是臣妾和奶娘带着,少见生人,如今一下子见了这么多生面孔,怕是吓着了。”冷静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来。
正焦头烂额的章闻言,如释重负,忙将孩子送到她怀里。
煦趴在冷静肩膀上,哭了几声,声音渐渐小下去,须臾工夫便停止,薅着冷静的头发咯咯笑起来。
冷静朝众人略施个礼,抱着煦匆匆离开。
“倒底是个孩子。”
“果然有龙威,一般大小的孩子哪有如此魄力,哭的震天响亮。”
“小皇子精气十足,小小年纪便有龙威。”
众臣奉承着,唯廖占宇捻须不语,瞧着冷静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皇上,小皇子生母仙逝已久,也该给小皇子找个正经去处,此事我大夏有先例,依臣看来,就过继给贵妃娘娘未尚不可,依今天之事看来,小皇子也颇依赖贵妃娘娘。”
梁天佑趁机奏道。
章无语,看了廖占宇一眼。
廖占宇朝皇上作个辑,沉声道:“皇上,此乃皇上家事,皇上又是一家之主,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要诸臣工商量而行。”
章闻言,嘴角露出此许微笑,眼神却露出重重的忧郁。
他明白廖占宇的话,廖占宇的意思似乎并不反对立冷静为后。
收养了皇长子,就意味着是未来的太后,现在这种局面,如果章同意了,那封冷静为皇后便是一点异议也不有了。
夜晚,御书房。
冷静依旧批奏折,章依旧躺在榻上歇息。
寂静之中,透着若许冷漠。
良久,章轻声开口:“冷静,你在朕的药里做手脚。”
冷静抬起头,惊讶的瞧着他:“皇上何出此言?”
“朕下了很大决心,才想着跟你坦白此事,朕不是故意要查你,实在是巧合,你往朕的药碗里加红色的药末,被清水处的人看到,来回禀了朕。
朕本来不信,可那天,朕躲在药膳司,分明看的透彻,你确实往药碗里加东西了。”章痛声说道。
“怪不得你这几日病情加重,原来是没有喝我配的药。”冷静自嘲的笑笑。
“如果这药需要别的药引,你为何不对朕说?而要偷偷的加料?朕本不想怀疑你,可你,你实在是让朕失望。”章绝望的声音。
“皇上看到的,是否是这种东西?”冷静自袖中掏出一个朱砂色的小布袋,揪着布袋的底部,将里面的红色粉末全倒在了龙案上。
章看了一眼沉默。
冷静哑然失笑。眼圈却分明红了起来。
“皇上可知道这药引是什么?”冷静颤声问道。
章不语。
“是臣妾的血!皇上病症古怪,太医束手,朱长懋的药,也不见效果,臣妾心甚焦虑,皇上知道,臣妾的血可解百毒。
可臣妾若将此事告之于天下,岂不成了众人口中之食?臣妾一人,有多少鲜血,能够救得了多少人?
臣妾只为皇上一个而活,就算这一腔热血,也自然是为皇上而生。不曾想,皇上竟然会怀疑臣妾的忠心。
臣妾真的绝望,不如死休。”
冷静哽咽着说道,伸手将那些红色粉末扫到地上,起身朝一边的柱子上撞去。
“冷静,朕错了,朕不该怀疑你,是朕不对。”章慌忙从榻上爬起来,扑过去。
为时已晚,冷静的头已经撞到了柱子上,撞的头破血流,人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章赤脚奔过去,将她抱起,红了眼,大叫:”御医!御医何在!”
朱长懋和一干御医来的时候,冷静已经醒了过来,皇上正拿帕子给她掩着额头的伤口,伤口不深,血已经不再流。
章却还是心疼异常,将冷静抱到榻上,叠声让朱长懋上前诊治。
“朱大人,本宫没事,不需诊治,你同其它大人将地上的药粉收集起来拿回去化验是不有毒,出了结果即可回报皇上。”
冷静指着地上的粉末说道。
朱长懋疑惑的瞅了皇上一眼。
“冷静,朕错怪你了,是朕不对,你不要赌气,让长懋给你好好包扎下,当心伤口感染留下伤疤。”章软糯的语气求道。
“这些药末事关皇上的安危,你们一定要谨慎,听到没有?”冷静仿佛没听到章的话,依旧对朱长懋说道。
朱长懋瞧着皇上。
“冷静,朕相信你说的是实话。”章又软软说一句。
“也罢,朱大人,拿回去化验又要生出无限枝节来,你们就当场化验罢,集众人之智慧,看看这粉末倒底是有不有毒。”冷静冷着脸说道。
朱长懋还是瞧着皇上。
章一脸绝望神色,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朱长懋方才起身,叫几个御医上前,收拾起地上的粉末开始验看。
先前皇上叫他们验过他喝的药,说是药里被人加了别的东西进去。
众御医验了半天,并未验出别的东西来,被章骂的狗血喷头,因此朱长懋才会去找冷静,提醒她注意皇上已经开始怀疑她。
在朱长懋心中,敢放皇上的药汤里加料的除了冷静再无别人。
可显然,这不过又是冷静的一处戏。
朱长懋几个人将那粉末验了半天,最后一致认定,是人血晾干之后制成的粉末。
他们将这个结果告诉了章。
章匍匐到榻前,紧握着冷静的手,泣不成声。
冷静却将脸调向一边,并不理他。
朱长懋带着众人出了殿,心中生出无限感叹。
这位贵妃娘娘当真是个妖怪,拥有强大的智慧和妖力,这世上似乎并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皇上现在已经完全被她所制,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跟她道歉,她竟然也敢当着众人的面不给皇上脸面。
可皇上似乎并不有生气,而是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看来,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她骗了司马南,她说她要收手,要好好跟皇上过下去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她依旧在按着她的计划行事,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听说了,今日在御花园,连三朝老臣廖占宇都同意了皇上立她为后,那她向上的道路中所有的荆棘都已经清扫干净。
剩下的路将会是一帆风顺,到达顶点。
朱长懋心中明白,她是用药物控制了皇上,让皇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朱长懋内心深处仅存的一点忠君爱国的良心让他也试图去寻找到这种药物的来源和解决方法。
可惜,依他的能力,根本够不着冷静的半指,他只能凭想象认定冷静的罪,却拿不出实质的证据证明她究竟在药里做了什么手脚。
永定三年六月初三,冷静正式被封为皇后,皇长子煦也正式被过继到冷静名下。
章的病日渐沉重,索性将所有的国事都交给了冷静处理,自己搬到了后宫的妙音寺安心养病。
永定六年八月,章在主持了一场祭祀之后,回妙音寺的路上暴毙而亡。
宫中传说他是被一个只有左臂的刺客斩杀,也有传说他是因病吐血而亡,种种传说不一,却终是没有一个确实的说法。
永定六年九月初六,年仅九个月大的皇长子煦继位,称昭帝,年号永乐,皇太后冷静垂帘听政。
时内侍监大将军管寄奴造反,被西北军钱守莫歼于京郊三十里外的桃花坞。
据说管寄奴作战骁勇异常,钱守莫率两万军士将他与八百御林军困在桃花坞内整整半个月竟没有攻进去。
最后还是皇太后的一封亲笔信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轰然倒塌,束手就缚。
永乐二年六月,皇太后冷静以小皇子养病为由,迁都遂城。
离开了政局复杂的京都,皇太后翻云覆雨,远在遂城遥控指挥,重用梁天佑一班酷吏,对朝廷内的忠臣进行了血腥的清算和处理。
连廖占宇这样的三代老臣也没有放过,都被找了莫须有的理由,全家发配塞外,永世不得回中原。
永乐四年八月,朝廷中重要的职位均由皇太后的人把持,夏氏宗族已经是苟延残喘,仅剩下的几支旁枝侧脉也全都匍匐到皇太后的脚下俯首称臣。
永乐五年三月,关河大水,水势滔天汹涌,却并没有冲破堤坝危害到百姓,水势退却之后,关河当中央赦然出现了一块金光灿灿的巨型石碑,石碑之上一只七彩凤凰傲然展翅,俨然飞翔于诸龙之上。
民间流言四起,纷纷传说天意要出一位女皇。
永乐五年四月,内阁首辅梁天佑率众臣上表,要皇太后顺应天意民情,废昭帝,自立为帝。
被皇太后严词拒绝。
永乐五年八月六日,昭帝病重无医驾崩归西。
梁天佑趁机又率众臣以国一日不可无君为由,恳求皇太后登基。
皇太后推辞几番之后,于九月九日,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庆,时称大庆冷皇帝。
冷帝登基之后,身边多了一位面容丑陋的大太监莨。
这位大太监乃冷帝亲封之监国,可代皇帝行事,甚至拥有与皇帝一般的权威和势力。可这位拥有了无上权力的莨,却是位治国良才,文谋武略,不在冷帝之下。
此事传于民间,民间便多传说,传说这位莨,便是夏氏最后一点血脉,是先皇帝亲子,为了进宫夺位,才甘心自宫伺候冷帝。
又传说,莨早晚会杀了冷帝,夺回夏氏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