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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天阳别过头的时候，宁柚儿只觉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那一刻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她看着父亲看向宁柠，无需回答，这一个动作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柚儿突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
所有的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回忆也全都在脑海上演，最后，一个个分崩离析，碎成残渣。
就在这时，宁天阳也开口了，“我的女儿，是宁柠。”
这句话，他说得很慢。
这句话，他说得决绝。
这句话，打碎了宁柚儿最后的幻想。
她感受到宁城握着她的手，她看着大哥站了起来，看着他走向父亲，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只觉得头晕耳鸣。
头顶的灯光好刺眼，宁天阳那句“我的女儿是宁柠”在她耳边环绕，她只觉得好吵，好刺耳，好难受。
突然眼前一黑，她倒在了宁城怀里。
“姐！”宁城大喊，宁柚儿没有听到。
“柚儿！”宁雅那边注意到也着急地跑过来。
比她快一步的是温泽。
他直接从宁城怀里抱起宁柚儿，脸色更是一寒。
“你把柚儿带走吧，剩下的我会和父亲谈的。”宁修然挡住宁天阳想看一眼宁柚儿的视线，对着温泽道。
“我希望该消失的人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她眼前。”温泽看着怀里的宁柚儿，寒声对宁修然道，“如果宁少爷办不到，我自然会派人处理。”
“当然。”宁修然微笑，“我也希望温总不要改变主意。”
温泽自然明白宁修然话里的意思，就像宁修然明白温泽话里的意思一样。
温泽直接抱着宁修然下楼离开了。
宁城还不知道大哥和偶像到底说了些什么，就看着姐姐被带走了。
宁雅担心道，“修然……”
“姑姑放心吧。”宁修然微笑，“秦琛医生已经在一楼等着了，柚儿不会有事的。”
“你是说那个秦琛医生?”宁雅惊讶，“不是说请他看病很难吗？而且这么晚了……”
“自然是温总的意思了。”宁修然微笑，“有他在柚儿不会有事的。”
宁雅吃惊的同时，也了然地点了点头。
宁修然转身看着宁天阳，“父亲。”
他的语气还是带着尊敬，但也染上寒意。
宁天阳自然也不摆家主架子了，刚刚温泽离开前和宁修然的对话他自然明白，这是要他和宁柠离开宁家，甚至离开本市，不再出现在宁柚儿面前。
他这次，本想为宁柠找个好人家，为Flowers找一个好靠山，却搞砸成这样了。
“我会带着宁柠离开的。”对着自己儿子，他无奈地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宁修然突然冷笑了一声，看着宁天阳的眼神也变了，让宁天阳感到陌生。
这个从小便最听自己话的大儿子，这个永远理智懂事的大儿子，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甚至染上寒意。
“修然……”他叫了宁修然一声。
“父亲，你变了。”宁修然语气冰冷，“你一点也不像以前我当做偶像看待的父亲了。”
宁天阳一愣。
这是第一次，听到宁修然对他的评价。
以前和大儿子交流的机会很少，因为他总是很听话，所以他对他操的心最少。
反倒是宁柚儿和宁城，一个是女孩子，一个老是淘气，所以管教更多。
“你太让我失望了。”宁修然最后的这句话，让宁天阳突然全身冰凉。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连从小最听话的儿子也说对自己失望。
自己这个父亲，做的这么失败吗。
不，至少他们小时候，自己还是合格的父亲，还是能让他们骄傲的父亲。
只是，爱人离世，他也感到自己变了。
甚至，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到现在还不选择宁柚儿。
“您和宁柠回老家吧。”宁修然突然开口，语气恢复如常，“我会给你们汇生会费的。您不用担心。”
“回老家吗。”宁天阳喃喃道。
他和爱人就是在老家认识并一起来到这儿的。
“留在这里是不可能了，”宁雅道，“刚刚温总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他也会派人处理的。”
“嗯。”宁天阳点头。
温泽派人处理，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就按修然说的办吧。”他叹了口气。
宁修然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觉得他苍老了好几岁。
为了宁柠，值吗。
他不明白。
“你真的，对姐姐，没有一点感情了吗？”宁城看着宁天阳，一字一句地问道。
宁柚儿当时晕倒在她怀里，分明是因为父亲的反应受到了刺激。
姐姐还对父亲抱有希望，可是父亲亲口打碎了姐姐的希望。
宁城不敢确定，也不敢相信。
这个父亲，以前明明是那么爱他们。
现在，为了一个宁柠，为什么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
“还有没有感情，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宁天阳仿佛自嘲般说道。
“她从五年前开始，已经不是我宁天阳的女儿了。”宁天阳闭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到现在，也不是。”
“你真狠心。”宁城说完，转身走了。
宁雅也叹了口气，“修然，早点休息吧。”
她还是转向宁天阳，“哥哥你也是。”
随后，也离开了。
宁柠现在才突然觉得害怕，她一直以来倚靠的父亲也无能为力了。
虽然父亲没有放弃她，可是宁家放弃了他们。
“父亲。”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宁天阳，抓紧了他的手臂。
“放心，我不会让你再过以前那种难受的生活了。”宁天阳拍了拍她，安慰道。
“嗯。”宁柠点头，“我听话，我不要再回去那种生活，我跟您一起。”
宁修然叹了口气，看了他们一眼，“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
等宁修然离开，宁天阳安慰了宁柠一会儿，也把她送回客房，自己也回房间了。
他拿出包里随身带着的爱人的照片，目光柔情似水，抚摸着它，就像那个人还在他面前，他可以轻抚着她的脸。
“对不起，阿弥，我让孩子们都失望了啊。”
夜里，秦琛第一次把车开得这么野，坐在副驾驶的洛霜都觉得有些害怕。
这条路是去往温泽的私人别墅的。
现在已经进入别墅范围的专用道上，没有其他的车，就这一辆在夜里开得飞快。
秦琛只是沉默地开着车，洛霜通过后视镜看见坐在后座的温泽表情阴鸷。
这是他认识温先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表情。
比以前任何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
而他的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柚儿姐姐。
宁柚儿此刻安静地缩在温泽怀中，没有任何知觉。
温泽抱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再收紧，仿佛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唰——”地一声，车骤然停在了别墅门口。
秦琛赶紧下车先打开了后座的门，然后绕到前面打开了洛霜的车门。
温泽抱着宁柚儿迅速下车，大步向屋内走去。
秦琛拉着洛霜跟在后面。
“先生，您回来……”管家站在门口，看见温泽回来本是恭敬地招呼，结果被温泽直接打断。
“安排几个人到我房间门外守着。”温泽来不及看他一眼，直接吩咐的同时路过他身边进屋就往二楼走去。
“啊？是！”管家赶紧回答，不敢怠慢。
刚刚先生手里是抱着一个女人吧。
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先生这么着急。
管家了然，立刻吩咐了下去。
他也是跟在温泽身边多年了，小时候便是照顾温泽的。
现在，看着温泽这幅反应，自然明白。
这位小姐估计对先生来说不一般呐。
看来老太爷和太夫人的愿望离实现不远了。
先生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让他在乎的女人了。
管家的效率很高。
温泽抱着宁柚儿回到他的房间，轻轻地将她放在那张大床上，秦琛和洛霜也随后进来了，这时候，门外已经侯着几位女佣了。
秦琛二话不说直接上去为宁柚儿诊断，洛霜站在一旁，温泽皱眉看着。
“怎么样？”他语气有些急地问道。
“普通的受刺激了而已，加上最近宁小姐估计没好好吃饭身体过虚，所以直接晕倒了。”秦琛答道。
温泽不语，只是看着宁柚儿。
受刺激。
宁天阳，宁柠。
希望宁修然不要让他失望。
秦琛笑道，“我说你看你急成这样！现在总该承认喜欢宁柚儿了吧。”
“……”温泽，“你该回去了，小霜这么晚也该休息了。”
“……”秦琛。
“我说你就承认一下有这么难吗？”
“有。”
“……”
看着洛霜哈欠连连，秦琛也不和温泽皮了。
简单嘱咐了几句就带着洛霜离开了。
小霜认床，所以再困都不能在温泽这儿的客房睡。
秦琛还是要把她送回家去。
“温泽这次是真的动心了啊。”回到车上的秦琛看着别墅二楼房间的灯火通明，感叹道。
“温先生很喜欢柚儿姐姐。”洛霜揉了揉眼睛，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吗？”秦琛笑。
“嗯。”洛霜乖巧点头。
“这么困吗。忍一忍，马上到家了。”秦琛宠溺地揉了揉洛霜的头，随即打火开车。
那天晚上，温泽的私人别墅灯火通明。
所有女佣都侯在温泽门外。
而温泽坐在自己的床边，一直守着昏迷的宁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