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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这臭小子又把袜子挂暖气片上了,不管这混球怎么洗,袜子都有味儿,天生的臭脚丫子!”秦歌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了,立时一股股清冷的风吹了进来。“我每天都需要更换一下室内的空气。艾米,来,快请坐。”
“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他们几个呢?”艾米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窗前,继续向墙外的那片密林看去。
“老何去接班了,他年纪最大,是我们的头儿。小吴和小松一定去附近瞎转悠了,一到周末他们就呆不住。他俩儿跟我一样,来的时间也不长。你知道吗?距咱们医院不远的地方,有个平和山庄宾馆,那里现在特别红火,就像一个山野别墅。听说最近还增设了温泉度假村。但价格贵得要命,听说一张门票就一百八。”
“那他们也敢去?你们保安工资不是很高吧?”艾米回过头问道。
“你还不如直接问我每月挣多少钱了!”秦歌坏笑了一下。
“去!不说拉倒,我就是随意那么一问而已。你知道什么叫‘随意’吗?”艾米小脸儿一变,回身趴在窗台上,向远方望去。在阴郁的天空下,那片林子似乎望不到边际。一阵风从西方的山谷那边袭来,飞快地在林子里荡过,发出一阵阵呼啸声,让艾米突然产生一阵心慌的感觉。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画面:漆黑的寒夜,一个可怕的怪物拖拽着一个女人在林子里快速潜行……
“其实我挺高兴告诉你的,我现在每月的工资是四千五,外加‘三险一金’。”
“四千五?这么多呀!”艾米猛然回头,瞬间就不再胡思乱想了。她原以为秦歌的工资也就在一千到两千之间。
“我们的头儿老何更高,现在都每月六千五了。每年涨一次,他比我们早干了两年。”秦歌撇撇嘴。
“哦,也是的。如果工资不高点,谁愿意撇家舍业的到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呢?再说,在精神病医院做安保工作责任更大!”艾米轻轻点了头,表示理解。
“这活儿也真不好干,要求特别严,就跟在军队服役似的。我刚来那一个月,每天都有跑操、军体拳、内务整理等科目训练。好在休息日会宽松一些。如果不是为攒钱娶老婆,我还真不想干呢!”
“你们这里的保安总换吗?”艾米感觉有些冷,就随手关了窗子,转回身子看着秦歌。
“我听老吴说,他原来的那几个手下被抽调到平和山庄宾馆去了,那里新成立了一个温泉度假村。”
“你是说被抽调去那边?难不成平和山庄宾馆是你们医院的第三产业?”艾米怎么都没有想到,医院还搞多种经营。
“这我就说不清楚了,我只是了解到在当时建院初期资金短缺。然后开始招商引资,说什么是股份制经营。平和山庄宾馆的老板杨四风就投入了很多钱进来,成了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这杨四风,也不知道哪儿整那么多钱,背地里人们都喜欢叫他‘死疯子’!”
“医院也可以这样?”
“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再说大多都是听来的。但不管如何,我们的工资待遇还是不错的。对,我想起来了,温泉那边新来了一个女服务员挺漂亮的……那几个小子一定是去……”
“每月赚那么多钱,你怎么不去温泉那边消费一下?”
“我?你可别逗了。我哪有那闲心啊?再说,我这个人比较专一!”秦歌看着艾米,又坏笑了一下。
“你看我干嘛?行了吧你,别总拿我说笑。”艾米向门口走去。
“别着急走,好容易来一次!过来桌子这边坐,我去烧水,给你沏茶。你应该尝尝我的苦丁茶。”
“你昨晚值班,一定很困。我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吧,别忘记答应我和米娅的事情哦!”艾米走到门旁说道。
“什么事儿啊?”秦歌挠了挠头。
“你别装糊涂行吗?就是那个失踪女患者的病例资料!”艾米显出很生气的样子,“米娅需要素材呢,她是我的姐妹,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我秦歌答应的事情,那定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这点请你放心!”秦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好,那我和米娅就等你的消息了!”艾米刚要推门出去,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时间闪回到四天前:
那天韩青和米娅赶来医院见到艾米时,是韩青最幸福的时刻,尤其是听到艾米告诉他,自己偷开医院的推雪机车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的时候,韩青就突然想放声大哭一场。是啊,这就意味着他不用再担心被警察抓!于是,韩青从心底里升腾起了许多美好的希望。但这美丽的时刻,却被学院的“猫狗”事件给无情的击碎了。他万万没想到艾米居然说是他——韩青孽杀了那些猫狗!世界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被自己最爱的人误解!韩青几乎要崩溃了,他眼前的艾米,已经不再是天使,而是魔鬼!当时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脑袋里面轰轰作响,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如果不是身体靠在墙壁上,他马上就会跌倒下去。这时,他的眼前突然一亮,出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明亮。同时还有一双手很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让他的心里倍感亲切和温暖。那个瞬间,让他想起了妈妈。
他是在这双手的引导下,躺在了床上。他听到了一个女人声音:“孩子,别怕,来,咱慢慢的呼吸,慢慢的呼吸。来,按照我的数字开始呼吸:1、呼吸。好,2、呼吸。好,3、呼吸。对,就这样,放松、放松,你眼皮是不是很沉重?睡吧,你什么都不要怕,这里很安全、很安全……”
韩青的心很静,感到全身上下是那样的轻松、那样的愉悦。这样的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过。
“好,你休息时候,能与我交谈吗?说出你想要说的心里话。”
韩青突然间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出来,这些话似乎已经埋藏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很久很久了,久远得自己都几乎要忘记了。
立时间,很多很多画面在韩青的脑海里呈现,他仿佛在另一个空间里行走,看到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居然都藏在自己的脑海深处,在现实生活中,他居然没有一点点的印象。慢慢地,他的眼里流出了泪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努力让自己醒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这时他听到了音乐声,这声音太让他熟悉了,仿佛他又变成了婴儿,正躲藏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这首音乐是摇篮曲。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韩青的身子痉挛了一下,他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那个身材瘦高的女子正站在角落里手举着手机。韩青眨了眨眼睛,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清醒了?刚才给自己做催眠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女医生。
“今天来的那个小丫头,你发现了吗?是不是很像?”屋子里寂静无声,让韩青清晰的听到了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是个男的!
“是的,如果没有那一脸的小疙瘩儿,身材和脸型都很相似。”女医生低声回道。
“太好了,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留下来。另外,专家把照片给老爷子看了,说要整就整个难度大一点的,记住,如果再弄死了,你也别活了!”听声音,电话另一边的男人很愤怒。
“好、好,您别生气,小声点,我正在给一个男孩儿做催眠,他是跟这个女孩儿一起来的。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那个男孩儿要醒来了,我晚上再向您汇报。”
韩青闭上双眼,身体松垮垮的躺着,一动不动。
“孩子,我现在准备叫醒你,当我计数三、二、一时,到1时你就会迅速醒来,注意!我开始数,3—,2—,1—,好!醒了。”
韩青依然一动不动,他想自己现在该不该睁开眼睛。
“是我没有设置定时催眠吗?是我记错了?”韩青听到女医生在独自小声嘀咕。
正当韩青犹豫时,女医生的声音又传来:“好吧,你现在处于催眠状态下,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分,你再睡一个小时,到两点四十分你自己就会准时醒来。”然后,就听到女医生开门出去的声音。
又一阵疲倦向韩青袭来,他真的想再好好的睡一会儿。昨晚他就没有睡好,今早又跟米娅长途跋涉的赶来这里。真的是有喜、有悲外、有恐惧!喜的是如他所愿,再次看到了艾米;悲的是通过被催眠,唤醒了很多躲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原来艾米并没有冤枉自己,反而却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牺牲,这样的女孩儿世间少有。咳,自己居然还向她怒吼,想到这里,一股悲凉的情绪直逼他的内心深处;让他恐惧的是刚才偷听到了那个女医生的电话,女医生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人,怎样听都是米娅!米娅不就是今天来的吗?她那一脸儿小疙瘩韩青怎会忘记?他们要对米娅做什么?听他们的对话内容,很明显,以前有个跟米娅很相像的人,已经被弄死了!他们现在又要把米娅留下来,目的何在?很多疑问在韩青的脑海里翻滚着、跳跃着,让他冷汗直流。猛地,他睁开眼睛,看着白色的墙壁、白色天棚,慢慢地他的眼睛又开始模糊起来,有种想呕吐的感觉。瞬间,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划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没有醒来?还在被催眠中?周医生临走时说,自己要在一个小时后醒来。刚才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是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