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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此时,小林子挣开了侍卫,冲到那宫女的面前,一个大耳刮子就甩了上去!“原来是你这个贱婢,你险些害死咱家和这些无辜的人了,你!”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让她宫女的脑袋产生了短暂的晕眩,也略微有些发懵,反应过来了正要开口:“不是我,不……”
小林子又是“啪!”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还敢说不是你?那方才说是你又怎么样的人是谁?”其实他的心里是慌乱的,他自己也清楚这件事情很难跟这个宫女扯上关系,毕竟她没有碰过那个托盘,可是现在他除了这么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让自己脱罪!严刑拷打,这一去,不是招了,就是被打得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够了!”一声霸气的冷喝响起,皇甫怀寒自然不是笨蛋,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宫女为何突然失声大叫,但是基本的断案理念他还是有的!
几个大步走到那宫女的面前:“你说,你方才为何大叫?”
“启禀皇上,方才是她,是她在奴婢耳边说了一句是不是奴婢一天到晚想她死,奴婢和她确实是有些过节,一时激动才会说了这样的话!”那宫人说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苏锦屏,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方能解了心头之恨。
但是苏锦屏又岂是好对付的角色?她越是这样看着自己,她就越想送她下地狱!她苏锦屏虽然偶尔喜欢和危险打交道,但却从来不喜欢威胁留在随处可见的地方!所以尽管这件事情,她还有其他的方式解决,她仍然是把它全部推给了那宫女:“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就问了一句是你对不对,是你去御膳房偷吃了想嫁祸给我们对不对?然后你就很是激动的说了是你又怎么样,我还不是要死了吗。是她吃了还想嫁祸奴婢,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您要明鉴啊!”
语气情真意切,怎么听都不像说谎!
也就在这时,那也被牵涉其间的领头太监,也是御膳房里的管事,当即也反应过来,皇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死一个宫女保住自己,在他看来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于是当即尖着嗓子开口:“启禀皇上,今儿个一早,奴才好像真的看见这宫女来过御膳房!”
此言一出,就是把这罪责都推给了那个宫女!那宫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满面惊恐的开口:“皇上,奴婢没有去过,是他们,是他们诬陷奴婢,对了,侍卫,门口值班的侍卫可以给奴婢作证!”
小林子冷笑一声:“门口值班的侍卫,一个时辰换一次班,谁知道你是不是趁着那个当口溜出去的!”
此言一出,那宫女瞬间面如死灰!不敢置信的看着小林子:“小林子公公,您……”他绝对知道不是她做的,但是现在都把责任都推给她。
小林子却蹲下身子:“唉,咱家也不敢相信是你做的,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狡辩了吧!”同时,也用嘴型开口:别不甘愿,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也不少,那些孽债,迟早是要还的。
这口型一出,那宫女当即摊在地上苦笑起来,报应!也许这就是她害了那么多人的报应!其实,她也从未想过害人,是那些人逼她,逼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时间久了,也便忘了最初的自己了……
苏锦屏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点了火,她便冷眼旁观。这皇宫,她还真是见识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智谋过人,却没想到随便一个太监,也能这般机警也狠得下心。顺着就全部栽倒了这宫女的身上,说起来,她心中虽是半点歉疚都没有,但是对自己就吃了这么点东西,就弄死了与自己有过节、自己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宫女,皇宫,真特么的够恐怖的!
皇甫怀寒也冷眼看着这一切,个中玄机,他怎么会看不明白?但是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早就看惯了。按照自己一贯的处事手法,必然是直接将那宫女拖下去砍了就结了,弱者,在宫中,就只有死这一条路。
但是,只要想想那恶心的骨头,他的心中就一阵一阵的作呕,完全不能容忍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的眼纵容凶犯!冷着脸,正想说些什么,小林子却“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皇上,既然凶犯已经找到了,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真的是无辜的啊!”
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皇上不是傻子,定然能看出其中玄机,所以此刻他才跪着求情,希望皇上能看在他多年侍奉的份上,饶了自己一命。
果然,他这话一出,皇甫怀寒明显的犹豫了。他自然知道,被拖去严刑拷打会有什么后果,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忽感眉心一阵剧痛,叹了一口气,烦躁的挥了挥手:“将那贱婢拖下去砍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苏锦屏等人自然也被下人放开,就在那宫女被拖出去的当口,皇甫怀寒突然开口:“等等!”
众人心口一窒,恐又生出什么变故,却见冷酷的帝王唇畔挂着一抹冷笑,走到苏锦屏的面前:“苏锦屏,朕对你非常赏识,所以这监斩一职,就交给你了!”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火花四溅!
皇甫怀寒的目的,不过是让她苏锦屏亲眼去看看这宫女被杀头的画面,给她一个警告!因为他相信,不论这女人的身手如何了得,她也只是在养在深闺的相府小姐,见到杀头的画面,对她多少是有些威慑力的!当然,同时也在告诉她,这件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他全都知情。
他的想法,苏锦屏自然能够一目了然。只是,他皇甫怀寒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区区一个杀头就想震慑住她?她可是在千万人中练出来的杀伐之气!亲自取人的脑袋她都做过,监斩有什么不敢的?“奴婢遵命!”淡定从容,丝毫不见惊惧之色,倒叫皇甫怀寒有些惊诧了。
紧接着,那宫女便被拖了出去,苏锦屏淡然的在一旁注视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蝼蚁。那宫女也咬着牙,猩红着眼看着她:“苏锦屏,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话倒让苏锦屏笑了,蹲在她的身前。
无视侍卫们讶异的眼光,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声音若鬼魅般慑人,让人心底发寒:“在你临时前,让我告诉你一个道理,永远都不要和你不知底的人作对,因为那样产生的后果,通常都是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本身,就是鬼!”
说完,红唇勾起一抹邪笑,自己犯了事,让仇人来顶罪的感觉,还不错!便站起身,无视她惊恐的眼,开口:“行刑!”
“卡擦!”一声,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洒了一地。那跟苏锦屏一起打扫的小宫女,远远的见着这一幕,也硬生生的吓得晕了过去!
“好了,任务完成,去禀报皇上吧!”冷冰冰的说完,便伸了个懒腰,吃了皇帝的饭,又弄死了一个成天跟她作对,屡屡想害死她的宫女,怎一个爽字了得!
那些个侍卫心中却有些费解,如此血腥的一幕,他们这些大男人看着都有些惊悚,但是这个女人却面不改色,还能泰然自若的伸了一个懒腰,这……
御书房内,皇甫怀寒站在窗口,也冷冷的扫着这一幕,这个苏锦屏,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也就在同时,某女远远的看见了不远处窗口的那抹紫金色,凤眸一闪,也知道自己暴露了,当即转回头,做出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模样,捂着唇像模像样的尖叫一声,白眼一翻,吓得晕了过去!
众侍卫们抽了抽嘴角,难怪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怕,敢情这是还没反应过来呢?
皇甫怀寒的嘴角也不可抑制的抽了抽,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当真是高看她了!
……
当苏锦屏装着晕,被送回景仁宫的下人房的时候,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早知道装晕可以不扫地,那她以后每天都装晕好了!
结果却吓坏了浅忆,无比担忧的问他们家小姐到底怎么了。等侍卫们在浅忆焦心的目光中离开……
苏锦屏悄悄的眯起了眼睛,然后慢慢的睁开眼,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浅忆吓了一大跳,也乖乖的闭上嘴没有开口。
等人都走远了,浅忆才有些责怪的看着她:“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哈哈哈……早知道装晕还有这好处,我就该早点用嘛,每天扫地扫得累死了!”某女喜滋滋的爬起来,对自己找到了这么个妙招欣喜不已。也在同时想起了那个皇贵妃的威胁。
她想要她帮忙对付皇后,现在皇后的腿已经被废了,她一点都不认为皇甫怀寒会让一个废了双腿的女人做自己的皇后,所以赫连容若被废,指日而待。那么,也就是她该去讨回解药的时候了!
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浅忆,我以前认不认识左相?”
“左相?”浅忆有些愕然,“小姐,您说的是上官大人吗?”说起那个温雅的男子,浅忆就忍不住做出西施捧心状。
“嗯。”她对上官谨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却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也许问问浅忆,是最好的办法。
浅忆回忆了一下,很诚实的摆了摆头:“小姐,您应当不认识左相大人,但是……”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但是什么?”苏锦屏双手环胸,拧着秀眉看着她。
“哦,小姐,没什么,既然不记得了就算了,记得对您也没有好处!”是啊,小姐已经入宫了,跟那个人也只能断了。小姐若是记得,才是真正的伤心、伤神。
苏锦屏却来了些许兴致:“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小姐,既然不记得就算了,记得,对您没有好处!”浅忆赶紧开口,心下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多嘴。
“看你这躲躲闪闪的,该不会是我以前有什么相好的吧?”某女不正经的开口,想变个花样从浅忆的口中撬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结果浅忆不敢置信的张大嘴,一副“小姐,您好聪明”的模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一条华丽丽的黑线从脑后滑落,搞什么搞?不是说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胆子很小吗?居然还有胆子找相好的,这是……坑爹呢?“等等,那个相好的不会正好就是上官谨睿吧?”额,问完她也觉得不大可能,因为浅忆那会儿才说不认识。
“不是!”浅忆的脑袋摇的像波浪波,虽然冷公子和上官大人差不多帅,但是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好不好,小姐是怎么想到左相大人的身上的?“小姐,是……”
“算了,不是上官谨睿就成!”说完便快速的掠了出去。
虽说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确实给了她一些些温暖的感觉,但是他给她的感觉太神秘,有些捉摸不透。笑面虎一样的男人,谁都不知道他的笑容后面藏着什么,自然还是离远一点好!
浅忆有些纳闷的抓着后脑勺,为什么不是上官大人就成?小姐和上官大人有过节?
……
到了皇贵妃住的宫殿,苏锦秋刚刚用完午膳,正躺在贵妃榻上小憩。
就在这时,苏锦屏将窗户推开,鬼魅一般的闪了进来。
“你!”苏锦秋微微起身,身上的伤还提醒着她当日的事,所以看向苏锦屏的眼神有些恐惧。
冷哼一声,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知道怕就好。几个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像拎小鸡一样把她的身子提了起来:“赫连容若我帮你整垮了,解药呢?”
“赫连容若是你……?”此刻苏锦秋眼中的神色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废了赫连容若的双腿?此刻在她看来,苏锦屏就像是魔鬼一般!
“不然,你以为是谁?”冷笑着反问。废了赫连容若,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要报仇,也是因为浅忆身上的毒。
苏锦秋强自镇定:“赫连容若确实是被整垮了,但是本宫还没有登上后位,所以解药不能给你。”
一只手飞快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想反悔?还是你想成为第二个赫连容若?抑或,是第二个皇甫容乐?”
“容乐公主也是你下的手?”这下苏锦秋的身子已经有些颤意了,她的这个懦弱无能的庶妹,到底变成了什么?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纸条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只要我整垮了赫连容若,你们就会把解药给我,没错吧?”凤眸中寒光乍现,满是杀意。
苏锦秋此刻倒是镇定了下来,尽管自己的脖子还在人家的手中,尽管她对苏锦屏在内心深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但是多年在后宫摸爬打滚,自然很快就分析出了问题的结症之所在:“我要是把解药给你,恐怕你更不可能放过我!”
苏锦屏倒是给她说的笑了起来:“没错,你倒是聪明!因为我苏锦屏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的好姐姐,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我们之间的这场交易根本就不公平么?说是交易,还不如说是你们威胁我要恰当一些!不过,赫连容若也得罪了我,所以我就当是给自己报仇了,识相的就把解药交出来,我的耐心有限!”
“妹妹,你好像很在乎那个小宫女的生死啊?”苏锦秋瞬间有了倚靠一般,笑得志得满怀。
“你什么意思?”苏锦屏的声音冷了下来,眉宇间出现了浓浓的狠戾之色。在二十一世纪,从来没有人敢跟她“妖孽”谈条件,因为他们知道,谈完之后会面临什么后果,他们也知道,“妖孽”除了爱财,几乎没有弱点!这也自然的养成了她唯我独尊的强势。
可是,到了这该死的古代,处处受欺压不说,还要接受这种不平等的交易!她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要被磨光了,她不能保证要是苏锦秋再不把解药交出来,下一秒她是不是会真的不管不顾的掐断她的脖子!
“没什么意思,妹妹想掐死姐姐,尽管掐死,我当不上皇后,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有妹妹的侍婢陪葬,姐姐也满足了!”苏锦秋的唇边勾着一抹自信的笑。
“为你扳倒皇后,再助你登上后位,若是我没料错,就是登上后位了你也不会把解药给我,反而会变本加厉的让我为你做更多的事,我说的可对?还是你真的当我苏锦屏是傻子?”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收紧,苏锦秋已经被掐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苏锦秋被掐的面色通红,却还是艰难的开口:“没错,但是即便如此,你敢不听我们的吗?还是你真的不想……不想要那个贱婢的命了?”
“姐姐,你说如果我掐着你的脖子,拿你去威胁你爹,他会不会把解药交出来?”问这话的时候,她紧紧的锁着苏锦秋的眼,也敏锐的发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自嘲。
看来那个丞相,对自己儿女的生死还真是不怎么在乎!一把将苏锦秋扔在地上:“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你若是不交出解药,我就只能让你陪着我的浅忆一起去地府走一遭了!”
说完,便从窗口跃了出去。心下的烦闷感无比的浓重,方才她话说的坚决,但是她却确实不能想象三天之后,他们要是还是不肯交出解药,自己下不下的了手!
走着走着就到了御膳房的酒窖,有些烦闷的闪进去抱了两坛子酒,就往梨园而去。那个人,总是有一种让人心绪安定的魔力。
此刻正是下午,苏锦屏躲过禁卫军的视察,入了梨园。有些奇怪的是今日的这里,颇为冷清,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他不在这里?
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到了那屋前,门开着,里面也是一个人都没有。秀眉拧起,以往她来都是晚上,他总是在,今日下午来却没影,难道……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每天白天都不在梨园?那会去哪里?
想着摆了摆头,神经啊!管他去哪里,坐着等着就是了!
……
夜幕降临。一袭白衣的男子踏步而归,远远的,却闻到了些许酒味。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看了看自己的屋子,一片漆黑,没有点灯,但他却能敏锐的感觉到里面有人!
毫无焦距的眼眸扫着屋内,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这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他有些发怔,感觉很温暖,像是有人一直在等着他一样。随即,在心中摇了摇头,想什么呢,不过是一句随性的话罢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淡漠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但是那一身冷凝之气,表现着这个人此刻不怎么高兴,“不是说,喝了酒就别来了么?”
孤灯燃起,苏锦屏看着他绝美的脸,挑眉邪笑:“放心,我没有喝酒,不过,这次是带你一起去喝酒的!”
“不去。”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就是喝个酒吗?为什么不去?哪有男人不喝酒的,还是,你不是男人?”再次踩他的雷区。
但是这次,他显然没有上次表现的那般激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淡淡的重复了一遍:“不去。”
“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喝!”说着就在他的桌上随意取了一个杯子,倒出酒,准备自饮自酌。
浓浓的酒香弥漫着这间狭小的屋子,苏锦屏看着他淡漠的脸,忽的,一直莹白的素手伸出,扣住了他的下巴,一杯酒就灌了进去……
“咳咳……”白玉般的脸庞呛得发红,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抓着衣襟。对她的这般无礼极为恼怒,但是他也琢磨不透自己方才明明能躲,却为何没躲。
咳嗽了一会儿,屋内便安静了下来。
寡薄的唇紧抿,似是有些生气,但面上却没有其他的表情。
“生气了?”苏锦屏凑到他的面前询问。
“没有。”淡淡的,清冷孤傲。
轻笑一声:“你这个人,就没有别的表情吗?哪怕是像那日笑一下也好啊,明明知道老娘心情不好,让你喝酒不陪,还摆一张苦瓜脸!”
一边酌酒,一边开口抱怨。
心情不好?莫名的有些想笑,这个女人,还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陪我出去喝酒,好不好?”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拽着就走,也许也是有点厌倦了明知别人不甘愿,还强迫的感觉吧。
静静的坐着,没有出声。
“陪我出去喝酒,好不好?”第二次开口,带了些许迷茫和脆弱的意味。
莫名的,心口一疼。鬼使神差的说出了一个字:“好。”
苏锦屏咧嘴笑了,可以说,这是她来古代之后笑得最真的一个笑容,尽管她不懂自己在高兴些什么。
出了那些小院,还是那棵树上。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两个人,只是,此刻一人拎着一个酒坛……
苏锦屏仰着头将酒往嘴里灌,视线越发的迷蒙:“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挺了不起的,没想到,有一天进了皇宫,会发现自己狗屁都不是!”
他也静静的灌着酒,却不若她一般张口海喝,姿态还是那么优雅。耳边传来她的话,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对着那些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跪来跪去,面对那么多人莫名其妙的嘲讽,还特么的要拿着扫把扫地!你说,那群王八蛋是不是都当老子好欺负?”迷迷蒙蒙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同时转过头,本该毫无焦距的眸子有了瞬间的失神,她那如同被抛弃的幼兽一般的表情狠狠的撞进了他的心里,莫名的,想要保护一个人?保护?想着飞快的转回头,保护,他疯了么?
“你醉了。”淡淡的开口提醒。
“没醉!老娘曾经三坛子酒都喝过,从来就没有醉过!”她不知道的是,这酒是传说中的“烈焰”,极烈的一种酒,也被誉为“三杯倒”,即酒量再好的人,喝了三杯也会醉。
而苏锦屏已经喝了半坛子了,讲胡话也是正常的!
听她说完,他好像没听到,转过头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她说的没错,他们是同一类人,但是他,从来不会在任何人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她却将自己的这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这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中……想着飞快的在心中摇摇头,将这些可笑的想法甩出脑袋。
“跪几下怎么了?扫地怎么了?给人讽刺又怎么了?老娘又不是没有再最底层待过,老娘又不是不能忍!可是……嗝,可是老娘居然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就像……就像是被人在脸上扇了几巴掌,清醒的让自己知道,苏锦屏,你一直以为你自己挺了不起,其实你连个屁都不是!屁都不是!你他妈的就是个废物!废物!”
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转过头看了看她撒酒疯的模样,忽然觉得也挺可爱的,至少比那个总是强迫他做这做那,动不动就轻薄他的样子要可爱多了。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是指她的那个丫头么?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好的!什么都看不见,虽然有人嘲讽,但却活着轻松自在,笑看闲庭花开花落,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又灌了一口酒,嘴里说的越发的离谱了,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讲什么。
他月色般醉人的眸子却闪过一道流光,笑看闲庭花开花落,他在她的眼中,是这样的人么?
忽的。她把头凑到他的面前,醉眼迷蒙,说不清是撒酒疯还是认真的开口:“你知不知道,其实有时候,我真想撕了你那张虚伪的皮,让你看看真实的自己!我烦透了看着你每天假装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明明生气,为什么不吼出来?明明开心,为什么不放声大笑?你就只会压抑自己!你就是个虚伪的人!”
说完之后,靠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灌着酒。
明明生气,为什么不吼出来?明明开心,为什么不放声大笑?在心底自嘲一笑,是因为压抑久了吧?久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情绪,生气,抑或开心?
看她还灌着酒,一把将她的酒坛夺过来:“你醉了。”
声线仍然清冷如月。但是他自己都有点琢磨不透他为何要抢过她的酒坛,她喝多少,醉没醉,与自己有何关系?
“还给我,我没醉!有些人看似醉了,其实他们醒着。有些人醒着,其实他们早就醉了。我就是那看起来醉了,其实醒着的!拿来,还给我……嗝……”说着转过身去抢那酒。
他将那酒坛拿到远处,她却越过他的身子想去抢,接着一个大力一推……
“砰!”的一声,两个酒坛都掉到了地上。苏锦屏的酒坛中,剩下的酒水像溪水一般流了出来。而百里惊鸿的酒坛,已经空了。
一声闷哼。百里惊鸿掉下了树,压在细碎的梨花瓣上,掉到地上的那一瞬间,几片细碎的花瓣扬起,美轮美奂。但破坏美感的是——苏锦屏也掉了下去,并且极其不雅的趴在他的身上,嘴里还诺诺的叫着“把酒还给我。”
修长的手指伸出,有些烦闷的揉了揉眉心,这辈子他似乎从来没有遇见过令人费解的事情,唯独面对这个女人,他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她,也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更不能明白自己方才为何要多事将她的酒坛抢过来,才弄得两人都摔倒在地!
也许他也喝多了,醉的是他!
伸出手,准备将身上的女人推起来,结果却被她八爪鱼一般的缠着,动弹不得!
苏锦屏感觉自己好像睡在一堆梦幻泡泡里面,这个泡泡有点凉凉的,但是感觉好舒服!所以紧紧的抱着,就是不撒手。
淡漠的面容上第一次染上了无助的神色,他在脑海中飞快的过滤着今日发生的事情,自己回了屋子,看见她在,然后鬼使神差的答应她来喝酒,听她讲了一堆胡话,又多事的抢了她的酒坛,最后两个人成了这个姿势!
他到底在搞什么?!莫名的,心中对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女人产生了些许恐惧感,他觉得他们两个要是再相处下去,一定会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团糟!至少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像是他自己了!
呆呆的躺在地上,想着如何才能化解现在的窘境。扬起手,对着她的脖子想把她劈晕过去,但是举了半天,就是劈不下手!这一刻他已经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了,有些慌乱的点了她的穴,而后飞快的将她推开。
坐起身子,雪白的一衣摆散在地上,月色般醉人的眸中闪过苦恼。扫了扫身畔那已经醉得神志不清的女人,再次揉了揉眉心,如果给他选择,他真的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女人。跟她给的那些温暖相比,她带给他的恐慌和不确定因素已经超出太多了!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逃离,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站起身子,却迈不动脚步!脑中又闪过她那走失的幼兽般的表情,更加狠不下心来!他想他可能是病了,也可能是真的喝多了!一贯冷静睿智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是真的失了分寸!
什么才震四国,什么艳惊九州,什么清冷孤傲,什么运筹帷幄,在此刻似乎都派不上半点用场,脑中闪过了一个答案,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低低一叹,回过头,将她抱起来,重新回到树上,夜色微凉,带着点点寒风,许能让他清醒一点,好好的衡量这一切。月色般醉人的眼眸看着月色,眼底闪过明显的挣扎。看了看旁边的女人,忽的,有些突兀的笑了,要是让旁人看见这笑,怕是又要留下几滴鼻血来。
不远处的修拧着眉头看着此处,一进宫便又看见这种场景,殿下和那个女人……想着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风突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没觉得,殿下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好像有点不一样吗?”
转过头,看着他有些严肃的神色:“有什么不一样?”
“殿下好像,更像是一个人了。最少,笑了。”他们跟了殿下十几年了,从来就没有看见过那张孤傲绝美的脸上出现过任何表情,可是今日居然笑了,尽管笑得有些突兀,尽管他们都不知道殿下在笑什么,但是他就是笑了。
修一怔,攥紧的拳头松了松,眼底划过一抹挣扎,似在考量。半晌,开口:“风,你说,这是好是坏?”
“说不准,就看那女人存的是什么心了。”若是真心对他们殿下,就凭着她是唯一一个能让殿下有其他表情的人,就是没有与殿下并肩的实力,他也可以容忍她做他们的女主人。但是,若是有所图,他风会是第一个杀了她的人!
也就在此时,一阵寒风掠过,那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的某女不自觉的颤了一下,面色也有些发红。
百里惊鸿好看的眉头微皱,本该毫无焦距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身畔的女子,半晌,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随手一扔,却准确的罩在了她的身上。
天山羽蚕丝打造的薄纱不仅摸着舒服,保暖的效果也是极好,苏锦屏马上便安稳了下来,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不远处的修和风惊恐的瞪大眼,恨不得把自个儿的眼珠子给瞪出来!神啊,戳瞎他们的眼睛吧,他们是不是见鬼了?不对,他们一定是见鬼了!
忽的,修一贯冷冽嗜血的脸上,染上了无比悲悸的表情,哭丧着脸转过头看着风,颤着声音开口:“那个人不是殿下的对吧?我们也许是认错人了!”
风一脸呆滞的看着那边,傻愣愣的开口:“也许那个人是易容过的。”
两人说完之后同时扭过头,对视一眼,有一种抱头痛哭的冲动!他们完全说不清心中到底是喜是忧,只知道他们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什么贞操观都碎了!
转眼,便到了子时。百里惊鸿拧着眉头看了她半晌,寡薄的唇动了动,复又转回头去。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叹了一声,抱起她的身子,一个闪身,往景仁宫而去。她可以在这里躺一夜,但是他可是要睡觉的!在心中如此这般解释自己怪异的行径。
修和风对视一眼,而后哭丧着脸跟上他的步子。
浅忆满面焦急的在屋内转来转去,虽说小姐已经半夜出去好几次了,每次也都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但是要她不担心,她还真是做不到。
也就在此时,窗口闪过一道白影,她吓得正要尖叫,便看见在百里惊鸿怀中的苏锦屏,顾不得这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便满面惊慌的上前:“南岳三皇子,我们家小姐这么了?这是怎么了?”
微微一怔,忽的有些理解她了,有这么一个丫环在意自己的生死,不能保护她,确实让人不好受。所以也淡淡的开了口:“没事,只是醉了。”
声线清冷孤傲,优雅动听,却也带上了些许自己都不自知的暖意。
浅忆这才放下心来。
修长的手指伸出,解了她的穴,准备将她交给浅忆,但穴一解,她便如同八爪鱼一般再次缠在他的身上,怎么都挣脱不开。淡漠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但是那月色般醉人的眼底却闪现了明显的尴尬之色。
浅忆也羞得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捂住!我的天哪,小姐这是搞什么鬼!很是郁闷的上前,想把自家小姐从人家的身上拽下来,拉扯间险些碰到了百里惊鸿的手,绝美的男子往后退了一步,眉角不动声色的皱了皱。
浅忆当即反应过来,这个人怕是有洁癖吧?所以才不喜欢自己碰到他,但是为何抱着小姐就无半点异色?忽的,一个想法冲到她的脑海里,低着头有些情不自禁的暧昧一笑,虽说这个人看不见,还被困在东陵,但是其本身还是配得上自家小姐的,说不定,说不定……
看着她唇边暧昧的笑,百里惊鸿深感头痛!不得已,伸出手再次点了她的穴,将她扔给浅忆。看了看还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本来是不准备要了,但是男人的衣服留在这里,难免会生出事端。手一挥,那衣服像是被一道凌厉的劲风控制,对着他飞了过去,拿着便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脚步却顿住。淡漠绝美的面容上出现了明显的挣扎之色,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对着浅忆扔了过去:“交给她,回煞的解药。”说完,便踏了出去……
而不远处的修看着这一幕却险些冲出来,亏得风拉住了他:“殿下自有分寸!”
“风,你明知道那是……”
“殿下自有分寸!”语气加重了些,他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他何尝不是一样想将那药抢回来,但是,殿下做事,自然有殿下的道理。想着,拳头却不自觉的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