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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开春,大魏北方依旧处于寒冷之中。不过这里的百姓早已习惯这种气候,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候已经暖了。出门之时只穿着棉袄棉裤,就能遮挡风寒了。
此为北方较大的城池,玉龙城。
城池的名字与这北方的景色分外相配,因为每到落雪之际,处于城池后方连绵的崎山上白雪皑皑,放眼望去,那就是一条趴在那里的玉龙,此城也因此而得名。
崎山是禁区,因为与西棠北方接壤,大军驻扎在山中,寻常人是不得接近的。
西棠的北方就显得比较狭窄了,若是按地图来看的话,西棠整个地形像一根茄子,而毗邻玉龙城的地方则是茄子最顶点的蒂把。地形看起来很丑,同时也和玉龙城一样寒冷天气较长。
自西棠改了年号之后,这北方就被辟成了独立区域,后来听说,那西棠皇帝将自己的母亲安置到了这北方来。
两国本就接壤,一些事情有足够的时间也就传过来了,但这也是让人想不明白,为何西棠皇帝要将自己的母亲送到这北方极寒之地来。明明西棠南方也十分婉约,气候宜人,若是养老的话,安排在南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寻常百姓又能知道些什么,都是胡乱猜测而已。
但西棠也的确是让人理解不了,自从七年前大魏与西棠停战后,这西棠便消停了。而且七年间发展不错,和大魏通商往来,一直很和平。
只不过,七年前的事情也不算很久远,大魏的百姓自是还记得起七年前的事情,战争带给人们的紧张感,只用七年是忘不掉的。
随着太阳升起,玉龙城的百姓也都出了家门,这个时节除了上山打猎或是套木头之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只有做生意的一如既往,照常开门,准备这一天里迎接来往过客。
玉龙城是很大的,百姓也很多,在这大魏北方的极寒之地,他们生活的还是较为舒适的。
近些日子,玉龙城中的司徒府倒是出了些事情,一连几日,成群结队的乌鸦从傍晚开始便在司徒府的上空盘旋,发出凄厉又惨绝人寰的叫声。
它们就像着了魔似得,一直在府邸的上空盘旋,哪怕府里的小厮护卫们用箭射它们,它们也是一如既往的不散开。
也不知这府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了它们,夜夜如此,实在骇人。
乌鸦在民间本来就不是吉祥的动物,它们这般在府邸上空盘绕,让这府中的人也开始心慌慌起来。
傍晚时,有的百姓会来看热闹,不顾严寒,都想瞧一瞧这司徒府到底是怎么了。
要说司徒府,那绝对是有来历的,司徒府现在的主人的司徒健,是个没什么文化的莽夫。没才能没素养,只知打打杀杀和泡女人。但是,他却有个来历很大的兄长,乃是崎山驻军营地的将军。
在整个大魏的数个军马之中,这司徒康虽算不得什么大将军之类的,但对于百姓们来说,那可是特别大的官儿。
尤其这玉龙城是天高皇帝远,司徒健借着司徒康的将军之名,在这玉龙城可是个大人物。
宅邸算得上是最大的了,佣人最多,还养了一帮当地特别能打架的小混混做护卫,算得上是这玉龙城的一霸了。
这司徒健和玉龙城城府的关系也特别好,去年还送了两个黄花大姑娘给城府的府尹大人做侍女。说是侍女,但具体怎样长脑子的都想得出,明明就是送去的侍妾。
只不过碍于城府府尹的官员身份,他不敢大张旗鼓,以侍女做了挡箭牌。
如今每到傍晚便有乌鸦在司徒府上头转悠,看似大难来临的兆头,这城里的百姓私下都在商讨看热闹,想看看这司徒府到底是倒了什么大霉,接下来会不会发生惨绝人寰的事情。
眼下太阳出来了,那些乌鸦也就散了,它们十分的准时,就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似得。
司徒府的大门打开,佣人里里外外的走动,那些根本算不上护卫的打手们也走了出来。
这一晚他们都精神紧绷,不曾合过眼,眼下天亮了,一切都平静了,他们也来了困意。
不过,今日显然是甭想睡觉了,因为城中和司徒健有些交情的修文书斋的老板给找来了一位道长。据说这位道长有些法力,之前一直不出世。后来出世之后便被帝都的达官贵人请去看宅邸风水。
一般人自是请不到他,而这书斋的老板在帝都是有亲戚的,所以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位道长请到了玉龙城。
昨晚,那书斋老板就派人过来通知,说是今日上午道长就会抵达玉龙城,他会亲自请道长到府上来,瞧一瞧这府邸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
那些高矮不一粗细不一的打手们都汇聚到了府邸门口,分两侧站在台阶上,做出一副列队相迎的姿态来。、
但本来就不是经过训练的护卫,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就像是街头小痞子,站在这门口一个个跟萝卜似得,反倒降低了这宅门大院的规格。
不过显然他们自己不知道,宅子的主人也没这眼力,自我感觉都挺不错。
干瞪眼的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两辆马车缓缓而来。
这宅子里的人都认得驾车的人,正是书斋老板的书童,往时司徒健与书斋老板往来时,那个书童都在身边。
很快的,两辆马车在府邸前停下了,前一辆马车的车门打开,因为寒冷,马车里面都缝制了一层厚厚的动物皮毛挡风,同时又起到了装饰的作用。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从马车里出来,这就是修文书斋的老板,曲先生。
曲先生下来后,便三步两步的跑到了后面的马车前,守在府邸两侧的打手们互相对视了下,然后想了想也下去迎接了。
他们根本不懂礼数为何物,一辈子待在玉龙城里,认为见识到的最大的场面,也就是司徒康将军回来时的场景了。带领着自己的亲兵,各个杀气腾腾的。
曲先生站在车前,搓了搓冻着的手,“道长,咱们到司徒府了。”
片刻后,车门从内打开,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墨黑的长发随便的捆绑在脑后,一身白色道袍纤尘不染。脚踏一双锦靴,那靴面上绣着浮云,看起来就很值钱。
而且,这么冷的天气,应该穿的厚重一些才是,但是这位道长却只穿着单衣。那道袍随着他的动作飘荡着,显得他的身体也格外的纤长且精瘦。
他走下了马车,抬起了头,也让众人瞧见了他的脸,倒是都没想到这位道长这般年轻,而且长得还挺好看。
打手们不眨眼的盯着瞧,在他们看来长得好看的男人那都得叫小白脸儿,可是这道长嘛,瞧着就不像凡人似得,不能说他是白脸子。
他臂弯里托着一根拂尘,和他的衣服一个颜色,瞧着一点灰尘都没有。
那些打手们在打量他,他也在观察这府邸,面色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好像一切都在他眼中。
就在这时,车门处又一响,一个圆滚滚的人从马车里出来,那些打手们吓了一跳。
圆滚滚的人不是长得圆,而是穿的太多了,灰绿色的棉衣将整个人罩住,反倒显得那颗头特别小似得。、
从马车上下来,打手们也看清了,这是个人,头发捆绑的虽是整齐,但脸就不太如人意了。
半张脸黄呼呼的,显然是先天长成的胎记。另半张脸倒是白,眼睛也很大,若是没有那半边黄呼呼的话,应该是个挺漂亮的人。
忽的,宅子大门处迎出来数个人,那当先的中年男人长得虎背熊腰,一张脸很是粗犷,眼睛也如铜铃一样。
一眼看见了马车前的人,他快步的走下台阶,身上披着的裘皮大氅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猎猎的风声。虽是借着司徒康的名字,但显然这司徒健也不是个草包货色,是个练家子。
“司徒兄,这位便是纯阳子道长,道长法力无边,司徒兄家中的麻烦能解决了。”曲先生笑眯眯,举手投足之间对这位纯阳子道长格外推崇。
司徒健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纯阳子,这么冷的天儿他居然就穿这么单薄,瞧着确实是异于常人。
“道长,这位是司徒大人,司徒康将军乃是其亲兄。”曲先生给介绍着,那纯阳子道长也将打量这府邸的视线收了回来。
拂尘一甩,他微微颌首,却是高傲无比,“福寿无量天尊。这宅邸阴气汇聚,本是上好的风水阳气充足,却不知被什么妖物给毁了。本道五十年来与妖物打交道,而覆在此宅不走的妖物却是第一次见,怪哉!”
所有人都听他说话,司徒健的眼睛也睁得老大,整个人看起来粗鲁无比。
“道长,已经有五十多岁了?”这瞧着,最多三十啊!
纯阳子没有言语,但那态度却表明,他岂会说谎。
曲先生打着眼色,担心会惹的纯阳子道长不高兴。
司徒健看到了曲先生的眼色,也蓦地恍然,“道长,咱们进府再叙,请请。”
纯阳子又甩了下拂尘举步便走,步态飘然。那一直站在他后头的圆球也跟着往前走,反倒吧司徒健吓了一跳。
“这是、、、”跟班儿?徒弟?都不太像。
曲先生立即解释,“这位是道长的小师妹,可是厉害的很,有一双阴阳眼呢。”
司徒健半信半疑,瞧着那个圆球紧跟着纯阳子走上了台阶,他压低了声音狐疑道:“真的行么?”
曲先生打了保票一般的点点头,证明绝对不是骗子。
纯阳子和小师妹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然后往府邸里走,蓦地,他们俩悄无声息的对视了一眼
秦栀要笑死了,肚子都憋得疼了。萧四禾这个家伙,学习的还挺快。秦栀在路上给他紧急补课,他换上了道袍还真像个道士。
能看得出他还是很别扭,因为七年前重伤了一次,他之后一直这么瘦削,套上二楼道袍,像要飞天了似得。
不过也难为他大冷天只穿这么一件道袍,瞧得冻得走路都在夹着腿,裹着好几层棉衣热的出汗的秦栀就不厚道的开始忍笑。
他们俩扮成这幅模样,进入司徒府,自是有目的。
事关重大,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过秦栀倒是觉得十分有意思。
天机甲做过很多试探想要进入司徒府,但这里真是外人免进,连给府里送菜收夜香的人都得是熟脸才行,不然一概不许进入。
天字卫倒是也想过杀几个人取人皮易容混进来,但又担心打草惊蛇,于是乎,便联合乔姬上演了这么一出戏来。
只有这样才能进这司徒府,进入这看起来粗鄙实则暗藏玄机的府邸。
七年来,大魏内部还算和平,只不过,从年关开始,北方便开始不断的生事。
玉龙城外的崎山有铸造兵器的兵营作坊,工部设立,而且是秘密设立。因为崎山山脉有铁矿,又有军队驻扎,实在是个好地方。
可是,近半年来,兵工厂内开始失窃,大量制作好的兵器丢失,去向不明。
元卫直接找到了元极,让他调查此事。经过几分艰难的调查,证据指向了司徒康。
可是,司徒康在军中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两袖清风,恪尽职守的样子。他也没有府邸,没有家,唯一和他有联系的那就是司徒健了。
进入府邸,萧四禾步子放慢,观察这宅子的一草一物,他那眼神儿让人觉得瘆的慌。那些打手跟在他身边,视线随着他的视线转,猜测着他是不是看到鬼了。
秦栀裹着厚重的棉衣,圆圆的站在萧四禾身后,他在看宅子,而她则在看人。
在她看来,司徒府的这些护卫都是些干不成大事的小喽啰,没见过大世面,更像是装饰物。刻意装饰这司徒府是个样子货,让人不对其起疑。
拥有这份儿心思,显然主人不是寻常之物。
可是刚刚那个司徒健她也见着了,初始印象就是个粗莽的鲁夫,不像是心思细密之人。
但也不能如此说,还是得再观察观察才是。
她得让萧四禾多拖时间,在这府里多待些时日。
他们俩在这儿,她并不担心,姓元的那个家伙,应该也不会担心。
他去西棠了,她起初也要跟着去,他不同意。然后,他们俩就莫名其妙的谁也不理谁了。
秦栀怀疑这是七年之痒,但她可以确认自己没痒,没准儿是那货开始痒了。
哼,等他再出现,她非得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真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