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子醉今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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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知道这个要求可能会刺激到老夫人, 但她真的是没别人可以求了。五老爷和五夫人定然不想让她这样做, 其他人更是不会帮她。

    闵老夫人原本已经合上双目小憩, 听闻这话后猛地睁开了眼。

    “你想看看茗姐儿?”

    “是。”

    高氏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母亲,您别理她。她年纪小当不得事,这是受刺激了胡言乱语呢。”

    “无妨。茗姐儿养在你那里,兰姐儿与她算是姐妹一场, 道个别也没甚关系。”闵老夫人止了高氏的话后, 扫了她一眼,“倒是你, 平素看着很稳重,怎么一遇到事情还不如孩子沉得住气。”

    高氏讪讪笑了笑。

    少女的尸身停在了恒春院隔了一条路的小院子里。那儿白色菊花开得正好, 百花围绕在她冰寒的身体边,别有一番冷艳的美感。

    闵老夫人不让君兰走近。

    君兰只能倚靠在院门边遥遥望着院中少女,眼睛渐渐湿润。

    从今往后,她还是她, 却又不再是她。自这一刻开始,她要好好地活着,努力地活着。

    许久后, 君兰心情平静了些打算离开。一转身却看到了不远处屋角处站着的闵菱, 正手里拿着一枝花静静看着这边。

    那是朵白菊, 显然是从院门口处刚刚摘下来的。

    闵菱走到君兰身边, 默默地凝视了一会儿, 俯身向前探过去,把白菊尽可能地放在了离故去少女近一些的地方。

    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君兰忍不住叫闵菱:“七姐姐怎么来了?”

    闵菱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垂下眼眸说道:“对不住,我没和祖母说就悄悄跟了来。”

    “无妨。”君兰道:“我只是有些意外七姐姐会来看望……她。”

    “意外吗?”闵菱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很喜欢茗姑娘。只不过她太忙了,平日里都在帮忙做事,闲暇时候又在看书,我寻不到她说话的机会。”

    说到这儿,闵菱秀气的眉紧紧蹙起,朝君兰看过来,“她是个好姑娘。你们平时该对她好些才是。”

    闵菱说完后朝君兰略一颔首便当先离去。

    君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方才回过神。

    *

    一整天,高氏都在为了表姑娘的事情而忙碌着。

    原本依着闵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三夫人陆氏来安排这些,毕竟现在是三房在管家。即便五老爷的官职较高些,后宅的事情也不是按这个来论的。

    如果是以往,高氏肯定不耐烦掺和进去,能不理就不理。现如今此事与女儿有莫大的关系,她怎能撒手不管?

    高氏吩咐着把表姑娘安置妥当,还让人取了冰放在她身体近旁,又遣了人去查今早有谁去过小花园。

    看着丫鬟婆子们领命而去,高氏越想越上火。明明她是想让人尽快把这丫头葬了,偏偏非要在刘妈妈的盯视下叫人赶紧彻查。

    这都什么事儿啊。

    忙碌了一天后,待到天擦黑,高氏方才稍微能够休息一下,准备喝两口茶就去服侍老夫人用晚膳。

    她在偏房里歇息着,刘妈妈就回了屋里去见老夫人,把今日种种禀与老夫人。

    “……五夫人的安排还算妥帖细致。看她时常魂不守舍,想必是多年的相处已经和表姑娘感情颇深。如今遇到了意外,心里难免伤心。”

    “嗯。”闵老夫人点点头,“处久了多少也是有一点点感情的。”

    她掩唇轻咳两声,问道:“今天九爷回来吗?”

    “不知道。应当不会罢。不是昨儿老夫人还说,九爷奉皇上之命出了京?哪就那么快回来了。”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

    她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惊叹于他的优秀,欣慰于他为闵家带来了荣耀和地位。另一方面又不喜他的出身,每每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是如鲠在喉。

    “九爷不回来也好,这事儿恰能缓一缓,让我好生思量下。”闵老夫人道。

    其实不葬茗姑娘,并非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先前说的那些理由。

    谁能保证另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的?

    虽说她喜欢茗姐儿,可落水到底是不是茗姐儿自己不小心造成的,她也没把握。先前说茗姐儿细致不会出这样的岔子,她不过是为了寻个理由留下尸身罢了。免得闵九回来找不到人再大闹一番。

    毕竟当年的事和他脱不开干系。

    *

    用过晚膳后,天已经完全黑透。

    高氏疲惫至极,看君兰还想和老夫人说会儿话,她叮嘱了女儿几句便当先离开。

    等她走后,君兰就也和祖母道了别。往芙蓉院行了一段路后,君兰与身边伺候的人道:“我想四处走走,你们不要跟着了。”

    左右都是在后宅,安全得很,随意走走也没甚么。

    更何况八姑娘原先就是个张扬强势的性子,说什么就做什么不准旁人反驳。如今她这般任性地讲,伺候的人没人敢说不成,只得依次退了下去。

    君兰朝着旁边胡乱走了一段路后,见没人留意,她就悄悄地转了个弯,往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行去。

    她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打算回自己那儿看看。

    看看她的屋子,她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还有尽心尽力伺候她的丫鬟玉帘和顾妈妈。瞧瞧大家都怎么样了。

    虽然她是跟在五夫人身边长大,但是并未和五房人住在一起,而是住在了离芙蓉院不算远的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子里,名唤青草院。

    君兰是很喜欢这个安排的。

    这样一来她更自由自在,能够早起读书,也能早起练字,不怕会打扰到别人。

    谁知还没走到青草院,她就在旁边小道上的转弯处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这也太过分了罢。”玉帘小声嘀咕:“姑娘尸骨未寒就把我们赶出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妈妈嘘了一声后,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先不管别的,看看姑娘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再说。好端端的姑娘忽然没了,我这心里……”

    接着便是低低的抽泣声。

    玉帘带着哭腔道:“妈妈你别哭。我本来就难受,你这一哭,我更难受了。”

    君兰在路的这侧听着转角另一边的谈话声,眼眶也渐渐湿润。

    全家上下,会为了她的死而伤心的,除了老夫人外,就只有这几个伺候她的人了吧。

    忆及刚才玉帘说的话,君兰心里咯噔一下,思量着莫不是高氏把她们两个给赶出来了?

    带着疑惑,君兰并未去打扰那两个正伤心着的人,转而放轻脚步,抄了另外一条小道往院子里行去。

    眼看着青草院就在眼前不远处,君兰下意识地就加快了步子。谁知就在右脚将要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变故陡生。

    脚尖忽地被一飞速而来的重物击到。几乎是同时,砰地碎裂声响起。紧接着,四周弥漫起醇洌酒香。

    君兰被惊到,下意识就收脚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院中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倒酒声。

    青草院里没有点灯,影影绰绰可见有人正独坐院中。昏暗的月光下看不分明他的容貌,却可依稀辨出他身量很高。原本高度适中的石桌石凳,在他面前显得极其矮小。

    “退下。”

    冷绝而又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缓缓响起,半匿在清越的倒酒声中,寒彻人的心扉。

    “擅闯者,死。”

    听了闵书钰的话后,高氏怒道:“你这样算什么!”

    自打表姑娘出事后,高氏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一直难受着,生怕君兰做过的事儿被发现。再加上刚从老夫人那里出来,为了君兰刚刚的所作所为还窝了一肚子的火。

    ——她帮女儿尽心尽力的遮掩着,还不惜因此赶红莲出府。想她从来未做过这种事情,为了孩子算是破了例。那丫头倒好,自己把红莲给弄了回来。

    女儿不省心罢了,儿子也是个让人操心的。偏偏一个个的都不体谅她,反倒是歪理一套套来质疑!

    高氏恼极,低声呵斥闵书钰:“她是自己要找死的,怪得了谁?大清早的别人都睡着,偏她多事要往池子里走,能怪谁?”

    闵书钰悲痛万分,“娘你……我不过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出的事。”

    “我哪里知道她?即便我曾答应你,若你好好读书就考虑你和她的事情。但我也没说一定会让她进门!”

    说罢,高氏不在这儿多待,转身走了。

    闵书钰牙关紧咬,心里的苦楚无法言说。他颓然倚靠到树边,久久不语。

    *

    红莲被打板子时那些婆子下手非常狠,所打之处俱是血痕累累,君兰去到关押的屋子里看她时,她侧躺在地上已然站不起来了,嘴唇开阖一直倒抽凉气,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君兰让人把红莲抬回了屋子里,又给了药膏让她好好养伤。

    看看到了该去闵书铂那儿的时辰,君兰叮嘱红莲几句让她好好养伤,这就出了屋子。

    刚来到外头,门边儿守着的红梅悄声道:“姑娘,顾妈妈来了,正在院外等您呢。”

    “快让她进来。”君兰面露喜色,朝着屋子走去。

    从顾妈妈手中接过荷包的刹那,君兰的忽地体会到了一种十分心安的感觉。轻抚着荷包上的竹叶绣纹,君兰心里百感交集。

    这是她所熟悉的东西、熟悉的技艺。

    这才是真正的她。

    ……可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往后她需得适应现在所有的一切,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

    红梅想要接过荷包帮姑娘拿着,君兰笑着摇头拒了,“不用,我拿着就好。”

    亲自把荷包收起来后,君兰与顾妈妈道:“表姑娘帮我大忙,只可惜我无法感谢她。我知道她一直最牵挂的人就是你和玉帘,不如这样,你和玉帘往后就来我这儿伺候罢。”

    这个消息意外至极,顾妈妈低头看着地面,顿了一顿方才道:“婢子不敢。婢子守着姑娘那里就好。伺候八姑娘的重责,婢子承担不起。”

    君兰思量着是不是红莲的事情让她紧张了,“我这儿没甚难的,你不用害怕。”

    “不是的。”顾妈妈道:“婢子和玉帘都想好好守着姑娘,为她看着那个院子。那样姑娘如果想要回来看看的话,也能找到地方。”

    说到最后,顾妈妈已然哽咽。

    君兰静默了会儿,喟叹道:“多谢你们。”

    也不再为难顾妈妈,遣了丫鬟送她回去。暗自思量着,等表姑娘的事情过去一段时日后再想办法把她俩调来身边。

    *

    闵书铂住的跨院并不大,只三间屋子。院子收拾得很整洁,院中边边角角种了些花草。已经是秋末快要入冬了,这儿却依然能够瞧见点滴绿意。

    君兰走进院子后,章姨娘听了丫鬟的通禀声急忙迎了出来。

    “姑娘来了?快请进。”她局促地看着四周,“我们这儿也没甚好玩的。不如姑娘进屋吃些点心吧?”说着低下了头,“就怕不合您的口味。”

    君兰笑道:“不必这样多礼。我不过是来找铂哥儿来的。”又把准备好的荷包给了章姨娘:“我这趟过来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给他带了个小东西来。”

    章姨娘欢喜地接过,“谢姑娘!”

    君兰知道章姨娘平日里没甚空闲。

    章姨娘识字,每天都得帮高氏抄写佛经,然后由高氏送给老夫人搏老夫人高兴。所以她没让章姨娘给引路,问过闵书铂正在屋子里看书后,就自己往那边行去。

    刚走到屋子门口,君兰意外地听到里头不只是有闵书铂的声音,还有闵书钰的。

    她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闵书钰很有才华,闵书铂一直很崇拜他,觉得哥哥很厉害。

    可据她所知,以前闵书钰很少搭理这个庶弟。缘何今日一反常态来了闵书铂这儿?

    而且,闵书钰这趟回来得着实有些不太寻常。

    君兰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屋里闵书钰问道:“铂哥儿,你可知道茗表姐出事的时候,府里有哪些不寻常的事情吗?”

    闵书铂说道:“不知道!哥哥,这个字怎么写?你能给我写一个看吗?啊!你写得真好看!”

    闵书钰道:“茗表姐出事后,府里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没有多少啊。就听说红莲被罚了,母亲被老夫人叫去了。”

    “还有呢?”闵书钰问:“关于茗表姐的事情,老夫人怎么安排的?”

    后面的话,君兰没再听下去。

    她已经没法回到以往的生活中了。每每听人提起她的事情她的名字,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君兰脚步一转折返回去,与章姨娘说了声后出了跨院。

    心中烦闷得很,偏偏以她现在的身份又不方便到青草院。

    君兰摸着袖袋里的那个荷包,心里有了主意,面带微笑地抄了小路朝着那个熟悉的地方走去。

    *

    闵府的两处宅子差不多大。不过,两边的情形却不甚相同。

    荷花巷一共有六房人,每房儿女都不少。加上大老太爷健在,所以那里一直都很热闹。

    至于梨花巷这边,则是人丁不旺,家里主子少。许多院子都空着,偏僻的地方也多。

    君兰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府中最偏僻的一个院落,落英院。

    落英院的位置在府里众多空院子的最角落处。里面仅仅有两间屋子,还不如芙蓉院的一个跨院大。

    别的空院子平日里也基本上没什么人会进去,只逢年过节偶尔有婆子过去清扫一下。

    而这个地方最小又最偏,就更没人来了。即便遇到清扫空屋子的时候,这里也没人肯进来打扫。

    她知道这个地方没人来除了位置外还有一个原因。

    这儿原本是表姑太太、她母亲住过的地方。

    对府里其他人来说,院子里死过人,而且是个外人,晦气。

    可对她来说,母亲在这里时怀着她,感受着她一点点长大,而后拼着一死艰难地生下了她。

    在此处,母亲留下了生活过的痕迹,也留下了对她的疼爱。她对这里有着很不一样的情感。

    以往的时候,一有空闲,她就悄悄溜进落英院里,拿出荷包里的工具,一点点地练习着篆刻。累了就在院子里走走。

    即便只是看看这儿的一砖一瓦,她的心里也是极其高兴的,总觉得与母亲更近了些。

    她对母亲的这种思念和想念,没有人知道。她也没对任何人提过。

    即便是顾妈妈和玉帘,也都没发现。

    君兰脚步匆匆地往落英院行去。走至半途,冷不丁瞧见了个人影出现。对方身姿英武身佩长剑,抬眸看向她这边时眼带杀气。

    君兰脚步滞了下。

    她没料到会在这附近见到长灯。要知道,这里平时是没什么人来的。

    她还记得九爷待她的好,还有长灯他们时常帮助她的情形。虽她如今换了身份,但是这种感激一直存在她的心里。

    纵然决定了往后与他们保持距离,可是既然碰到了,礼数还是要有的。

    君兰不卑不亢地朝长灯福身施礼,“见过大人。”

    以前的时候她对长灯施礼,长灯都是赶紧侧身避开,连连摇手说姑娘客气了。

    这次长灯只朝她略一点头,连个字句都欠奉就目不斜视地从旁而过。

    君兰哑然失笑。

    长灯性子开朗又是个话痨,有时候还会和她抱怨几句九爷太凶。她还是头一次晓得这个人也能有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

    待到长灯走远后,君兰方才继续小心地往前走。

    一路想着他那有趣的古板模样,她脚步轻盈地来到了落英院,而后轻车熟路地推开门,去到了她最常练习篆刻的那个窗下。

    院中梧桐落叶悠然飘下,为这孤单寂寥的地面增添了一些枯黄的色彩。

    当少女的身影从院中消失出现在窗口后,院角梧桐树后却转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功夫很好,所以能够把脚步放得很轻而不被人发现。

    此时他剑眉紧拧静立在树的侧旁,凤眸微微半眯,视线紧盯在窗边身影上,眸光愈发清冷。

    为免阿茗雕刻的时候被刀子伤到了他却不知,他时常悄悄来看她。若他不得闲,就会让手下暗中守在这个地方。

    若非她不愿让旁人晓得她在学习篆刻,他不只是会让人备下伤药,就连她的一应护具他也会给准备完全。只可惜……

    望着窗边娇俏身影,闵清则眉心轻蹙薄唇紧抿。

    他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来到这个地方。

    这里太过偏僻,且闵府人对此处有些不好的看法,平时根本没有人靠近。

    据他所知,从阿茗来这儿开始,此处只她、他还有他的手下来过。

    再无别人。

    君兰还惦记着一事,因高氏这边不成了,便打算问一问老夫人。

    “祖母。”君兰不顾高氏的一再示意,并没有跟着出屋去,反而行至闵老夫人跟前。她端正行了个礼,“我想,我想看一看茗姑娘,和她最后道别一次,成吗?”

    她也知道这个要求可能会刺激到老夫人,但她真的是没别人可以求了。五老爷和五夫人定然不想让她这样做,其他人更是不会帮她。

    闵老夫人原本已经合上双目小憩,听闻这话后猛地睁开了眼。

    “你想看看茗姐儿?”

    “是。”

    高氏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母亲,您别理她。她年纪小当不得事,这是受刺激了胡言乱语呢。”

    “无妨。茗姐儿养在你那里,兰姐儿与她算是姐妹一场,道个别也没甚关系。”闵老夫人止了高氏的话后,扫了她一眼,“倒是你,平素看着很稳重,怎么一遇到事情还不如孩子沉得住气。”

    高氏讪讪笑了笑。

    少女的尸身停在了恒春院隔了一条路的小院子里。那儿白色菊花开得正好,百花围绕在她冰寒的身体边,别有一番冷艳的美感。

    闵老夫人不让君兰走近。

    君兰只能倚靠在院门边遥遥望着院中少女,眼睛渐渐湿润。

    从今往后,她还是她,却又不再是她。自这一刻开始,她要好好地活着,努力地活着。

    许久后,君兰心情平静了些打算离开。一转身却看到了不远处屋角处站着的闵菱,正手里拿着一枝花静静看着这边。

    那是朵白菊,显然是从院门口处刚刚摘下来的。

    闵菱走到君兰身边,默默地凝视了一会儿,俯身向前探过去,把白菊尽可能地放在了离故去少女近一些的地方。

    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君兰忍不住叫闵菱:“七姐姐怎么来了?”

    闵菱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垂下眼眸说道:“对不住,我没和祖母说就悄悄跟了来。”

    “无妨。”君兰道:“我只是有些意外七姐姐会来看望……她。”

    “意外吗?”闵菱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很喜欢茗姑娘。只不过她太忙了,平日里都在帮忙做事,闲暇时候又在看书,我寻不到她说话的机会。”

    说到这儿,闵菱秀气的眉紧紧蹙起,朝君兰看过来,“她是个好姑娘。你们平时该对她好些才是。”

    闵菱说完后朝君兰略一颔首便当先离去。

    君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方才回过神。

    *

    一整天,高氏都在为了表姑娘的事情而忙碌着。

    原本依着闵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三夫人陆氏来安排这些,毕竟现在是三房在管家。即便五老爷的官职较高些,后宅的事情也不是按这个来论的。

    如果是以往,高氏肯定不耐烦掺和进去,能不理就不理。现如今此事与女儿有莫大的关系,她怎能撒手不管?

    高氏吩咐着把表姑娘安置妥当,还让人取了冰放在她身体近旁,又遣了人去查今早有谁去过小花园。

    看着丫鬟婆子们领命而去,高氏越想越上火。明明她是想让人尽快把这丫头葬了,偏偏非要在刘妈妈的盯视下叫人赶紧彻查。

    这都什么事儿啊。

    忙碌了一天后,待到天擦黑,高氏方才稍微能够休息一下,准备喝两口茶就去服侍老夫人用晚膳。

    她在偏房里歇息着,刘妈妈就回了屋里去见老夫人,把今日种种禀与老夫人。

    “……五夫人的安排还算妥帖细致。看她时常魂不守舍,想必是多年的相处已经和表姑娘感情颇深。如今遇到了意外,心里难免伤心。”

    “嗯。”闵老夫人点点头,“处久了多少也是有一点点感情的。”

    她掩唇轻咳两声,问道:“今天九爷回来吗?”

    “不知道。应当不会罢。不是昨儿老夫人还说,九爷奉皇上之命出了京?哪就那么快回来了。”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

    她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惊叹于他的优秀,欣慰于他为闵家带来了荣耀和地位。另一方面又不喜他的出身,每每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是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