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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揽着她柔软的腰肢,心满意足地问道:“何事?”
床顶幔帐旖旎,付与无尽春.光。气氛恰到好处,正适合她提点小小的要求。
宁昭仪纤纤素手放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撑起上半身凝望他,“皇上可曾记得臣妾有一个弟弟?”
皇上今日政务繁忙,有些疲倦,半眯着眼睛嗯一声,“记得,在扬州是么?朕见过一面。”
她见他快睡着了,唤了一声皇上,“他随我一起到长安来了,目下正在义宁坊住着,因为精通歧黄之术,勉强能为人治病谋生。”她说着,眉眼之中有些感伤,柔弱的美人就是容易让人心疼,她一皱眉便牵挂着他的情绪。
皇上抚平了她眉宇间的皱痕,“怎么,你挂念他?”
宁昭仪缓缓点了下头,“他口不能言,身边又只有一个小童子,臣妾担心他在外面受苦。”
听到这里,皇上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了,安抚似的拢了拢她的肩头,“你想让朕怎么做?”
床笫之间的要求最容易时间,尤其浓情蜜意时,她只要吹点耳边风,他就轻飘飘地妥协了。
宁昭仪白天想了很多,周溥跟陶嫤身份悬殊,若是她开口请皇上赐婚,皇上一定不会同意。她目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拉周溥一把,让他成为能配得上郡主的人物。停了会,她道:“臣妾听说太医署正缺人手,不知能否让家弟过去试试?他从小学习药理,又熟读经书,必定能帮得上忙。如此一来,他离我也近了不少,我便不必为他每日担心了。”
皇上沉吟片刻,略有为难:“朕记得,你那个弟弟不能言语……”
身有残疾者不能入朝为官,这点宁昭仪也知道,恨就恨在这一点,周溥大好的前程,偏偏被这一点给毁了。可是没法,他生来如此,谁都没法改变。
宁昭仪以为他不答应,泫然欲泣,“臣妾知道定会让您为难,但臣妾真放心不下他……哪怕不封官阶,让他留在宫里帮忙也是好的。日后如何,端看他的造化吧。”
皇上最近正宠她宠得厉害,哪里舍得看见她哭,当即就心软了:“好好,一切都听你的。朕明日便让人接他入宫,拟指让他留在太医院。”
她破涕为笑,“多谢皇上。”
皇上揽她入怀,喟叹一声,“可别再哭了,朕最见不得女人哭。”
宁昭仪总算了却一桩心事,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想的却是周溥的终身大事。只要周溥有机会入宫,以后宫里谁有疾病,凭他的本事,立功是轻而易举的事。到那时,只要皇上对他刮目相看,便不愁没有好前途了。
*
这边陶嫤尚不知道自己庄皇后和宁昭仪两人盯上了,她正忙着准备自己的及笄礼。
一眨眼便快要冬至了,还剩下一个月时间。那天要筹备许多东西,譬如她要穿的衣服,要戴的发簪等物,殷岁晴不在身边,她要找她商量只能去楚国公府,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有时候她索性住在楚国公府得了。
这阵子殷岁晴最常问的问题便是:“叫叫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王孙贵族多的是适婚男子,有时候会在宴会上见到,殷岁晴这么问,只是想多为她考虑考虑。
陶嫤总是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确实没有,那些男人她都看不上眼,总觉得连大哥都比不上。
殷岁晴不得不为她的婚姻大事考虑了,不少姑娘家十五以前便定好了婚事,一过及笄礼便可以完婚。她的叫叫这么优秀,不该落人后面才是。
偏偏她本人一点也不上心,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没心没肺的。
其实想去陶府提亲的人不少,奈何陶嫤的身份太尊贵,他们轻易不敢高攀。目前都处于观望状态,看谁敢打头阵,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殷岁晴问她:“上回宜阳公主说起何玉照的婚事,目下可有眉目了?”
殷岁晴不知道她跟何玉照决裂的事,还当她们跟以前一样要好,只是来往不如以前密切。陶嫤也没跟她说过,毕竟解释起来太麻烦,不如让她一直误会下去。
陶嫤歪着脑袋想了想,“没听瑜郡王府有什么动静,应该是黄了吧?”
她跟段淳见过几次面,但都不好意思当面问他这回事,尤其孙启嫣曾说段淳对她有意思,她就更不敢多问了。生怕他误会她也对他有意思,所以才这么着急他的婚姻大事。
在陶嫤心里,一直都是把他当成兄长的。
未料想殷岁晴下面一句话,简直让她目瞪口呆:“若是没成,我对段淳倒是挺满意的……”
陶嫤大惊失色,“阿娘你说什么呢?他以后是我的兄长!”
殷岁晴嗔她一眼,“咋呼什么?阿娘只是说说,瞧你怕成那个样子。他有这么不入眼么?”
“不是这个意思。”陶嫤摸了摸脸颊,“可是阿娘要嫁给瑜郡王,我说什么都不能再跟段淳有牵扯吧,传出去多难听啊。”
殷岁晴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惆怅道:“容我再想想。”
这是算是过去了。
反正不急,陶嫤还小,走一步看一步罢。
*
天气入冬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只不过雪迟迟未下。
陶嫤穿着袄裙,溜达到晋宇轩中,发现这屋里已经升起了火炉。她迈过门槛,往屋里张望了下,“启嫣姐姐,你怎么比我还怕冷?”
屋里没有声响,孙启嫣的丫鬟楚楚走出来道:“郡主,我家姑娘睡下了,您不如等等吧?”
陶嫤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没到正午,怎么就睡起午觉来了?说起来,孙启嫣这阵子确实比较嗜睡,陶嫤好几次找她她都睡着,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都睡不醒似的。
陶嫤走近屋里,“我等她一会好了。”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待得没趣,想个人说说话。
她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等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摆弄起腰上的络子来,一低头瞧见那个金锁。她失神片刻,想起江衡说要腊月初一才能回来,皱了皱眉,一抬头刚好看见孙启嫣醒了。
“启嫣姐姐!”她至今都没改过来口。
孙启嫣撑坐起身,见她坐在窗边,轻声道:“怎么坐在那儿?窗户也没关,你冷不冷?”
她走过去,“正好可以看院里的风景,你屋里暖和,一点都不冷。”
正说话间,楚楚端着一碗清炖鸡汤进来,“姑娘还没吃午饭,先喝点汤暖暖胃吧。”
尚未走到跟前,孙启嫣闻到那味道,便摇摇头推拒:“我不想喝。”
楚楚把汤放在桌几上,“姑娘不喜欢喝鸡汤么?婢子让人做鱼汤好不好?听说小厨房养了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一想到鱼的腥味,孙启嫣毫无预兆地伏在榻上干呕起来,“你别说了……”
陶嫤吓了一跳,连忙给她顺背,“启嫣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说罢赶忙让人找大夫,顺道去把陶靖叫回来。
楚楚一阵慌乱,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大夫过来诊过脉后,才知道孙启嫣已有一个多月身孕了!
孙启嫣的月信向来不准,推迟十几天是常有的事,她自己都没在意,哪曾想居然有了身孕。
大夫走后,她仍处在恍惚阶段,不知所措地摸着肚子,“叫叫,我……我方才没听错吧?”
陶嫤回过神来,坐到她身旁道:“启嫣姐姐没听错,我也听到啦。”
她一边高兴,一边又有点想流泪,“我,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陶嫤留下来陪她说了会话,不多时陶靖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大约路上听人说了什么,刚进门便直奔到孙启嫣床前。
孙启嫣看向他,唇瓣牵出一抹羞赧笑意,拉着他的手放到肚子上,“大夫说,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陶靖喘着粗气,路上走得太急,这会仍没缓过气来。
闻言愣愣地看着她半响,忽地俯身将她揽入怀中,双臂紧紧地收起,似是抱着珍宝一般。
陶嫤成了多余的那个,她识趣地退出房间,准备告诉阿娘这个好消息。
*
千里之外的松州,李鸿一件件向江衡汇报长安的事。
“陶大公子中秋那日成亲了。”
江衡正在军府处理事务,桌上放着牛皮底图,闻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李鸿又道:“前不久皇上南下扬州,带回宫一个美人,没两月便封了宁昭仪。宁昭仪原名周宁语,是扬州知府的千金,周溥的二姐。”
他停了下。
李鸿继续道:“宁昭仪向皇上求情,请皇上破例让周溥入太医院学习。”
江衡宽大的手掌按在地图上,抬头看向他,“皇上答应了?”
李鸿颔首,“第二天便接入宫中了。”
好得很,看来不只是周溥,整个周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宁昭仪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猜便知。周溥若有幸能在太医院出人头地,说不定勉强能配得上陶嫤的身份,可那机会微乎其微,近乎渺茫。
以前没可能,现在也不可能。
江衡看向李鸿,“你立刻动身回长安,时刻守在广灵郡主身边。”
这一年来帮江衡做事,李鸿早就知道他对陶嫤那点心思了,于是问道:“魏王何时回去?”
陶嫤生动娇俏的模样赫然浮于眼前,江衡也想马上就回去,奈何外域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攻城,他目下脱不开身,想回也回不去。
他揉了揉眉心,“最快……也得再等半个月。”
李鸿想了想道,“算上脚程,最快也得二十天到长安。目下距离郡主及笄只剩一个月了,王爷不怕郡主及笄之后,周大夫出手吗?”
他霍地睁开双目,漆黑眸子定定地看着李鸿。
李鸿自知说错话,讪讪地低下头去,“属下知道了,这就动身回长安。”
说着走出帐外,准备回王府收拾东西。
江衡看着面前的地图,越看越觉得烦躁,脑子里不时地回想起李鸿那番话。末了放下牛皮地图,叫来赵斌,脸色阴郁道:“本王有事跟你商量!”
赵斌刚进门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见魏王心情不好,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