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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誓就不必了,看你的模样,的确不像扯谎。”
颜天真这会儿静下心来,开始斟酌着南弦话里的真实性。
之前在气头上,只觉得他句句都是抵赖,但此刻认真想想,他并不擅长于装模作样。
他要是真那么会演,在密室的时候也就不会被云渺随便一诈就说出了真相。
所以——他们真的对他存在误会?
可他明明就练了噬功法,他怎么就否认了呢?
他有苦衷?还是他也被人操控?
“南弦,你说你不会害我和南绣,我可以暂且相信你,但是你必须跟我解释,为何今日你跟云渺在地下室动手的时候,他感觉到你在吸他的功力?你明明练了旁门左道的武功。”
“良玉,我是真的不知道……”南弦的语气有些无奈,目光之中也添了些许愁绪。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想说出来,我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丢人,怕是会被你们鄙夷。但是如今你们怀疑我怀疑到了这个份上,我就不得不说了。”
南弦顿了顿,道:“大夫曾说过,我可能患有精神失常。”
颜天真抽了抽唇角,“精神失常?”
“大夫是这么说的,我一直不太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我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怎么会精神失常……”
南弦低喃着,“可你们又说我练了旁门左道的武功,我完全没有印象,再加上之前,府里有些下人说我每个月最后五天情绪暴躁易怒,这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每个月的最后五天?”颜天真捕捉到了关键字眼,追问道,“在这五天之内,你的情绪会失控吗?”
她想要确认——
南弦究竟是精神病还是人格分裂。
精神病是严重的心理障碍,还会表现出思维障碍与行为障碍。
人格分裂,并不属于精神失常。
第二人格往往也具备正常的思维和逻辑,不一定就是弱智了。
“阿绣曾说过,在那几天之内我的脾气会比平时差,而且当我月初真正清醒之时,不会记得那几天发生的事,我们请来了不少名医,没有人能治好我这病,大夫说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我把那几天直接睡过去,一觉醒来,我便又神志清醒。”
南弦说到这儿,叹息一声,“原本这种事我是不想说出来的,阿绣也建议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她说,莫名其妙的怪病,可能招来他人异样的眼光,幸好我的精神失常是每月固定的那几天,而不是随时的。”
“你这或许不该叫精神失常,而是精神分裂。”颜天真回过了神,有些哭笑不得。
南家兄妹,竟都这么倒霉。
南弦身上竟然存在着第二人格,这个人格究竟是做过多少亏心事?以至于他的第一人格完全不知情。
这对南弦来说,无疑是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这样的敌人该如何消灭?
杀敌等于杀自己。可若是什么措施都不采取,又等于是放纵第二人格胡作非为。
南家兄妹二人真不知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什么倒霉事都沾上了。
“云渺,你把南弦放下来吧,我有必要跟他普及一些学问了。”
南弦有权知道自己第二人格的存在。
哪怕这是个让他不太能接受的事实,他也应该知道。
……
将南弦放下来后,四人便静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议事。
颜天真将脑海中所记住的,有关于精神分裂的种种,都说给了南弦听。
“颜天仙,你又不是个大夫,怎会知道得如此之多?”花无心面上浮现一抹不可思议,“这种病症,我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种病症少有,但确实是存在的,这一点你们不用怀疑。我看到过的古籍上就有记载真实的事例,绝不是信口拈来。”
颜天真说着,正视着南弦,“我对你说的这些,你信是不信?”
“我会分裂……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南弦似乎依旧没能回过神,“我要如何才能治愈这种病呢?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疯子,好像会随时发疯,无法自制。”
“我还不知道目前有什么很显著的治愈方法,这种病,真的只能看你自己的运气。”颜天真顿了顿,又道,“如果你觉得你无法控制自己,担心另一个你会做些与你背道而驰的事,那么你真的可以使用一个方法,就是把最后那几天睡过去,让那个家伙醒不过来。”
“这个方法不一定奏效。”静默了许久的凤云渺插了话,“一个人不可能在自愿的情况下睡上五天五夜,想要把那几天睡过去,唯有靠迷药,你觉得沉睡真的可以控制那个家伙永远不会出现吗?长时间的压抑是否会让他暴躁?没准他会延迟几天再出来,这么一来也就打乱了原本的规律。”
南弦的脸色有些难看,“此话……似是有理。”
“不如这样,你造个大铁笼子放在你这房中,每月的最后五天就把自己关进去如何?对外宣称你是身体抱恙,找几个可靠的人来照料你的三餐便好,这么一来,能把那个家伙释放出来让他透透气,又能够确保他不胡作非为。”
凤云渺此话一出,颜天真与花无心皆是赞同。
“这个法子,比沉睡好。”颜天真道,“可以一试。”
“贫僧也觉得不错。”
南弦还有几分犹豫,“这……”
作为一个人,却要关在大铁笼子里,像是关押囚犯一样的方式,这实在是有些滑稽狼狈。
不过,他更害怕自己在精神异常的期间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行为。
“也好。”
还是同意了凤云渺的提议。
“好,接下来,需要你配合一件事。”凤云渺说着,站起了身,缓步走向南弦,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南弦望着他脸上的那一丝笑容,无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知道了。
他们想利用他引出阿绣。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阿绣。
“南弦,这包毒药是你自己吃,还是我逼你吃。”凤云渺说话间,抬起了手,指间夹着一个药包,“本宫说过不会要你的命,但你必须配合,要让南绣知道,她的离开会连累到他的哥哥,这一次,我依旧要南绣自己送上门来。”
上一次南弦‘重病’,南绣乔装打扮回来看他。
这一次南弦中毒,南绣自然会意识到,他们已经打算拿南弦的性命要挟她。
她没有理由不回来。
就算知道这是个陷阱,也必须跳。
南弦脸色有些铁青,正打算说话,忽听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道人声传入——
“良玉郡主,方才在府门外,有一枚飞镖携带着信件钉在了柱子上,信上写着要您过目。”
“我的信?”颜天真道,“进来。”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将信件递给了颜天真。
颜天真拆了信,摊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良玉:
请勿伤害我兄,你与我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酉时独身来红凤山山脚下,你我做个了断。若执意要伤害我兄,你便以命相偿,双方两败俱伤。
南绣。
颜天真眯了眯眼。
酉时独自前往红凤山?
原本他们想引南绣出现,想不到南绣自己送了信来,邀她相见。
南绣主动要求见面,倒也可行。
她应该知道南弦如今的处境,如同人质,若是她胆敢伤害自己,也就会威胁到了南弦的性命安危。
颜天真正思索着,一只手闯入了眼帘,夺过她手中的信。
正是凤云渺。
瞥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凤云渺冷笑一声,“分明是我们要引她现身,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你独自前往,难道不应该是她亲自登门?”
“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危。她要是主动登门,我们自然不会放过她,可她现在邀请我出去和她见面,她的安危也就有了保障。她倒是聪明。”
颜天真笑了笑,“我决定前去和她相见,我觉得,暂时不能把她逼得太狠,总要给她留点喘气的机会,让她觉得,我不想跟她斗个不死不休,和她谈一谈罢。”
或许是南绣的经历太可悲,如今对待她,比之前少了些憎恨。
有些时候,不能让敌人觉得你要把他逼死。
要让他觉得——事情还不是那么糟糕,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这样他才不会孤注一掷,鱼死网破。
“我不放心你就这么一个人去。”凤云渺道,“既然她只是想要保证自己安危,那我们就依着她的意思,去她指定的地点与她相见,多我一个人,又有什么要紧?”
“你不能去,万一有阴谋呢。”颜天真当即拒绝凤云渺的提议,“我可以去,我原本就活不了多长时间,我还真就不怕被人害。再说了,南弦还在你的手上,你还担心南绣会对我不利吗?我们双方都是有筹码的。”
“不要总是拿你命不久矣这一点来堵我的话。”凤云渺走到了她身前,桃花美目中流露出不悦之色,“就算你命不久矣又如何?冒险的事,我还是愿意陪同你一起,绝不畏惧。”
听着他的话语,颜天真自然是觉得心暖。
可她依旧不会让他一起去。
“云渺,你总是这般让我感动。”
颜天真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我想努力活下去,不想让你孤寂。”
凤云渺抬手抚上她的乌发。
这一刻,无声的温馨。
二人相拥的这一幕,落在南弦的眼中,他自然是觉得有些刺眼,索性偏过了头,不去看。
他知道他和良玉没有多大可能了。
但他依旧不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感情抽离出来。
花无心悠悠叹息一声,“阿弥陀佛,你们二人总是这般腻歪,贫僧……”
正想说一两句抱怨的话,却在下一刻,瞪大了眼。
他眼见着颜天真抱着凤云渺的那双手底下,冒出银光。
那是一枚小小的银针,只有半根手指的长度。
颜天真捏着那枚银针,扎进了的凤云渺后腰!
花无心:“……”
原来她这一抱,是有预谋的。
凤云渺察觉到背后一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颜天真,你又算计我。”
这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上一次被她算计,是她亲吻他的时候,趁机将迷药顶进他口中。
这一次她换了个招,趁着与他拥抱的时候暗算他。
“我算计你总是很容易就能得手,因为你对我不设防备。”颜天真说着,扶着他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了。
之前找肖梦讨了些防身用的东西,肖梦给了她两瓶药和一捆小针包,每根针不到一寸的长度,适合在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进行暗算。
针尖涂抹了烈性迷药,只需片刻的时间就能让人使不上劲。
想不到,这第一次使用就用在了凤云渺的身上。
“对不住了云渺,我还是不让你一起去。”颜天真这一刻有些不敢迎视凤云渺的目光,朝着花无心看了一眼,“花大师,劳烦你帮我照看他,有你在我放心。”
“恩弥陀佛,既然你对贫僧如此信任,贫僧自然是不会让你失望的,云渺,我一定会照看好的。”
“先口头感谢一下花大师,等我回来之后自然会再备上一份谢礼。”颜天真说着,转身打算离开。
“颜天真!”身后响起凤云渺的一声厉喝。
颜天真叹息一声。
被她算计,他铁定是不开心的。
他总是想着要与她一起共度难关,但她却不想他以身犯险。
颜天真转回了身,走到了凤云渺身前,冲他笑了笑,随即低下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望着颜天真那固执的模样,凤云渺自然晓得说不动她,便转过了头看花无心。
“花和尚,去给我把肖洁喊来,解我身上的迷药。”
“阿弥陀佛,我可是答应了颜天仙,要帮她……”
“我让你现在就去给我喊肖洁来,立刻,马上。”凤云渺注视着他,目光之中带着怒色,“南绣诡计多端,我不能让天真就这样独自去见她。”
花无心静默。
多年相识,也算是了解凤云渺的性格了。
说一不二。
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只怕事后会被他修理。
“罢了,我去给你喊人。”
花无心叹息了一声。
颜天仙,贫僧要对你失信了。
……
再说颜天真离开王府之后,便快马加鞭前往红凤山。
她的速度要是不快点,只怕云渺就会追上来了。
他并不指望花无心真的能看得住凤云渺。
她的本意,也就只是想拖住凤云渺一会儿,让他追不上她罢了。
她拖延的这些时间,已经够她跑出好远。
红凤山,位于帝都三里之外。
颜天真策马到了山脚下,便勒住马,观看眼前的景色。
这座山峰像是披着一件红衣,山腰处好似一片红色锦缎般的山路,那是成片的红色花儿开放。
天际有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那片红色之上,微风掠过那一片大红随风轻颤,宛如万丈红浪翻滚,煞是好看。
真是一片好看的景色。
“好看吧?我也很喜欢这座山,景色宜人,水草丰美。”忽听身后响起一道女子声音,如出谷黄莺一般好听,携带着丝丝清凉。
久违的声音。
颜天真转过了头。
身后,一袭青衣迎风飞扬,周遭还有数十名黑衣人。
果然,一来就被包围了。
此刻正值傍晚,日光不如中午热辣,照耀在人身上,暖暖的。
南绣那一头如墨的黑发只是随意地散在身后,没有过多的装饰,那没有半丝妆容的容颜静谧而秀美,抿着的朱唇显露出些许清冷的味道。
“南绣,这些日子似乎瘦了些?”
颜天真开口,第一句话不是谩骂,而是打招呼。
她的开场白,让南绣也有些意外。
原以为她心中已经恨死了自己,想不到,还能跟她打招呼。
“你也瘦了,良玉。”
南绣望着马背上的人,淡淡一笑,“你们没有把大哥怎么样吧?”
“自然是没把他怎么样,我们对人质可不会太刻薄。”
颜天真说着,翻身下了马。
“你说想要做一个了断,那么我问你,如何了断?”
她想,南绣目前应该是不想让她死的。
否则又何必多此一举给她送药,一送就是一个月的量。
或许,是想跟她谈判些什么?
“先坐下来谈谈罢。”南绣慢条斯理道,“我心中藏了不少话想跟你说,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聊天。”
“好啊。”
二人席地而坐,这一刻什么也不讲究,任由沙土弄脏了裙子。
南绣身后的黑衣人递来了两小坛酒。
南绣接了过来,提了一坛推给颜天真。
“良玉,你虽然涉世未深,但你的酒量是真的挺不错,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八岁那年第一次偷喝了母亲酿的果酒,觉得味道甚好,虽然之后你醉了大半天,醒来之后还依旧怀念着那个味道,从那之后你就变得十分喜欢喝果酒,年纪轻轻就尝遍美酒。”
南绣说着,撕下了酒坛的封口,“今日我给你准备的,是梨子酒,你喜欢喝的。”
颜天真闻言,便也撕开了封口,捧着酒坛子到了唇边饮下一口。
香醇的酒味萦绕在舌尖,夹杂着清甜的梨味,舌本回甘。
“好酒。”
“当然了,不好的酒又怎么会拿来与你共饮。”
南绣朝着颜天真莞尔一笑,“憎恨我吗?”
“当然。”颜天真凝视着她,“但不全是憎恨,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从前我与你那么要好,如今却走到这样的地步,我不禁要反思反思,曾经的我是不是太不可理喻。”
颜天真此话一出,南绣有些瞠目结舌。
似乎没有料到颜天真会说出这样的话。
颜天真自然猜到南绣会讶异。
她如今就是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唤醒南绣对良玉的情谊。
南绣对良玉是在乎的,哪怕恨,也恨得不够透彻。
想要打击报复,却又不忍心置之死地。
若是真正恨得透彻,应该是巴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又怎么会在对方走投无路之际,递出一颗救命稻草。
那瓶药,真可以算得上是救命稻草。
颜天真不禁猜测着,南绣对良玉究竟是存在一种怎样的病态友谊。
她的中心思想大概就是——
我把你当做最好的姐妹,信任你,爱护你,你也必须要拿我当回事,这样才公平,若是你不信任我,抛下我,那你就是背叛了友谊,理所当然地要接受我的报复。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绝交了就是绝交了,老死不相往来,何必报复?
南绣很偏执。
她始终坚定地认为,良玉和她绝交就是大错特错。
她明知道良玉涉世未深,骄纵任性,又为何要如此计较?
“你不必惊讶,你没有听错,我的确在反思,我在反思自己曾经是不是对你太过苛刻,也许,我还欠你一句道歉?”
颜天真心中对南绣的做法十分不认同,面上却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幡然悔悟的模样。
如果良玉跟南绣认个错,南绣是否会心软?
此行就是为了想办法骗解药,先试探试探南绣的态度再说。
“道……道歉?”南绣总算是回过了神,冲着颜天真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想起自己错在哪了吗?你不是失忆了吗?需不需要我跟你讲讲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此刻,南绣脸上的情绪有了十分明显的波动。
“尹良玉,你知道我最恼恨什么吗?我视你为最好的朋友,可我在你眼中却一文不值,你说过我只是你的众多玩伴之一。之一这两个字,让我明白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有多低,大概就是可有可无吧。”
“我是你的之一,你却是我的之首,我也有不少的朋友,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排行首位。你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要故意说出那些话来刺激我。”
“你又骄纵又任性,因为你从出生开始就万千宠爱于一身,身为郡主,活得比公主还风光,陛下又要封你做女候,你这辈子过得何其快活?你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的不平凡,这些我都不嫉妒,反而为你感到开心,我与你来往,也不是想要高攀,更不是为了利用你接近你哥哥,我只是纯粹喜欢你那干净的笑容而已。”
“名门贵女大多心思深沉,我不喜欢看她们那种充满算计的嘴脸,你的率真就显得尤为可贵,我期盼着能走进你的心里,我就一直谦让着你,可是最终换来的却只是你的嫌弃。”
颜天真听着南绣讲述了一大串,心中起了些波澜。
南绣是因为对良玉付出了太多,得不到回报,再加上被刺激,这才导致了扭曲吗?
“你说你要跟我断交,我挽留你了,毫无作用,我不知自己为何得花柳病,我解释了,你又不信,我苦苦哀求着你不要将此事告诉你哥哥,再给我留一点尊严,你也不答应,我说你没心没肺,你承不承认?”
颜天真:“……”
她承认个屁。
她此刻就只能做一个倾听者,听着南绣像倒垃圾一样的,把所有的不满以及愤怒说给她听。
她低垂着头颅,一副反省的态度,也不开口去反驳,任凭着南绣数落。
“你总觉得我是为了接近你哥哥才去接近你,可见你一点都看不清我的为人,我对你的好,在你看来就只是谄媚?”
“也许是你生来地位就高,我这种功臣之后毕竟不是正统皇室,论起地位还是差了你一大截,也难怪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知道吗?我曾经寻过短见,不过没有成功,被大哥阻拦下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情绪,我总算没有了寻短见的念头,病好了之后,我还想着再去跟你解释解释的,你的一巴掌却彻底摧毁了我,我已经落魄至此,你还要赏我一巴掌,你对我的态度就像对待一条狗!”
南绣说到这儿,忽然冲上前来揪住颜天真的衣领。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是你先对不住我!我对你打击报复也是理所当然!你这辈子就是活得太快活,才不懂体会他人感受,我总该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痛苦,你应该体会体会我曾经的崩溃,这种感觉如何?好受吗!”
颜天真任由她拉扯着发泄不满。
人呐,火气攒得太久,总该适当爆发爆发。
“所以……是不是我死了你就痛快了?”颜天真凝视着南绣的脸庞,“你希望我死吗?”
南绣怔了怔,随即放开了颜天真,冷笑,“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品尝痛苦品尝得还不够多,还不够久。你知道我给你的那瓶药是怎么做的吗?里面混合了我的血,你的身躯里如今也存在着我的血液,你不是嫌弃我吗?现在要不要嫌弃嫌弃你自己?”
“你的血?”颜天真凤眸眯起,“你的血也能用?”
还以为只有云渺的血才能用。
“紫月魔兰,是我以鲜血浇灌,我的血自然是良药,不过……也并不能起到彻底解毒的作用,我不会告诉你要怎样彻底解毒的。”南绣冷哼了一声。
“我也没指望你能告诉我。”颜天真道,“毕竟你那么恨我,恨不得我生不如死。”
“我不是……”南绣张了张口,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我为当初的那一巴掌道歉,对不起。”颜天真道,“希望我这一声道歉能让你心中好受点。”
良玉打出去的那一巴掌,的确不应该。
良玉欠了南绣一巴掌,她倒是愿意帮良玉来还。
“若是你觉得我这声道歉没诚意,你可以打回我一巴掌,这一巴掌的确是我欠你,你打回来我不还手,但也就只让你打这么一次,一次而已。”
南绣又是怔住。
“你真的是良玉吗……”南绣的目光中漫上一丝狐疑,“这绝不像是良玉会说的话,良玉要是能说出这种话,天都要塌下来了。”
良玉给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傲。
良玉几乎不会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时候。
“我就是良玉,你若是不相信我,找个人来检验检验我这张脸是不是戴了面具。”颜天真道,“我说过,从前的事我真的不记得,大概是流落在异国的这几个月,让我的心智变得成熟一些,不像从前那样刁蛮任性了。”
“呵,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忘记从前的事就好了。把所有的不愉快忘得干干净净,忘记你带给我的痛苦,忘记你。可我偏偏就是记得那么清楚!”
南绣说到这儿,扬起了手。
颜天真闭上了眼。
为求解药,能屈能伸。
就让她打这么一次而已。
然而,片刻的时间过去,南绣的巴掌也没落下来。
“算了,我何必要跟你这种人计较。”南绣嗤笑一声,收回了手,“打你又有什么用,你带给我的痛苦不会因此抹去。”
颜天真闻言,目光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的计划,似乎成功了一半。
南绣对良玉,依旧残存着几分柔情。
或许南绣自己都没有发现,又或许她不愿意承认?
颜天真才这般想着,忽听耳畔传来异响,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声。
她抬眸一看,正前方五丈之外的地方,涌来了大批灰衣人。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数量约莫有二三十个,而南绣带来的人不过十个。
“这是怎么回事?”南绣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转头一看,当即脸色一沉。
“这些都是你带来的人吗?”她又转头望着颜天真,目光冰冷。
颜天真否认,“我可没带人来,我的确是独自前来的,云渺想要跟上都被我阻止了。”
“那这些灰衣人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那群灰衣人已经蜂拥上前来,与南绣的人动上了手。
有三五人越过了黑衣人的防卫,手中的刀剑不客气地朝着颜天真招呼了过去。
“我艹,这不是来营救我的,这是来杀我的!”
颜天真十分干脆利落地截住了一人的手,夺过了他的兵器。
“现在你还敢说这些人是我的人吗?”她朝着南绣道,“你先躲远一些吧。”
南绣可不能出事,她要是出事,解药可就泡汤了。
看在解药的面子上,也只能护卫一下南绣了。
南绣出生武将之家,自然不会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武艺不精,好歹也会些花拳绣腿。
然而,她那点儿功夫对上这么多找事的人,自然是不够用的。
颜天真眼见着一人的剑逼近了南绣,脑海中灵光一闪。
以她的速度,完全可以将那把剑挑开的。
但她还是刻意放慢了些速度,装作来不及反击的模样,将南绣一把推了开,让敌人的剑锋划伤了自己的手臂。
这一招,云渺当初在救女帝的时候也用过。
明明可以毫发无伤,却偏偏就是要制造些伤。
这么一来,可以激发被救之人的感激之心,让她感谢你的同时,多少也会添些担忧。
苦肉计,最适合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使用。
果然,南绣被推开了之后,眼见着颜天真受了伤,心中不禁紧了紧。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良玉也会为她付出些什么。
正是因为从来都没有奢求过,忽然发生就会令她觉得震惊不已。
如今的良玉,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曾经的过错了吗?
又或者——
只是故意想博得她的好感,借此来换取解药?
但很快的,南绣就否定了第二个想法。
不能,不能这么误解。
她不能像良玉当初误解她那样,误解如今的良玉。
这么一来,她岂不是变得跟良玉一样没心没肺?
救了就是救了。
在刚才那么紧急的时刻,救人是出于本能的意识,良玉的确是真的想救她。
南绣思索之间,耳畔又响起颜天真的喊叫声——
“你还不赶紧走,你这三脚猫功夫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赶紧得走吧,你可不能出事,你若是出事,我的解药可就泡汤了。”
颜天真就这么直白得说了出来。
南绣有片刻的怔愣。
她果然还是这么率真坦诚。
她莫非真的只是为了解药才来搭救?
不,人往往都是嘴硬的。
如今的良玉,心中应该是对她存了几分愧疚之心吧?
今天得了一句道歉,一次搭救,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抑郁心情似乎有所缓解。
“你怎么还不走?愣在这里干什么!三脚猫功夫又不顶用,你能不能赶紧走,别在这给我当累赘?”
颜天真的叫嚣,再一次传了过来。
“你又在嫌弃我了。”南绣眉头微拧,“我要让你知道,我非但不会成为累赘,我还可以带着你逃走。”
她发现了,这群灰衣人的主要目标真的就只是良玉。
他们都只围着那一道红影,有经过自己身旁的,才会顺便来攻击一下自己。
南绣将手伸入衣袖中,摸出了一个青瓷小瓶。
紫月魔兰花蕊所炼制而成的毒液,洒在人的身上,可摧毁人的神智,令他们发癫发狂,见人就咬。
就让他们互相撕咬罢。
南绣瞅准时机,迅速到了颜天真的身后,将瓶子里的毒液朝着周围的灰衣人挥洒而过!
毒液洒到了他们的脸上头上,让他们的动作有瞬间的停滞。
“快走!”南绣扯过颜天真的手腕,迅速奔跑。
颜天真奔跑期间,听到身后响起声声惨叫。
转头一看,只见那些被毒液沾染到的灰衣人们,逮着同伴就开始撕咬饮血,仿佛都化为野兽一般。
“你手上总是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毒物。”颜天真朝着南绣道,“不是痛恨我吗?为何又要带我逃?”
“是你先对不住我,我并不觉得自己害你有错,但我不允许其他人害你,能害你的只能是我,其他人有什么资格来害你。我也不会丢下你独自逃亡,若是我像你当初抛弃我一样抛弃你,那我跟你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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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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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二号: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为了这样肮脏的我去死……期期,我不配,但是为了你,我会好好活着,从今天开始,所有伤害你的人,都要死!
男主一号: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美好善良的女子,我好像爱上你了。
男主二号:给我天长地久的机会,好吗?
樊期期:啊啊啊让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