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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依不由得怔愣住了,他居然还记得她说过这话,想必他已经清楚当时她说这话的初衷了,现在他居然用她的借口来帮她掩饰,她忽然有点儿小小感动,权当不知道他的揶揄吧。
江文双看着丁落声替何天依解围,心里有点儿说不上的滋味,再见着何天依的神情,那种说不上的滋味就更难以言说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天依小姐,我说怎么那么面熟呢。”一个皮肤白净的男子概叹着说,“那时在庄家的时候你就说过你酒精过敏,当时我还拿这事开过你玩笑呢,你还记得我吗?”
何天依把很久之前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拉了出来,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声音,那他应该是:“王清?”
那人果真是王清:“哈哈,没想到天依小姐的记性那么好,居然真的记得我。”
庄子航笑着说:“她是记得你和杨老师的故事吧。”
听过那个故事的人都不禁莞尔,没听过的人正要找个新鲜话题,听见这话立即追问。
这是王清的伤疤,他自然打死也不肯说出来,然而也许上天都觉得这个故事听过一遍就够了,还不待知情人说出来,花园那边的宴会中心就传来了阵阵欢快的奏乐声。
江文双眼睛一亮,兴奋地拉着丁落声:“落声,我们去跳舞吧。”
丁落声本来对跳不跳舞没什么所谓,望着江文双眼里跃动的光彩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是他刚站起来,就被人拖住了一只手。
包括丁落声在内,所有人都把目光凝聚在何天依身上。
只见何天依慌忙地说:“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是知道有跳舞这个环节的,但是这漫长的落寞时光在不经意间将她斗志消磨掉了,以致她在关键时刻没能掌控局面,在她的计划里是她首先厚着脸皮请丁落声跳舞的,现在可以说是事出突然,她都没准备好就被江文双抢了个先,忙乱中她第一时间只想到拖住丁落声。
众人诧异,何天依为何如此依赖丁落声,感觉她跟丁落声才是一对似的。
丁落声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惊讶于她的惊惶失措以及无助的样子,心底有一丝丝触动,仿似不愿看见她害怕的表情。不过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随即明白了她的目的。
江文双开玩笑的说着:“天依你不会没喝酒就醉了吧,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你怕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国文陪着你吗?虽然你跟落声熟一点儿,但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呀,所以你现在应该拉的可不是她的手哦。”
江文双看着何天依的手在她最后一句话放了下来,目光偏向窦国文又继续笑道:“国文,既然你想追天依,现在是不是应该请她跳个舞啊?国文脸皮薄,大家要不要鼓励鼓励他?”
何天依连忙摇头,窦国文只是窘促坐着,可江文双已经成功地煽动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人,他们一边个怂恿窦国文一边劝说何天依,这样的场面庄子航本来是乐见其成的,考虑到何天依的特殊情况,渐渐地他也感觉把持不住了:“我说你们也别起哄了,谁想跳就跳去,让他们自己慢慢商量好了。”
“不就跳个舞吗,还用得着商量?”窦国文旁边的人抬手肘碰碰他,“你还等什么,倒是邀请人家啊。”
何天依在窦国文发出邀请前硬着头皮说:“真不用了,我不会跳舞,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和窦国文跳舞她从来都没假设过,即使不能同丁落声跳她也宁愿那个人是庄子航。
丁落声看出她是真不情愿,再次替她解围:“既然她不会跳我们就不要勉强了,舞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我们再在这儿闹下去舞会都该结束了。”如果现在结束了更好。
“我说丁总,你这可不行了,她虽然跟你熟,但你总不能护着她呀。她酒精过敏可以不喝酒,可她又没对跳舞过敏怎么就不能跳了,不会跳不要紧嘛,没谁规定一定要怎么跳,再说了只是娱乐开心一下而已,不必太紧张。”其中一个人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好像不去真的说不过去,何天依恳求地对着丁落声,即使知道这样会让他难做,可她此时能想到的人只有他。
丁落声这时是真的不能再多说了,他望着何天依脸上的期盼,有些不忍地温声说:“不怕,只要跳慢一点儿就好了。”
何天依在别人的欢呼中忐忑地跟着窦国文加入了舞会当中,那种心情几乎跟她失明后第一次走路那般没有归属感。
一对对人儿在悠扬的声乐中翩然起舞,脸上洋溢轻松愉快的笑容,唯有一个人紧张局促,与他们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丁落声和江文双进退有度地跳着舞,眼睛总是时不时地望向何天依那边,她走的步伐没有规律,只是顺着窦国文转动,因为跳得慢没有出现忙乱,这样也能算是个安慰了。
“落声,你在担心天依吗?”
耳边蓦地传来清脆的声音,丁落声收回视线,对上江文双,她唇红齿白,加上脸上明艳的笑容,整个人显得生动而娇俏。他不由地将她同何天依对比,何天依五官清秀,一颦一笑并不张扬,内里之中却带着黠慧。她们是不同类型的女孩,一个娇俏可人,一个灵动如水,同样的吸引人,可惜她们都不是他会选择的人。
江文双因被丁落声这般无顾虑地盯着看了一会儿,脸有些儿烫,而他偏偏不说话,她只好羞涩喊了他一声。
丁落声回过神来,笑了笑移开目光:“她那么聪明的女孩,相信能应付得了,你们平时接招拆招,你应该了解她的能力。”
江文双眨眨眼:“你平时看见我们斗嘴都是袖手旁观,是因为我们在你心里的位置都一样还是因为我们都不重要?”
“因为我想看你们斗嘴。
“……”
窦国文扶在何天依腰间的手微微颤抖,和她相握的另一只手力度也放很极轻,本来他也不至于这样紧张的,但是何天依的局促使他不得不这样小心翼翼。
何天依当然拘谨,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这下与一个男子这样亲密并且第一次跳舞,这种知感令她无所适从。
高扬乐曲在四周回荡,耳边时常传来喃喃低语,混杂着细碎或沉稳或清脆的鞋地碰撞声,她感觉自己站在一个旋转的大舞台,无法得知自己在什么地方,身边的那些人来又往去又回,她无法分清谁还是谁。
她无从知道别人是否也和自己这般跳着舞,自己的动作是否和别人相差甚远,说不定自己笨拙的样子落在他人眼中是那样的可笑,他们正盯着她露出嘲笑的眼神,窃窃私语的源头正是自己。
她的这些猜测使自己更加混乱,因为她恍然发觉自己失去了辨别的能力,分不清方向,听不清声音,灵敏的直觉仿佛也消失了!
想到这,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自信在此时土崩瓦解,惶恐不安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她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
窦国文觉察到何天依的异样,不过如果他觉察不到那就是傻子了,因为何天依快要捏断他的手了:“天依老师,你不用那么紧张,就像现在这样跳就可以了,其实你跳得……很好。”脸竟然红了,后面俩字差点没说出来。
何天依蓦地放松手上的力度,从沉思中醒神,在如此严肃的情形中她感受不到窦国文的戏剧,面色赧然:“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跳舞,所以害怕跳不好,你不介意就好。”介意才好,这样她的心灵就不用在这里倍受煎熬了。
窦国文为了安何天依的心,也像是把心底的秘密交待出来,有些儿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第一次跳还没有你跳得好呢,那时候是跟一个女同学跳得,一支舞跳下来我就踩了她四、五脚……”停顿了一下,话音低得几乎似幻觉,“在结束的时候我还踩到了她的裙脚,害她摔了一跌,她整整三年都没理我。”
何天依倒是没想到窦国文会说自己的笑话,听过之后脑袋恍惚了一下,当她想抓住那种感觉时已经飘渺无物了。
“不过我现在跳得非常好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跳。”此时此刻的窦国文是万分自信的,他的这股自信激起了勇气,恰巧这时舞曲变得轻快跳脱,有的人已随着曲调加大了动作,秀起了舞技。
“天依老师,现在我退一步你进一步,你退一步我进一步,双脚并拢。”窦国文改为双手拉着何天依双手,伸长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开始讲述舞步的要领。
何天依不防备他会突然这么做,仓促间不知道要先抬哪边脚只得随便踏出一只,每步走得小心又谨慎,一面怕走错一面怕踩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