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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乔神情恍惚的来到厨房,倒了一杯酒,而且是高浓度烈酒,一饮而尽,饮完后,她又倒了一杯,还是一饮而尽,她一杯接着一杯,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她喝的酩酊大醉,跌跌撞撞的走出厨房,摔在沙发上,人事不省。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被酒精烧的痛苦不堪,她想要喝水,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喊道:“水,我要喝水。”她幻想着刘凯能回来,能听到她的喊声后主动出来帮她倒一杯水,哪怕是一杯水,她也会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但是,她的幻想根本不可能实现,因为刘凯还没回来。
她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刘凯的电话,电话中仍然是声讯小姐悦耳动听的“你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她又拨了一遍,还是那个声音,她怒火中烧,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摔完了手机,她还不解气,把身边的古董花瓶也摔在了地板上,同样摔得粉身碎骨,她心头的怒火略微消了一些,但酒精刺激的痛苦还没有完全消失,她跌跌撞撞的摸进厨房,摸到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喝完水后,她感觉好受了不少,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回到卧室,她怎么也无法入睡,辗转反侧想的都是这些年经历的种种往事,想到悲哀处,她会失声痛哭,空洞的房子里,只有她伤心欲绝的哭声,想到高兴处,她会纵情大笑。她像疯子一样,哭一阵,笑一阵。
她闹了很久,有些疲惫了,又坐到沙发上,呆呆的想着……
时钟敲响了十二下,到了深夜十二点,刘凯还没有回来。到这个时候刘凯还没回来,就不会再回来了,根据以前的经验,她做出了判断。
突然,她从沙发上弹身而起,向刘凯的书房走去。
刘凯的书房,她从来没进过,一是刘凯不欢迎她,二是她不屑于进去。她现在想进去,是想在刘凯的书房中发现点什么,她预感刘凯一定有事情瞒着她,而且在书房中一定有着秘密。因为刘凯每次见到她在书房前面游动的时候,都会神情紧张的藏什么东西。
方之乔在刘凯的书房里细心的搜索着,上上下下搜索了一遍,一点收获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心情沉重的踱来踱去,最后一屁股坐在大班椅上,左右晃着,目光游离。手指在大班台上下意识的轻轻的敲击着。突然,方之乔的手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班台,用手又轻轻的敲了两下,她忽然发现了秘密,秘密就在大班台的底部。
她探下身子,借着灯光发现大班台的底部有一条不十分显眼的缝隙,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她毫无顾忌的用小刀把缝隙里的石膏撬起,露出一个十分精巧的把手,方之乔预感秘密一定就在把手里,她毫不犹豫的拉开了把手。两本精致的日记本呈现在方之乔的眼前。
方之乔踌躇了半天,好奇心促使她打开了一本日记,这是刘凯几年来秘密纪录的日记。
日记还没看完,方之乔就犹如万刃穿心,头脑中一片空白。日记中的内容让方之乔怎么也接受不了,刘凯之所以娶她,只是为了报复康庄。她竟然是刘凯报复康庄的工具。还有,她和吴作义的事情,刘凯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日记中明明白白的记载着她和吴作义每一次见面的时间,而这时间有时是刘凯故意提供的。刘凯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巴结吴作义,通过牺牲方之乔来实现他个人永无止境的肮脏的欲望。
看到这些,方之乔冷彻心扉,她几乎没有看下去的勇气,但她还是强迫着自己看了下去。
从日记中,她还看到,当初在异国情趣对康庄的陷害竟然也是姜涛和刘凯共同设计的阴谋,而且,很多次陷害康庄的阴谋都是他和姜涛共同的杰作。看完后,她完全认清了刘凯的为人。
此外,刘凯在日记上还记录了他和很多女人的关系,女人的姓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以及他和女人做ài的感受……
那些淫荡的语句,露骨的描写,变态地刻画,让方之乔感到恶心,几乎呕吐,她再也无法看下去,她打开了另外一本日记。
这本日记是一本流水账,按时间顺序记录了刘凯行贿吴作义以及和吴作义一起行贿其他人的时间、地点、受贿人和受贿金额及实物清单,连实物的品名和价格都标的清清楚楚。
上面涉及到的人物可谓五花八门,有沂临的,有省直机关的,甚至还有国家部委的,有工商、税务、公安、银行、政府官员……
刘凯行贿吴作义倒不足为奇,也就是当初通过姜涛和吴咏送给了吴作义六万元人民币,后来又给了吴作义三万美金,总计在一起也就是二十来万。关键是刘凯陪同吴作义去贿赂省里的领导的目录让方之乔怵目惊心。
刘凯陪同吴作义一起贿赂的省里领导主要有那位已经退居二线,但影响力仍然不菲的程高吉部长,也就是高洋的那位可以当爹的老男人以及省纪委副书记邵泽川。
刘凯陪同吴作义送给程高吉部长的贿赂总计人民币一百三十七万,送给省纪委副书记邵泽川总计九十二万。
他们不仅送钱,而且还送实物,让方之乔触目惊心的是,他们还把女人当作礼物送,其中,高洋也是吴作义送出的礼物,吴作义送给程高吉部长高洋的时候,刘凯虽然还没到市政府,但刘凯在补叙中提到的,说是从姜涛那得来的消息。
……
这两本日记,让方之乔终于认识到吴作义和刘凯的本来面目,她义愤填膺,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又都涌入脑海,她真想把这两本日记本交到省纪委,交给康庄,让康庄交到陈鸿章的手里。
就在方之乔痛下决心准备联系康庄的时候,她的肚子痛了一下,她知道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她。她犹豫不决了,交出去,孩子怎么办?就是不为了孩子,吴作义能放过她吗?康庄又能扳得倒吴作义吗?
她矛盾重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回顾自己的情感历程,她不得不否定了以前她所认为对的或者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在现在看来是多么幼稚。她也反省到自己之所以一再被男人欺骗和玩弄,其实是她一再忍让、退缩和犹豫的结果,包括她错失康庄也是如此。现在,刘凯的日记让她突然看到自己的地位是多么地可悲。也让她顿然醒悟。
沉思很久,方之乔的决心……
第二天早晨上班后,陈鸿章刚走进办公室,吴作义就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吴作义,陈鸿章很惊讶。这一阶段,吴作义一直称病在医院里不出来。现在,吴作义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陈鸿章预感吴作义一定是有事情找自己,而且不会是一般的事情。否则,吴作义不会轻易从医院出来来找自己。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陈鸿章对吴作义很了解,他也知道吴作义有病是假,撂挑子是真,撂挑子的目的就是向自己施压。
现在吴作义居然主动回来,他一定是憋不住了,说不定是为了大唐县的煤矿事件而来。
大唐县的煤矿问题太敏感了,这一阶段不仅在大唐县,在沂临市也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在省里,都引起了很多人的高度关注。他们不断的打电话给陈鸿章,说事的有,求情的也有,劝告的也不乏其人。
是啊,大唐县煤矿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不过问的时候不知道,这一过问,陈鸿章才知道事情的背后隐藏的问题让人触目惊心。煤矿背后的问题错综复杂,牵扯到的人员很多。本来,陈鸿章以为煤矿不过是几家矿主在那里合法经营,没想个很多家矿井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更神秘的组织,这些矿主也和众多人员有牵连,矿主们都和政府官员保持着亲密的关系,由官员在他们的背后做他们坚实的后台,也是这些坚实的后台,才让他们遇到麻烦时会迎刃而解,化险为夷。此外,他们也和黑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黑社会帮他们保驾护航,帮他们解决一些白道无法解决的问题。
姜涛的生意之所以能在短暂的时间内迅速超过小唐并把小唐挤垮,并不是姜涛比小唐懂得经营,而是姜涛的靠山强硬,姜涛背后的靠山就是吴作义。这些,陈鸿章都是听到小唐说的。
故此,吴作义一进来,陈鸿章就猜测吴作义是为了煤矿的事情来找自己的。
果然,吴作义挂着脸,追问陈鸿章道:“鸿章同志,我想知道下派到大唐县的核查组是怎么回事?我是市长,按理说经济的问题归我管辖。现在,我这个市长还不知道,一个调查小组就莫名其妙的开赴到大唐县煤矿,我想问问,我这个市长还是市长吗?为什么如此重大的事情,我这个市长却一无所知?”
吴作义一口一个市长,话说的入情合理。按说,经济的发展主要归政府管辖,市委的主要职责是搞好宏观调控,只要政府不背离大的方向,市委就不应该横加干涉,吴作义的话不无道理。听见吴作义说完,陈鸿章笑道:
“吴作义同志,既然你追问调查组的事情,我就给你解释一下。下派调查组的时候,你正在医院里养病,为了不打扰你的休息,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和天成同志他们商量一下就下派了调查小组去大唐县先落实清楚问题。天成同志同意了我们市委的决议,天成同志是常务副市长,你不在的时候,他有权处理市政府的一切事务。争得了他的同意,所以,我们就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下派了调查组。再说,下派调查组的目的只要一个,就是搞好我们沂临的经济建设,让我们沂临的经济沿着正常的轨道发展下去,大唐县煤矿又是我们沂临的支柱产业,不能出半点问题。而且最近,煤矿出现的问题很多,上级部门也很关注,处理这一问题刻不容缓啊。而你又身体不适,时间不等人,所以,我就越俎代庖,代你把事情做了。”陈鸿章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但是,我听说调查组在大唐县胡作非为,并没有按实际情况办事,搞什么打击报复,并且调查时也是不问青红皂白以人为亲。”吴作义把问题往康庄的身上推,因为他和陈鸿章两人都知道康庄和姜涛的矛盾,也都知道姜涛和小唐的关系。根据调查回避的原则,康庄不应该担任调查组长。吴作义的话表面是说康庄,实际上是直击陈鸿章,说陈鸿章用人不当,用了康庄这样一个和被调查的对象都有莫大关联的人做调查组组长。
陈鸿章沉思了下,追问吴作义道:“作义同志就明说吧,调查组里谁应该回避?”
陈鸿章的追问,倒给吴作义出了个难题,虽然康庄和姜涛小唐两个人的关系都非常的错综复杂,但事实上,他们没有直接的联系。光说康庄和姜涛仇深似海,但他们没有正面爆发过冲突;虽说康庄和小唐关系不菲,但他们不是直系亲属。所以,康庄完全不用回避。自己现在拿康庄的问题来说事,的确难以自圆其说。
“我认为调查组当中就是有人别有用心,不是真正为了工作。”吴作义强词夺理。
陈鸿章沉下了脸,道:“吴作义同志,我们都是党的干部,我们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你一定要说明白,是谁不适合在调查组里?是谁应该回避?”
吴作义也豁出去了,道:“康秘书就不适合做调查组的组长,康秘书和义和煤业的姜总姜涛曾经为了一个女人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试想,康秘书能不怨恨姜总吗?还有,我也听到反映了,康秘书和恒信煤业的唐总又是过命之交,试想,他能对自己的过命之交下手吗?在这样的情况下,调查中能有什么公平吗?康秘书能担保不打击报复姜总吗?康秘书又怎能不站到恒信那一边呢?矿主们还向我做了反应,说康秘书率领调查组草率行事,到大唐县后并没有做深入调查,就草率的做出义和煤业存在安全隐患的调查结论。相反,大唐县安检部门查处的恒信煤业却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想而知,调查的结果谁更可信?因此,让康秘书做调查组组长不合适,我建议,免去康庄调查组组长的职务,由市政府重新组织人员对大唐县的煤矿进行重新调查。”
让陈鸿章免去康庄调查组组长的职务,是陈鸿章不能做到的,调查组刚刚取得突破性进展,这时候更换组长无疑是否定调查组的调查结果,会大大挫伤调查组的积极性,也会大大挫伤康庄的积极性。所以,陈鸿章坚持道:“吴作义同志,你别忘记了,我们都是党的干部,我们都应该对国家,对人民负责,我们也都是沂临的父母官,我们都要对沂临的老百姓负责,对沂临的经济发展负责,康庄同志也是党的干部,而且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所以,我们要相信他。”
吴作义听出来了,陈鸿章不答应更换康庄,是想让康庄继续做调查组组长,这点,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就在头天晚上,他和姜涛他们进行了谋划,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全盘否决调查组的调查,否决康庄任调查组组长。现在,连康庄这个调查组组长都否决不了,其他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据理力争,说康庄不适合担任调查组组长。
争执到最后,两人也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没有办法,只好把问题推到常委会上讨论决定。
会议一开始,吴作义就先发制人,他主张把调查组从大唐县调回来,不应该干涉大唐县县委县政府以及大唐县安检局做出的决定,他还旁敲侧击的说道:“我们现在实行的是民主政治,如果连这点民主意识都没有,以后,大家还怎么开展工作?我们的各县区,各大局还有什么自主权?他们连自主权都没有了,他们还有什么积极性做好手里的工作?因此,我主张,我们市委市政府不应该干涉大唐县县委县政府做出的决定,把主动权还给大唐县县委县政府,维持他们做出的决定,把调查组从大唐县撤出来。”
吴作义说的滴水不漏,有根有据,博得了支持者的一片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