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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很细小,从来都是个温软的女子,说起这样刺心的话来,格外刻薄。
夏侯连澈语气倏地一冷:“你说什么?”
“叶清禾,你再给我说一遍!”他怒极,简直都不能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种糟糕的感觉就好像温顺听话的兔子突然长了利爪,它不仅会挠人了,还能将自己刮得面目全非,疼自己也疼你。
叶清禾觉得此刻所有的委屈都被堙没了,眼底只剩下空洞的冰冷,她想扯出一丝无力的笑:“你已经把我休弃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忘了?”
她已经没有任何身份,能待在这辉煌富丽的宫里了,更遑论他的身边。
可笑极了。
天底下谁都阻拦不了他们这对至尊帝后,也说不得他们半句,既有了正主,到底还要她这个替身做什么?
夏侯连澈顿住了身影,高大的身影覆盖在她的身上,那双深沉幽寒的眸子翻动着汹涌风浪,里头是让人看不透的寒意。
叶清禾也看不懂,她眼神悲凉,沙哑的嗓音依旧是涩涩的:“你们如愿以偿了,我已经没有用处了,你就不能……不能让我走?”
“不能!”他想都不想,狠声道:“闭嘴!你哪里都别想走!”
“你!”叶清禾眼圈蓦地就红了,是气的又是怨的,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他的倒影,她觉得心底凉透了,扯动着嘴唇:“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那么好欺负?”
永远都会这么听你的话。
但是你不知道的吧,从前的那个傻子,现在不会那么听话了的。
“不是。”夏侯连澈俯身吻住她怆然伤神的眼睛,他不喜欢她这样凉薄的视线,会让他的心莫名空落起来。可现在,他只能宽声抚慰道:“哪里都别走,待在我身边,小宝也在,你舍得他吗?”还有我。
僵住的叶清禾扯不动唇角说舍得。
所以啊,但凡她做不到狠心决绝,那弱点遍地都是。
何况,她的不舍不甘,还分了很大部分在夏侯连澈身上。
逃不掉的。
叶清禾背手闭上眼,一行清凛的眼泪就顺着她苦笑着的唇角,流了下来,哽咽道:“你混蛋,只会欺负我而已。”
从前是这样。
现在也是。
“对,所以想都别想能从混蛋手里跑得掉!知道吗?”他威胁语气十分狠重,但下一刻就俯下身轻轻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动情的热吻里有他沙哑稳重的声音:“再等等,我会让你名正言顺待在我身边的。”
叶清禾不知道听没有听到,只是在缠绵的轻吻中,眼泪流个不停。
夏侯连澈不厌其烦的吻去、舔去,辗转到她身上的每个角落,似乎空缺了的分分刻刻都要从她身上寻回来,心才能罢休。
这份让他躁动焦虑的不安,是叶清禾给的。
任何人都不能安慰他。
除了她,谁都不行。
冷落寒凉多日的宫殿,多出一双痴缠的人影。
狂乱的、不安的、不甘愿的,通通消融在浪涛汹汹的情海中,一室温度节节攀升。
暮色时分,红音远远的守在殿外,眉目里都是温和。
陆清谷走过来,想都不用想这人都守在外面,夏侯连澈在里面是在干什么大事。
“看来赶的是时候。”他英气的眉宇微微一扬,瞥了一眼垂着眼睑十分安静恭敬的红音,漫不经心问了一句:“都是你的主意?”
小嫂子闹出动静,让夏侯连澈二话不说从典礼最后关头赶回来,时间掐得那么准,巧合才怪了!
红音本来想低着头不说话的,突然被问起,脸色微微一变,又镇静了下来:“回大人,奴婢不敢。”
陆清谷垂眼盯着红音的脸看,冷哼一声,半晌没说话。
红音只觉得被盯得头皮发麻,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得到自从行宫出事乃至从越州回来后,陆大人总是似有若无的针对她。
她来不及说句什么话解释,就被打断了,然后听见他懒洋洋的说:“搞小动作也别把小命给赔了,替你主子挡好门,皇后娘娘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红音怔怔的望着远去那抹高挑的背影。
她的脸已经烧得不成样子,总是等到走远了,才敢明着去看人。
她下意识去摸自己毁掉的脸,然后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果然,就如同陆清谷所说,临夜时刻,皇后身边的婢女如意就拐弯抹角过来请人了,阵势颇大,话里话外,都十分强势也不客气。
红音多聪明的一个人,有了陆清谷的提醒,早就想好的对策。
最后,说干了嗓子都没能进门的如意是愤然离开的。
“今日是本宫和皇上大婚的日子,皇上要留着那个女人过夜?”身披艳红凤袍的凌可倾面色愠怒,强撑了一天的傲气终究要坍塌的,她艳丽眼角终于带了一丝显见的委屈和痛苦:“他竟这么对我……呵,怎么?在他眼里,叶清禾那个贱人才是皇后吗?”
花烛夜,他都要去陪她。
“娘娘这是什么话?”如意急声打断,随后又不屑道:“谁不知道她被废弃是个永远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如今也就仗着皇上为小殿下念的几分旧情横着罢了,您看吧,她今日如此必然得罪人,原本皇上保住她本就十分勉强,别说她自己不检点了,到时娘娘想收拾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凌可倾望着铜镜中妆容绝色容颜,她的笑容有些凄凉,像轻蔑又像阴冷:“到了今日,哪里还用本宫亲自动手?”
如意没听懂,只是小心翼翼的拆下珠翠发簪,说:“话虽如此,可是娘娘不急,也不能不管啊,本来册封礼皇上缺了席已经是让众人非议了,奴婢怕今夜还请不来皇上,娘娘您以后怕是要不好过了。”
凌可倾对着镜中的自己,勾起一丝美丽绝艳的笑意,有些恍惚的不真实:“皇上会来的。”
夜色寂寥,有人心暖,有人心冷。
在红烛燃了大半的时候,寂静幽冷的景阳宫的门才被推开。
夏侯连澈沉着步子没走多远,后背就被柔软的身体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