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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禄沉默的离开人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走出大殿之前，冲妍玉姐妹招了招手。
妍玉不解，却还是带着妹妹追上了外祖父。
“外祖父？”妍玉关上房门，有些担忧。
“哎，”韩禄脸色非常阴沉，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从十几岁就跟着先帝征战四方开疆拓土，先帝骁勇善战威震四方，可惜因为先太后善妒竟然没有一个长大成人的孩子，所以才抱养了摄政王，也为今日之事埋下了祸根。”
妍玉斟酌片刻，小心询问：“外祖父，您是说此番蛮族叛乱一事与摄政王有关？”
“不错。”韩禄声音忍不住高亢起来，“当年先帝不顾群臣反对坚持将他立为摄政王，为的不就是能安抚他，他这些年也做的不错，但是这两年却突然耐不住性子了。皇上亲政依赖与他频频爆发矛盾，或许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利被压制了，所以才这般急不可耐的想要叛变吧。先皇对他恩重如山，他竟然生出这种不臣之心，实在是可恶。”
妍玉低着头没说话，她想到摄政王之前所做的种种，一个不好的年头浮上心头，至少一直萦绕心头的隐忧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或许，摄政王的异心与自己有关。
妍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天底下的美人多的是，摄政王什么样的没见过，怎么会因为两个小小女子生出不臣之心，可惜韩禄下一句话就打断了她的幻想。
“皇上今日给我送来的信是摄政王写的，只要皇上肯将你们姐妹送给他，他能保证将蛮族赶回漠北，这就是为什么我把你们两个叫过来的原因。”
两张极为相似的美丽面庞变得煞白，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摄政王这是在威慑？！”紫玉不可思议的喊出来，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摄政王话中的隐喻她听出来了。摄政王这般笃定，只怕漠北的事情他没少插手，皇帝这会让他去，简直是放虎归山！
“不错，皇上觉得漠北突然叛乱一事和摄政王脱不开关系。无论如何事关皇家颜面，皇上都不会遂了他的意，不过你们姐妹可要背上红颜祸水的恶名了。”
妍玉此时非常后悔，当初紫玉被摄政王掳走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办法暗杀了他！也省的今日平添波澜。
“还有就是，皇后的母家，柳氏一族最近也不太安生，待到我离京之后，只怕你们姐妹会受些委屈。若只是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只是皇长子越来越大，而皇上至今没有立太子。妍玉如今得宠，若是怀上龙胎，只怕柳家人会坐不住。”
这一点妍玉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柳思涵最近老实了许多，没想到是因为韩家。联想到宫中女人们对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妍玉突然间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碍于韩家在京城中的威信才这样忌惮自己。韩家的孙女辈没有入宫的，只有妍玉姐妹两个外孙女在宫里，所以那些人理所当然将她们视为韩家送进宫的。
现在，韩禄要离京，她们两个又是摄政王要求的报酬，宫里的那些女人定然会蜂拥而至，她们姐妹怕是会被啃食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吧。
不过还好，她还有天枢阁。
妍玉浑身颤抖起来，又是害怕又是庆幸。她从前还是太过单纯了，若不是机缘巧合得到了这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只怕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外祖父放心出征便好，孙女自有保全自己的方法。”
“此番出征，只要能成功击退蛮族，摄政王的威慑就不足为虑。只是我这把老骨头能做的实在有限，若是兵败战死漠北，你们两个可要早做打算啊。”
老将军一把年纪还这般牵挂着两个孩子，让妍玉姐妹热泪盈眶。
“外祖父在外征战定要保全自己，孙女不孝，让您老费心。”
“当年我常年在外，翠儿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见过父亲，连她出嫁的时候我都没能回来。终究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对不住她，如今能为你们两个做些什么，我心里也好受些。”
妍玉姊妹双双跪倒在韩禄面前，小动物一样轻轻的哭起来。
“还有雅文，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他一面。雅文那孩子这些年心里苦我都知道，别看他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他心里比谁都重感情，若是他回来了，你们替我好好说道他。”
祖孙三人如此这般说了好久，外面的春娇隔着门开始喊话:“二位小姐，时辰到了，咱们该回去了。”
紫玉摇摇头，她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实在不想就这么回去。
韩禄拍拍两个人的头:“快走吧，皇宫规矩大，别让皇上为难。”
妍玉将妹妹扶起来，与韩老将军道别。
“外祖父，多多保重。”
“你们也是。”
三人回到大堂，韩家众人已经散去，只有老太君坐在中央，背挺的直直的，宛如一块铁板。
这个曾经给了妍玉诸多温暖的老人，没有挽留，没有道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妍玉。
两姐妹向她磕头，老太君也没有阻止。直到上了马车，妍玉透过窗帘往外看的时候，才看到老太君眼中隐隐的泪水。
妍玉放下窗帘，低下头，她终于知晓自己身上那股子宁折不弯的倔强是像谁了。
马车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道路两旁的小贩纷纷点燃了花灯，莹莹灯火将整座京城映衬的格外美丽。不远处有人放起了烟花，明明灭灭，热闹非凡。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妍玉喃喃自语。
紫玉回头，看到姐姐额头上的艳红花钿，那样耀眼，也那样孤独。她伸出胳膊抱住姐姐，像小时候那样。
衡阳风雨飘摇的庙堂之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无数势力汹涌博弈，两个小小女子的命运，实在令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