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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身体停顿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地回过头来。
我说:“李阿姨,请到屋里坐吧。”
我把晓燕的妈妈让进堂屋,她看上去显得很局促,似乎有很重的心思却欲言又止。
我妈把米饭和菜盛在她的面前说:“大姐,先吃口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她慌忙说道:“别麻烦了,我真的刚吃过。”
我说:“李阿姨,你先吃点儿吧,吃完饭再说事情。”
李晓燕妈妈推让了半天都不肯端碗,我也不再客气,便斟酌着语气问道:“李阿姨,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她低头犹豫再三,终于说了出来:“我去监狱想看看晓燕,可是一连去问了三次,人家都没给个回信。门口的当兵的告诉我,得给人家里面的管教塞钱。可是我一年在外做钟点工干家政的收入都寄回家补贴了家用,实在是没有钱。刘管教,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再让我去看看晓燕。”
这种事情实在也让我犯难,心想你没钱就让我想办法,我帮你一次可以,总不能两次三次都让我帮忙吧。对李晓燕的照顾实在是出于我的同情心,但你也不能利用我的同情心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误吧。
我犹豫了片刻,说:“李阿姨,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上次是在特殊情况下才能让晓燕见你一面,再说犯人会见家属的事情不归我管,人家监狱里有专人负责,我要是干涉别人的工作,同事间的关系就不好处了。这个,你应该明白吧?”
李小燕的妈妈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悲戚的说道:“我知道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可是晓燕这孩子性子柔弱,我怕她在里面被人欺负想不开,产生自杀的念头。”
“李阿姨。”我连连摆手说:“你放心,我是负责监管他们监舍的管教,我不会让她受到欺负,也不会让她产生轻生的念头,这一点我绝对可以给你保证。”
我想了想继续说:“其实你更应该担忧的是你们家的问题,李晓燕的父亲重男轻女,为了给儿子结婚,把女儿的幸福葬送出去,这才导致了她伤人坐牢。这个我没说错吧,阿姨。你的丈夫根本不知道是他的违法行为,造成了晓燕的悲剧。他反而记恨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父亲还真是少见。”
母亲在我的旁边听见我的话说的有些重,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我装作没有听见接着说:“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晓燕出去以后该怎么办?摊上这样的爸爸和哥哥,你觉得她的人生还有希望吗?像你丈夫那种思想,她出狱后回到家里还得出事儿。”
李晓燕妈妈低下头抹着眼泪:“是我对不起她,这个苦命的孩子。刘管教,我已经想好了,等晓燕出去以后不让她回村里,我们母女俩在城里打工挣钱,也能养活一家人。等以后时间长了,他爹会原谅她的。”
我彻底无语了,感情她妈妈也认为是晓燕的错,还要带着自己的女儿打工挣钱养活一家人?两个大男人懒在家里吃喝浪荡,让女人拼命打工挣钱养活。我听着怎么这么来气?
连我爸这老好人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插嘴说道:“他婶子,你可不能这么想,你要这么想,你那女儿一辈子可就毁了。她将来要嫁人,要成立新的家庭,你总不能让她给你们家的两个男人一辈子当牛做马吧。”
晓燕的妈妈低声说:“哎,她就算再嫁人,也是李家的女儿,将来他爸爸和哥哥还是要靠她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敷衍着对她说道:“李阿姨,晓艳的事我会给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她和你见上一面。你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应该早点回去休息才是。”
他也明白我这是闭门送客,欠着身子站起来:“那就麻烦你了刘管教,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我再见见晓燕。”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我把晓燕妈妈送出院门,转身回来看见母亲仍在屋里唏嘘不已。
“这孩子可真是命苦,没想到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这种逼婚的人。”
我接过母亲的话头说:“你还不知道她爹逼她嫁的是什么人呢?是个三十多岁的二婚男人。想想都能把人的肺给气炸了。”
从晓燕母亲的话里我都能预测出这个农村女孩未来的命运,就算她将来在城市里能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结婚。父亲和哥哥就会像狗皮膏药那样粘上来,先索要高价彩礼,然后继续像吸血鬼一样贴在女儿身上白吃白喝。就算李晓燕长得再漂亮,和他在一起的男人再爱她,也不可能因为娶了一个女人,就要养活她的全家人。
李晓燕的后半生幸福,就会这样白白葬送。
晓燕的母亲算是没救了,已经被两个吸血鬼影响得根深蒂固,但是在监狱里的李晓燕,还是可以改变思想的。这种思想工作可以让顾丽丽来做,至少可以让李晓燕理直气壮地站在父兄面前对他们说不。
从晓燕母亲的嘴里我更加确信了一件事,我们监区里最贪婪的人不是吴丽花,也不是卢雨中队长,而是一直不引人注目闷声发大财的李铭。
虽然监区所有犯人的探望事宜都由孟灵和她来负责。但孟灵毕竟和我一样,才刚刚从心理辅导员兼任为管教,钱财上的事情她肯定是没有参与并且不好过问的。
所以把持这一项收入的肯定是李铭,每个犯人家属来探望都得给她塞钱,监区里一百多号犯人每月家属来探望一次,这积累下来将是多么大的一笔收入。
这笔钱李铭一个人是吃不下的,她背后肯定有人,这个人或许是中队长卢雨,或许是指导员张燕,更有可能是是更高的阶层副监狱长,甚至是监狱长。
日后可以把这个情况反映给秦鸿雯,让她去查查李铭和谁有亲戚裙带关系。
想让姚广娜自愿交出证据,还需要搞定管教李铭,但是李铭背后的人却让我投鼠忌器。我发现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监狱里的黑幕,似乎在我面前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死结,实在是头疼不已。
好像秦鸿雯上次说过,我只要从里面休假出来就得给她打电话报告,还必须得用公用电话亭。今天这个日子不合适吧?她现在一定是在陪同上级领导参观监狱,或者是参观完后去酒店吃喝了?
我决定去街口的公用电话亭打个电话试试,如果没有人接就说明她还在忙碌中。
这时夜已昏暗,我走到路口电话亭,掏出一枚硬币从投币口塞进去,然后拨号等待,没想到那边却接通了。
秦鸿雯上来就直接问我:“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对不起,领导,我以为你正陪同上级领导视察呢,你今天没在监狱里?”
“省厅领导已经走了,废话少说,还是那个咖啡馆,不要迟到。”
她迅速地挂了电话,我还能怎么着,去呗。
这大晚上的已经没有了公交,滨江新区那边的地铁还没开通,我只能忍痛拦下一辆出租车。
进入咖啡馆后,我下意识地从大厅正中央的钢琴那边看去,弹钢琴的已经变成了一个穿着蓝色燕尾服的男生,我总感觉他的琴声没有苏韵雅弹出来的好听,也没有她那样如坠云雾的意境。
我来到二楼的老位置上,秦鸿雯穿着黑色吊带裙正趴在桌上用勺子搅着咖啡杯,我觉得她穿黑色的美感要比其他衣服强,黑色中能透出神秘,也能透出夜的婉约诱惑,更加衬托她精致锁骨上肌肤的白皙。
对于这个女人,我在她面前连一点的挑逗话都不敢说,尽管她已经把第一次给了我了,可越是这样,她的高贵越让我无法逼视。
秦鸿雯抬起眼睛瞄了我一眼:“来了,坐吧。”
“下毒的那件案子是你做的?”
我突然愣住了,猜测她知道真相?还是故意在诈我的话。
秦鸿雯冷冷地一笑:“别想着抵赖,以我和秦直的关系,这种事他能不告诉我?”
我苦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她扔下咖啡杯中的勺子,脸色瞬间变得冰寒:“果然是你做的!”
我懊悔地拍了拍脑袋,这女人还是在诈我,我的心理素质怎么就这么不过硬呢?
秦鸿雯冷硬地说:“我以为你能靠得住,没想到你自己就主动踏进了犯罪的泥潭,像你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适合干这一行。”
我一听她说人渣就来气,坐到桌子前和她理论:“我怎么就人渣了?我这是为了维护正义,不得已而为之。”
她冷笑着说:“就你还维护正义?你不觉得你坐在这里是在侮辱这两个字吗?你觉得你自己受到了威胁,可以用卑劣的方法毒害他人的生命吗?你不是人渣是什么?你不止是人渣,还是个懦弱无耻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