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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唐番外,唐朝篇四>
或许阮屏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一天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不仅改变了她的思想,还彻底颠覆了她今后的命运。
如果可以重选,她依旧愿意再被安雅带到那个林间仙境的院子,因为她不愿错过那些美好。
……
二人走出长安城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尽的雪海,看不见边际。远处的山顶,被阳光笼罩,熠熠生辉。
不远处有一处茶寮,因为下雪的缘故也未开张。
这里附近没有人烟,阮屏玉撑着伞一直跟在安雅身边,扫过那片空地,有些不解。见身边女子站定脚步,她也跟着停下。
安雅望着远处那片山林间,将伞合上并抬起左手,看向阮屏玉,言道:“要出发了。”
阮屏玉闻声望向安雅,又盯着她那修长纤细的玉手,好似读懂了一般,将药箱背在肩上,换另外一只手撑伞,抬起左手与之相握,阮屏玉目光微怔,为何她的手这般冰冷?
一瞬的犹豫,立即变成惊吓。
对于不会武功的阮屏玉而言,在身体悬起来的那一刻,她吓的几乎叫出声来,害怕的她抬起右手紧紧的扣住安雅的手臂,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安雅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有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儿,安抚道:“莫怕。”
若说不怕那是骗人的,阮屏玉全屏直觉与那三分好奇心才有此遭遇,倒让她想起阮枫翎的一番话。
“长姐你可知,好奇心害死猫这一词?你有济世为怀的心自然是好事,可你也要晓得你的身份,总是跑到城郊外给那些穷人看病,又不会功夫还不带下人,如果有人起了歹念,要爹娘怎么给袁尚书家三公子交代?”
“为何要对他交代?”阮屏玉看着医书,不解问道。
“为何?”阮枫翎笑意颇深的看向只一心钻医的长姐,夺走她手中那本厚厚的医书,无奈道:“爹在朝廷虽是御医,很多事却也说不上话,袁尚书掌管六部,二哥想在朝廷谋个好出路,我想嫁个好人家,这些可都要靠长姐了。”
阮屏玉:“……”
脑海间不受控制出现这些,当迎面而来的风雪,冰凉刺骨划过脸颊时,让她彻底回了神,现下还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闭上眼,将头埋在安雅的肩膀处,抵挡寒冷,心却跳的厉害。
她果然,不似普通人。
当耳边传来嗖嗖声时,阮屏玉缓缓睁开好奇的双眸,目光一怔。
她自然晓得这片竹林离长安城有多远,抬眼见此时太阳的位置,还不到午时……
这……太不可思议了。
二人抵达庭院门口,安雅半抱着阮屏玉轻盈落地,甚至可以感觉到女子不安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她晓得,阮屏玉害怕了。
安雅松开揽住她的手臂,后退一步,温声道:“阮姑娘,失礼了,我们到了。”
阮屏玉调整呼吸,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清新,摆摆手示意无碍,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事,结果自然要由她来承担。抬眉想看看这女子到底带她来到何处,但当四周风景映在眼底时,阮屏玉眼前一亮,这里……就好比仙境一般,山林里泛着雾气,将这里层层包围,那些惊吓和担忧,瞬间烟消云散,这世间哪里会有坏人住在这样美的地方?
她看向安雅,目光略带好奇的问道:“你……是这山中仙人吗?不然怎会用这么短的时间来到这里?”
安雅没想到眼前女子会调整的这么快,摇头应道:“我并非是什么仙人,住这里全因我性格不喜欢喧闹。倘若我是仙人,家中又怎会有人生病?至于来这里这么快,因为我是习武之人,会轻功自然可以。”言落后,将竹门推开,门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动,“阮大夫,请。”
阮屏玉见安雅侧身站在门口,映在眼前的就好比一幅幅美丽的画卷,想来也是,这世间哪里真的存在鬼神,最难琢磨的唯有人心罢了。只是想不到她这么年轻,功夫就这么好,就算不是仙人也一定是奇才。
她头微点,迈着步子走进了庭院,看着结冰的水车,还有那座木桥,果然什么人住什么地方,这里当真雅致至极。
迈过木桥,却见到另外一个身姿卓越的女子站在不远处。
让阮屏玉再次产生迈入仙境的错觉。
安雅先一步介绍:“桑邪,这是阮大夫。”
桑邪压根没想到安雅会请一位如此年轻的女医师,想来也是,自古有天赋之人,确实无法用常理判断,礼貌应道:“阮大夫,你好,她在里面,劳烦你了。”说着将门打开。
房间内很暖,阮屏玉解开有些湿的棉布斗篷,叠好挂在竹椅上,将伞也摆放妥当,才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里,这些细节均落在安雅眼中。
阮屏玉放下药箱,看着榻上的女子,只是一眼,眉心微皱,还未搭脉,便道:“她中了毒?”
桑邪一听,仿佛看见了希望,点头询问:“可有救?”
阮屏玉并没有回应,而是先将手搭在卓瑶的手腕上,纤细洁白的双指在卓瑶的手腕上点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位姑娘中毒不深,可救。”
桑邪听阮屏玉这么说,稍稍松了口气。
站在门外的安雅听见阮屏玉那番话,唇角微勾,看着窗外天色,转身离开。
阮屏玉先用金针刺穴的方法,稳定卓瑶的身体情况,而后从药箱中拿出自制清毒的药丸给其服下,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她将东西收拾整理后,执笔写好药方递给桑邪,嘱咐道:“每日四钱,以水一盏,煎至七分,去滓温服,日两次,夜一次,不拘时候。”言落后又补充一句,“最好每日将其身体浸泡在温水一刻钟,疗效更好。”
桑邪接过药方,笑道:“有劳了,阮大夫。”
“无碍,只是……”说着阮屏玉看着榻上的女子,轻声道:“毒虽有方法可解,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见她昏沉中眉间略带愁色,还望留心。”
短短的几句话,阮屏玉已经让桑邪刮目相看,她果然是一位好医师。
“我晓得了,谢谢。”
阮屏玉推门出去,却微微一震,她看见桌子上放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饼。
安雅抬眉与其对视,笑道:“时辰还早,想来阮大夫并没用午饭,便做了些吃的。还热着,待吃完,我送你回去,顺便抓药。”
阮屏玉没想到安雅会这么心细,说起来当她闻见这汤饼的香气时,才意识到她是饿了,见汤饼只有一碗,疑惑道:“谢谢,你不吃吗?”
安雅淡道:“我已经吃过了。”
桑邪将药方交给安雅之后,又回到了房间里,继续照顾卓瑶。在阮屏玉用餐时,安雅就坐在旁边,拿起那本还没看完的书继续翻阅。阮屏玉吃了第一口,觉得这汤饼实在美味,只是不知这里到底放了什么,想抬头去问,却微微一怔。窗外的柔光映在女子精致的侧颜,散作点点星辰,将她罩在雪白的光中,恍若镜花水月般不可触摸。
很难想象,这世间会有这样的女子,外加这碗好吃的汤饼,可谓是秀色可餐。
一碗热腾腾的汤饼就这样被阮屏玉全部吃下,将筷子放在一旁,安雅合上书,淡道:“吃了东西,想必回去的路上就不会那么冷了,我送你罢。”
阮屏玉点点头,目光落在安雅所看的书籍上,笑笑:“班固先生的白虎通,提出了三纲、六纪的伦理金条,字字珠玑,当真是本好书。”
喜欢看这类书籍的女子并不多,没想到阮屏玉一名医者会对此书也这般了解,多少有些意外,安雅刚刚看了药方上的秀丽字体,可以确定,那匾额上的四个字,出自阮屏玉之手。
安雅推开竹门,才发现雪已经停了。
二人并未打伞,而是朝着那条石子路缓缓前行。
“安姑娘为何不带我直接回去?”阮屏玉走在半路时,好奇道。
“刚吃完东西,若不消消食,我怕阮大夫会受不了。”安雅一双幽邃的眸子看着周围,又道:“而且我也是习惯,先走一段路,若阮大夫急着回去,我们现在就起身。”
“无妨,只是没想到安姑娘的厨艺会这么精湛。”阮屏玉自顾自的说着,唇角微勾,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儿时我还会跟着爹爹一同来这山里采药,后来爹爹越来越忙,对我们的管教也越来越严,想来我已经许久都未曾来过这里了,如今可以这样走走也好。”
安雅只笑不语,对于一个视人为过客的僵尸而言,已经太久不与人这般漫步交流了。
记得上一次,还是和文莱从一品居离开……
这一刻,安雅突然意识到个问题,相比偶尔出现在人群间当个过客,不如尝试与人接触,更像是真的活着。
阮屏玉有些艰难的迈着步子,一步步踩在雪地里,可以感觉到鞋袜已经湿了,不过能一天往返这里,对于阮屏玉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忽然想起安雅异于常人的体温。
“安姑娘,我有一事请教。”
“请问。”
“能否让我帮你把个脉?”阮屏玉停在原地,清秀的眉目看向安雅。
双眸对视下,安雅眼底没有波澜的将右手递过去,问:“阮大夫可是觉得我身体有什么不妥?”
阮屏玉摇头,她从不回答不确定的事,当指尖轻碰在安雅手腕上时,她可以确定,眼前女子的体温堪比脚下的雪。
可除了冰冷之外,身体却一切安好。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莫非是站在外面久了?阮屏玉想着,又将手搭在自己的肌肤上。
虽然也比平日冰冷,却也可以感觉到丝丝温度,百思不得其解的阮屏玉抬眉看向安雅:“身体平日里可有什么不适吗?”
安雅瞧着阮屏玉愁思的模样,目光微怔,是错觉吗?
为何这个样子的她,那么像一个人。
安雅恍若墨玉般的眸子,淡淡的盯着阮屏玉:“并没有,敢问阮大夫我身体可一切安好?”
“好是很好,就是体温不太对,有些说不通。”阮屏玉沉思着,又抬手搭在安雅的脖颈处,还有额头。
她一心探究原因,并未留意安雅神色中的不安。
“时辰不早了,若阮大夫想探知我体温的毛病,待日后我亲去你医馆便是。”安雅说着唇角微勾。
“当真?”阮屏玉黝黑的眸子看向安雅,确认道。
怎料此时,安雅忽然倾身过来,手一伸,撩起阮屏玉耳边的碎发帮她整理好,指尖在颈处划过,那冰凉的感觉袭过,激得阮屏玉整个都僵硬了一下。
没想到她会这么上心,安雅牵起阮屏玉的手,一本正经道:“我从不失言。”
夕阳西下前,安雅如约送阮屏玉回到医馆,在伙计和王掌柜看来,大小姐并非是去给人看病,仿佛去街市逛了一圈,心情比出去前还要好。
王掌柜抓好药,并将其包好,递给安雅,道:“安姑娘,这是您的药。”
安雅接过药刚要付钱,却被王掌柜推托:“我家大小姐有交代,这钱不能收。”
“为何?”安雅神色有些不解。
“这……”王掌柜摇头:“大小姐的安排,我自然是要照做。”
安雅将药放在一旁,转身看着珠帘内的身影,径直的走过去想一问究竟。
阮屏玉听见珠帘细碎的声音,抬眉看去,笑问:“药抓好了?”
安雅点头,疑惑道:“为何不收诊费?”
阮屏玉没想到她会因这件事特地来此询问,示意安雅先坐下。
见她坐下,阮屏玉才温声解答:“义诊七日,今日为第七日不收诊费理应,何况……安小姐带我看了我从未看过的风景,又请我吃了那么好吃的汤饼,相比较这些,还是我赚了。”
今日的相遇,使得阮屏玉心里对安雅的好奇,又多了几分,她不仅想探究她体温的原因,更想与她成为友人。
安雅沉眉浅笑:“既然如此,劳烦阮大夫把右手给我。”
“嗯?”阮屏玉虽不解,但还是将右手伸到安雅眼前,眉间含笑:“莫非安姑娘也懂看病?”
“我只懂看命。”
但当阮屏玉的掌纹就这样落在安雅眼底时,心跳猛的颤了下,像是永远停顿的一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