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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风和日丽,天气格外的好,万里无云,阳光充足明媚,照在人身上,热热的,空气中,还有丝丝凉爽的小风,让人肆意又惬意。
也就是在这一天,天气刚刚好的时候,陌启年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还是说给陌少川听的,这个他一直以来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和最大的情敌。
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过度的交集,却在这一刻,为了同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大打出手以后,又静默的彼此吸着烟,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起来。
“这次回国,她是为了安葬纪承淮,同样,也为了调查顾叔叔和季伯伯的死亡真相,还有……”
关于最后一点,陌启年沉默了。
他是真的不想说,但事已至此,怕是不说出来,最后的结果,也只会适得其反。
陌启年沉吟了许久,仿佛在心里犹豫着才做出了那个决定,道,“她想找到海利的亲生父亲,可能也想恢复当年的某些记忆,所以才执意要回国的……”
关于这些,陌启年是反对的,也不可能赞成。
她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好不容易开始新的生活,再陷入曾经的痛苦,那样的无休无止的折磨,她受不了,同样,他也受不了!
“我阻拦不了她,就想着陪她回来看看好了,但陌少川,这并不是你们复合的机会,也不是你重新得到她的借口,你要明白,你每次接近她,每一次靠近她,她尘封的记忆,就随时都可能苏醒,那么,她会变成什么样,你还希望她像五年前那样,痛苦的一次次试图自杀,一次次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一次次的被送去抢救,最后陷入彻底的昏迷之中无法自拔吗?”
陌启年可谓是苦口婆心,这次的谈话,是他们做兄弟这么多年,迄今为止谈的最久,时间最长的一次。
陌启年临离开之前,还说了句,“你并不是治愈她心里创伤的良药,你是当初一切的施害者,让她重新记起你,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如果你是真的爱她,就马上消失吧!”
看着陌启年离去的背影,沉默多时的陌少川,忽然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嗓音还有些沙哑,“那你在她身边,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其实,陌少川更想问的是,你是她的男朋友?还是第二任丈夫的接替者?
但这种讽刺的言语,他此时此刻,已经说不出口了。
巨大的疼痛和深深的愧疚自责,早已包围着她,除了无尽的悔恨,真的无以言表。
闻言,陌启年想了想,随之有些自嘲的勾唇一笑。
只是陌少川离的很近,所以看得清楚,陌启年脸上的笑容,到底有多冷,多苦,透着一股无尽的苦痛和苍凉。
扮演什么身份?
陌启年没有想好,也不敢去设想。
突然被问起,他也简单的想了想,就随口说了句,“我只是希望她不再被伤害,可以幸福快乐的过好每一天,我相信,这也是顾叔叔和季伯伯临终之前,最大的遗愿。”
停顿片刻,补充说,“同样,这也是我最大的愿望。”
陌少川垂下了眼眸,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在这一刻,品尝到了人世间最大的无能为力。
眼睁睁的看着爱人就在眼前,却已经失去了,不能再爱的资格……
陌启年往别墅方向走去,脑中思绪万千,自从季瑾之决定回国以后,他就开始详细的为她布置一切。
包括昨天去鉴定所,只为了提醒所长,绝对不可以在季瑾之面前提起陌少川,更不可以提起他们曾经的关系。
为此,他不惜除了重金,只为了买她一个心安。
同样,这也是他今天陪同季瑾之来到季家的最主要目的之一。
陌启年回到别墅的时候,季景荃领着海利去了室内泳池玩,徒留下唐如云坐在客厅和季瑾之闲聊。
看到陌启年进来,唐如云从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就很自然的问了句,“二少有事?”
他也还算客气,道,“唐姨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借步说话?”
唐如云点了点头,便让季瑾之先坐一会儿,自己和陌启年去了楼上书房。
A市的这一天,天气真的出奇好,稀薄的白云淡淡的装点着蓝天,陌少川从外面回来,俊脸上带着伤,吓坏了路过的管家,忙吩咐其他人去拿医药箱。
而他走进来时,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时,脚步忽然就放慢了,也变轻了。
沙发上,季瑾之靠着沙发,听到了脚步声,单手支着头的她,微微的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视线缓缓的移向了陌少川。
那一秒,她视线平缓,眼神澄澈,顷刻间,蛊惑了谁?
又谁被她蛊惑……
陌少川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她,心里却波涛翻涌。
他好像冲过去,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呵护她,对她说曾经的一切真的对不起,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会好好的疼惜她,保护她……
但此时此刻,他有心想要扭转一切,可是,她却已经失去了接受这一切的可能。
不敢想象,这五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当年的一幕幕,心痛的蔓延至四肢百骸,短短的时间里,陌少川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漫长,他看着她,只觉得眸光越发的深沉,视线就更加的不愿意偏离。
如果说,这是爱她最好的方式。
如果说,这是迄今为止保护她最好的可能。
如果,只是说如果,她的此生,再也没有他的存在,是对她最大的幸福,那么……
他愿意配合的退出。
真正的退出她的生命,退出她的人生。
只为了她能幸福,能开心快乐的过此一生。
一瞬间,他似乎理解了纪承淮当初的选择,或许,当纪承淮娶她的时候,当决定更换她的身份,在美国用一个美籍华人的身份生存时,就像陌少川此时做的决定一样,只为了她能更好。
仅此而已。
纪承淮希望她好,所以陪伴了五年,一直到去世,才算勉强的放开了她的手。
陌启年希望她好,所以上楼以后,不惜放低一切,习惯了满身气势的男人,却对唐如云低声下气,只为了她能配合的,保守这个秘密。
陌少川更希望她能好,所以此时,他才做了这辈子最大,也是最痛苦的决定。
他要对她放手。
让她彻底的从自己生命中消失,此生,或许缘分已尽了,但彼此的生命终将继续,他要让她幸福,不能再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不能再看着她一次次受着同样的折磨……
季瑾之注意到了陌少川脸上的伤,所以在保姆将医药箱送上来时,她却很自然的接了下来,并对他说,“陌先生,你受伤了。”
陌少川也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季瑾之开始为他包扎伤口,脸上的伤口都不算严重,只是有的地方破皮,出血严重,她涂抹了一些止血药,简单的动作中,陌少川却注意到她拿着镊子的手指,轻微的在发颤。
那一瞬间,他心中的苦痛加重,深吸口气,当年,他是亲眼看到她的双手被吴彪打残,也是那一次,他扔下了她,带着季安之逃离……
过往的苦痛记忆,再度浮现眼前,陌少川有些动情,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微发颤的手腕。
一个动作,却惹来了季瑾之的反感。
她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防备的模样,惊恐的眼神,和常人截然不同。
那一瞬间,陌少川脸色蓦然一滞,下意识的和那日在超市重逢,他激动的过去抱她,当时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反应。
为什么?
他只是很自然的碰触她一下,就算忘了他到底是谁,忘记了他们的过往,但普通人之间,肢体略微的接触一下,也不至于……这样吧!
陌少川想不到答案,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又快速的伸出手,想要尽可能的安慰她一下,却在碰触到季瑾之身体的一瞬,又一次惹来她更激烈的反应。
这一次,她因为过度避闪,医药箱‘啪嚓’的一声,打翻在地,季瑾之也惊恐的闪躲一旁,忍不住的呼吸一声比一声重。
陌少川看着她,剑眉不住紧缩,“你到底怎么了?”
问出的问题,得不到答案,季瑾之也不会解释,她只是惊慌失措的像个迷路的小兔子,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在他的视野中,仓皇而逃。
直到听到楼上卧房门‘砰’的一声开启后又关上了,陌少川才从震惊的思维中挣脱出来,接着,他一刻都等不了,大步流星的上楼,推开了书房门,打断了正在谈话中的唐如云和陌启年,一身凛然的袭来。
他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陌启年,低吼的咆哮道,“说,你到底还隐瞒了我什么?”
陌启年怔了下,接着,幽深的眼眸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冲了出去,在客厅中找不到季瑾之的身影,只看到保姆在收拾地上打翻的医药箱,又快速返回楼上,才从保姆口中得知,季瑾之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卧房里。
陌少川在他身后追了出来,毫无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再道,“说啊,她到底是怎么了?你还隐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