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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狗少也收义子了
张大少爷从到陕西上任以来,难得美美睡上一觉,待到睡觉睡到自然醒时,时间已经是三月初一的接近午时,再倾耳细听,南面西安城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已经微弱了许多,很明显,西安城攻防战已经到了尾声,明军获胜的大势已定——否则的话,张大少爷早就被叫醒了。再打着呵欠叫来张石头一问,果不其然,陕甘明军已经在孙承宗和洪承畴的指挥下基本夺回了西安城,城中的乱贼队伍也已经弃城逃往凤翔府方向,现在陕甘军队兵分两路,孙承宗率领步兵入城肃清残敌,洪承畴率领骑兵追杀乱贼败兵,南面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就是孙承宗在与来不及逃出西安城的乱贼军队交战的声音。
“李自成和张献忠呢?死了没有?”张大少爷继续打着呵欠问道。张石头有些为难的答道:“如果少爷你希望他们死了的话,那就只能让你遗憾了——他们都还厚颜无耻的活着,而且还带着他们的军队撤出了西安城,向孙阁老的军队投降,孙阁老按你的吩咐,也接受了他们的投降,现在他们正在城外集结待命,等候少爷你的发落。还有,咱们家那个叛徒左良玉虽然在战场上中了一箭两刀,但也活蹦乱跳的没有瞪腿,因为他是第一个登上的西安城墙,估计孙阁老还要为他向朝廷请功。”
“操!老天爷真不长眼!”张大少爷骂了一句,又一拍脑袋,懊恼道:“坏了,事前只顾着离间乱贼,没想到这两个小子这么命大也这么听话,给他们直接许诺了总兵的职位,虽然只是地方的杂牌总兵,但也是武职的官职到顶了,现在不遵守承诺,遵守了这个承诺,一下子给他们封这么高,以后就少了一个驾驭他们的重要手段!事前没考虑仔细,没考虑仔细啊。”
“怕什么?少爷你是答应给他们当一个总兵——但没说让他们当正总兵还是副总兵,给他们封一个副总兵不就行了?”和少爷一样都是一丘之貉的张石头一边服侍张大少爷洗刷,一边满不在乎的说道:“先把他们哄住,让他们去和剩下的乱贼火并,要是打完了乱贼他们还没挂,再把弄到辽东去打建奴,废物利用。”
“说得容易,你当他们都和宋江一样傻?《水浒传》的故事也有两百多年了,还有谁不知道宋江的下场?”张大少爷一边用青盐漱着口,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没办法了,还好地方总兵没规定一定要二品武官担任,先给他们两个武职四品吧。你再对咱们的将领交代一下,让他们多和这两个家伙联系感情,多对他们吹吹辽东和福建沿海的富庶,另外多吹吹当上省级总兵的好处和威风,让他们有一个盼头。”张石头答应,张大少爷又不望叮嘱道:“还有,去和陕甘监军唐川唐公公打个招呼,请他准备好两个可靠的小太监,有机会就安插进这两个家伙的军队里当监军。”张石头再次答应,用心记住。
洗漱完毕,又换上正二品的朱红官服,张大少爷这才领着一干心腹和亲兵赶往阵地察看情况。到得西安北门外的孙承宗旗阵所在,城墙里的战斗也已经基本结束,孙承宗也已经在率领陕甘众将转移旗阵,准备到北门城楼上近距离指挥战斗,见张大少爷到来,孙承宗赶紧领着所有将领过来行礼,一起单膝跪下,抱拳恭敬说道:“下官(末将)见过张部堂。”张大少爷笑笑,翻身下马亲自搀起孙承宗,埋怨道:“阁老,晚辈已经说过了,你是晚辈的长辈,见到晚辈就不用行礼了,你怎么还要这样折杀晚辈?”
“张部堂,朝廷礼法不可轻废。”孙承宗满面羞赦的答道。张大少爷大笑,说道:“朝廷礼法是在朝廷上用的,在朝廷外面,你还是晚辈的长辈,就用不着这么客气了。”孙承宗无奈,只得老实应了,又由张大少爷亲自搀扶着坐到帅位左首,张大少爷又招呼众将起身,这才坐上了当中的位置——当然了,这次基本上再没有一个陕甘将领悄悄嘀咕不满了。
“阁老,现在城里情况如何了?昨天晚上的大战,敌我双方的伤亡如何?”张大少爷问道。而孙承宗也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回答,只能如实说道:“城里顽抗的残敌,基本上都已经肃清了,只剩下极少数贼兵在民家房舍中东躲西藏,将士们也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他们。至于敌我双方的损失,因为闯贼高迎祥部和乱贼罗汝才部拼死抵抗,我军伤亡还是很大的,牺牲了一千六百多名将士,歼灭贼兵超过七千,俘虏贼兵家眷妇孺大约两万。另外除了事前已经向部堂你暗中投降的张献忠与李自成两路贼军外,还有三个小贼头也带着军队向我军投降,如何发落,还请部堂示下。”
“派个人,去把他们叫来这里,本官亲自处置他们。”张大少爷颁布命令。孙承宗答应,派人去领几个归降贼头后,又向张大少爷叹道:“虽说这一战我们顺利夺回了西安城,可西安城基本上也算毁了,城里的官民百姓房舍大半被毁,粮食也被劫掠一空,还有普通百姓更是凄惨,壮丁大部分被乱贼强行裹挟入伙,老弱妇孺被乱贼无辜屠杀过半,被乱贼淫乳糟蹋致死的良家妇女数不胜数,听被救出的百姓说,乱贼破城还个晚上,城里街道血水能淹没脚背,就找不到一口没有民女自杀的水井……。”说到这里,孙承宗已经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为自己负气贸然出击带来的严重后果懊悔不已。
张大少爷没有出言安慰孙承宗,而是心情沉重的将目光转向南面的西安城池,城池上空,大火带来的浓烟已经几乎将天空完全遮盖,获得解救的百姓痛哭声不绝于耳,城墙下方百姓军民尸积如山,墙面上到处都是或粗或细的血流痕迹,还有城楼上悬挂的密密麻麻的百姓人头,无不在恕说这座千年古城遭受的涂炭与灾难。看到这里,张大少爷闭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这才低声说道:“阁老,懊悔无用,还是想想怎么补偿百姓们吧。晚辈从福王那里化缘来的五万石军粮,除去路途民夫损耗和这些天来的开支,还剩三万多石,拿五千石出来分给百姓,帮助他们度过春荒。还有,严格约束军纪,我们的军队严禁烧杀抢掠,奸淫民女,不能再往百姓的伤口上撒盐了。”
“是,老夫这交代下去。”孙承宗抹着眼泪答应。张大少爷又吩咐道:“还有,马上去令洪承畴,让他紧追乱贼败兵尽量扩大战果,后勤我让河南军队给他保证,一直给我追到凤翔府去,顺势驻扎进凤翔府城,以免让乱贼又侵占了凤翔城。另外再给平凉府和巩昌府守军送去急令,让他们收到命令之后,立即严格实行坚壁清野,收野谷守坚城,乱贼若窜入他们的州府,只许守城,不许出战,务必要让乱贼无粮可就,无城可栖!”
“好的,老夫这就下令。”孙承宗答应,叫来幕僚鹿善继速拟公文,又问道:“部堂,那石柱秦总兵镇守的汉中府呢?要不要给他们去这样一道坚壁清野的公文?”
“不用。”张大少爷摇头,又沉声说道:“把汉中留给乱贼,只要乱贼敢进汉中,我就让他们有进无出!”孙承宗心中一凛,这才明白张大少爷是故意露出汉中破绽,等着乱贼队伍去钻。
这时候,李自成、张献忠和另外三个小贼头已经领着一大帮贼将来到了旗阵,在明军士兵的监督引领下来到张大少爷面前,众贼头贼将一起跪下,磕头说道:“草民等,叩见五省总督张大人。”看到这些多年的老对手,陕甘明军诸将个个面有怒色,张大少爷则哈哈大笑,起身走到李自成和张献忠面前,亲自搀起二将,大笑说道:“张将军,李将军,辛苦了,昨天晚上多亏了你们的帮忙,我们大明军队才能这么顺利的拿下西安城啊!”
“草民等身负滔天大罪,罪该万死,如今开城纳降,只为赎罪恶之万一,请大人接受。”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公门出身,又一起磕头谢罪。张大少爷则大笑着又去搀他们,微笑说道:“二位将军,不必跪了,你们迷途知返,悬崖勒马,已是十分难得,况且当年你们是因为一桩冤假错案才走上歧途,本官又怎么忍心你们?你们放心好了,本官昨夜已经写好了为你们向朝廷求赦的奏章,用六百里加急快马送往了京城,相信皇上圣明烛照,九千岁宽厚仁慈,一定会赦免你们的所有罪行的。”
“多谢张大人。”张献忠和李自成一起抱拳答应,又期盼的看着张大少爷。张大少爷会意,提高声音说道:“张献忠,李自成,跪接军令!从即日起,本官命张献忠署理西安总兵,李自成署理延安总兵,官居四品正职,各赏纹银千两,所辖人马,不裁撤,不调离,皆有升赏任用,仍归你二人统属,协助本官剿灭陕甘乱贼!为你们请求朝廷正式册封的奏章,本官也已经快马送到了京城,官印绶剑,待朝廷诏书到时立即颁发!”
“谢……谢张大人。”心里正七上八下担心张大少爷不守信用的张献忠和李自成大喜过望,赶紧领着部下贼将磕头谢恩。那边孙承宗和陕甘诸将则个个大吃一惊,说什么也没想到张大少爷这么豪气,给李自成和张献忠一出手就是两个正四品的地方总兵,对他们的部下也是不整编不裁撤,摆出用者不疑的架势。惊讶之下,孙承宗忍不住小声说道:“张部堂,是不是封得太高了?这倒不是说李张二位将军不适合担任此职,但总兵可是武职的最高职位了,以后李张二位将军还怎么升?”
孙承宗此言一出,揣揣不安心情刚刚平息一点的张献忠和李自成难免又是心里一沉,不曾想张大少爷拍拍张献忠和李自成的肩膀,笑道:“阁老,张献忠和李自成二位将军勇谋兼备,人才难得,本官让他们担任总兵,就是想让他们在战场上毫无掣肘的大展拳脚,为国建功,为民除害!至于他们的以后的官职——孙阁老,你可敢和下官打一个赌,将来张献忠和李自成二位将军的威名,一定会在我们在场的诸位将军之上?而且将来这二位将军,至少将是一省总兵的拜帅之才!”
“真的还是假的?”孙承宗将信将疑,心说你小鬼头就算想安抚降将之心,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那边张献忠和李自成则感动万分,又跪下磕头说道:“张大人如此信任末将,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决不辜负大人的恩情!”“张大人,就冲你这一句话,以后张献忠就跟定你了,上刀山下火海你一句话,张献忠如果皱一下眉头,就是狗娘养的!”
“二位将军言重了,言重了,不用跪了,都不用跪了。”张大少爷大笑着搀起张献忠和李自成,又叫张石头拿来早已备好的总兵盔甲,亲手一一交给李自成和张献忠,二将大喜接过,当场披挂在身——还别说,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天生打仗的材料,穿上盔甲立即威风了许多,搏得了无数或真或假的喝彩声。紧接着,张李二将又退到原处,留下空间让张大少爷封赏其他三个率领本部投降的小贼头,也就在这时候,贼将中一个半大孩子忽然过来,迫不及待的拉着张献忠的手笑着问道:“干爹,你真的当将军了?”
“当然了,张大人已经封干爹我当正四品的将军了!”张献忠非常得意的答道。那半大贼将又好奇问道:“干爹,那你这个正四品的将军和县太爷比起来,那一个官大?”
“当然是你干爹官大。”张大少爷笑着随口说道:“你干爹是正四品,县太爷才七品,知府老爷也才五品,你干爹比县太爷和知府老爷官都大!”
“真的,那张大人,那我替你干爹谢谢你了。”那半大贼将大喜过望,赶紧到张大少爷面前跪下磕头。张大少爷大笑摆手,示意他起身,张献忠则冲那半大贼将吩咐道:“定国,快过来,张大人还给你的周叔父他们封官。”
“好。”那半大贼将答应,正要起身,不料张大少爷身体一震,忽然一把拉住那半大贼将,激动问道:“小伙子,你叫定国?姓什么?今年多大了?”
“张大人,我叫李定国,今年十二岁。”那半大贼将老实答道。张大少爷有些傻眼,打量着眼前已经有自己胸膛高、这个怎么看怎么象十四五岁的小鬼头,惊讶问道:“十二岁?你今年真的十二岁?虚岁还是实岁?”
“大人,末将这个干儿子虚岁十二,实岁才十岁。”张献忠替干儿子答道。这么一来,就连孙承宗都有些惊叹了,“十岁?十岁就这么高壮了?此子骨骼如此精奇,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好小子,我喜欢!”张大少爷也不脸红,一拍手掌叫声好,厚颜无耻的向张献忠说道:“张将军,你这个干儿子,我很喜欢,怎么样,能否割爱?本官想把他要过来,收做义子!”
“大人你想收末将的干儿子做义子?不是开玩笑吧?”张献忠惊喜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张大少爷拉上这层关系,以后就绝不用为自己的小命担心了。张大少爷大笑答道:“那是当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象比你还大两岁,抢你的干儿子,张将军你应该不会在意吧?”
“不在意,当然不在意。”张献忠大喜,忙向李定国喝道:“定国,你天大福气到了,还不快给你义父磕头?”李定国有些迟疑,张大少爷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定国,你不用担心,在我的家乡那边有一个习俗,孩子可以认几个义父,所以你认了我这个义父之后,照样可以叫张将军干爹。”
“那好,孩儿给义父磕头了!”李定国大喜,赶紧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给张大少爷恭敬磕了三个头,正式认下了张大少爷这个干爹。旁边的人则心思各异,投降的贼头那边是松了口气,对张大少爷收义子抚降心的做法很是共鸣;孙承宗和陕甘将领这边虽然也明白张大少爷是在安抚人心的心思,但是对张大少爷乱收干儿子的军阀作风,却又很不以为然,惟有张大少爷心中暗乐——捡了这么大的便宜,不乐那才叫怪了。
好人做到底,大喜之下,张大少爷亲自解下腰上佩剑,抽出剑锋,剑光青凛若霜雪,然后连剑带鞘一起递给李定国,微笑说道:“好孩子,起来吧!这把青霜剑是唐朝名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原本为大内珍藏的无上瑰宝,价值万金,后来你干爷爷当朝九千岁赐给了义父我,今天义父我代你干爷爷做主,转送给你当见面礼了!”
“青霜剑?”孙承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叫道:“莫非就是《腾王阁序》中记载的紫电青霜?拿这样的无价之宝当做收下义子的见面礼,部堂你出手可真是大方得没边了!”本想去接宝剑的李定国一听,也吓得赶紧收手,磕头说道:“义父,这么贵重的东西,孩儿实在不敢要。”那边张献忠和李自成目瞪口呆之余,也是暗暗后悔——早知道张大少爷这么大方,自己们应该认张大少爷当干爹的。
“好孩子,拿着!”张大少爷无比大方的往李定国手里一塞,微笑说道:“有道是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拿上这把剑,义父还等着你长大成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华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