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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意是何时结束的白瑞宁已不知道,她昏昏沉沉地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在恍惚之中,只知道自己被他尽情地摆弄,比任何时候都疯狂。
恢复意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似在飘浮,又在不断摇曳,眼前也有些模糊,身边倚着的是格外熟悉的体温与味道,没有着落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她才动了动头,耳边立时飘来一句轻询。
“醒了?”莫如意在她耳边低笑,“皇上传召我们入宫,没办法,我也脚软了,只能乘轿而行。”
白瑞宁瞬间红了脸颊,心里的慌乱也立时消散了大半。
暖轿中的光线不算好,从忽闪的轿帘间隙中可以看出外面已天色不早,莫如意歪着头瞅着她,双目微弯,唇边含笑,鬓边垂下的发丝随着轿子的摇摆而轻动,说不出的俊美好看。
“你说的事,我不是没有提防。”他的声音比平时轻得多,“我怎会任由那个人活在世上?可我曾找过那个人,时隔数年,他早已不见踪迹,小倌馆里的老鸨临死前说那人是外地来京行商之人,除此之外再无线索了。”
连他都找不到的人……白瑞宁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忽忽地想着白瑞静的话,恍了好一会的神儿,才觉得有点不对。
“你……我……”白瑞宁张了半天的嘴也没问出自己想问的话,或许连她自己都糊涂了,纠结半天,她面色难言地问:“你就没什么事想问我了么?”
穿越重生的事,他真的就这么接受了吗?
“其实你父母也是和你一样吧?”莫如意摸摸下巴,“还有白瑞静……我问过青影了,你从你母亲那里离开的时候,曾和她说过话。”
白瑞宁不由紧张起来,一个劲儿地用眼睛瞄着莫如意。
莫如意失笑,“怎么了?”
白瑞宁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他们真的不是妖怪……”
“我也没这么说过吧?”莫如意看着白瑞宁一副生怕他把她家人生吞的样子,无语地嘀咕一句,“也不知道谁把谁当成妖怪了。”
白瑞宁十分无措的时候,莫如意笑着倚了过来。
“瑞宁。”他把她搂在怀里,将她的头压在胸前,声音很轻,却极为认真地说:“瑞宁,我这个人,是很难全心去相信谁的,只有你例外,这个世上,只有你,我愿意全心去相信。”
白瑞宁的鼻子里一下子冒了酸气儿,她紧紧地反拥住他,努力地抬起头,双唇凑到他的耳边,“阿离,我宁愿死,也不会害你的。”
莫如意没有说话,可白瑞宁感觉到他的紧绷与轻颤,抱着她的手臂寸寸收紧,用着几乎将她揉进胸膛的力道,勒到她险些窒息。
“我喘不过气了。”白瑞宁有点难受,“能不能别现在死?我还想多陪你几十年呢……”
身上的力道骤然一松,莫如意忙着来看她,“我一时间……”
白瑞宁看着他的眼睛,惊愕得久久不能开口。
他双眼微红,竟是差点哭了的样子。
被她这样盯着,莫如意似乎有些赧然,揉着她背上自己刚刚勒过的地方,不太自然地扭了头从帘子间隙往外看,“看来明天要下雪了,你看那边有好多钩钩云。”
白瑞宁凑过去看了看,果然见到天边铺散着大片钩卷形的云彩。
“钩钩云,晒起尘。”白瑞宁轻笑,“夏天有钩云才会下雨,冬天正好相反,我前几日才在你书房中的晴雨歌里看到,你号称把书房里的书都看过了,竟然是骗我的?”
莫如意哑然,书他倒是都看过,可这不是紧张么!
“好了好了。”白瑞宁轻轻拍拍他,极力忍着逸到唇边的笑意,“眼睛早就不红了,不用假装看云了。”
莫如意一下子红了脸,木讷讷地坐在那,好像什么羞人的秘密被发现了一样,更加不敢看她。
白瑞宁咬咬唇,挨过来在他颊边轻吻了一下,再偏偏头,吻上他的唇。
莫如意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把她抓进怀里一通深吻,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放开她,见到她眼中忍俊不禁的笑意和纵容,才知道她有意如此,故意示弱给他发泄的机会。
真说不好……现在到底是谁在拿捏谁了。
莫如意伸出两根指头在她脸上轻捏了一下,而后垂下眼,也跟着笑出来。
他们还没享受够这样的心灵相依的亲密,轿子突然没有预警地停了下来。
“莫大人,请下轿随咱家前往清心殿面圣,皇后娘娘另有口谕,宣莫夫人入坤宁宫觐见。”
轿外飘来太监特有的尖柔嗓音,正是皇上身边的保禄公公,白瑞宁连忙坐好,低头审视衣裙查看是不是有不妥的地方。
莫如意拧了眉头,朝外道:“不是皇上传召我夫妇么?”
保禄道:“的确是皇上下的口谕,不过莫夫人是皇后娘娘相召,当时皇上正在坤宁宫用膳。”
莫如意稍有些担心,拧起的眉头一直不散。
白瑞宁按了他的眉心一下,朝他笑笑,“放心吧,我只管一问三不知。”
莫如意轻哼了一下,语意微带傲然,“说漏嘴也没关系,有我呢。”
白瑞宁笑着轻轻推他,“那你快去吧。”
莫如意不算愉快地另轿另行,白瑞宁则乘着原来的轿子继续前进,直到坤宁宫前。
由一个面生的太监引着,白瑞宁进了坤宁宫,离老远便见曾见过一面的太子妃的侍女候在正殿之外,那侍女见了白瑞宁微微一笑迎上前来,曲膝行过礼后道:“院里风大,莫夫人请到廊中等候传召。”
白瑞宁便跟她过去,到了正殿门外,那侍女转身进了殿内,似乎是去通报,白瑞宁却觉得不对。
她来过坤宁宫几次,哪一次不是满院子的人侍候?今天却只有太子妃的侍女和一个面生的太监,而这侍女竟敢无诏而入,显然也是过于大胆了。
太子妃又在玩什么心思?
那侍女进去不多时便转出来,身后跟着笑意晏晏的太子妃徐莹。
白瑞宁退后两步正要行礼,徐莹摆手制止她,轻声道:“刚刚我起了个话头,想必皇后娘娘此时仍在谈论,你不妨进去听听,或许会对你们夫妇有益。”
她说完就等在那里,身边的侍女替白瑞宁打了帘子,通过帘子的间隙,白瑞宁见到正殿里并没有人,想来人是在暖阁里。
“我费尽心思才调开院子里的人,你若不领情便算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莫要被皇后娘娘骗了,有时候至亲之人,反而更会做出让人寒心之事。”
白瑞宁的思绪猛转,仅是耽搁了一瞬,便低头进了正殿。
顶多治她个私入之罪!可她进来时院子里并没有坤宁宫的下人,她自行进入正殿虽不合礼法,却也情有可缘。况且,皇后娘娘向来以大度示人,又怎会揪着她这点错处不放?就算想治她的罪,也要看在林老夫人的份上,从轻发落。
不过,她对徐莹也是不信的,她不信徐莹会这么好心,所以进了正殿并未走远,不让自己离殿门太远。
暖阁内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太子妃所言可是真的?”
白瑞宁仔细辨别,听出是蕊姑姑的声音,她屏息静气更加小心,眼角瞥过正殿殿门,便见绣着团簇牡丹的黄色软帘始终没有垂下,侍女打着帘子,徐莹满带信心地站在门外,目含笑意地看着她,似有鼓励之意。
白瑞宁定了定心思,耳边的轻语便听得更清楚了些。
“是真是假又如何?”林怀秀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宽和大度,“别看皇上看起来很信任他,可他毕竟是在外头生的,他两三岁了皇上才见到他,心里怎会不存疑虑?又怎会不防着他?”
一番话,让白瑞宁的心跳得极快,又仿佛坠入腊月寒天的冰湖之中,思绪一下子乱了起来。此情此景与她上次进来拾玉佩,偶然听到的情景何其相似!不过上次是林怀秀有意为之,引她听些亲近的话,那么这次呢?是真还是假?
“皇上早已秘密派人去了江南,找我姐姐生产时的稳婆,不过我姐姐心思向来纤细,那稳婆在不在,就全看她的造化了。”
“那……”
白瑞宁只听蕊姑姑又说了一个字,冷不防身后打帘子的侍女抬手抛了件小瓷物进来,落地便摔了粉碎,直摔在通往暖阁的入口处。
暖阁里传出蕊姑姑急怒的声音:“是谁!”跟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白瑞宁回头见明黄的软帘已然放下,她虽连步后退却已来不及出去,情急之下攥紧了软帘用力朝前一扑,整个人摔在正殿的砖石之上!
蕊姑姑出来便见白瑞宁形容狼狈地倒在地上,殿门上挂着的软帘被扯落大半,像是她由外猛扑进来,扯坏了帘子。
白瑞宁扶着一侧手臂神情微恼地回头,似乎在看是谁把她推进来的,又听到脚步声一般急速地转过头来,见到蕊姑姑呆了呆,而后才张张嘴,委屈又着急地道:“我……我不是……是有人……把我推进来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