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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 冬至和刘清波在片场见到了惠夷光。
这个女人没了前段时间的抑郁, 整个人容光焕发,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惠夷光很热情客气地跟他们打招呼,面带歉意告知一个意外的消息。
“我昨天提前给导演说了一声,但没想到资方那边也各找了三个人来。”
刘清波眉头一皱:“什么人,也是特管局的?”
“不不, 是风水师傅!”惠夷光歉然道, “我知道同行相忌, 这样对你们很不尊重,可我事前真的不知情, 不过我今天一定不会让两位白跑一趟的。”
冬至笑了:“我们不是同行, 不存在同行相忌的情况,我反而担心他们看到我们会害怕。”
惠夷光愕然不解。
刘清波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也哼笑一下。
他们是特管局的, 而现在那些所谓的风水师傅玄学大师,却不乏浑水摸鱼之辈, 就像骗子看见警察,可不是得害怕?
投资方找来的三个人, 有两个比冬至他们来得更早,一个还没到。
已经到了的两个, 一个是老头, 手上托着个罗盘,看着挺和气。一个是下巴留短须的中年人,也穿着休闲服, 面带笑容,一脸高深莫测。
两人还各自带着助手过来,一看就比冬至他们更有气派。
冬至见状,小声对刘清波道:“现在让你冒充我的助手还来得及不?”
刘清波冷哼一声,表示免谈。
他们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在打量他们。
冬至和刘清波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根本不像混这一行的,倒更像是来演戏的年轻演员。
请老头他们过来的是其中一家投资方的老板,他给导演等人介绍道:“这位是罗南芳师傅,南方鼎鼎有名的风水大师,也是几所高校的客座教授,经常会开一些讲座,贵人事忙,寻常时候都很难约到。”
托罗盘的老头向众人微笑颔首:“听说能跟同行高人切磋,我就过来了,还请各位多指教。”
投资方又介绍中年人:“这位是张崡张师傅,张师傅是龙虎山嫡系传人,本事通天,寻常人请都请不到的,这次也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张崡跟他似乎私交不错,还挺给面子的,闻言就客气道:“哪里哪里,就咱们的交情,你有需要,我肯定不推辞!”
在场也有人听说过罗南芳和张崡的名头,纷纷上前打招呼。
演员天南地北拍戏,难免会碰到些奇奇怪怪、无法合理解释的事情,随便拎个从艺有些年头的演员明星出来,他也许都能给你讲上一段灵异经历,所以圈中人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其实远比普通人更深信不疑。而他们对名利的追逐和渴求,也使得许多人总会希望通过一些捷径来更快达成目的,风水先生玄学大师也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相比之下,籍籍无名的冬至和刘清波,越发被衬托成了江湖骗子。
不过投资方还算给惠夷光面子,听说冬至他们是她请过来的,就说:“惠小姐,你也介绍一下这两位师傅吧。”
惠夷光很识趣,她不知道冬至他们愿不愿意公开特管局的身份,就简单道:“这位姓冬,这位姓刘。”
就这样?
连师承来历都没有?
罗南芳皱了皱眉,跟张崡对视一眼。
许多行业都要年轻人,越年轻越有朝气越好,但有些行业却恰恰相反,比如医生,又比如风水先生,冬至刘清波这种年纪,就容易给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印象。
按照行内规矩,本该是冬至他们主动上前向罗南芳他们行礼,自陈师门,谁知两人什么举动也没有,只是朝罗南芳他们笑了笑,罗南芳和张崡当即的观感就更不好了。
张崡忍不住皱眉:“不知两位小友师承哪位前辈啊?”
刘清波淡淡道:“刘永嘉。”
那是他爷爷的名字。
冬至还算有礼貌,但他说出来的名字也很陌生:“我师父叫龙深。”
他要是说閤皂派,说不定对方还会知道,但龙深跟刘永嘉,罗南芳跟张崡听都没听过。
他们心下就都有了判断,越发肯定两人十有八、九是江湖骗子,就懒得再跟他们搭话了。
他们的态度如何,冬至并不在意,反正大家本来就是两拨人,又不是来打架的,刘清波这种性子,却是没事也要生点事出来,就道:“张先生,请问你的道名是什么,是龙虎山睿天兴成育中的哪一辈啊?”
张崡挑眉:“你还知道龙虎山有这些字辈?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兴字辈。”
谁知刘清波非但没有露出久仰的反应,还上下打量他:“听说兴字辈现在年纪最小的,起码都上七十了,看来张先生驻颜有术啊!”
岂有此理,他还没质疑对方,倒先被对方质疑起身份了,张崡心生怒意:“当年张天师迁居台岛,我才是正统的张天师嫡脉,少拿那些阿猫阿狗的冒牌天师来跟我比!”
龙虎山张家,自汉代张道陵而得以兴盛,到了第四代天师时,张家从陕西迁到了龙虎山,从此代代相传,更被历代朝廷敕封,地位十分超然,民间有北孔南张的说法,意思是张家跟孔家一样,都是千年不换的世家,可见何等煊赫。到了民国,也就是当年中国最黑暗混乱的那个年代,张家跟着战败的国军迁到台岛去了,留下来的是旁系和支脉,从此两边就谁才是正宗道统一事,开始了漫长的争论,个中恩怨,外人不甚了了。
刘清波哂笑一声,还想说什么,冬至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适合而止。
他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斗法的,这两个人自恃身份,端着架子,但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刘清波瞪了他一眼,总算给面子地消停了。
隔行如隔山,投资人鸭子听雷一般,只听到他们说什么字辈正统,觉得挺高大上,也就没有贸然插嘴。
就在这时,他请来的第三位高人也到了。
对方四十开外,也穿着马褂,气派倒是很气派,红光满面,身材高大,更像是一个成功人士,而不是仙风道骨的修行者。
但投资人明显对这位更加上心,不仅在对方一下车就迎上去,还亲自将人给请进来。
“欢迎欢迎,陈师傅您能大驾光临,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国良陈师傅,香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师,也是香江顶级富豪李先生龚女士的座上宾!”
陈国良矜持地点点头,连话都懒得说,只看了助手一眼。
他的助手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对投资人不悦道:“赵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请我们过来,还请了别人?难道是信不过陈师傅吗?”
投资人不敢得罪,忙道:“抱歉抱歉,我昨天联系老孙的时候,他说陈大师未必有空,当时还不能给我个准信儿,您看我这边又挺急的,所以……”
这话一出,罗南芳和张崡又不高兴了。
敢情他们还是替补备胎啊?
投资人不愿得罪这几位高人,忙陪笑道:“瞧我说的,其实这事儿真是挺急,连男一号都进医院去了,剧组这边实在没法子……”
陈国良摆摆手,总算开了金口:“算了,先看看房子吧。”
投资人如获大赦:“我带几位过去!”
刘清波啧了一声,动静不大,其他人在前面看房子,没留意,他旁边的冬至却听见了。
“怎么了?”
刘清波道:“这人之前我听说过,别人想要请他问事看风水,起码都得提前一个月预约的,每次外出看事的价格,都在五十万以上,而且很难请到,这个剧组有钱啊,把他请过来,估计花了不少人脉和钱吧!”
冬至笑道:“那还用说,都能请到韩祺跟苏凡当男女一号,能没钱吗?我听说光是包下这房子,每天都要不少租金,要是能把事情顺利解决,这五十万也算花得值了。”
投资人陪着陈国良走在最前面,罗南芳和张崡带着助手次之,惠夷光则陪同冬至他们走在最后,又拉开一段距离。
针对这次陈国良他们的到来,惠夷光又向冬至和刘清波表达了一回歉意。
冬至道:“不知者不罪,惠小姐不用再三道歉。”
惠夷光歉然道:“大概的情况,我已经在电话里描述过了。不知道两位还有什么疑问?”
冬至摇摇头:“暂时没有,我们先在剧组看看,再去酒店。不过我心里倒是一直有个疑问,与这件事无关,与惠小姐你有关。”
惠夷光反应很快:“这世上不是所有疑问,都能得到答案的。”
冬至:“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惠夷光面色平静:“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让您释疑,那您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她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夜深人静醒过来,常常也有种身份混淆的错觉,不知道我究竟是惠夷光,还是汪绮,又好像是,我们两个人合为一体。我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却说我没有任何问题。后来又过了很久,我才接受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对我来说,一切都过去了,我就是惠夷光,惠夷光就是我。您觉得,我身上有被邪物附身的痕迹吗?”
没有。
现在的惠夷光,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
冬至无言以对。
惠夷光:“我现在从每一个项目里赚来的钱,都会捐出一部分给灾区和贫困山区,我不想说有多少人因此受益,但起码,现在这个惠夷光,是对周围,对社会都有贡献的,您执着于过去的一个答案,有意义吗?无论答案是什么,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我记得您说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现在的结果,不正是顺应天理吗?否则,上次在天雷活下来的,也不会是现在的我了。”
冬至看着她,良久才道:“但愿你记得自己这番话,如果有半点行差踏错,我一定会出手。”
惠夷光一笑:“我会的。”
刘清波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上次的事情他也参与了,但他没有参与对话,反而一直低着头在按手机,也不知道忙着跟谁在沟通。
别墅一共三层,其实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很快就能走个遍。
逛完房子,投资人赵老板问他们有什么发现。
罗南芳就说这房子有点阴,但纯粹是外边树木太多,阳光不够充足,没什么大碍,这里本来就不是住人的,是旅游景点,每天游客这么来来去去,阳气不足也都足了。
张崡没发表什么长篇大论,但大概意思,也是说这房子没啥问题。
冬至跟刘清波对视一眼,觉得这两人的确有些真本事。
他们不是专攻风水堪舆的,也没开天眼,但以修行者的敏锐,大抵还是能够感觉出这栋房子阴阳流通平衡,生机源源不绝,虽然光线暗了一点,但就像罗南芳跟张崡说的那样,这房子很正常。
“我们也赞同罗师傅跟张师傅的意见。”冬至道。
拾人牙慧,估计是怕暴露底细吧。张崡瞟了他们一眼,已经将冬至他们归入打着风水的旗号招摇撞骗的行列。
罗南芳也暗暗摇头,正是因为有骗子混杂其中,这一行才会良莠不齐。
赵老板其实最看重的是姗姗来迟的陈国良,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他就客气道:“陈师傅,不知您有什么高见?”
陈国良看了他们一眼,语出惊人:“房子有问题,不止房子有问题,人也有问题,是人影响了房子。”
赵老板一愣:“这房子已经没有住人了,现在是旅游景点……”
陈国良道:“不是房子原来的主人,是剧组现在的人。你们的人都在这里了?”
赵老板忙道:“都在了,除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补充道:“有几个人受伤住院了,包括男主演。还有女主演韩小姐,跟男二号也还没来!”
陈国良手一挥,很有说一不二的气派:“那就先去医院看看!”
罗南芳和张崡也看出赵老板虽然请他们过来,但三人之中,最相信陈国良,听见陈国良一说,立马就让人备车去医院,不过赵老板也没冷落了罗南芳等人,客气询问他们能不能一起过去看看。
张崡跟罗南芳都没有意见。
老实说,他们之前听赵老板说得十万火急,说是剧组里接二连三出事,一波接一波,根本没消停过,不由得让人往奇怪的方向想,但他们来了之后,却发现这里一切正常,房子没有问题,人也没有问题,当然剧组里大家都有点神经紧张,这也正说明赵老板之前没有夸张。
虽然跟陈国良的路数不大合得来,边上还有两个“骗子”,但罗南芳和张崡也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冬至却道:“我们先去演员住的酒店看看,医院我们就不去了。”
这是因为之前惠夷光就说过,她怀疑问题可能出在韩祺身上,所以他们现在准备去找韩祺。
张崡调侃道:“两位小朋友急什么,先去医院,再去酒店,难不成两位有急事想先走一步?”
刘清波反将他一军:“你先跟我们去酒店看看,我们再跟你去医院不行吗?”
赵老板虽然也觉得冬至和刘清波这两个人没什么本事,但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还笑着打圆场:“这样吧,先去医院,再去酒店,如何?正好几位今天肯定赶不回去了,我在酒店给各位订了房间。”
冬至:“我们就住在本城,不需要去住酒店。我听惠小姐说,昨天韩小姐亲眼看着男主角从楼梯上摔下来,差点被砸到,随后她自己的助理也出了事,说不定韩小姐有什么发现,所以我认为,不如先去酒店问问韩小姐。”
赵老板一听也有道理,就看向陈国良。
陈国良背着手,不悦道:“这里到底谁说了算?老赵,你把我请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两个来历不明的人胡说八道的?你到底请的是我,还是他们?要是他们,就恕我不奉陪了。”
他抬脚欲走,赵老板连忙拦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师傅,是我考虑不周,您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刘清波冷笑道:“就怕在场胡说八道的,另有其人!陈国良陈大师,敢问你师承哪个门派,敢说我们来历不明?”
张崡跟罗南芳一乐,他们看陈国良也好,看冬至刘清波也好,都不怎么顺眼,结果他们还没怎么着,这两边倒是先闹起来了,就也袖手等着看戏。
陈国良哼了一声,根本不屑与他说话,旁边助手沉了脸色斥道:“你敢这样跟大师说话,大师没有揭穿你们,让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已经算是给你们面子了,你们还敢捣乱?!”
这位大师架子很大,来的时候还带着保镖,这会儿助手招来保镖,就要把两人带走。
两个保镖人高马大,穿西装戴墨镜,乍看很像那么回事,但他们还没把手搭上刘清波的肩膀,众人眼前一花,还不知道刘清波做了什么,两名保镖就已经躺在地上,捂着手臂嗷嗷叫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保镖太弱了,陈国良很清楚,这些保镖平时都是以一敌二的好手,现在对上两个身长体瘦的年轻人,居然一招就被放倒了,不是他们太弱,而是对方太强。
他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自己在外面行走多年,察言观色练到家的功夫也会看走眼,这两个家伙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
陈国良定了定神:“年轻人火气怎么那么大,有话不妨好好说。”
刘清波摇摇手机:“陈大师,我上网查了你的资料,上面说你早年师从海外堪舆名家郭玉山,真不巧,郭先生跟我们家是世交,我又通过我父亲问了郭老先生,他说他并没有收过一个叫陈国良的弟子。你说说,是网上公开的资料写错了呢,还是郭老先生年纪大,连徒弟都不记得了?”
陈国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网上的资料错了。”
刘清波冷哼:“那请问陈先生到底师从哪位名家呢,能否说出来让我也跟着长长见识?”
打从刚才,他跟冬至,在看见陈国良出现之后,就觉得这人有点奇怪,说白了,更像是个事业有成的老板,而不像是深藏不露的高人。相比之下,罗南芳跟张崡两个,还更有点真材实料。
没想到他们不去招惹对方,对方居然还来招惹他们。
赵老板觉得很头疼,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忘记同行相忌这一点,一口气请来三位,也不免暗暗埋怨惠夷光,怎么找来这么两个人,陈国良在香江人脉很广,他这些年因为算命风水游走于各大豪门之间,串起一个完整的香江人脉网络,赵老板跟陈国良搭上线,不仅是为了请他解决眼下的难题,也是为了以后方便做生意。
结果现在这么一弄,对方肯定会迁怒于他的。
想及此,赵老板不由瞪了惠夷光一眼。
但惠夷光神色自若,似乎并不因为自己请来的人得罪了陈国良而惶惶不安。
赵老板不愧是头脑灵活的生意人,见她这样,反而心中一动,觉得惠夷光有所倚仗,想着等会找个机会问清楚,这么一想,火气就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于是他赶紧赶在局面无法收拾之前道:“这样吧,几位演员都还在酒店,我记得陈师傅也很喜欢看韩小姐的戏,不如我们先去酒店,正好跟韩小姐聊聊,如何?”
陈国良的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顺着台阶下去:“也好。”
刘清波倒是还想再说,却被冬至按住。
“先把正事办了,这人又不会跑。”冬至低声道。
刘清波这回还挺听话,主要是他觉得这两个保镖太弱了,那陈国良估计也是个靠嘴皮子走江湖的,一招半式都没有,他连剑也不用出就能把他们放倒,太没挑战性。
一行人分几拨上了车,陈国良自己有车,赵老板特地喊上惠夷光跟自己同坐,冬至他们就跟罗南芳张崡一道,三辆车子驶向不远处的酒店方向。
趁着同车的机会,赵老板就问惠夷光:“你请的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惠夷光笑了一下:“您别问了,没有他们的同意,我也不能随便乱说,不过要说来头,那的确是挺大的,我只能说,那位陈师傅也好,罗师傅也好,他们来了鹭城,就都得归冬先生管。”
她跟赵老板这些人的区别的是,她跟特管局打过交道,跟迟半夏也是朋友,对特管局有些了解,知道这些人有着修行者与执法者两重身份,虽然普通人未必知道,但实际权力很大,别说赵老板了,就算比赵老板还有钱的人,也未必能请到这些人出马。
这句话能想象的空间就大多了,赵老板是个心思活络的,当即就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力,惠夷光也不再多说,由得他在那里猜。
等到了目的地下车的时候,赵老板对惠夷光的态度明显又亲近了许多,一口一个小惠,像对自家晚辈一般。
他心里也有些后悔刚才对冬至和刘清波不大热情,一边带着众人往酒店里走,一边就琢磨着怎么弥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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