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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大大方方的来，大大方方的走。
苏小小要进宫的消息，沐鸿煊显然也知晓了，所以她和慕容清一回晋王府，沐鸿煊就过来找她，神色中，淡淡忧伤，沉默不语，倒是让苏小小好生不习惯。
还好慕容清也在，气氛不至于如此尴尬，于是她先开了口：“鸿煊，晚上我给你做大餐，做你最爱吃的皮冻，上次在郝连府你没吃上，画舫游玩那天你回家太晚我给你留的也没吃上，这次我专门为你做一次。”
慕容清起哄：“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沐鸿煊却只是深深看着苏小小，然后转向了慕容清：“清儿，你先出去。”
“啊？”
“你先出去。”
“我，好吧。”
慕容清虽然乖乖听话了，可是神色有些失落。
她出去了，沐鸿煊望着苏小小的眸子里，忧伤更浓。
“是你央的清儿娘是吗？”
“不是的。”
“呵，你若是全无说过，她怎会今日忽然就和皇祖母说你要进宫这件事。”
他的语气不太友善，有些置气。
苏小小知道他必是不高兴的，于是，笑着想打破这怪异的气氛：“呵呵，进宫也没什么不好的吗，太后不是经常邀你过去吃饭，你常来，我在太后的寿膳房，你来我就给你做皮冻。”
“我不想吃皮冻，我知道你喜欢皇兄，可是，难道待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受吗？让你迫不及待的想离开，皇宫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世人眼中最为繁华璀璨的地方，但是那是个牢笼，是世上最可怕的牢笼，你知不知道进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再也没有自由，意味着你处处要受人掣肘，你真受得了那样的生活吗？”
苏小小沉默了。
许久，才咧嘴一笑：“啊哟，如果太可怕了我就逃出来呗。”
她看上去那般的没心没肺，沐鸿煊更是来气：“你怎么逃？”
苏小小几分撒娇：“你会帮我不是，嘻嘻。”
这一撒娇，这样信赖的眼神，沐鸿煊心头一动，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剩下沉沉叹息：“小小，那样的生活不会适合你的，呵，我知道我左右不了你，我也知道你和皇兄的感情，我只恨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识你。你记住，别让自己受伤，我和皇兄定会大赞你的厨艺，到时候皇祖母就会更多的赏识你，你也有个庇佑，千万不要得罪人，知道吗？”
“恩恩。”
“还有，如果遇到了麻烦，记得去找德妃娘娘，你现在算来和她也是姊妹了，她定会看在清儿娘的份上帮衬你的，至于我母后，便是她知道了我口中那个喜欢的姑娘是你，我也不会让她伤你半分。”
苏小小微怔，心里却暖暖的。
“恩。”
“还有……不要去太子东宫。我，我可不是妒嫉……”
苏小小看着他微微局促的样子，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上：“好了，我都知道，你只是想提醒我不要乱跑，不要让人看出来我和太子的事是吧，这个白羡林也说过，说是为我好。”
“连我我三哥四哥都敢动，我皇兄身边的人的都在他们视线之中，我怕他们对你下手。”
“我有分寸，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最后，离那些太监远一点。”
额，为毛？
总不会以为她放着个天下第一的郝连公子不要，放着堂堂晋王不要，放着宇宙第一的太子不要，去和太监搞对食吧。
苏小小嘴角抽抽，不过还是乖乖应：“恩恩。”
“就知道恩恩，都记下了吗？”
“记下来记下了。”苏小小其实憋着笑呢。
小东西，要知道姐姐她要是按着活的年纪来算，这会儿都三十多了，努力努力都能把他给生下来，哈哈。
不过，他是真的贴心，有这样一个弟弟的话贴心又暖肺。
苏小小想，或许是她上辈子死的太惨了，阎王爷补偿他，这辈子才会送了这么多的贵人到她身边。
要进宫了，既是激动，又是忐忑，自然，还有一份对沐鸿煊和慕容清的不舍。
所以，当天晚上，苏小小下厨，大显身手，几乎是坐了一桌满汉全席出来，吃的慕容清是肚皮滚圆却还停不下来往嘴里塞，而沐鸿煊也是胃口大开，差点把盘子都吃掉。
看着这两人的吃相，苏小小就想笑。
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堆，都贪玩，脾气都冲，都是大吃货，都是面热心更热的人，如果能在一起多好啊。
她只盼着有一日，真能喝上两人的喜酒，呵呵。
*
皇宫，苏小小第三次造访了。
这次，光明正大，再也不需要扮成丫鬟，也不需要女扮男装，她就是她，苏小小，她来了。
当然，豪情万丈在走过长长的永巷的时候还是颤抖了一下。
因为，又看到宫女血淋淋给拖进了慎刑司，来带她嬷嬷一脸冷漠，和慕容清一样，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
马车驾驶过那宫女身边的时候，苏小小看到的是一双惊恐无助和绝望的眼睛。
她巴着车窗的手紧了紧。
“姑姑，这个宫女是犯了什么事，怎打的这样血淋淋的？”
嬷嬷瞟了一眼，不屑道：“谁知道，看这刑用在了手上，大抵是做事不勤快或是手脚不干净。”
苏小小一个激灵，手脚不干净偷东西受罚成这样已是残忍，没想到做事不勤快居然也会落到这种下场。
看苏小小的小样儿，嬷嬷嘲笑了一声：“瞧你吓的，以后啊不想变成那样，就规规矩矩勤勤快快的，这宫里头的规矩啊你都得学起来，一会儿送你去见掖庭宫的教习嬷嬷，学完了规矩才能把你送去寿膳房。”
“哦，姑姑，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
“问吧。”
“太后好伺候不？”
“大胆，想死吗。”
我擦，苏小小被吼了一句真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不是最简单不过的问题吗？
不过想想，这老嬷嬷大约就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
于是陪着笑脸嘻嘻道：“嘻嘻，姑姑教训的是，我刚刚进宫，啥也不懂，啥也要和姑姑您学呢，这一包茶叶啊，是我家乡产的，特别香，孝敬姑姑您，当时我给的学费，以后仰赖您照顾了。”
“谁要你的茶叶。”这嬷嬷手里被塞了个油纸包，正要丢回去，却忽然笑了，把茶叶包放到了袖口里，“香，果然是香，这还没泡呢就闻到了香气，你这孩子可真是懂事，来来来，你靠过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苏小小进攻前慕容清早早给她装了二十多包银子首饰，然后告诉她进宫后绝对不能省着，该打点的一定要打点。
临出门的时候，沐鸿煊又给他塞了一千两银票，也说是让她进宫后“照顾自己”的。
苏小小虽然知道这来接自己的嬷嬷并不是什么管事的，但看她这岁数在宫里头待的肯定也有年岁了，却只是个来宫门口接新人的小角色，肯定是不大聪明的人。
宫里的人不大聪明，无非就那几种，一种就是嘴巴不把门，第二种就是做事不牢靠，第三种就是脑子不灵光，但凡有些眼力见的宫女在宫里混了这些年，哪能还是这我地位。
所以，苏小小断定，她肯定不怎么聪明，给点钱就能轻易收买。
果然，苏小小一给钱，她就把苏小小招呼了过去，凑在苏小小耳白牛上，嘀嘀咕咕一阵。
苏小小本只是问了问太后是个什么脾性好不好伺候，她倒是买一送十的絮絮叨叨带着苏小小溜达了半个后宫。
什么德妃娘娘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外室生的，什么皇后最喜欢荷花最发愁长公主的婚嫁，什么淑妃娘娘看不起娘家任何一个人就连大将军她也不放在眼里，什么太后有点痛风症天一冷或者一下雨就下不来床，什么皇上的病其实是在贵妃娘娘房里耗了太多精气所致。
甚至脸哪个娘娘和哪个侍卫有暧昧，哪个太医频繁进出哪个娘娘宫里这种八卦她都说给苏小小听。
苏小小一听完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论。
这个貌似姓桂的嬷嬷，不是不怎么聪明，是完全的大傻逼。
她是要害死她不是，她说了她想知道这么多秘密了吗？
可是，听都听了，还能倒出去吗，何况人家这说的是津津有味的。
苏小小是完全辨不清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她是个话痨子，苏小小可以断定，她混了半辈子混成这德行，多半就是因为话太多，那把活人都唠死。
苏小小一路耳朵给摧残着，到了掖庭宫方得休。
和桂嬷嬷大相径庭的，她的教习嬷嬷是个话十分少的人，严厉，苛刻，不苟言笑。
她知道苏小小是太后娘娘的钦点的却没给她半分特殊照顾，冷冷给她安排了房间，还盯着她警告了一句：“别乱跑，不然责打二十藤条。”
苏小小真被她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提着一颗心，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狼窝里。
还好，狼把她安排好了房间就走了，而另一只掉进狼窝的小白兔，在房间里安静的迎接她的到来。
苏小小第一次见到曲文静，就是她进宫的第一天。
许多年后她都记不得那是什么样一个场景，曲文静却笑着说见到她的第一眼，惊为天人，从不知道一个厨娘可以漂亮成这样。
每每苏小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个美滋滋啊。
不过，画面追溯到这相见的第一天，苏小小却觉得自己是狼狈的。
各种行李，大箱小箱，都是慕容清给准备的，说用得上，结果看来，她简直是来搞笑的。
房间，小的就摆的下两个床，中间一个过道上放了个小茶几，床下是炕还塞不了东西，所有东西只能堆叠在床上。
所以，当她吃力吧唧的把大箱小箱丢床上的时候，她悲催的发现，床被行李攻占，没睡的地了。
曲文静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屋看到苏小小的，和苏小小说的第一句话，瓮声瓮气，低如蚊呐：“那个，你就是苏小小吗？”
苏小小被门口的声音吸引去，忙热络道：“你好啊，我就是苏小小。”
曲文静看到了苏小小的床，然后，嘴巴变成了“O”形，苏小小就知道是这样，她颇为尴尬：“家里亲戚，非要我带这么多进宫，我没想到房间这么小。”
“那你晚上要怎么睡？”
“啊？我，我一会儿整理整理，你们，哦，不我说我们房间都这么大？”
曲文静摇摇头，露出几分淡淡笑意，不是很漂亮的脸，却很舒服。
“我们住的是下等房。”
我擦，苏小小自问也是关系户，居然给住了个下等房。
不过，考虑到曲文静的感受，她还是随遇而安的笑道：“这么小，呵呵，真没想到，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带了什么，我看看有没有能扔的，不然你喜欢，送你。”
苏小小于是开始开箱子收拾行李，一打开她就想死了。
慕容清大约是怕她饿死在宫里。
第一个箱子，糕点。
第二个箱子，花生瓜子坚果类。
第三个巷子，桂圆荔枝干果。
第四个巷子，苏小小想应该不是吃的了吧，结果，一箱子方便面，我擦，她能告诉慕容清这玩意她当年“发明”时候不过是为了应付比赛，其实这玩意很上火，吃多了会便秘的好不好。
第五个巷子，沉甸甸，苏小小这次觉得绝对不可能是吃的。
但是她真是低估了慕容清。
水果，新鲜水果，一箱子。
真是够够了的。
看向曲文静，她嘴巴又是个“o”，苏小小那叫个尴尬，于是招呼道：“一起吃啊。”
“可以吗？”
曲文静眼睛有些微光，苏小小想到那会儿御厨大赛碰见的小太监小孟子了，当时他就给了小孟子一个炸虾，小孟子看她的眼神都和看到了老祖宗似的，她顿时明白慕容清给自己准备这的用意。
宫里的伙食好，那是针对娘娘们，而太监宫女能吃饱都不错，何况曲文静还是住的下等房。
于是，她把门一关，热络的拉了曲文静过来：“吃吧吃吧，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曲文静。”
苏小小第一次听到曲文静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真是人如其名。
曲文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古典的，文艺的，安静的气质。
就连吃东西，也是小口小口，极尽淑女。
苏小小忽然就想到欧阳玉兰那个假淑女了，啧啧，果然气质这种东西靠装是装不出来的，曲文静这种气质，那才是，仙气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苏小小和曲文静关着门来边吃边聊，知道了曲文静的家境，挺惨，书香门第，家道中落，父亡母死，她被叔父接去抚养，却把她买进了宫。
几年是她在宫里第七个年头。
苏小小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颇为吃惊：“第七年了，你怎么还住在这，抱歉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奇怪而已。”
曲文静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我比较讨人厌吧。”
“怎么会？”
“呵呵，以后，或许你也会和她们一样讨厌我。”
她说这样的话，却并没有半分忧伤或者难过，一直是在淡淡的微笑，像是个美好的瓷娃娃。
苏小小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也不介意，她觉得自己挺喜欢曲文静。
和曲文静闲扯胡侃，有说有笑，进宫的第一个下午倒是过的愉快。
苏小小自然不知道，虽然被分配来了下等房，沐鸿煊还是打点过的，不然，这宫里哪有那么闲的宫女能陪她聊一个下午，自然曲文静也是托了苏小小的福，才有这浮生半日闲。
晚膳时候，曲文静就带了苏小小去掖庭宫的大食堂，苏小小也终于知道了曲文静为什么会她自己讨人厌。
偌大一个大食堂，都是团团圆圆的大桌子，唯独曲文静这边这桌，没人愿意坐过来，那些人便是到别桌子挤着也不肯过来，甚至还有人过来拉苏小小。
“你新来的吧，和她分一屋你可真倒霉，我和你说你趁机找杨嬷嬷把你房间换了，不然丽丽姐不会放过你，过来和我们坐，别和她在一块儿。”
苏小小错愕，没想到这些人排挤曲文静到这地步。
她看向曲文静，她还是安安静静，无忧无愁，无伤无痛，还对她淡淡一笑。
莫名的，这笑让苏小小心疼，她冷哼一声，对那来游说她的人道：“走开，别妨碍我吃饭。”
“你，不识好歹，哼，有的你苦头吃。”
那宫女恨恨撂下这一句就走了，另一个走过苏小小身边的宫女，嗤笑一声：“丽丽姐封杀的人你也敢靠近，哼。”
苏小小不悦的放下了筷子，猛然站起来，握住了曲文静的手：“喂我说大家，吃饭就好好吃，逼逼叨话不要这么多，倒人胃口，走，文静，咱们回房去，反正下午也吃饱了。”
“站住。”猛然，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苏小小感觉曲文静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看向曲文静，但听得曲文静轻声道：“谢谢你，不用管我，不然你会被所有人讨厌的。”
苏小小看向那个让她站住的人，好家伙，生的三大五粗，一直以为宫女选拔制度严厉，年纪大了发福不可避免，但是年轻的肯定是蜂腰长腿，没想到还有这种货色。
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站在一众燕瘦环肥的宫女中，像个男扮女装的糙老爷们。
不怪苏小小把人家当成糙老爷们，实在是她的脸真的很糙，而且美人须也太过黑压压。
看样子，这掖庭宫还有“地头蛇”啊。
苏小小不想第一天来就闹事，有时候，解决问题可以有很简单的办法。
她给了曲文静一个安心的笑，大步走向那糙妹子。
“来来，丽丽是吧，外头月色这么好，我们出去谈谈。”
她一把亲昵的勾住了丽丽的肩膀往外走。
眼角看向曲文静，曲文静似乎以为她已经“归顺”了丽丽，淡淡一笑就走了，虽然把所有情绪都用一个淡淡无所谓的笑容掩盖，但是苏小小是见过下午两人谈笑时候她真心的笑容的。
她明白，曲文静那个淡淡的笑下的那颗心，其实受伤了。
她也没当即拦住曲文静，只是拉着丽丽往外。
一到外头，她就把一个油纸包塞进了丽丽手里：“别找曲文静麻烦，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点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曲文静颠了颠手里的油纸包，却不屑给丢了地上：“钱，我家里有的是，你当我贾丽丽是谁。”
我擦，不吃这套。
好吧，那就换一套：“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可能也不知道我是谁。”
“苏小小，慕容夫人的干妹妹，晋王座上宾，皇后引荐给太后寿膳房的女厨子，对吗？”
我靠，苏小小这一刻简直要敬佩她了。
不贪污受贿，清廉。
实现调查清楚，精明。
既然用钱的不行，用权的也无用，那么，就用谈的。
“贾丽丽，那么我和你玩个游戏，你赢了，我以后都听命于你，我赢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呵呵，我根本不需要赢你，你就得听命于我。”
她语气很大，苏小小断定她背景杠杠的。
所以，策略肯定要有点，激将法是少不了：“怎么，你是觉得你赢不了我？”
“笑话。”
“那你为何不敢赌。”
“我什么时候说不敢赌了。”
“你敢赌，就赌啊。”
贾丽丽自负，脑袋又简单，被这一激将，顿然傲慢大喝道：“来，但是我要加个条件。”
“说。”
苏小小应的爽快。
“你赢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前提是你能在一柱香里沿着玄武门跑三圈，我赢了，你就听命于我，怎样？”
这贱人，真他妈……
好吧，苏小小淡定了，跑步而已，为了新室友和往后的安宁，她忍了。
“好。”
“爽快，怎么赌？”
——题外话——
占章是我邪恶了，但是不断更，臣妾做不到啊。
好吧，反正占章会补上，等我哪天大爆发就一次都不上。
晚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