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宠她,爱她!

淡漠的紫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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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他归来,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可她觉得好像只是转眼间的工夫,因为太突然了吗?因为太出意料了吗?然而,她对他刚才所做的一切,对他所说的那些话,却是异常清楚和深刻。

    关于他在X国那边遇到的灾难,他缄口不提,只用了一句话:因为想你,我活着回来了!

    但也仅仅这句话,让她足以确定,他在那边过得很不好,必经历过一场极大的劫难,曾濒临于生死边缘!而且,他刚回来时的满身狼狈,脸上的伤痕,还有那双手,她尽管没仔细看到,但身体的感受会更加真实,他的手指在她肌肤上摩挲游走时,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它们是怎样的粗糙!

    所以,她很好奇,那是怎样一场生死搏斗,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然后又是通过怎样的渠道回国!

    根据他的狼狈情况,还有他问宝宝是什么时候出生,她能断定他尚未与贺一航碰面,且还没和庄园其他人谈过话。

    这些疑惑,她其实想直接问他,但结果,还是忍住了,尽管她为他的死而复生兴奋、激动和狂喜,可她心中终究无法做到毫无结缔。

    只是,这份结缔,会持续多久呢?

    成为贺煜的他,是个内敛淡漠的人,然而刚才,他对着琰琰傻笑,看得目不转睛,尽管她没有仔细看到他当下的眼神,但她清楚那一定是充满怜爱的,充满自豪、满足和幸福的,就像她一样!

    由此,她的心并没有太冷硬,对他的一些过分的举动也就反抗抵触得不太强烈。

    尽管她恨他,不原谅他,但她潜意识里还是无时无刻不渴盼着他归来,想他看看她为他生的儿子,想和他分享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而刚才,她如愿了。

    同时,心也凌乱了。

    而接下来的一声梦呓,更是让她凌乱的心无助到极点。

    “等我,小东西,记得等我,我一定赶回去,一定能活着回去的,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尽管梦呓声是那么的低,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仍显得分外清晰,凌语芊已经迅速回神,抬起头,顺着声音往上看,只见,贺煜闭着眼,嘴唇微启,那一声声梦呓正从那里发出来。

    他睡得很沉,呼吸声很重,可表情又极不安稳,偶尔还伴随着几声咳嗽,他在做什么梦?噩梦吗?在X国遇到的那些劫难吗?

    凌语芊顿时生起一股冲动,想将他唤醒,问他在那边的情形,不过当她的手将要碰到他的胳膊时,她再一次忍住了,而他,也刚好停止了梦话。

    偌大的空间,恢复了宁静。

    凌语芊并没有立刻移开视线,而是继续注视着他,默默地,打量着他。

    他脸上洗干净了,上面的伤痕倒显得更清晰,这些细细的伤痕,都是什么造成的?树枝吗?水藻吗?甚至乎,是那些鱼和虾的须子?它们会淡化的吧?时间久了会彻底消失的吧?

    当然,不管它们会不会消褪,都丝毫不影响他的好看,反而让人看着,更觉魅力,而且,更加心疼。

    她的心,此刻就轻轻揪着,为他当时的劫难感到怜惜和疼爱,还为他那一声声梦呓,心潮澎湃起伏。

    白皙的小手,已经重新朝他靠近,缓缓扶上他的面庞,沿着那几道细细的伤痕摩挲着,摩挲着,她灿若星辰的眸子,也一瞬不瞬地盯视着,许久许久,直到夜的寂静再度被打破。

    宝宝又醒了,小家伙又想吃奶了。

    本来,贺云清为了不让她太累,有提过请个保姆专门给琰琰喂乳,但凌语芊拒绝了,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娃,应该由自己的乳汁来喂养,即便辛苦点也无所谓。

    而事实证明,每次看着小小的他百般依恋地窝在她的胸前,津津有味地吸吮着她的乳汁,她便丝毫感觉不到累,反而很感动,很欣然,很幸福。

    现在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还觉得更幸福了,是因为……男人回来了吗?

    接下来,凌语芊没有再睡,时而看看儿子,时而看看身边的男人,他们父子两,都睡得香甜。

    父子两!

    想到这个词,凌语芊唇角不自觉地往上翘起,眼神于是变得更痴缠,更加柔情万缕,她自己,甚至没有觉察……

    后来,天亮了,张阿姨进来了,当她看到凌语芊的床上多出一个人,先是诧异震惊,但很快,又欣喜若狂,“煜……煜少回来了?语芊,那是煜少吗?煜少平安回来了?”

    见张阿姨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凌语芊平静的心也再起涟漪,冲张阿姨点了点头,美目随即看回到身边依然熟睡的男人那。

    得到肯定的答案,张阿姨更是兴奋难言,事不宜迟地拿起对讲机,先是通知贺云清,接着是季淑芬,放下电话后,继续在房内欢呼。

    而贺煜,就算睡得再沉,也被吵醒了。

    张阿姨直奔他的面前,关切地嚷,“煜少,你都没事吧?身体都好吧?”

    看清楚自己是被什么吵醒的,贺煜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也只是一下下,然后还是对这个素来对自己疼爱有加、且多次维护凌语芊的老保姆,抿唇笑了笑,和颜悦色地回答,“我没事。”

    他的嗓音,有点儿沙哑,大手已经像只巨蟒,下意识地往凌语芊的方向蜿蜒,爬上她的腰腹。

    凌语芊身体陡然一僵,但也没做什么挣扎,突然吩咐张阿姨,“阿姨,有什么可以治咳嗽的药吗,麻烦您叫保姆准备一下。”

    张阿姨一听,关切担忧之情马上转到凌语芊身上,“咳嗽?语芊你咳嗽吗?哎呀,你要喂奶,你这咳嗽了……”

    “不,不是我。”凌语芊急忙否决,安抚道。

    “不是你?”张阿姨迅速放下心来,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嗓音特意提升,“是煜少咳嗽吧?语芊你是叫我去准备咳嗽药给煜少的吧?”

    张阿姨的用意,凌语芊哪会不明白,俏脸刷地一红,而腰上那只色色的手,又正好更加恣意地骚扰着她,所以,她更是浑身不自在了。

    张阿姨来回瞧着两人,布满皱纹的脸更加笑意融融,借故先离开。

    贺煜则趁机迫不及待地搂住凌语芊,还在她身上亲吻起来。

    凌语芊再一次全身僵硬,挣扎。

    “宝贝,谢谢你!”一声道谢,自贺煜口中发出,热切的细吻,依然没有间断。

    凌语芊清楚他谢她什么,不觉有点懊恼,是啊,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干嘛那么紧张他的身体!不错,她昨晚彻夜不眠,听到了他不时发出的咳嗽,但那又怎样,不就是咳嗽嘛!

    然而,令她懊恼的不止这样!男人色色的行为继续困扰着她,继续给她带来不自在和无语。

    随着贺煜在她身上不断亲吻舔弄,凌语芊再也忍不住,嗔出声来,“你可不可以别像只小狗那样在我身上嗅来嗅去的,我又不是什么香喷喷的食物!”

    娇嗔的话透着羞恼,发出来后,空气里先是寂静两秒,继而,响起一阵清脆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

    贺煜手上的动作停止了,头也从她身上抬起来,半支起身子,哈哈大笑,边笑边看着她,笑得毫无客气!

    小狗?

    大概也只有她才会想到这样的名词来形容他,就算真的是狗,那也是只大公狗,大狼狗呀。

    哈哈哈哈哈!

    贺煜越想,越是止不住笑,然后,索性将她整个抱住,继续在她身上不断又舔又亲,“嗯呢,我就是一只狗,一只大狼狗……”

    凌语芊更加无语,不由也反驳出来,“你是一只发情的狗,不分日夜时刻发情的大公狗!”

    贺煜怔了怔,继续揶揄的语气,“嗯,我是发情的大公狗,只对你这只可爱迷人的小母狗发情……”

    “胡扯!谁是小母狗了!”

    “我不是大公狗吗,你当然是小母狗了,我们的儿子,是小狗狗。”

    “你……可恶,讨厌!疯言疯语,快放开,别碰我,不准碰我!”

    “不放,就不放,这辈子,都不放,下辈子,也不放,下下辈子,都不会放……”贺煜继续逗着她,然而说着说着,嘎然止口了。

    凌语芊也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挣扎的动作,也瞬间停止。

    只为刚才这句他不经意间发出、且也是发自肺腑的话语。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两张脸,四只眼睛,静静相对,彼此的眼神都是那么的真,那么的深。

    好一会过后,贺煜首先恢复,托起她的下巴,准备吻在她的嘴上。

    凌语芊也醒来,本能地挣扎,但结果,还是让他得逞了。

    不过,眼见就要干菜烈火焚烧起来之际,卧室的门蓦然被推开,季淑芬,闻讯赶到了,而且,还被眼前的情景给震到了!

    想她时刻惦记牵挂着儿子,儿子死里逃生回来,却不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得知这个天大喜讯还是经由一个下人之口,然后连衣服也不换,直接穿着睡袍跑上来,谁知迎接她的,是更让她气恼的画面!

    季淑芬忍无可忍,马上发出叱喝,“不知道自己还在坐月子吗?就那么急着亲热,男人无法控制,难道你作为女人就不能制止吗?现在只顾着眼前的欢娱,将来身子出了啥问题,我看你后悔莫及了!”

    怒咻咻的指责教训,可谓响彻整个房间,凌语芊仿佛被雷电击中似的,再次推开贺煜。

    贺煜也已经坐直身子,回头,看着母亲,意味深长地道,“妈,你一大早这么气急败坏,我可以当成你是在关心芊芊吗?假如你是想教训她,那就免了,她可是你儿子我的,心肝宝贝,我不许她受到任何指责,即便指责的人……是您!”

    季淑芬一听这话,更是被气得肺腑爆炸,对凌语芊的恨,更深了!不错,她才不会关心这小贱人,她那样说,是借机冷嘲热讽,想教训一下这个把她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小狐狸精!

    这个可恶的狐狸精,不但抢走了本属于彤彤的“男朋友”,还抢走了自己疼爱有加的“儿子”,导致儿子现在眼中压根没有自己!

    季淑芬越想,心中越是不忿,那口气,越是堵得慌,正想着如何继续对付凌语芊,张阿姨恰好进来了,和另外两个保姆一起,为凌语芊端了早餐,也为贺煜准备了止咳中药。

    凌语芊先去洗漱,贺煜由于药要趁着热吃,便直接起床,吃药。

    趁着这个空挡,张阿姨迫不及待地把凌语芊分娩的过程大体说一遍,说得绘声绘色,将听者带回了当下的惊心动魄。

    贺煜这也才知晓,那看似倔强无情的小东西,是如何坚持等待他的回来,这傻丫头,为了等他,不顾自个的性命,不顾宝宝的性命。

    见贺煜十分动容状,季淑芬不禁斥责张阿姨,“阿姨,说你老不懂事就是不懂事,你没看到阿煜在吃药吗?尽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就算真要邀功,也不该你来说的!”

    张阿姨毕竟是下人,一听教训,立即噤声。

    贺煜则漫不经心地插话,“也是,这些事不该由阿姨说,妈,其实应该由您来说给我听!对了,芊芊当时还发生了什么情况?那两天两夜期间,她是怎么熬过去的?你都有安慰她吧?”

    季淑芬熟料不及,哑口无言,整张脸都绿了,红了,真想立刻冲出这个房门,好避开这给她难堪无措的局面,然而,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这时,凌语芊梳洗完毕出来!

    贺煜刚吃完药,空碗朝桌面一搁,高大的身躯刻不容缓地迎向凌语芊,把娇小的她拥入怀中,还在她脸上偷香了一下。

    他若无旁人的举动,做得极为自然,然凌语芊终究是女孩子,脸皮薄,不过,当她瞄到季淑芬不悦的模样,便也不抗拒,在贺煜的呵护下,来到沙发上,然后,又在贺煜亲自乘汤喂她时,也不客气地静静任由他伺候。

    她边吃,边不着痕迹地瞧向一旁的季淑芬,季淑芬面色越是难看,她心里就越感到痛快,她从不知道,自己也会这么“坏”!

    她这点小心思,金睛火眼的贺煜早就看透,在心中偷笑着,丝毫不同情母亲。刚才听了张阿姨对当时分娩情况的述说之后,他也了解到,母亲还是死性不改,别说尽责优秀,连合格的婆婆都做不到。由此,他对凌语芊更加心疼,看着她因为憔悴和消瘦而显得更小的脸儿,下巴也变得更尖,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句哄人的话语,“来,吃多点,把肉都补回来,老公不喜欢骨感美人,老公喜欢有肉感的,那样抱起来才更舒服。”

    本是悠然坐在沙发上、享受着他亲自喂给美食的凌语芊,脊背倏忽一凉,绝色的容颜,即时爬上尴尬和窘迫之色。

    几名保姆,已经禁不住地呵笑出来,个个眼中都是羡慕不已。本来,现在二十一世纪,丈夫宠妻子并不古怪,妻子坐月子,丈夫伺候也属正常和应该,但她们从没有联想过这样的“宠妻画面”会和贺煜扯上关系。在她们印象里,这个生性冷酷的富家大少是个极为严肃的人,如今,他一改以往的形象,甜言蜜语,放下身段亲自服侍,若非亲眼所见,还真让人难以相信。

    保姆们都在由衷地替凌语芊感到高兴,季淑芬心里可就没那么好过,面色持续难看,都可媲美猪肝了!

    结果,又是另一个人的出现,才把她从这一次接一次的憋屈难忍中解救。

    得到贺煜安然归来的好消息后,贺云清也从他的住所赶过来了。这短短的路途上,他心情激动不已,如今见到贺煜的人,更是老怀欣慰,浑身都在颤抖。

    贺煜将剩下的一半活儿交回给张阿姨代劳,起身走向贺云清。

    “阿煜,谢天谢地,谢谢你奶奶在天之灵,你总算化险为夷,平安归来!爷爷还以为……还以为……”贺云清说着,热泪盈眶。

    这个素来硬朗坚强的老人,在孙子面临危难、生死未卜的过程中,一直努力支撑着,直到孙子有惊无险回来,终也流出了忍耐多时的眼泪。

    贺煜同样一脸黯然,扶住贺云清,内疚尽显,“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受怕。”

    “不,不关你的事,爷爷就知道,你一定没事,一定会安然归来,爷爷这点担心,跟你在危难中拼命搏斗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贺云清频频摇着头,眼泪尽管阻止了,但嗓音难掩哽咽,说着,忽然看了看凌语芊,“对了,语芊这孩子,为了你,可吃了不少苦头,你得好好疼她。”

    贺煜的目光,也随之回到那抹娇小的人影上,先是沉吟片刻,用保证的语气,坚定地道出,“会的,一定会,我会好好疼她、爱她。”

    他不仅是对贺云清回答,更是趁机对凌语芊做出了承诺。

    张阿姨呵呵笑了,凌语芊心海起了涟漪,但极力忍着,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默默吃着早餐。

    贺云清已在贺煜的带领下,来到另一组沙发坐下,贺云清见凌语芊吃得差不多了,这也才将小琰琰差点遇难的事,告诉贺煜。

    贺煜万万想不到,这个丧心病狂的李晓筠会再次出来祸害,俊颜陡然一沉,黑眸即时窜上一簇愤怒的火苗。

    贺云清缓了缓心中的怒气后,继续道,“幸亏这次有高峻在,小琰琰才逃过一劫。”

    听到此,贺煜则又是深深一震颤,高峻?是高峻从李晓筠毒手中救下琰琰?可是,高峻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还怎会那么厉害地当英雄?当时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

    看来,他错过了很多!很多!先是贺熠千里迢迢从北京赶回来,给她鼓励和加油,陪她生出宝宝。接着是高峻,帮她把琰琰救回来!

    对她如此重要的两件大事,自己身为她的男人却没有参与,反而是……让别的男人捡了个便宜!

    对贺熠,他是吃味儿,可对高峻,他是大大的不悦!极度不悦!

    他面色更沉,下意识地对凌语芊看了一眼。

    正好,凌语芊也朝他看了过来,与他四目相对,彼此间,都神色复杂,各有思忖。

    “对了,高峻说他有办法能将李晓筠绳之于法,我打算让他试试,你觉得呢?”贺云清再度开口,语气中,除了欣慰,还有点儿自豪,“这个李晓筠,简直是无可救药,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将她彻底消灭,斩草除根!”

    以致,引起了贺煜的注意和困惑,是的,他不明白爷爷为什么忽然间这么信任高峻,难道只因为高峻救了琰琰?那么,爷爷的语气应该是感激,而不是……自豪!

    谈起高峻的名字,爷爷就像是曾经好几次谈及自己一样,谈起自己做对某件大事,让他感到的骄傲和自豪一样!

    莫非……爷爷知道高峻是大伯的私生子?

    如此念头,冷不防地在贺煜脑海闪过。曾经,对高峻的身份,他也只是怀疑,但爷爷,似乎是深信了?爷爷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高峻的真实身份?那对高峻,持有怎样的态度?还有,为什么不让高峻认祖归宗?

    就在贺煜纠结暗忖之际,高峻忽然来访!

    他这也才知道,这个高峻,短短数日之间,竟获得了可自由出入贺家的荣誉!

    而贺云清对高峻的热情招待,更是令他感到刺眼,不是他小气,而是,他无法接受这个诡计多端的高峻,这个……时刻在打着凌语芊的主意的家伙!

    于是乎,他锐利的鹰眸又忍不住寻向那抹倩影,她已回到床上,因为,宝宝醒来了,她正在给宝宝喂奶,尽管背对众人,他还是感到非常不悦。

    目光收回,重返高峻身上,贺煜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到高峻的面前,正好,堵住高峻的视线。

    他眯眼,皱眉,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敌意,“高总裁在美国土生土养,但怎么说,体内也留着炎黄子孙的血,既然半个中国人,那是否应该遵循中国的传统,非礼勿视?这大刺刺地闯进人家的卧室,是君子所为吗?”

    高峻怔了怔,随即也扬起唇角,说得意味深长,“贺总裁这是吃醋了吗?呵呵,我以为,凭我和芊芊的关系,不需要这么拘谨呢。”

    凭我和芊芊的关系!

    嗯哼,这个高峻,他想表达什么呢?又想……暗示什么!

    还有,谁准许他这样叫她的!

    贺煜眯起的眼眸,眸光陡然更冷,对着高峻射出一道道锋利的寒芒,稍后看向贺云清时,眼神恢复如常,平静道出,“爷爷,我们去客厅谈。”

    贺云清点头,起身朝外面走,贺煜先是目送着贺云清,目光继而重返高峻身上,待高峻也走出去了,他最后一个跟上。

    优雅豪华的客厅,只有他们三个人,安静许多。

    贺云清直截了当,询问高峻的来意。

    高峻依然敬重礼貌有加,取出一只录音器,按下按钮,递给贺云清。

    里面,是高峻的说话声,还有,李晓筠的!

    高峻正一步步盘问着李晓筠,而李晓筠竟然都一一回答,承认了当时杀雅儿是在正常的精神状况下,是主人格杀人!

    听完整段录音,贺云清痛失外甥女之悲愤再度被挑起,但同时,也老怀欣慰,总算……真相大白,总算,可以将李晓筠这个恶毒女孩绳之于法,替雅儿报仇。

    至于贺煜,则满腹复杂的思绪!

    李晓筠的认罪,他也是高兴的,毕竟,这是他曾想方设法追查的结果。然而,他又很怀疑,高峻是用什么办法让李晓筠认罪?这段录音,是真实的?并非使手段模仿做出的假证据?

    贺煜不动声色之际,心情平定下来的贺云清已替他问出这些疑惑,“高峻,你是如何让李晓筠认罪的?这录音器将来呈上法庭,当真可以定她的罪?不会再让她逃脱的吧?”

    高峻还是一派从容淡定的模样,颌首,“让李晓筠认罪,我的确用了一个暗手段,但这录音笔里的声音是她的,这段录音也是在她正常的情况下进行,她是主人格杀害张雅,在正常情况下能记起这些事,所以,这些种种,足够让她入罪!”

    贺云清恍然大悟,也彻底放下心来,对高峻,道谢。

    不过,贺煜心潮澎湃依旧,锐利的鹰眸继续布满探究,不着痕迹地盯着高峻。

    接下来,贺云清深入话题,扬言要尽快上诉,将李晓筠绳之于法,高峻跟着发表意见、附和观点,贺煜也暂且压住心中疑团,若无其事地加入讨论。

    后来,事宜安排妥当,贺云清忽然说,想和高峻谈点别的事。

    贺煜心湖像是砸下一块大石头,荡起千万浪涛,对着贺云清默默注视了几秒,便也不说什么,先行退出客厅。

    偌大的客厅里,有了片刻的寂静,一会,高峻做声,温润如玉,“贺老先生,您叫我留下,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

    贺云清不急着回答,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高峻,目不转睛地看,仔细认真地看,看得高峻那张素来淡定的俊脸都似乎有点儿不自在了,就在高峻欲再度开口时,贺云清终于发话,苍劲有力的嗓音透着一股疼惜,“孩子,是否应该和阿煜那样,叫我一声……爷爷?”

    高峻本就不淡定的脸,瞬时间更加变了色,高大的身躯也重重地僵住。

    贺云清继续用慈爱的眼神望着他,语气转为抱歉,“对不起,让你和你母亲受委屈了。”

    “没有,我妈过得很好,我也很好,你应该看得出来!”高峻总算接话,整个人,也恢复了平常。

    “嗯,我知道,你妈将你教育得很好,你比阿炜优秀很多,你比你爸,善良很多。”

    “假如我不这么优秀,不这么善良,那你也不会让我呼唤那个称呼吧?”高峻也就这话题回应,见贺云清面色愣了愣,话锋猛地一转,连续发出几个质问,“你确定让我喊你爷爷?确定我是你们贺家的人?你确定,让我认祖归宗?你确定,没人会阻拦?”

    而贺云清,只用了三个字,回答他这一系列的疑问,“我确定!”

    空气里,再一次静了下来,这次还静了很久,很久。

    然后,是贺云清打破沉默,“我和你爸商量过,你想回来公司帮忙的话,我无限欢迎,有你和阿煜双剑合璧,我想我们贺氏企业会更发扬光大,只要你点头,爷爷会立刻安排。”

    “那爷爷准备给我什么职位?”高峻再次就着问,表情模棱两可。

    贺云清略微一怔,如实应答,“副总裁。”

    “还是居贺煜手下?”

    “嗯,我希望你能辅助阿煜。”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帮他?既然你查到我的身份,那你也该了解,我有自己的事业,我无须做任何人的陪衬!”高峻直言不讳,丝毫不隐藏自己的不屑和孤傲。

    贺云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了解,我明白,我这样安排,是想弥补你,尽管现在的你已不需要这些,但,这是你应得的,身为爷爷,我将你应得的,给你!”

    高峻沉吟少顷,突然苦涩地笑了,“在你眼中,贺煜始终是最重要的。”

    “因为他有那个本事,虽然你能力和他不相伯仲,但是综合各方面,他是最合适的继承人。”贺云清便也不隐瞒自己的打算,“但,这不影响我对你的关爱,我不会亏待你,他们有的,你也会有。”

    “股份终究不及贺煜的多。”

    “这是公司好好经营下去的必备条件,希望你能谅解爷爷的安排。”贺云清继续注视着高峻,深陷的眸瞳,透着恳求和期待。

    高峻也一瞬不瞬地回望着,又是彼此静默一阵子后,高峻把话题转开,“这事,迟点再说吧,现在我们先将李晓筠绳之于法。”

    “好!”贺云清也不多说,因为他本来就想过,高峻需要时间考虑。

    一会,高峻辞别离去。

    贺云清则重返凌语芊的卧室,准备再找贺煜,不料,里面并无贺煜的人影,她们说,贺煜自从跟他出去后,还没有回来过。

    “爷爷,有什么事吗?”凌语芊喊住即将离去的贺云清,迟疑地问了一句。

    贺云清回头,露出微笑,“找他谈谈公司的一些事而已,他估计下楼了,我再去找找,你好好休息。”

    “嗯,那爷爷慢走。”凌语芊点头,目送着他出去。

    步出卧室的贺云清,停在门口,先是沿着长长的走廊左右张望,脚步往左,走到书房,抬起手,敲门。

    “谁?”里面传来一声疑问,正是贺煜。

    “阿煜,是爷爷。”贺云清也赶忙回了一句。

    很快,房门被打开,贺煜出现在贺云清的面前,先是怔愣两秒,高大的身躯略微站开,贺云清便也抬步,进内。

    “阿煜,你一定很好奇,高峻短短时间内得到爷爷的特别对待吧?其实,他是你大伯父和一个美国女人所生的儿子。”贺云清坐下之后,开门见山,直接进入话题。

    因而,贺煜被他的直接给震到,本就不平静的心海更加浪涛汹涌,一时,说不出话。

    贺云清瞧着他,继续往下说,“爷爷想让他进公司做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爷爷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贺煜总算开口,低沉的嗓音淡淡的,淡如白烟,很快便在空气里散开,让人捕捉不到任何痕迹,见贺云清沉默,他又顺势发问,“爷爷,你确定他是大伯父的种?假如你能确定,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不会有异议。”

    贺云清继续沉吟了片刻,肯定地道,“嗯,我确定,我在三年前就已经查到,也和你大伯父得到了求证。之所以叫他进公司做事,是觉得,那是他应得的,他的情况,我想你也清楚,凭他的能力,不至于稀罕这点股份。我刚才也明明白白地跟他说,他是副总裁,贺氏,始终由你来管理和领导。语芊那丫头也跟我说过,他无意争权夺位。”

    本来,贺煜一直在听,可最后那句话,让他把前面那些内容统统忽略掉,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全都凝聚在最后一句话上,心思即时被打乱,迫不及待地询问出来,“她也知道这事?是她亲自跟爷爷提的吗?”

    贺云清略略一愕,摇头,“没,是我问起她,她才那样说,我看她和高峻的关系,挺不错的。其实,这样也好,毕竟一家人嘛。”

    说到最后,贺云清语气愉悦了不少,他想,有高峻和凌语芊从中调解,大儿子和二儿子两家人的矛盾,一定会化解的。

    可惜,贺煜却不这么想了,遇上关于凌语芊的事,他再慎密镇定的心思,顿时也冷静不下来,何况,这还又是关于她和高峻的!是他一直无法彻底介怀的!

    “刚才的事,高峻还没有正面回答我,一切情况如何,迟点再看,说不准,这孩子不肯回来呢!”贺云清再度发话,取出录音器,递给贺煜,“我们先解决李晓筠,这个录音器你拿着,高峻说到时候要他出庭作证,他随时配合。”

    贺煜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依然静默不语。

    贺云清便打算先离开,因为他也清楚,眼前这个孙子也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今天那件事。

    不过,他才起身,贺煜喊住他,出其不意地,问起另一件事,“爷爷,当年你接到医院通知我的身份,除了你和爸,还有没有告诉别的人?”

    贺云清先被他突然插入的话题怔了怔,稍后也如实答,“没有,我刚收到消息,只告诉你爸。去医院,也是和你爸两个人去。”

    “当时我还在昏迷不醒对吧?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失忆的?对了,那个医生和你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