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画楼宁负美人恩

凝眸七弦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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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羽口中轻咳一声,推门而入。只见此时房中中间生了一盆炭火,温暖如春,一个白衣女子正脱下白色的轻裘扔在榻上,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绝美的俏脸似嗔似喜,娇艳如花,正是那位赵咫遥,白羽一怔,看着眼前这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妙人儿,一时间禁不住痴了。

    赵咫遥微微一笑,道:“不要说话,让咫遥为你弹奏一曲。”说完自带的琴前坐下,春葱般的十指拨动琴弦,一阵琴音如水,缓缓流转开来。伴着一曲柔美的歌声,泻出窗外:“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歌声中似有柔情万种,动人心弦。

    白羽心中喟然一叹,赵咫遥以琴传意,表达着对自己的心意,白羽不是石头人儿,如何不懂,只是对于赵咫遥,白羽对她的感激大于爱怜,若是当年没有赵咫遥在琅琊义助,此时自己恐怕早已经成为了一胚黄土,如何还如今日这般呼风唤雨。

    白羽回来之后,赵咫遥只是在人群之中惊鸿一瞥,在白羽昏迷不醒的时候,前来探望,白羽伤愈少好,便百事缠身,赵咫遥为了不影响白羽,主动请缨出去剿灭张善麟残留在扬州的势力,这一去已有三月有余。

    “唉!”不向情田种爱根,画楼宁负美人恩。美人深恩如此,白羽如何得报!

    赵咫遥抚琴之后,便站了起来,看着白羽,幽然一叹,道:“打完了青州打扬州,攻下扬州又要和程凌玉短兵相接,白羽啊白羽,是不是你们男人的心怀都是这样,可以容得下天下,却容不下区区一个弱女子。”

    赵咫遥满心柔肠,面色凄然,让白羽心中不由得轻轻一颤,走到赵咫遥身边,毫无顾忌地拉起了赵咫遥的手,微笑道:“咫遥,你清减了不少。”

    赵咫遥抬起了头,眉目中媚色迷离,看着白羽,轻启朱唇,微微道:“白羽,和碧落比起来,我美吗?”

    白羽这才闻到赵咫遥身上飘着的淡淡地酒味道:“咫遥,你喝多了。”

    赵咫遥摇了摇头,美目一刻不转的盯着白羽,道:“白羽,我想了很久,你知道吗,你就是一阵风,我害怕你随时会从我身边飞走,在襄阳,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怎么过的吗?我每晚从噩梦中惊醒,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来找我,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你离开我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白羽苦笑道:“不会的。”

    赵咫遥凄然一笑,道:“沙场无情,你就能保证你永远就一帆风顺,襄阳一战、白莲城一战,多么惊险,若是再慢上半分,你现在还能来见我吗?”说到这里,赵咫遥心有余悸,不由得开始有些泪眼朦胧,道,“无论如何,你是我赵咫遥认定的男人,我赵咫遥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我并不在乎名分,也不在乎将来是不是有凤冠霞帔,我只要你,白羽。”

    白羽一时间语塞,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但是赵咫遥对自己的情意,白羽任何不知道,只是赵咫遥此时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赵咫遥看着白羽,红霞上脸,道,“我今天要为你白羽留下一个儿子。”说完,赵咫遥将嘴唇凑了上去,便吻在了白羽的嘴上,一种温暖的感觉涌上了白羽的嘴唇。赵咫遥的玉唇芳香而柔软,再加上她呼出的如兰般气息,直冲白羽的脑中,白羽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搂住了赵咫遥的柳腰。赵咫遥娇颜比刚才更红了,美眸中既有羞涩也有一种狂野。一双纤手反抱过来,紧紧的搂住了白羽的虎腰,一股女儿家特有的麝香之气涌动在白羽的鼻子里面,而赵咫遥那发丝轻轻地落在白羽的脸上

    人非圣贤,孰能无欲?白羽此时已经完全的抛开一切,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涌上全身,热切的回应着这个一直默默等候自己的女,屋里顿时温暖如春

    白羽双手在赵咫遥的粉背上不停地上下其手,赵咫遥不禁流下两滴清泪,热烈地回应起来,良久之后,两人唇分,白羽低头看着在身下如同怯弱的小鹿一般抬不起头来的赵咫遥,没有想到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这般亲昵作态的一面。

    白羽柔声道:“咫遥,我白羽是个只有半条命的人,你愿意跟我吗?”

    赵咫遥点了点头,道:“若是一日战败身死,我赵咫遥绝不为你复仇,我只会将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然后让他如一般人一样平凡的生活,而不是如你一般,过着这种沙场舔血的日子,白羽,给我一个孩子。”

    说完抬起头看着白羽,白羽心中又是一叹,自己一生情路坎坷,年少轻狂之时,为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女子,差点死在了风鹤翼的手里面,从此之后,倔强的他虽然对此时绝口不提,但是不代表他忘记,他只是将这颗早已遍体鳞伤心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从此如老僧入定一般,心如止水,,谁知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白羽这颗早已尘封的心,在赵咫遥这里开始慢慢的解冻,心中自己射下的心防,也一点一滴不知不觉瓦解。

    白羽柔声道:“你当真不悔?”

    赵咫遥扬起了螓首,坚定地道:“九死不悔。”

    美人恩重如此,白羽夫复何求,心中不由得感激,对赵咫遥更是多了一番爱怜之意,拦腰将赵咫遥抱起,赵咫遥顿时脸红得如同火烧一般,头埋在白羽的胸膛之中,白羽抱着赵咫遥到了床榻之上,赵咫遥浑身颤抖地更为厉害,但是仍然不动,任凭白羽施为,如此欲拒还迎的姿态

    白羽不禁顿住呼吸,所有的思绪都突然中断了。

    赵咫遥似乎浑身酸软屋里,闭上了双眼,白羽再也仍不住,便要宽衣解带,扑身而下。

    这个时候,窗外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正是杨开在外面恭恭敬敬地道:“大人……”

    白羽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人,按下怒气,沉声道:“何事?”

    杨开原本便是聪明之人,此时知道赵小姐在那里,原本借他是个胆子也不敢扰了大人的雅兴,但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他只有硬着头皮在窗外道:“大人,凌凌昭求见。”

    房中的赵咫遥幽然一叹,道不尽的失望与惆怅。

    白羽来到议事厅,此时凌凌昭早已恭候多时了,白羽连忙上去,一揖到地道:“白羽苦候先生久矣!”

    凌凌昭英华内敛,双目精灵有神,气定神闲,面带微笑道:“凌凌昭冒昧来访,饶了白大人的雅兴,还希望白大人不要怪罪我才是啊。”

    “哪里,哪里,先生来此,白羽若久旱逢雨,先生大作,白羽至今每日挑灯夜读,每每都有新的体会,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两人分主宾坐下,白羽道:“先生来此,定然已经知道我白羽面临的形势,程凌玉大兵整个待旦,张善麟虎视眈眈,白羽此时虽然拿下扬州,其实只是拿下一个烫手的山芋,成了众矢之的,不知道先生有何高见。”

    白羽叹了口气道:“我虽无害虎之心,虎却有伤人之意,兼且我版图图不大,如若龟缩不出,凭这数百里之地,终是难成大事。所以目下当务之急,应着眼于辟地拓展,这样国势日强,始有争势之望。其中道理,先生必然明白,就不要再用言诓我。”

    凌凌昭淡然一笑,不做评价,道:“白大人果然心雄志高,只不知争霸之道,应以何着为先?”

    凌凌昭一问便问在节骨眼上,每一个国策,都是一种理想和目标,但如何取舍和施行,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白羽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地道:“还请先生明示。”

    凌凌昭道:“白大人这些年锋芒毕露,连下青州、扬州两州,可谓是天下风头正健的人物,但是也是因此才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白大人此时将兵力驻扎在长江一南,我窃以为白大人已经少了当年的一些豪气。”

    白羽叹了口气道:“时事所逼,所以这才问计于先生。”

    凌凌昭顿了顿道:“我认为白大人若是一味的龟缩防御,不断会切断青州与扬州的联系,到时候林弘毅大兵南下,青州必然不保,到时候大人只剩下一个区区的扬州,东面是大海,没有扩张馀地,南方是落后地区,取之无用,恐怕离步张善麟后尘之日,也是为期不远了。”

    白羽皱眉道:“先生计将安出?”

    凌凌昭淡然一笑,露出强大的自信道:“大人雄心壮志,岂能被这小小的扬州困住,大人若是要争霸天下,必取中原,若是要争霸中原,必先得淮水!”

    白羽微微一皱眉道:“这一代都是在大显的控制之下,姑且不论我有没有实力染指,就算染指,恐怕会触动了天佑皇帝的底线,到时天佑皇帝和风易寒必然如当年对付龙步飞一般,举全国之力消灭我,以我现在的实力,恐怕不是对手。”

    凌凌昭微微道:“将军现在还有后路可退吗?”

    白羽颓然道:“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不以进为退,积极进取,在战斗中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以战养战,若是现在一味的龟缩防守,恐怕青州会被程凌玉步步蚕食,而扬州也是岌岌可危。而这淮夷之地,士地肥沃富裕,又盛产铜矿,若是能够攻下此处,一则有助于解决将军粮草钱粮所需,二则可以将青州和扬州练成一片。”

    白羽道:“先生之言道尽敌我形势,但现在大显军力十倍于我,兼且我地处长江下游,而程凌玉则居江之上,敌人顺江攻我则易,我逆江而上则难,我等何能与之抗衡?”

    凌凌昭道:“程凌玉军队久居中原,并不熟悉江南水势,且此次毕竟是劳师远征,鞭长莫及,难以驾驭,这是他的薄弱环节之一,若是我们能够夺取淮水附近重镇钟离,便能够控制淮域,大利西进。我们可分三师进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使敌军疲于奔命。”

    白羽听得连连点头,凌凌昭续道:“而为对付程凌玉,我方应当加强兵马的操演,精研陆上攻守之道,特别是精研车战之术,以便来日能够驰骋中原,问鼎天下。”

    白羽击节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白羽鼠目寸光,不及先生万一,有先生在白羽身边,白羽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凌凌昭含笑道:“大人过谦了,不过这用兵之道,还需谨记八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白羽欣然道:“愿闻先生高见。”

    凌凌昭“决定战争胜败的基木因素,就是要把敌对双方的优劣条件,加以估计比较,来探索战争胜败的形势。这要由政道、天时、地利、将帅和法制五项入手。凡属这五方面的情况,将帅都必须知道,了解这些情况,才可掌握致胜之道。例如究竟是那一方的政治武功、将帅指挥高明,得天时地利,法令贯彻,武器精良,兵卒训练有素,赏罚公正。根据凡此种种,就可判断谁胜谁败。若使民众的愿望和君主的愿望达成一致,可以叫他们为君主死,为君主生,而绝不违抗。如此上下一心,何事不成。”

    白羽恍然道:“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若是我军对上程凌玉,可有战胜之道?”

    凌凌昭答道:“这又回复到知己知彼的问题。程凌玉以用骑兵震惊当世,若是我军与他进行大规模的交战,陆路上沙场列阵,我们必败无疑,若是能够将程凌玉拖下马来,在水中交战,扬州多丘陵山地,骑兵难以施展,则可以极大消弱程凌玉的骑兵威力,攻彼之短,胜券即可在握。”

    白羽皱眉道:“程凌玉生性谨慎,绝不肯轻易中计,如何将程凌玉拖下马来。”

    凌凌昭含笑道:“这就要看将军的本事了,如何让程凌玉觉得自己能够将山地同样变成平原,任他骏马驰骋。”

    白羽击节而起道:“先生一语中的,愿先生能够屈就我处,为我抵挡程凌玉,同图霸业,将来有成,白羽必然不忘先生大德!”言罢仰天长笑起来。

    此时白羽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到了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虽前途虽然仍是艰阻重重,但这正是命途中的挑战。白羽不惧一切,只求无愧于心,只求能一展心中才华和报复,现在凌凌昭的到来,无一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为白羽重新打开了一道缺口,虽然前途依然坎坷,胜利依然渺茫,但是白羽此时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斗志,终于,他第一次要正是面临大显朝廷的挑战,鹿死谁手,便决于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