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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勇期待着张善麟的奇兵回援,哪怕是一支数万人的队伍也好,但是他的希望很快落空了,当这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冬日的雪地里面,一望无垠的白色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色,是白羽的军队颜色,在这煞白的天地里面,这一抹白色格外让范勇刺目,立壁千刃的石头城卫城前面,范勇做着最后的防御部署,他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这石头城坚固的防守之上。
徐忠会同了前后左右五路联军,以杨开、吴震两人为先锋,飞快的以雷霆之势攻下了长江到石头城的所有城镇,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披靡,所有守城大将都率领残兵不断的涌入石头城中,石头城的兵力开始慢慢地增加,已经快到了五万之众,但是这些大将各自为政,有些根本就没有把范勇放在眼中,范勇虽然兵力有所增加,苦于在军中没有威望,但是根本无法调动,而青州虎狼之师的名号随着这些败兵之将不断的夸大,已经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境地。
整合了十三万人马,青州大军浩浩荡荡地出现在石头城下。石头城下一片紧张的战前气氛。
徐忠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左右拥簇这诸位青州名将,其中尤其以身后背负这铁脚铜人的吴震最为打眼,时间便是生命,白羽和张善麟两军各自在不同的战线上跟时间赛跑,徐忠十三路大军在城下一集结完毕,便长刀出鞘,凶神恶煞的盯着石头城。
不用战前动员,不用主将战前激励,徐忠只是将手中的青锋长剑高举头顶。
但听一阵“刷拉”“呛啷”的清脆金属撞击声,所有的战刀几乎同时出鞘。
这片阴冷逼人的寒光,直刺得日月无光,天地变色!
成千上万只马蹄和军靴,将这雪地踏得泥溅乱飞,无数把森森的刀枪,将这天空印照地寒气森森,
石头城会战,终于拉开帷幕。
范勇带着李鑫、李历等一干众将,来到了石头城东城之上,遥观敌势。这些将领们无一不面如土色,目光中隐隐地透出惧意,看着外面气势如虹的青州大军。
即便是范勇此时也是头皮发麻,若非职责所在,此时他早已弃城而去了,但是想到张善麟残酷的对叛徒的手段,只得在此咬牙坚持。
“大人,”李鑫上前一步,走到了范勇的跟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范勇,道,“大人觉得,我军能够抵挡几日?三日,五日,还是半月?”李鑫在阵前开始肆意地笑了,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范勇则是一脸的怒意。
“若非你是军师的人,我早就砍了你。”范勇心中暗自埋怨,这李鑫虽然是他的手下,但是却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因为他身后有着深受张善麟宠信的军师段子虚,他早就将李鑫拿下问斩了。
“李鑫,你若是再乱我军心,休怪我无情。”范勇冷哼一声,一振精神,大声道:“全军准备,迎敌,给我死守此处,等待张大人来援!”
“咚咚咚咚””有节奏的鼓音,青州军开始呐喊示威,想以声势彻底击垮石头城的守军的气势,战士踏足前进、整齐划一的声响,对守城的将士形成催命的符咒。
徐忠军马分成三军,前方数排是矛盾手,接着是刀箭手和骑兵,而冲在最前面的依然是令扬州全军叫苦不迭的吴震,以鼎盛的军容,昂扬的士气,压城而来。
城外处处旗帜飘扬,阵形似海,只其威势足令人生出不战自溃,无法与之抗衡的霸道气势。
反观守城的将领,各个面如土色,无心恋战。
战鼓轰天,马蹄人足踏地之音震撼大地。
徐忠带着众将开始排众而出,走到对方弓箭不能及的地方,遥观这城头上的诸位将领,而在长江到石头城这一系列的攻城拔寨中所擒获的将领则被青州将领押解着上前,出现在守城将领的面前。
“沈落星!”守城将士认出其中一人,惊呼道,“他也被俘了?他可是号称万人敌的啊。”
“看,还有伏安,他可是张善麟的表亲啊,他不是镇守长江的吗?”
“还有路随,他是路环的弟弟啊,不是镇守青藤山吗,怎么也没有逃脱啊。”
“他们都被俘虏了啊,那我们…..”
……
这里面的将领每一个都在扬州有着赫赫战功的,他们地位名望都在范勇之上,徐忠正是想用这种计谋彻底的打垮范勇的守城信心。
范勇虎躯猛震,没有说话,但是心思已经开始摇摆不定了,此时李鑫在旁低声道:“大人,献上城池投降吧,或许还能保住一命,不然你我今日都要丧命在此了。”
范勇低头沉吟,此时城外的徐忠已经发话了:“范勇,你石头城在我徐某眼中不过只是弹丸小城,我徐忠举手可没,当年祖净寿尚且守不住,何况你这一无名小辈,若是你能够献上城池,我保你终生富贵,若是负隅顽抗,破城之后,我会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范勇低头沉吟,李历和李鑫交换了一个眼色,面容上阴晴不定,等着看范勇的抉择,范勇低头沉吟半响,终于再次昂起了头,大声喝道:“徐忠小儿,我范勇是那种无胆鼠辈吗?”虽然声音颇大,但是不禁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强装镇定,其实内心已经惧怕到了极点。
李历和李鑫再一次交换了眼神,苦叹着摇了摇头。城下青州诸将一齐喝骂,徐忠朗声道:“范勇,我劝你莫要不识时务,是战是降,我徐某人等你一句话。”
范勇露出无奈之色,看了一眼左右,李鑫上前半步道:“范勇,若是此时不降,你我再无机会了。”
范勇此时心乱如麻,没有听出李鑫在称呼上的变化,木然地摇了摇头,道:“我受张大帅知遇之恩,若是不战而降,怎么对得起张大帅,无论如何,我范勇也要拼死一试,若是不幸战败身亡了,我也算是对得起张大帅了。”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手道:“你们都下去准备,无论如何张大人对我们有恩,现在该到了我们一死相报的时候了!”
李鑫和李历轻蔑地一笑,道:“冥顽不灵,你范勇自寻死路,但是我兄弟二人岂是任你摆布的?既如此,这石头城便再也轮不到你做主了!来人,把范勇给我关起来!”
李鑫一语言毕,“铿锵”之声不绝,范勇的亲卫和李鑫一系的将领同时拔出佩刀佩剑,墙头立时弥漫剑拔弩张的火爆味道,内战一触即发。
“你们。”范勇顿时神色剧变,颤抖道,“难道你们要造反不成?”再环顾左右,只见所有的将领一片冷漠,范勇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将领早已经串通一气了,决定献出石头城了,不然李鑫也不会这般有恃无恐,三番四次的劝降自己。
李鑫和李历两人嘴角泛着残酷的冷笑,如同看着一只小丑一般看着范勇,他们早已经将石头城上下的将领收买了,只是这范勇,成为他们献城投降的最后一道障碍。
范勇浑身一颤,顿时面如死灰,他此时已经看清楚了形势,惨笑一声,泪流满面道:“罢了,罢了。石头城之败,非我范勇守城不利,实在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如此,也算是对得起张帅了。”说完将手中的佩刀向后一转,惨声道:“张公,我范勇无能,只得一死相报了!”说完自己的脖子抹了下去,整个人从石头城城墙下跳了下去,城头上的诸将不由得一阵唏嘘。
李鑫往城头下一望,看着城下已经一谈肉泥的范勇,面无表情冷哼一声,道:“不知好歹。”说完将手中的佩剑收回鞘中,大声道:“打开城门,迎接徐大帅进城。”
“嘎嘎”城门缓缓地打开,徐忠坐在马上,满脸的红光,早在数日之前,他便从白羽处地道消息,说石头城有人会送他一件天大的礼物,现在果不其然,对于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石头城,青州士兵无一不欢欣鼓舞,喊声震天,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石头城上的一干众将,脸上都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惭愧之色,只有李鑫和李历两人,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看来此二人的面皮功夫,比石头城墙的厚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石头城失陷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张善麟的耳朵里面,但是张善麟怎么不知道,石头城危在旦夕,暗暗埋怨自己托大,将这石头城如此重要地方交给范勇把手,心中权衡利弊之后,火速回驰扬州,但是一路上,这白羽的队伍却总是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的前面,每次总是相隔不到数里距离,时不时地在前面悠闲的埋锅造反,气的张善麟牙齿直痒痒,但是张善麟手下兵马众多,在机动性上比之白羽全部骑兵甚为不及,但是若是分兵围剿白羽,以张善麟一向谨小慎微的性格,又怕是羊入虎口,被白羽整个鲸吞了,白羽就如同吊在张善麟前面的胡萝卜,张善麟看得到,但是却怎么也吃不到。
兵法上说,军队日行不能超过三十里,以防意外。而张善麟却每日行军将近二百里,可见心中之急切,士兵们实在是人困马乏,张善麟只得安营扎寨,趁着夜色,自己带领着诸位将领,来到了白羽遗留下来的营寨旁。
这已经是张善麟第五次来到找到白羽的遗留的下来的锅灶,每次都看得他眉头大皱。
“八千个锅灶,不多不少。”一名将领道,“第一次白羽只挖了五千锅灶,第二次是六千,每次都多很多,而这次已经八千锅灶了…..”
说道这里,这名将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白羽的兵力越来越多。这是怎么回事?”
张善麟冷哼一声道:“这定然是白羽小子的疑兵之计,难道你们以为老夫看不出来吗?”
段子虚皱眉道:“没有理由?从前孙膑斗庞涓,是逐日减灶,最后诱庞涓到马陵道,聚而歼之,这白羽怎么逐日增灶呢?其中可能定有虚实,还请大人仔细斟酌。”
张善麟沉吟半晌,道:“军师怎么看?”
段子虚道:“这是白羽视敌以强之策,他越是如此,便是让我们以为,他此刻援兵正源源不断的增援,让我们不敢轻易追赶——”说道这里,段子虚冷笑一声:“外强中干,这白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大人,若是此时不灭白羽更待何时?”
张善麟想了想道:“军师之言甚是有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白羽用的这等小计谋,难道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么?若是我们擒住了白羽,丢了一个石头城又如何?扬州城中有我大将俞褚坐镇,我就不信这徐忠这老小儿能够斗得过我的俞褚?”
“我军每日日行两百里,这在行军速度上已经是极限了,而白羽比我们速度还快,这些日子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我军一慢,白羽必然会放松警惕,慢了下来,我军先慢三天,然后第四日日行千里,奇袭白羽,这白羽必然措手不及,能够擒住白羽,青州诸将便是无头之蛇,何足道哉,带我带着白羽的头颅,南下会会徐忠,想必到时候一定会有好戏可看。”
诸将一起点头。
作为张善麟心脏之地,扬州城张善麟自然不肯轻易放弃,手下大将俞褚乃是张善麟最信任的大将,论谋略战功,路环、祖净寿之辈在他面前不过是皓月之光,石头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到扬州,俞褚拿着败报,淡然一笑,付之一炬之后,骤然暴起,道:“青州小儿欺人太甚,但是今日我俞褚便要你们有去无回,传我军令,三军戒备,看我如何取徐忠老儿项上人头!”
三日之后,杨开、吴震两人在石头城中没有做丝毫休整,便带领着本部人马,开到了扬州城外,这一路上,势如破竹,不到一月便从长江直下扬州城,石头城更是不战而降,这两人不禁都有些志得意满。
“听说这扬州美酒甚好,明日待我进入扬州之后,取上几壶给吴将军畅饮如何?”杨开在马上和吴震两人一脸轻松,在他们眼中,这扬州城早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攻陷只是时间问题,若是这俞褚和二李一般识实务的话,便是最好不过了。
“何须如此,待我问城中要上几壶,你我在此畅饮,孩儿们攻城,带我们微醺之时,便是扬州城破之时,岂不妙哉?”吴震长笑一声,来到城头之下,高声喝道:“城下的小子听着,你吴爷爷来了,问你们讨碗酒喝,速速取来!”
城头上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只见城头上一个面相粗犷,肩宽膊厚,腰细腿长的将军排众而出,年纪约在三十许,粗眉如剑,一对眸珠的精光有若电闪,他举步登台时举止从容,虎步龙行,虽然大军兵临城下,但是却丝毫不乱,比之当日在石头城上的举止不定的范勇有着天壤之别,给人一种大将之风和气势震慑,难怪他能在猛将如林的扬州府中脱颖而出,成为张善麟最为仰仗的人之一,将这扬州城的军机要害全部交给他把守。
那人在城头长笑一声道:“有客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俞褚怎是小气之人,吴将军要酒,我俞褚自当双手奉上。”
杨开在旁冷眼旁观,这吴震明是要酒,其实实在敲山震虎,看看这俞褚是何等态度,若是此人贪生怕死,自然会美酒佳肴尽数奉上,那离他投诚献城也就不远了,此时见俞褚这般说,不由得眉头一挑,心中隐隐有了喜色。
吴震顿时眉开眼笑,点头道:“难得大人如此识时务,也好,也好,等我进城之后,一定与将军一醉方休。”
俞褚嘴角冷笑,孤傲之意顿显,大声道:“那也得看将军能否进城再说。”说完手一挥,隔了不久有人将一坛封好美酒顺着城头吊下,吴震立刻眉开眼笑,看来这俞褚心中已有怯意,有心归降我青州了。
待小兵从城头上将美酒取来,吴震对着杨开笑道:“这扬州美酒比之我青州烈酒实在是大为不同,入口甘甜清冽,待会将军一试便知。”说完,忙不迭的将酒坛打开。
酒坛封盖一解,吴震料想中的酒香并没有飘出来,反而出来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吴震定睛一看,这哪里是美酒,原来是俞褚着人在里面装的一坛屎尿之物,吴震顿时气的浑身颤抖,将手中酒坛砸在地上,顿时黄澄澄的屎尿洒满一地,恶臭难闻。
“俞褚!”吴震在城楼之下虎吼道。“你敢如此戏弄老子!”
俞褚在城头上依然面容平静,而守城的将士早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有的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吴将军,俞某这坛美酒,可曾甘洌可口?”
城头上又是一阵狂笑,甚至连青州士兵也不禁失口掩笑,但是忌惮吴震,强忍笑意,十分痛苦。
“好,好好好!”吴震在城头下狂声大喝:“这坛酒,等老子破了你的扬州城,我他妈一定要灌进你的嘴里!”说完独脚铜人狂舞,已经动了真怒。
俞褚冷眼看着城头下的两人,眼中掠过森寒的杀意,冷冷地道:“有本事,那便来吧,你到我俞褚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