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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帅府之中,夜已经过半,在一间暖房之中依然灯火通明,两人正在灯下悠闲地下着棋,左手处一人年过五十,脸型窄长,身形高瘦,美须垂胸,年纪在四十上下,左手执黑,淡然一笑,将手中余子全部抛在棋盘之上,笑道:“这围棋之道,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却是万军决胜战斗场,将军久战沙场,子虚不过是一文弱书生,何曾是张将军兵家大方的对手,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右手处一人,身材高拔,虽然在卧室之中,依然没有卸甲的习惯,国字形的脸庞气宇轩昂,,一对眼炯炯有神,气度极是不凡,只是外表,便使人感到此人是个可怕的对手,此人正是这扬州之主,张善麟。
张善麟弃子在盘,站了起来,淡淡道:“昔日蔡洪命班输之妙手,制朝阳之柔木,取坤象于四方,位将军乎五岳,然后画路表界,立质朱文,方有今日你我游戏之物,段先生所言非虚,这围棋之道,却如两敌相当,拙者无功,弱者先亡,先生棋艺高绝,却少了一往无前的气势,所以才被某所乘。”
段子虚笑道:“将军所言及是,但是将军是否在另外一盘棋上也有这般决死的勇气呢?”
张善麟愣了一愣,笑道:“原来子虚先生实在点醒老夫,才故意输给老夫的,棋场如战场,棋场输了,可以弃子认输,但是战场却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啊。”
段子虚笑道:“难道将军还在踌躇不绝,不肯痛下决心吗?若是白羽那小子每多一分时间,便会多壮大一分,先生先后错失数次良机,失了先手,若是再不出兵,为时晚矣啊。”
张善麟皱着眉头,隔了好久才道:“非老夫不想,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今天下大势不明,老夫不敢妄自出手。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将我全家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天下大势风起云涌,将军这般坐三望五,摇摆不定,并非久策啊,再说了,天佑皇帝数次着你出兵襄阳,将军都托病推辞,现在龙步飞已然做大,威胁到了京都,若是将军现在出兵,抄了龙步飞的老巢,龙步飞现在便会成为流寇,再无半分立锥之地,将军借此一战,必然能够震动朝廷,平定天下啊。”
张善麟叹了口气,道:“非我不想,只是北方白羽,如芒在背,若是我贸然出兵,恐怕被他人所乘。”
段子虚正待还要进言,这时候家张知微已经在门外求见。
“你此去青州,所探军情如何?”
张知微恭恭敬敬地道:“启禀父帅,白羽虽然军容确实鼎盛,达十万之众,但是据我观之,不过都是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罢了,战力不强,不足为虑。”
张善麟点头道:“料想这白羽起兵不过一年时间,所收的不过是青州一些响马绿林的乌合之众,即便加徐忠小儿的那些残兵败勇,军队的素质也不会高到哪里去,白羽若是妄想以此南征北讨,恐怕是痴人说梦。”
张知微点头道:“白羽此人,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家伙,适逢其时才会有了今日沐猴而冠的局面,而且他的手下将领也都稀疏平常地很,每日只知道往青楼勾栏中享乐,将领无心,战士耽逸,白羽能够守住青州就不错了,若是妄图南下,那简直就是找死。”
张善麟皱眉道:“那你跟他接触之后,他可曾有南下之意?”
张知微笑了笑,道:“那小子对我百般逢迎,巴结讨好,我看他非但不敢南下,反而害怕我们北上将他一举吞并,否则他会以如此低的价格将海盐卖给我们吗?白羽是什么人,以前我们不是没有在他手上购过海盐,他可曾少过半分钱?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巴结讨好我们,稳住我们罢了。”
张知微此话,三分真,七分假,白羽巴结讨好张知微确实不错,但是也没有张知微口中说道的如此不堪,张知微之所以一再贬低白羽,便是要消除了张善麟对白羽的戒心,张知微可是打心眼不希望双方开战,因为只要双方开战,他那三千斤白花花的海盐便要成为镜花水月了。
张善麟对着段子虚道:“段先生如何看。”
段子虚好整以暇地道:“张公子此话确有道理,但是我认为,白羽能够这么短崛起,当真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此人善于用诈,我怕他对张公子使用的乃是骄敌之计,麻痹公子的。”
“断然不是,白羽为人谦虚有礼,面相和善,应该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张知微断言道。
段子虚冷哼道:“我来张府二十有一年,可以说是看着公子长大,公子什么时候学会了相人之术,我段某还未曾听过,若是公子有暇,可否教教段某一二。”
“你!”张知微怒道,却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张善麟摆了摆手,道,“段先生觉得应该怎么看。”
段子虚叹了口气,道:“白羽崛起之快却是让人乍舌,若是其后没有高人指点,我觉得依他现在的年纪,绝对没有这般见识和眼光,我怕他上面有人啊。”
“你觉得是谁?”
段子虚叹了口气,道:“难道将军没有看出来,白羽用兵之法,都与一个人十分相似吗?”
张善麟皱了皱没有,沉思道:“你是说他?”
“不错,自从一年前,天佑皇帝复辟之后,这个人便如同空气一般消失在这个世间,而与此同时白羽便在沙田起兵,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段子虚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江湖传言,传国玉玺重现世间,而更有人认定,这传国玉玺,就在白羽这小子手上。白羽的身份来历我们都知道,不过就是从白虎节堂判出来的无知小子罢了,这玉玺消失这么多年,现在如何忽然就在他手上的,实在是太过蹊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