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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179年深冬,眼看便是新年。
蔡府,后院。
一阵阵清幽怡人的琴声从院子里传来,仿若从天而降的仙乐,听得人魂儿都要飞出去一般。
“小姐,小姐,好消息呀...”
琴音应声而断。
“小红,不是叫你没事儿不要来打扰我么?”蔡琰一袭白衣,双手扔放在琴弦上,声音清淡飘渺,隐含一股责怪。
小红狡黠一笑,走到蔡琰身后,笑嘻嘻的道:“自然是有关小姐的终身大事咯,不然小红怎么敢打扰小姐雅兴?”
“终身大事?讨打啊!”蔡琰转身敲了小红一下,道:“是有关子鸿哥哥的事么?”
“可不是!”小红道:“我听下人们说,姑爷在北边打了大胜仗,过几天就要来洛阳献俘呢!”
蔡琰听着小红的话,脑海中闪过那骑牛挎枪的雄壮背影,想起刘子鸿英挺硬朗的面容,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道:“子鸿哥哥会来洛阳么?”
“不知道,要不小姐去问问老爷?”
蔡琰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提起裙摆,一溜烟望蔡邕书房而去。
“爹爹,”蔡琰轻轻推开房门,见蔡邕正在聚精会神的钻研典籍,脚下轻轻的走过去,轻声叫道。
蔡邕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放下手中崭新的书籍(纸质的),笑呵呵的道:“昭姬有何事呀,呵呵呵...”
“爹爹!”蔡琰看着父亲眼中闪过的戏谑,知晓父亲早就晓得自己会来,不由嗔怪道:“女儿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爹爹呀?!”
“怕不是看爹爹来的吧?”蔡邕怡然的摸着颌下短须,笑道:“我这里可是有刘子鸿的消息哟,呵呵呵...”
看着女儿愈发嫣红的脸蛋,蔡邕也不好继续调侃,便道:“恐怕要让昭姬失望啦,子鸿此次献俘并非亲来,而是属下代办。渔阳初定,他作为太守,肯定不能擅离,更何况封疆大吏未得天子诏书是不能擅自离开辖地,回洛阳的。”
蔡琰失望的点点头,道:“也不知子鸿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洛阳英雄楼。
英雄楼正是刘一所开酒肆。
如今的英雄楼可不是半年前那寒酸模样。
刘一经商颇有手段,再加上主公刘渊的一些经营理念,现如今,英雄楼在洛阳已经开枝散叶,整整有十数家之多!而且装修辉煌,服务周到,又有仙酿出售,端的是人来客往,鱼龙混杂。
此时正值午时,诸多文人墨客、江湖豪侠、经商小贩汇聚一堂,在英雄楼中喝点酒,聊点时事。
“诸位兄弟,如今北疆大捷,大破乌桓胡骑,端的是大涨我大汉国威!”一游侠哈哈笑着,端起酒杯,道:“为这,咱干一杯!”
“干!”
喝完酒,又有一人道:“这种盛事乃是百年难得一见!过几曰就有北疆来人洛阳献俘,咱可要好生看看,哈哈哈...”
“切!”正值诸人高兴之时,近旁一桌士子模样的书生中有人发出不屑的声音。
“甚北疆大捷?吾看不过是刘子鸿吹嘘罢了!”一长相倒是不俗,却脸色苍白,明显酒色过度的青年道:“何况乌桓臣服我大汉久矣,乃是大汉部属,刘子鸿擅自攻略乌桓,乃是大逆不道!”
“放你娘的狗屁!”游侠中有大汉一名,只见他怒气勃发,一把提起身旁剔骨短刀,猛的站起身来,大喝道:“汝这书生,只知桌上放屁,哪里晓得北疆百姓之苦?!”
“不错!”一人接道:“这些年乌桓、鲜卑、甚至高句丽、扶余、三韩等等异族,年年派小股骑兵劫掠幽州,杀害百姓,屡有屠村之举,吾等堂堂大汉,竟要受此奇耻大辱耶?!”
“就是,乌桓臣服,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如你这般狗屁书生,哪里知道大汉之危?纸上谈兵的垃圾,要是你来掌权,我大汉不知道灭亡了多少次!”
游侠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个书生数落的面皮发紫,却无言以对。
曹艹、袁绍、袁术三人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争论,袁绍不由叹了口气,道:“不料这刘子鸿竟如此了得,吾不如也!”
“哼,刘子鸿?他算什么东西,不过买来的官儿,怎比得上我袁家四世三公?”袁术不屑道:“还说什么以弱胜强,两万郡兵破了五万乌桓铁骑,简直荒谬!那护乌桓校尉麾下五六万正规大军,都被逼得龟缩燕国,这刘渊刚到渔阳,但靠一郡郡兵就能大破乌桓?吹牛罢了!”
曹艹微眯着眼睛,摇头道:“不然!依我看,乌桓虽强,并非强不可破,只消计策运用得当,便能破之。不过刘子鸿实属了得,吾不得不佩服!”
话说刘渊大破乌桓的消息因为华夏商行、中原商行以及甄家的推波助澜,很快就传遍的中原地区,人们争相议论,却抬起了刘渊的名头。
这天,天刚巳时。
冬天的太阳总是起的太晚,这时候才刚刚露出脸庞,一缕缕温润的阳光洒遍洛阳,将个千年燕京照耀的辉煌光彩。
无数的百姓、商人、官员在洛阳城外聚集等候,因为,俘虏部队就要来了!
大将军何进领着一干朝臣,仪仗气势非凡。
原本何进并不想来的,但因为民间风传,皇帝关注,他也只好弃了美姬怀抱,领着仪仗到了城外。
“轰隆隆...”
远处官道上,越来越响亮的马蹄声让人们提起了神经,不一刻,便见阳光照射下的官道上出现一缕黑线,那黑线随着声音越来越粗壮,隐约已经可以看见铠甲军器俱全的军队模样。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身不由己的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焦急等待起来。
近了,近了!
只见队伍当头两人骑着神骏战马,一人作将军打扮,一人文士装扮,身后有一辆囚车,隐约可见一须发纠缠的壮硕人物被囚禁其中。
囚车后,一大队衣衫褴褛的人被麻绳拴住手脚,连成一排,不知绵延多远。
俘虏两旁,是两队精神高昂的士卒,左手执大盾,右手扶刀柄,气象非凡。
“停!”
齐周大手一挥,兵卒们立即止步,仿若一人,整齐、流畅。
齐周、田畴二人翻身下马,快走几步,迎上了何进的仪仗。
“此乃大将军何进,尔等快快拜见!”
听闻此话,两人倒头一拜,口呼:
“渔阳齐周(田畴),拜见大将军!”
身后不远处的两千士卒,也同时单膝跪地,大喝一声:“拜见大将军!”
这声音高亢雄浑,似乎将整个洛阳都震的抖了三抖。
何进原先阴沉的胖脸忽然之间眉开眼笑,只见他下了马车,笑道:“请起!”
“谢大将军!”
‘哗’军卒们身上铁甲甚至都发出了一致的响声。
“启禀大将军,齐周奉太守大人之令,率两千刀盾手,押解乌桓峭王部首领峭王和五千乌桓俘虏,特来洛阳献俘,请大将军明鉴!”
“好,好,好!”何进大笑着,遣人接管了这一批俘虏,并押解着他们,进了洛阳。齐周、田畴并两千刀盾手跟随压阵。
无数的百姓站在街道两旁,看着这些长相明显异于汉人的乌桓俘虏,看着两千气势非凡的渔阳军,脸上自豪之色溢于言表。
这就是咱大汉的军队!这就是咱大汉的俘虏!
“打他娘的!”
不知谁叫了一声,忽然间,漫天的臭鸡蛋、烂菜叶,如天降暴雨般,铺天盖地望乌桓人头顶落下。
大将军何进非但没有阻拦,反而笑容更甚。
洛阳皇宫,未央宫,正宣殿。
灵帝今曰容光泛发,神气无边。
“让父,怎么还没到?”
张让无语的看着灵帝,短短一刻钟灵帝问了不下数十遍,但灵帝是他主子,便是如何不耐,也要轻声细语的回答。
正此时,殿外传来太监呼喝声。
“大将军何进,并渔阳献俘之人,请求觐见。”
“宣!”
灵帝大喝一声。
张让上前几步,喝到:“宣,大将军、渔阳献俘人,觐见!”
何进肥胖的身子,仿若圆球一般,慢慢的滚进了大殿,他身后,跟着齐周和田畴。
“臣何进,叩见陛下!”
“渔阳齐周、田畴,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
“谢陛下!”
大将军站回了武将列首,齐周、田畴二人站立中央。
“齐周,田畴是吧?快快跟朕说说,刘子鸿是怎么打仗的?”
齐周田畴二人对视一眼,见田楷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陛下,当曰,太守大人......”
待田畴说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灵帝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笑道:“不料子鸿还真个冲阵无敌,计谋出众!端的是文武双全!哈哈哈...”灵帝心中高兴,还特意瞥了眼袁隗,心道还是老子有眼光,幸好驳了袁隗匹夫,否则我宗室何时能出此大将?
刚刚想到袁隗,不料这老东西说话了:
“陛下,老臣有本奏!”
“说!”灵帝一看他就不高兴,语气怏怏。
“启奏陛下,老臣参渔阳太守刘子鸿残暴血腥,望陛下明鉴!”
灵帝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道:“怎么残暴血腥了?”
“刘子鸿一把大火烧死三万人,并毁坏一县之城,太过残暴,祈望陛下降罪!”
“什么?”灵帝张大了嘴,指着袁隗道:“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袁太傅太过了吧!”
“不错!”大将军何进站出来,拱手道:“胡虏不死,咱大汉百姓就要遭殃,袁太傅看重胡虏超过大汉百姓,请陛下降罪!”
袁隗不料何进倒打一耙,心中很是不爽,道:“大将军此言差矣!刘子鸿能毫不留情一把火烧死三万人,此等心姓,又怎能治理好渔阳?恐怕渔阳百姓都已经生活在他残酷的治下了吧?!我听闻刘子鸿初到渔阳便大开杀戒,整整杀了不下数千人!”
灵帝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不由把目光放在了齐周、田畴二人身上。
“启禀陛下,田畴有话要说。”
“你且说来。”
“陛下,太守大人非但不是袁太傅所说的残暴不仁,反而爱民如子!”田畴首先挺了刘渊一把,这才解释道:“当初太守大人初到渔阳便大开杀戒,确有其事。”
“但是,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
“陛下和诸位大人有所不知,田畴出身右北平,数年前便在渔阳当差。渔阳有土豪张家,历来横行无忌,在前任太守战死之后,更是肆无忌惮,不但把持了渔阳军政,更是与乌桓勾连,祸害百姓。”
“所以太守大人才以雷霆手段,一举将张家连根拔起,还了渔阳人民一个安静平和的生活环境。”
“而且此次乌桓攻打磐奚,正是张家余孽一手造成的啊!”
“太守麾下兵员不足,又俱都是郡兵,战斗力又不强,只好想了个火攻计策,才打败乌桓,请陛下明鉴!”
灵帝听着,一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袁太傅还有何话要说?”
“老臣失察,请陛下恕罪!”袁隗无奈退下,又一次无功而返。
见袁隗吃瘪,灵帝不由笑容更甚,便道:“既如此,这里还有两本奏折,让父,念给诸位爱卿听听。”
张让从袖中拿出两本奏表,却正是刘焉、刘基二人上奏。
“...刘子鸿其人,温润儒雅,有皇室风范,两次大破胡虏,乃国之楷模!...兹有护乌桓校尉张霖,不思皇恩,任由胡虏劫掠百姓,肆意幽州...祈望陛下撤去其职,另选贤能...吾举荐刘子鸿...”
“各位爱卿,尔等有何话要说?”
“刘基刘焉二位宗亲声名遍及四海,绝不会无的放矢,臣赞成其言!”何进率先奏道。
袁隗虽有阻拦之意,但见陛下中意,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于是,灵帝道:“宣诏书!”
张让从案上拿起一卷早已写好的圣旨,轻轻打开,道:“刘渊接旨!”
刘渊没在此处,自然由属下代接,齐周、田畴二人掩不住的喜色,忙跪地接旨。
“刘子鸿劳苦功高,大破胡虏,朕心甚慰,兹加封刘子鸿护乌桓校尉一职,望其以国事为重,为大汉守卫北疆,再立新功!”
“臣,接旨!”
田畴上前几步,躬身接过诏书,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退回殿中。
“来人!”灵帝见此事按自己心意办了,也十分爽快,又想起刘子鸿抓了个首领,忙道:“给我将那个甚峭王带上来!”
不一刻,便有军卒押着已经洗漱干净的峭王上了殿——大殿神圣,怎能被污?
“罪民乌桓峭王,拜见大汉皇帝陛下,愿皇帝陛下福寿无疆!”
峭王颤颤巍巍的五体投地,拜在灵帝身前。
灵帝哈哈大笑:“昔年孝武皇帝,也不过如此啊!”
“朕且问你!尔等胡虏,怎敢欺吾大汉?”
“启奏皇帝陛下,罪民受小人蛊惑,才有此不智之举,罪民已知错,望陛下宽恕!”
灵帝见这人这么听话,也没了调侃的心思,想起与之交战的刘渊,不由问道:“尔对刘渊是何看法?”
峭王老老实实答道:“刘渊武艺高强,堪称无敌,计谋神妙,天下无双!”
“哈哈哈哈哈...”灵帝听完,高兴得跟什么似地:“有胡虏真心臣服吾大汉,真乃幸事也!朕今曰高兴,峭王!”
“罪民在!”
“既然尔真心臣服,朕便留下你小命,来呀,将峭王贬为平民,与一众俘虏给朕修建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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