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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向丁岚时,我的唇角掀起了嘲讽的弧度,目光凛然,轻声问:“值得吗?”
她愣了下,蹙眉反问:“什么值得?”
我冷笑一声后道:“你与吴建楠串通,设下圈套引我入局,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得到他嘛,可你何必要置他于死地?啊?”
“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会......”丁岚倏然住口,惊恐地瞪着我。
哈!果真是她!君子怎么会知道陈新玩过传奇,又怎么知道我在老区玩游戏的事,甚至从哪里得知62区战狂曾对水云轩有过喜欢,答案都在这里,这一切全是丁岚告诉他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与陈新的那盘录像带,不止会给谢雅看到,还会给许子扬看。
“你想说你根本没想到他也会过去吗?因为你本来设计的是我吧,呵,丁岚,真是好计谋呢,你早就知道我是62区的水云轩。”最后那句是肯定句,上一回省城交锋时,她只口不提62区的事,只谈101区我们的恩怨情仇,其实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我是水云轩了。
丁岚眼中明明灭灭,最终阴鹜地看着我,“不错,我早就猜到了。在那次身份揭开的宴会上,我就开始怀疑,为何陈新会对你掩藏了关心,就算谢雅与你关系再好,他这个作为闺蜜老公身份的人,那些情绪也都不正常。
尤其是,在子杰爆出你是靓猪这件事时,陈新反问他怎么知道你是靓猪,当时我没注意,事后回想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大家同时转战101区时,陈新去了国外,他根本就没玩过那个区,可他的口吻却对你一副熟稔之态。
有些事只要有心去查,就总能查到,比如陈新有一个尘封不用的qq号,空间里面全是战狂与水云轩相携站在海边的照片,还有你站在树林里,他在空地上为你用金币摆心的画面。而其中还有一张,就是他跑到新人村里,站在一个穿着小道士服装的女号前,那个女号的名字叫靓靓的猪,那是62区,而101区的靓猪同样也是道士,这个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你说我看到这些,还能不明白吗?”
我怔立在原地,如果之前还有一点怀疑君子在说谎诱惑我的话,这时候只剩满嘴的苦涩。
丁岚突然诡异一笑,向我凑近:“我还查到一个很有趣的事,就是陈新那个qq几年没用,却在前段时间频繁登陆,还基本上都是深夜,你说这个时候他不睡觉,去上那个qq是做什么?怀念从前?”
脑中闪过那阵子谢雅悲凉的神情,心里也有了别样的抽痛。对了,谢雅!君子那时说会对她另有安排,那她现在什么情况?陈新的伤又怎样?记得我在昏迷前,有听到陈新与程磊一起过来找我们,可刚才在病房前并没有看到他,是也伤重住院了吗?
丁岚讥讽声仍在耳旁:“你那好姐妹也真叫一个痴情,都看过你和陈新那段抱在一起的录像了,居然还能在这时候守在病床前。”
什么轰然而炸,思维停止,只剩一个念头:谢雅知道了......
眼前那张嘴一开一合没有停,大致意思就是我和陈新在那间屋子里的录像是即时拍摄且立刻传输出去的,那个时候,丁岚特意请了谢雅过去观看,而且她还用手机传输给了许子扬一份,也就是说同一时间,不堪的画面让我最在意的两个人都看到了。
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化为泡影,而我不敢相信,许子扬出现在那里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一幕。即便如此,他依然不顾一切来救我,甚至为我挡刀,为我拼命。
心弦绷断,我忽然就出离了愤怒,嘶吼出声:“丁岚,你闭嘴!他要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吴建楠根本就是利用你,他的目的是他,他要他包庇贩毒!”
“害死他的是你!是你余浅!”丁岚也突然发疯了一般吼出来,眼睛血红地瞪着我,“如果不是你,我会答应吴建楠的提议吗?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一个人孤身前去?我哪里会想到他为了你,竟是发疯了,余浅,该死的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够了!”一声沉吼从旁传来,一道军绿色的身影挡在了我跟前,“丁岚,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都加在她身上,若非你动机不良,又怎么会落到现在无法挽回地步?你说如果我将这段话告诉伯父与伯母听,他们还能容你吗?”
“许子杰你!”丁岚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再不敢多骂一句。
我站在许子杰背后,忽然觉得这样争吵又有什么意义?追究谁的责任又有什么用?能换来许子扬的苏醒吗?缓缓转身,谁也不再看,往大门而走,可茫茫然不知该前往何处。
却听丁岚在身后扬声道:“你不是爱他入骨吗?据说五峰山上的古佛寺,里面的菩萨很灵验,求什么都能心想事成,就是求个玉也能保平安,不过得三跪九叩了上山,方能让佛祖感受到你的诚意。余浅,你为什么不去试试?没准子扬就醒了呢?”
古佛寺?似曾听过,垂目凝思,记起是那天许子扬为我胸口的佛拍穿线时提及的,说是许夫人在古佛寺给他求了个平安玉。那丁岚所有,是确有其事?因为背着身,看不到她的神色,光从她的语声我分辨不出是激将还是讽刺。等脚步声渐远时,许子杰走过来,看了我好一会才道:“走吧,我送你回医院,你后背有血印出来了。”
被他这么一说,才察觉原来无处不钻心着绞痛的是后背伤口裂了,可是我却仰头期期艾艾地看他,“能不能开车送我去五峰山?我身上没带钱。”跟着程磊从医院出来,衣兜里身无分文,那五峰山又在郊外,起码得有一小时的车程。
许子杰皱起眉,沉怒道:“你真的要去?那是丁岚的激将,你难道看不懂?信神佛?余浅,你脑袋是发昏了吗?”
我不信的,从小到大从不迷信,不信神佛。可是此时许子扬在楼上生命垂危,难以苏醒,我连那门槛都迈不进,除了去上山拜佛祈求外,还能做什么?
垂下眼,轻声道:“你如果不愿意,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我晚点再还你。”
视线紧凝在我头顶,几秒钟后,听到他叹息:“走吧。”我愣了愣,立即回神跟上他的脚步,坐进那辆军用吉普车后,我就靠在窗上发呆。路上他解释得知这件事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没有吭声,知道他说的大抵也是实情,以他和许子扬水火不容的势态,当时即使许子扬明知有危险,也不可能会去通知他,安排的人都是他信任的。
而且就算许子杰知道,那种情况,他也不可能救得了我们,所以我没理由怪他。
许是见我沉默不语,他也没了谈话的兴致,一路沉默到目的地。
我站在五峰山脚下,向上仰望,台阶像是绵延万里般无尽头,两旁是葱郁的树林,幽幽暗暗屹立着。当然不会真听了丁岚的话,三跪九叩而上,诚意这事在心就好,可就是一步一步向上走,对我来说亦是煎熬。原本就打着颤的脚,在走过上百阶后,开始越来越沉重,而后背上一片湿润,不知是汗还是血,衣服都粘在了背上。
疼倒是因为麻木了,不再有知觉,主要是脚抬起地越来越艰难。许子杰就跟在我身后,沉默不语,没有劝阻,也没有提出要帮忙。是心中有执念,才能让我在体力透支又伤痛加身的情况下攀到了山顶吧。
凝望着幽幽古刹,耳旁是梵音隐隐,鼻间是檀香四溢,心也平静了下来。
走进寺庙,一个神佛一个神佛的磕头拜过去,跪倒、起身、再跪倒......做着重复的动作。常听人说,鬼神之说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此刻我就想为一个人拜尽这里所有的神佛,只祈求保佑他能平安无事。
忽然想,会不会是他把永保平安的佛牌给了我,所以才有这一死劫?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说什么也要把心口的这块牌子还给他,只求能让他无事醒来。
下山的时候,脚麻木到没有知觉,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栽了下去,身后眼明手快拉住了我,并且将我拨转了身回望他,盯着我良久,眸光暗沉,他问:“真这么爱他?”
我怔神两秒后,轻轻一笑,点头。
爱!
许子杰后来想要背我下山,我倔强地蹲在地上不愿意,因为曾经有个人背着我的画面,是我最最美好的甜蜜,我想要永久珍藏。哪怕他是好意,也不想将那个画面破灭。许子杰无奈,只好请来挑夫,让我坐在了那椅子上,他走在旁边,一路陪着下山。
到后来,可能是那挑夫的椅子太过舒适了,我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听到有人唤我都睁不开眼睛,只感觉额头贴上暖热的东西,随即又移开,然后身体一轻,像是被抱了起来,接而就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