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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宋可以休了王爷,回到将军府当她的二小姐,可以混得风生水起还去抢状元郎当,而她的贴身丫鬟沛青虽然断了双腿可还能被大将军收为义女成为将军府的三小姐,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南枢她能干什么呢,她只能当个通房丫鬟,而且把她们这几年来的主仆情意忘得干干净净!
灵月身体不能移动,修剪园艺非常的缓慢,剪了几刀就要挪一挪轮椅,手脚也不够以前那么麻利。不知不觉天黑了,可她还没有干完老婶布置给她任务的一半!等完成了另一半,估计天都快亮了,她也不用睡什么觉了,明天还有明天的活要干。
今晚月色很是惨淡,只有葱茏的树下每隔一段距离便点着一盏纱布灯笼。有的灯笼还被风吹熄了,因而一条路显得很是昏暗。
正当灵月昏昏欲睡之时,冷不防小道上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把她给惊醒。自从来了这里跟着园丁老婶,她没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整日担惊受怕的,听觉十分灵敏。
她揉了揉双眼,身形笼罩在阴暗的树下很难被发现,她便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从那边走过,背影熟悉得她险些热泪盈眶。虽然女子身着淡紫色的丫鬟服侍,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是南枢是哪个。
她艰难地拨着轮椅移了过去,见南枢身前立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只把一个信封递给她,低沉道:“主子给你的。”
南枢有些迟疑,还是接了过来,淡淡道:“我知道了。”
男人没有任何滞留之意,当即黑影一闪不见了。南枢借着幽弱的火光,对着那只信封出神,表情有些复杂。灵月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那个男人是谁她只疑惑了一下,继而便被涌上来的酸楚情绪所替代,哭出了声道:“夫人!”
南枢一惊,立刻把信封收进了衣袖里,回头看见了灵月,柔眸一动,有些惊讶:“灵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灵月怀里还躺着那把转门修剪园林的长剪,她手上都被磨得起了水泡,见果真是南枢,泣不成声,道:“奴婢在这里修剪花草,胖婶说,奴婢修剪不完,就不许睡觉,不许吃饭,还会被赶出王府……”南枢过来,蹲在她身前,温柔地帮她拭眼泪,灵月哭得更加委屈,“夫人,奴婢过得好苦啊!”
南枢眼里盈出了水光,道:“灵月,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奴婢为夫人做这些一直无怨无悔,可是夫人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奴婢?”灵月戚戚然,“奴婢被夫人抛弃了是么?”
南枢苦笑,道:“灵月,现在我哪里还是什么夫人,就是一个通房丫鬟罢了,只能给王爷暖暖床,别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想你跟着我不再受苦,可是我现在……”
灵月心里发凉,她话是这么说,可她起码没被禁足,可以在王府里自由走动,可以来看看她,说句暖人心的话也好。可是她对这个问题都避重就轻。
灵月擦擦眼泪,点头哽咽道:“奴婢明白了。是奴婢让夫人为难了。天色不早了,夫人快回去休息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南枢表情顿了顿,带着些微的试探之意道:“今夜王爷回来没有召我,我一个人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方才你怎么发现我的?”
灵月道:“奴婢在这边修剪,刚好路过,看见夫人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还以为是眼花了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夫人。”
南枢放下心来,道:“你别哭了,你的活都干完了吗?不如我帮你吧。”
灵月摇摇头,道:“不了,快干完了,夫人回去休息吧,奴婢也要回去了。”
南枢临走前温柔地笑说:“以后就别叫我夫人了,你我同为丫鬟,便叫我一声姐姐吧。”
南枢走后,灵月擦干了眼泪,继续干活到天明。
昨夜苏宸喝了不少酒,回来歇在了书房。他心里一面想的念的都是叶宋,一面又觉这样下去实在愧对南枢,真真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这么想念叶宋了?
清早起来,苏宸头痛得紧,书桌上还摆放着那枚褪了颜色的残破锦缎布片。他走出书房时,南枢也已经起身,温顺地端着温水伺候苏宸梳洗。
苏宸皱了一下眉,道:“不是说了这些事不用你亲自做么。”
南枢笑了一下,说:“伺候王爷,是我觉得很幸福的事情,我不想让别人来做。”
他垂着眼帘看南枢帮他更衣,细心地整理衣襟袖角,忽而柔下声音道:“很久没出去了吧,今天我带你出去逛逛。”
南枢愣了愣,抬眼撞进苏宸的眼波里,涟漪浅浅,她亮了双眼点头应下:“好。”
苏宸整理好了,便对南枢道:“你先收拾吧,我在门口等你。”
南枢满心欢喜地回房,坐在梳妆台前,细心地打扮自己,换了一身柔美又显身段的纱裙。
灵月快要天明是才收工回去睡,没想到还不到两个时辰就被胖婶给拖了起来。她迷糊地问:“啊?又要干活了吗?”人生就是这样暗无天日。
胖婶道:“快起来,王爷来了!”
灵月一惊,睡意全消。她以最麻利的速度穿了衣服梳了头发,从床上爬到自己的轮椅上,然后怯生生地出去。
苏宸背影很英挺,银灰色的便服,宽肩窄腰,墨发挽在脑后,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峻气息。她咽了咽口水,道:“王爷。”
苏宸站在花坛处,这里虽然僻静,还草木清新养目怡人,他闻声转过了身来,锐利的目光像是能把人看穿一般直直看进人的心底,顿时灵月就更加没有了底气。
苏宸没时间跟她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本王来找你,问两件事。”
灵月应道:“王爷请问,奴婢定当知无不言。”
“南枢堕胎一事,你可知情?”
灵月脸色一白,震惊地望着苏宸。随后她强装镇定,道:“夫人不是被、被王妃娘娘灌下了藏红花吗,这个全府上下都知道……”
“这之前呢?”
灵月无辜地摇头,诚惶诚恐道:“这之前,奴婢半身瘫痪,就已经被调离了夫人身边,无力再伺候。奴婢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苏宸眯着眼打量她,声音发冷,道:“抬起头来。”
灵月恐惧地抬头,只见那张从花坛泥土里挖起来的布片出现在她眼前,隐隐可见当初的色泽。苏宸又道:“你服侍南枢这么久,花坛里有这个和堕胎药渣,既然堕胎药渣你不清楚,那这布片你总该很清楚。是烧掉的衣服?”
灵月张了张口,最终点下了头。
“为何要烧衣服?南枢不要的衣服都是送到洗衣院里处理的。”
“奴婢记得……这身衣服是王爷送给夫人的,那天夫人穿着去参加了宫宴。可回来在半路被马车磕到受了伤,衣服染了血,夫人不想让王爷担心,便让奴婢把衣服烧了。”
“当真?”
灵月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只不过她不敢把南枢伤在后腰的事情说出来,否则当初沛青在南枢后腰划了一刀,刚好盖住原本的伤疤,就显得是刻意在诬陷了。
南枢光彩照人地出来时,苏宸已经等在门口了,回头见她来,轻柔地笑了笑,然后伸出了手,牵着她走出了巷子口。
一年一次的武招不仅是朝廷选拔将才的好时机,还能在某种程度上拉动北夏的经济。这段时间京城就特别的热闹,各地有许多商人聚集在此,虽没有权势但铜钱还是有几个的。他们在观望那些武招落选的选手,一旦有看上的便重金请去当扈从。因此能够在京城参加武选却落选的,还是很多条不错的出路。
苏宸带着南枢在街上逛,尽管赢得不少路人的眼球,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觉得和南枢一起出来是一件跟吃饭一样稀疏平常的事。还记得上回出去打猎回来时,他抱着南枢骑着马穿街而过,是怎样的疼她入骨不知道,他只知道想满心地对她好,那种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却发现根本找不到缘由,就像是一时的新鲜,现在新鲜劲儿过去了,只剩下满心的煎熬。
可他不是一个贪图新鲜的人。
街上有人在卖会说话的鹦鹉,引来不少人的瞧热闹。那些鹦鹉花花绿绿毛发光鲜亮丽十分讨人喜,可是想买的人却没有办法让它们说出一个字来。
南枢看似十分喜欢,和苏宸停留在了那处。苏宸看着她含笑的双眼依稀有明亮的光彩,伸出一只手去逗面前的这只蓝毛鹦鹉,便问:“喜欢这只?”
南枢笑望着苏宸,点了点头。
正当苏宸想买下那只鹦鹉时,街上三五个骑马的人甩着鞭子飞奔而过,路人纷纷避开。可马都跑过去了,只听一声“吁”,骑马人又倒转了回来。
赫尘在卖鹦鹉的摊前粗哼着甩蹄子。
这行人,不是叶宋他们又是谁。
叶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苏宸一转头便看见了她,表情有些怔愣,南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脸色倏地一白,又惊又怕地福了福礼,道:“见过二小姐。”
身后的季和季林一向看不惯三王府一家子,大家都是便服出来,也就用不着下马憋屈的见礼。倒是刘刖,不管他看得惯还是看不惯,总是一副温文有礼的样子,当即下马来,对着苏宸微微笑着揖道:“三爷有礼。”
叶宋随之也下了马,在鹦鹉摊前转悠了一圈儿,老板是个识时务的,上前来笑问:“这位小姐可要买只鹦鹉?这些鹦鹉可会说话了,只要公子能够让鹦鹉说句话,那小人就送公子一只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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