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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道:“银针!银针!那半夏之毒你的银针试出来了没有?给本宫查!”
“小白!”玉烟痛喊一声,看着白狐渐渐放大的瞳孔,清楚的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如断线之珠纷纷落下。
“主子!”薛梅上去搀扶,丹若想要抱走白狐,却都被玉烟用力的甩开。
玉烟悲声道:“小白,你放心!我今日在这凤仪殿发誓,此仇不报,玉烟誓不为人。”
白狐渐渐伸直了身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窠。
元炫彩走过来,拍拍道:“玉烟!人没事就好!”
皇后道:“玉烟,你放心!此事,本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旆”
玉烟紧紧抱着白狐,从地上挣扎着起身,道:“那皇后娘娘就查吧!这宫中的柳叶桃应该不多!玉烟告退!”
玉烟转身往外走,就听身后桃妃道:“你说是柳叶桃的毒就是柳叶桃的毒呀?”
玉烟脚步一停,道:“那个汤碗还在,皇后娘娘可以拿去太医院,让众太医们鉴定一下,究竟有没有毒,又是什么毒。”
玉烟说完,缓缓的走了出去,每一次抬脚,仿佛都很沉重,落下去,却又仿佛踩在了棉花上,找不到了真实的感觉。
身为大夫,面对的就是生老病死,原以为已经看淡了一切。可是,当死亡真正发生在身边人身上时,却又是那样的难以接受。
小白不是人,却做出了某些人都做不到的义举。
丹若几次想要接过去,都被玉烟无声的拒绝了。
一直走到了宫门,玉烟的身体就踉跄了一下。上前扶住她的却是云竹。玉烟不说谢谢,也不看他,径直走向马车。
云竹看向薛梅,道:“怎么回事?”
薛梅咬一下嘴唇,道:“烦请国舅爷速去叫我家王爷回府!就说白狐中毒而死。拜托了!”
“不能去!”元炫彩随后风风火火的赶来,“那边的事应该还没有完。”
云竹道:“如果不去,殿下就不怕那平祝王爷犯起混来,以至于对婚事不管不顾吗?”
元炫彩道:“什么意思?”
阿莲道:“主子,此事可大可小。王爷那脾气可拧得很,若是没让他第一时间知道,怕是又要闹呢!”
那是极有可能的!元炫彩就倒抽了口气,冲着云竹摆摆手。
玉烟虽然还活着,但却是已经等同死过一次了。她那个儿子若是知道了此事,绝对小不了的,而且还会无限制的扩大。
这好歹还是玉烟没事,真要是中毒的是她,而不是那只替死的白狐。她的儿子是绝对会翻天的!
元炫彩想到这里,心里也就开始了阵阵后怕。
马车颠簸,玉烟只是呆滞的抱着白狐僵冷的身体,竟如同石化了一般。
丹若抿一下嘴,道:“主子,那碗汤奴婢偷偷用银簪试过了的呀!怎么可能有毒?”
玉烟没说话,目光突然间变得清冷,然后直直的向她射去。
丹若虽不明就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主子这种眼神,竟像是要吃了她般。看向薛梅,也是一副冷脸。
王府门前,玉烟在薛梅的搀扶下下了车。
三匹快马从对面而来,紧急停住。领头人一身黑衣,让整个的人显得愈发的冷傲。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过来,喊声:“玉儿!”
元炫彩上前一步,道:“钧儿,那只白狐是代她而死的。好好安慰安慰她!”
沈廷钧道:“母亲累了,请回吧!此事,儿子会处理的!”
“也好!”元炫彩坐上马车,回公主府。
玉烟看着沈廷钧,眼中再次泛起水雾,然后聚拢,滚落。
沈廷钧心一疼,上前一步。玉烟却猛的后退一步,一扭头,一口鲜血就吐了出去。
沈廷钧一把抱住她,惊呼道:“玉儿,你别吓我!”心里大惊,不是说白狐中毒吗?莫非她也中毒了?
“主子!”薛梅和丹若也都上前一步。
玉烟终于出声,道:“扶我回府!我没事!”
沈廷钧见她还是紧紧的抱着白狐,也不敢硬夺,揽了她的腰,将她带进府内。
王二急急的奔来,看到玉烟嘴角的血迹,也是一愣,道:“属下这叫去请太医!”
玉烟靠在沈廷钧身上,道:“二总管,关上大门!”
王二就看看沈廷钧,对方只一个眼色,他立刻吩咐:“立刻关门!”
沈廷钧道:“我抱你回去休息!”
玉烟一抬手,道:“等等!先让我清理门户!二总管,把丹若给我拿下!”
所有的人为之一愣,丹若更是面如死灰。
沈廷钧大吼,道:“拿下啊!没长耳朵吗?”
登时就有两个小厮上来,抓住了丹若的两只胳膊。
丹若也不挣扎,愣愣的问:“主子,奴婢哪里错了?”
玉烟咬一下唇,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何要杀我?”
丹若一惊,旋即悲愤道:“奴婢冤枉!主子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奴婢是什么人,主子心中会没数吗?”
玉烟捂着胸口,道:“好!不说是么?那我就让你看看,为了你所谓的义气,你对我是怎样的忠心。二总管,去弄一只猫或者狗来,然后再准备一碗肉汤。”
王二赶紧去吩咐。
丹若看向玉烟,玉烟却不看她,闭了眼睛倚在沈廷钧身上。
“烟姨!”阿楠从东院跑来,“小白它------”
玉烟这才挺直脊背,瞪大眼睛,视野模糊中感受着阿楠的靠近。
阿楠伸出颤抖的手去抱白狐,玉烟这才松了手。
阿楠颤声道:“怎么会这样?它昨天还好好的呀!烟姨------”
沈廷钧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这孩子要是一哭,他怀里的人如何受得了?
阿楠的眼泪就在眼里打转,转向丹若道:“丹若姐姐,这究竟怎么回事?”
玉烟道:“阿楠,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它!”
阿楠拼命咬着唇,最终却还是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呀?烟姨,我们说好要挑个好日子一起将它放生的呀!我们说好的呀!”
“阿楠,小白它------”玉烟哽咽,说不下去。
沈廷钧道:“韩松,带你这个小徒弟回东院。”
韩松立马上去拽住阿楠,连拉带拽的往东院走。
怀里空了,玉烟就觉得心也跟着空。“沈廷钧,你抱抱我!使劲抱抱我!”
此时此刻,她必须借助外力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又是这句话!每次听到她说这句话,他都恨不得将她揉到身体里,方能平复心中的纷乱。
从最初到现在,她展现给世人的一直都是那般的强势。这样子脆弱,还是第一次。
沈廷钧用力的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的瑟缩,心就跟着抽紧。“玉儿,能够为你而死,也不枉它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沈廷钧!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玉烟猛的推他。他这是安慰她还是给她添堵啊?白狐不欠她的呀!为何要为她而死?
沈廷钧就叹气,知道自己嘴笨不会安慰人,但是自己说出的这句话真有那么遭吗?
云竹道:“柳玉烟,你的男人说的没错!”
薛梅道:“属下也是这样子想的!如果哪天真能代主子去死,相信应该是属下最幸福的归处。”
玉烟再用力,终于挣脱开了沈廷钧的双臂,道:“混蛋!以为这是伟大吗?这是再自私不过的行为。所谓的把生留给我,却也把一辈子的心痛和愧疚留给了我。我才不稀罕!”
沈廷钧道:“我就是自私!谁死都可以,我只要你活着!”
“你------”玉烟气结,无语。
她知道,他们是因为爱她才会这么说这么做。可是,难道他们不知道,她也是爱着他们的呀!
失去的痛经历一次就够了,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王二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丫鬟手里端着汤,小厮怀里抱着一只黄色的猫。王二道:“玉夫人,需要怎么做,请吩咐!”
玉烟道:“薛梅,去掏丹若的衣袖,找出那支银簪!”
丹若挣脱小厮的钳制,自己从袖中掏出了那支银簪,交到了薛梅的手上。
玉烟道:“将银簪放到肉汤里搅一搅,然后将汤给那只猫灌下去。”
丹若突然明白了什么,后退一步,道:“主子这是在怀疑奴婢在簪子上下毒?”
玉烟道:“簪子上有没有毒,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不过是一个试验,验证一下你对我是何等的忠心。”
一炷香的时间,黄猫开始烦躁。
玉烟连忙转身,面对着沈廷钧的胸膛,道:“这只猫的死法就是小白的死法。你们都睁大眼睛看好了!”
她却不敢看!既然是一样的死法,她怎么忍心看小白再死一次?
只是,眼睛可以不看,但耳朵却不能不听。
猫的叫声,本就有挠人心痒的作用,此刻加了凄楚,更是别样的扰人心神。
小白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叫,不是它不会,是它在隐忍。就仿佛它是懂得人类情感的,知道自己一叫,她绝对会失控。
原来狐狸真的是有灵性的啊!
玉烟想着,身体就软软的倒在了沈廷钧身上。
“玉儿!”沈廷钧大叫一声,横抱起她,往东院跑去。
“主子!”丹若大叫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奴婢该死啊!”
沈廷钧冷冷的扔出一句话,“关起来!等候玉儿的处置!”
沈廷钧抱着玉烟进了东院,就见阿楠瘫坐在院子里,白狐躺在他面前。那画面,任谁看了都会心酸。
韩松不停的踱着步,看上去要多狂躁有多狂躁。看到沈廷钧以及他抱在怀中的人,一愣,道:“爷,属下马上去请太医!”
沈廷钧道:“快去!至少去请两个来!”
“啊?”韩松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请一个太医来,就够闹得满城风雨的了。还要两个来,王爷这是摆明了要把事态闹大呀!
沈廷钧道:“另一个打着护国公主受惊的旗号请!”
韩松立马会意,大步走了出去。
沈廷钧这才抱着玉烟进了主屋,直奔内室,将人放到榻上。想要起身,胸前的衣襟却被抓住。
“玉儿!”沈廷钧惊喜的对上那双盈盈眸子。心惊肉跳的以为她昏倒了,正心烦意乱的不知该如何叫醒她,她却是清醒着的。
玉烟幽幽的吐出一口气,道:“我不敢闭上眼睛,只要闭上,眼前就是小白死在我怀里的画面。”
沈廷钧就坐在榻上,将她抱在怀里,道:“在我面前还要伪装吗?白狐的死固然让你心痛,但更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身边人的背叛吧?”
玉烟叹气,道:“还要更深一层!是我明知道身边人会背叛,却还一直姑息养奸。所以,小白也算是我间接害死的。”
沈廷钧道:“傻丫头!你何必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神仙都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你也只是个凡人,你得允许自己有犯错的时候。”
玉烟从他的怀中抬头,有些惊讶,道:“沈廷钧,原来你也是会安慰人的呀!”
沈廷钧撇撇嘴道:“在你的心中,我只是个你可以利用的男人,而不是你可以依靠的男人吗?”
玉烟扁扁嘴,却又吃疼的倒抽口凉气。
“怎么了?”沈廷钧赶忙捧住她的脸,拧眉道:“你说说你,再怎么伤痛和愤恨都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呀!这要是出个好歹,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
玉烟道:“我没事!”
沈廷钧不依不饶道:“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玉烟道:“因为我吐血了,所以,你才兴师动众的要请两个太医来?”
沈廷钧道:“是!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我的玉夫人进了一次宫,受到了怎样的虐待。谣言一旦四起,皇上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
玉烟叹气,道:“你这是想间接的告诉皇上,你很生气吗?”这个男人,真要发起狠来,应是很可怕的吧!
好吧!既然他想虚张声势,那她就不告诉他了,她吐血,不过是回来的路上咬破了内唇。
沈廷钧道:“丹若一个孤女,为何要害你?她在为谁做事?又为何跑到宫里去借刀杀人?”
玉烟道:“难道你也认为皇后不可能选在今日对我动手吗?”
沈廷钧道:“她不是傻子!倘使她在自己的宴会上为难于你,皇上第一个不饶她,天下人更会取笑她忘恩负义,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自掘坟墓?”
玉烟道:“你说得很对,自掘坟墓的一般都是笨女人呀!”玉烟一下子从榻上弹跳起来。
“你做什么?”沈廷钧一把将她摁住。
玉烟道:“云竹走了没有?派人去叫他!我需要他帮我做一件事!”
沈廷钧的心里就开始冒酸泡,道:“什么事是为夫做不了的?还需要他做!”
玉烟眯了眼睛,道:“我需要他今晚跑一趟千娇阁,去见那里的头牌,你能做到吗?”
沈廷钧立马起身,到了外间喊:“阿旺,去请国舅爷来!”他当然能做到,只是面对着家里这么一个,他敢去做吗?
玉烟终于扯动了下嘴角,这个男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沈廷钧道:“要见的这个千娇阁的头牌是谁?”
玉烟道:“珊瑚啊!”
沈廷钧道:“一直听闻南红跟珊瑚是不熟的,你跟南红走的近,那珊瑚能买你的帐吗?”
玉烟道:“不去尝试,怎知道她不买我的帐?就算不买我的帐,国舅爷的帐总是要买的吧!”
沈廷钧道:“那倒也是!笼络住云竹,怕是对南红最大的打击吧!”
玉烟摇头叹息,男人的这心理,是唯恐天下女人不掐架吗?若真是这样,也就难怪家里妻妾成群了,方便看热闹嘛!她从榻上起身,往外走。
“你干什么?”沈廷钧大叫。
玉烟道:“去书房!千娇阁本该我亲自去,但是现在我去不了了。云竹此去需带上我的字条。”
沈廷钧虽然不敢恭维她的字,但却不得不佩服她的智谋。看她那瞬间冷冽了的眼神,就明白接下来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院子里哪还有阿楠的影子。玉烟问:“那孩子去哪里了?”
沈廷钧道:“许是怕你看着伤心,到后花园找个树下偷偷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