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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雨棠!叶丞相精明的眸子猛的眯了起来:“可是祁王世子萧清宇的未婚妻?”
“正是,丞相见过她?”巫医目光幽幽,故做惊讶。
“岂止是见过!”叶丞相冷冽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自从沐雨棠来了白虎国京城,他相府就没安宁过,所有的好事都让她给搅和了。
她只是萧清宇的未婚妻,还没有嫁给萧清宇,是符合要求的童女,血统也够高贵:“童女就用沐雨棠,至于血统高贵的童男……”
叶丞相眼前浮现一张清涩,傲气的容颜,嘴角弯起一抹森冷的笑:“本相也有人选了!”
“丞相英明!”巫医笑的阴险邪恶,敢得罪她的人,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金阳下,沐雨棠和少年来到近郊别院前,看着大门上方潇洒飘逸的‘别院’二字,少年顿下脚步:“你到家了,我回去了。”
沐雨棠转身看他:“不进来喝杯茶吗?”
少年摇摇头,漆黑的眼瞳里暗芒闪掠:“我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了,告辞。”
少年足尖轻点,修长的身姿悄无声息的飘到了半空之中,如一朵轻云,飘过重重房屋,片片树木,眨眼之间,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沐雨棠挑挑眉,身姿潇洒,轻盈如云,他的轻功也高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假以时日,定能成为绝世高手,比萧清宇,穆晨风不差多少!
慢悠悠的行走着,耳边响起几不可闻的破风声,沐雨棠侧目一望,一道白色流光划过湛蓝的天空,轻轻飘落在她面前,纤尘不染的雪衣,画卷般俊美的容颜,正是萧清宇。
见沐雨棠站在院子里,萧清宇深邃的眼瞳凝了凝:“怎么还没休息?”
“刚刚送走十三。”沐雨棠说的云淡风轻。
“十三?”萧清宇轻轻蹙眉,他的印象里,没有叫十三的人。
沐雨棠蓦然想起,十三是她给少年取的代名,别人都不知道:“就是那个追着偿还我人情的少年。”
“原来如此!”萧清宇点点头,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暗芒闪掠,那少年气势凌厉,武功高强,举止优雅从容,身份并不难猜……
浅紫色的衣袂映入眼帘,安墨枫轻轻飘落在两人面前,看着巍峨精致的别院,墨玉般的眼瞳里满是赞叹:“这别院真是不错。”
萧清宇轻轻蹙眉:“安墨枫,事情已经处理完,你不回将军府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刚才处理了那么多事情,我累的很,没力气回将军府了,准备在你们别院里休息休息。”安墨枫清雅的声音透着点点有气无力,就像真的很劳累。
萧清宇看着他神采奕奕的目光,嘴角弯起高深莫测的笑:“将军府距离驷马客栈五六条街,这里和驷马客栈最少也有十多条街的距离,你有力气来这里,就没力气回将军府?”
借口被拆穿,安墨枫目光闪了闪,又一合理理由脱口而出:“将军府白天很吵,根本睡不着,这别院里清清静静的,最适合休息了……”
萧清宇瞟他一眼,声音淡淡:“我不喜欢别院里住外人。”
安墨枫剑眉微挑,非常不赞同的道:“咱们同为青龙国人,又是在梦遥学院一起共事的,怎么能算是外人?再说了,本世子只在这里休息一天,又不是久住着不走,你干嘛这么小气?”
萧清宇面色微沉,他和雨棠的别院,只能住他和雨棠两人,再来的亲戚也好,朋友也罢,都属于外人。
“你们隔壁那座院落是空的吧,我就住那里了。”安墨枫刷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摇晃着,慢悠悠的走向院落,那悠然自得的神态,理所当然的神情,俨然将别院当成他自己的家了。
萧清宇墨眉紧紧皱了起来,白玉手指正要弹射内力,目光看到墙边垂下几道极淡的人影,与斑驳的枝叶影子夹杂在一起,若不细看,还以为那就是树影。
黑曜石般的眼瞳里闪过一道暗芒,他悄无声息的收起了内力,长臂轻揽着沐雨棠的小腰,柔声道:“咱们也回房休息。”
“不教训安墨枫了?”沐雨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看在他忙碌半天的情份上,允许他在这里住一天,等他睡醒了,立刻赶他离开。”萧清宇清清淡淡的声音注入了内力,在小院里轻轻回荡,墙边的影子们悄悄跃下墙头,赶往皇宫的方向。
皇宫御书房
太子段子熙正在协助皇帝批阅奏折,墨蓝色的锦袍勾勒出他削瘦、修长的身形,紫金发冠束着墨锦般的发,俊美的面容冷漠中透着青涩,正是那名追着沐雨棠还人情的少年。
太监赵海急步走了进来,恭声道:“启禀皇上,叶丞相求见。”
皇帝手握狼毫笔,在奏折上快速挥洒着,漫不经心的道:“宣。”
“是!”赵海退出门外,引着叶丞相走了进来。
叶丞相见段子熙也在,精明的眸子里浮上一抹几不可察的冷芒,一撩官袍跪了下来:“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皇帝淡淡说着,合上了批阅好的奏折,抬眸看向叶丞相:“叶相有事?”
“回皇上,微臣寻到了古籍孤本,特来献给皇上。”叶丞相低低的说着,双手捧着两本硬皮书籍,恭敬的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古籍上书写的字体,嘴角弯起一抹浅笑,这本古籍他寻了许久都杳无音讯,没想到被叶丞相找到了:“叶相有心了。”
伸手接过孤本,他优雅的翻开了其中一本,看着上面整齐有序的文字,满意的点点头,这确实是他要找的孤本。
段子熙看着皇帝欣喜的面色,心中不屑轻哼,叶丞相这只老狐狸,知道父皇喜欢孤本古籍,就四处搜罗孤本送他,真是会投其所好的讨好人……
他慢腾腾的拿起另一本孤本,翻开封皮,漫不经心的一看:“道德经?皇宫里最少也放着两本,我翻来覆去的看了不下十遍,里面的内容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这也叫孤本。”
段子熙清秀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嘲讽,甩手将孤本砸到了叶丞相脚下。
叶丞相锐利的眼瞳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慢腾腾的俯身捡孤本:“太子殿下教训的是,是老臣疏忽了!”他苍老的身躯微微佝偻着,轻轻颤抖,看的人心里发酸。
段子熙心中冷哼,叶丞相的武功和他差不多,身体比有些青年们都强壮,还装可怜,真是虚伪:“叶丞相,下次再来皇宫送书籍时,记得想想孤本的含义,再仔细确认确认它是否真的是孤本,不然,再像今天这样送本家家都有的书籍,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他轻飘飘的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听得叶丞相面色阴沉,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居然敢嘲讽他,不知天高地厚,他想找死,自己就成全他:“多谢太子殿下提醒,微臣受教了。”
叶丞相拿着孤本悄悄扇出一道劲风,吹起了段子熙的衣袖:“咦,太子殿下什么时候纹了纹理?”
和和蔼蔼的声音钻入耳中,皇帝放下孤本,看向段子熙的胳膊,白皙的手腕上,趴着一只极可爱的小红蜘蛛,皇帝猛的瞪大了眼睛,半月前,他被刺客行刺时,刺破了刺客的衣袖,那刺客手腕上,就纹着这么一只红蜘蛛:“你……你是行刺朕的刺客?”
“怎么可能?”段子熙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是父皇的儿子,我行刺父皇干什么?”
“那你这只红蜘蛛又是怎么回事?”皇帝厉声质问,犀利的眼瞳里寒意迸射,他颁布悬赏令,满京城的寻找刺客,没想到刺客竟然就是天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亲生儿子。
“儿臣也不知道……”段子熙刚才沐浴更衣时,手腕上还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怎么突然间就出现了一只红蜘蛛?
段子熙用力揉搓着手腕,那蜘蛛不停没搓掉,反而越来越鲜明,就像正从他身体里慢慢长出来。
皇帝看着清晰的小红蜘蛛,怒不可遏:“段子熙,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儿臣没有狡辩,父皇遇刺那晚,儿臣正因刺伤段子聪胳膊,被父皇关在暗室里,怎么行刺父皇?”段子熙理直气壮的辩解。
皇帝一怔,想起他遇刺是在段子熙被关进暗室的两天后,他确实不具备行刺他的条件,只是:“你手腕上这只红蜘蛛又是怎么回事?”
白虎国一些心怀不轨之徒通常都会圈养暗势力,在他们身上烙下某种印记,做为相识的标记,那晚,他仔细打量了刺客的红蜘蛛,和子熙手腕上的一模一样,这绝对不止是巧合。
段子熙紧紧皱起眉头,他今天白天没做什么特殊的事,也没接触什么特殊的人或物,只除了……
犀利目光落到叶丞相身上,他墨色的眼瞳里迸射出锐利寒芒:“一定是那本道德经有问题!”
叶丞相一怔,惊讶的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少装算,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段子熙冰冷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身形一转,刹那间来到叶丞相面前,伸手夺下了道德经,冷喝道:“来人,请太医!”
见小太监领命而去,段子熙冷眼看向叶丞相,一字一顿的道:“叶丞相,陷害太子,罪诛九族!”
叶丞相重重叹息,眸底满是无奈:“太子殿下,微臣要怎么做您才会相信,这红蜘蛛真的与老臣无关!”
“你什么都不必做,等太医前来即可!”段子熙冷冽的声音暗带嘲讽,等太医仔细检查过道德经,看他还怎么喊冤!
太医背着药箱走进御书房,接过道德经仔细检查!
叶丞相看着在太医手里翻来翻去的纸张,眼瞳里一片坦然,没有丝毫畏惧,害怕。
段子熙心里浮上很不好的预感,耳边突然响起太医恭敬的禀报:“禀皇上,这本道德经完全正常,没有丝毫异样。”
“这怎么可能?”段子熙惊呼一声,冷眼看向太医,一字一顿的道:“道德经害本宫手腕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问题?你可检查清楚了?”
“太子殿下,微臣是一页一页仔细检查的道德经,没发现半点问题,如果殿下不相信,可再召太医前来检测!”太医声音朗朗,眉宇间一片坦然。
段子熙紧紧皱起眉头,面前的太医是出了名的正直,他说道德经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可自己手腕上的红蜘蛛又是怎么来的?如果解释不清红蜘蛛的来历,就要受到父皇的怀疑……
皇帝也是眉头紧皱,说子熙是行刺他的刺客吧,他有非常确凿的不在场的证明,说他不是吧,他手腕上出现了红蜘蛛……究竟怎么回事?
太监赵海目光闪了闪,沉声道:“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帝正心烦,听闻他的话,不耐烦的道:“讲!”
“皇上让奴才去暗室放太子殿下那天,奴才发现,暗室的锁有松动的痕迹。”赵海尖细的嗓音钻入耳中,皇帝一怔,冷眼看向段子熙:“你撬开暗室的锁跑出来了?”他这个儿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区区一把锁,怎么可能关得住他。
段子熙看向赵海,只见他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嘴角弯起一抹嘲讽:“赵海,你这时候向父皇挑明本宫潜出过暗室,是纯粹的为父皇着想,还是受人指使?”
赵海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太子殿下,奴才只是实话实说,让皇上能够明断是非,没有其他意思……那晚那名刺客前胸,后背都被御林军刺成了重伤,如果太子殿下只是跑出了暗室,没有行刺皇上,身上肯定没有伤疤,太子殿下可以让皇上看一看,验一验,摘清嫌疑……”
“言之有理。”皇帝点点头,看向段子熙:“你可敢让朕查看?”
段子熙紧紧皱起眉头,验伤疤么?
皇帝见他久久沉默不语,仅存的耐心都被磨光,阴沉着面色冷声道:“赵海,为太子宽衣,验伤……”
眼看着赵海领了命令,就要走到他面前,脱他衣服,段子熙高抬着头颅,傲然道:“不必验了,我前胸后背都有伤,因为我跑出暗室时中了埋伏,被那些厉害杀手刺了好几剑,险些丧命,但我绝对没有行刺父皇……”
皇帝犀利的目光如道道利箭,狠狠射向段子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段子熙苦笑,他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他前胸后背受伤,那刺客也伤在了差不多的位置,这是叶贵妃和叶丞相故意给他设的陷阱吧!
“朕罚你跪暗室,你不服气,心里恨毒了朕,就跑出来刺杀朕?”皇帝冷冷看着段子熙,眼瞳里燃烧着两簇怒火。
段子熙暗暗咬牙:“段子聪算计儿臣,害儿臣被罚暗室,儿臣恨的是他不是父皇……”
“少狡辩!”皇帝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眼瞳里凝聚着狂风暴雨:“你没刺杀朕,手腕上怎会有刺客的红蜘蛛,没刺杀朕,身上怎会有刺客应有的伤疤?”
“朕给你无上的身份,尊重的地位,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朕甚至还许了你太子之位,等朕百年之后,白虎国的大好河山全部都是你的,你何必这么急着抢到手?”
段子熙看着皇帝暴怒的神色,知道他认定了自己是刺客,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认为是狡辩。
“父皇,您的儿子不止儿臣一个,您将这最美最好的一切全部都送给儿臣了,您的其他儿子可是会忌妒的,栽赃陷害儿臣,抢夺这大好河山,不奇怪吧。”
单纯的辩解皇帝听不进去,段子熙就反其道而行,将皇室子嗣们间的各种利益关系分析给他听,清清淡淡的声音,点出了最重点,也浇灭了皇帝些许怒火:他是九五之尊,看惯了各种明争暗斗,阴谋诡计,子熙之事,不排除有人故意算计……
叶丞相见皇帝沉着眼睑,若有所思,目光凝了凝,状似不经意的道:“皇子们多是十岁左右的小娃,一心只想着玩乐,应该不会有这么重的心思……”
段子熙不屑的嗤笑:“叶丞相又不是皇子,怎知他们没有这份野心?”
“若太子殿下能解释清手腕上的红蜘蛛,和身上伤痕的来历,皇子们确实值得怀疑……”叶丞相低低的说着,笑的不怀好意。
“红蜘蛛是你下到本宫身上的,伤痕是你女儿叶媛的杰作,本宫解释的够清楚吧!”段子熙微微的笑,笑容透着说不出的嘲讽与冷冽。
叶丞相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老臣正直之心可昭日月,请太子殿下不要含血喷人……”
“别吵了。”皇帝厉声打断了两人的话,犀利的眼瞳里暗芒闪掠:“子熙行刺一事有诸多疑点,朕会细细调查后再做定夺,不过,子熙现在是嫌疑犯,在事情查明前,关押大牢,你可服气?”
“父皇英明,儿臣没有意见。”段子熙悠悠的说着,抬头看向叶丞相,眼瞳里闪烁着淡淡嘲讽:是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只要父皇用心调查,一定能查明真相,还他清白,将真正的刺客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