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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刚觉得自己在北静王那里挣了点面子,刚刚膨胀起来的心被贾琏这句话瞬间给刺破了。这个王氏,又干了什么让他丢脸的事?
“二叔别怪二婶,毕竟二房就她一人撑着,很不容易,都没个能商量话的人。”贾琏冷言毕,便负手去了。
贾政不知道事情的情况,听得有点发懵,但还是听得出贾琏话里的讽刺意味。估计是大事!面上,贾政还是僵着脸,装冷酷,一直等到贾琏主仆身影消失,他的脸才垮了下来,急急地撩袍子朝府东去。
朱漆大门早上了闩,小厮睡眼惺忪的开门,忽感觉一股风从眼前刮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见到二老爷身边的小厮树儿提着灯笼进门。
“老爷回来了?”
树儿哼着点头骂:“瞎了你的狗眼,刚过去,没瞧着?”
“王妈妈,老爷回来了。”小厮大喊一声。
王婆子正是替王夫人看门传话的,正在门房打盹儿,闻声慌张跑出来。“我得赶紧去回太太去,太太说了,二老爷要是回来,第一时间告诉她。”婆子急忙忙追过去,紧赶慢赶还是慢了,眼见着二老爷的身影蹿进屋。
四周屋子的都灯亮了,院里的丫鬟婆子都急忙穿衣,提灯围了过去。
王婆子听见屋内传来二老爷的吼声,脚底抹油,转身就开溜。
王夫人忧愁一整天,好容易在夜里入睡,突然被人揪着衣裳拉起来,脖子勒得差点没气,吓得她惊叫,几乎失了魂。耳边贾政质问声不断,她呆着眼睛浑浑噩噩了许久,才缓了神儿,转而不安的啜泣起来。
如果可以,王夫人真的想放声大叫大哭,使劲儿的撒泼。可她是正室夫人,好歹要有保留些正室的气派和自尊,她做不到像赵姨娘那样耍脾气,说撒泼就骂。
“你到底有干了什么好事儿,叫老太太一再对你失望!”贾政见王夫人只哭不言,真想一巴掌打上去,气急败坏的转头,“周瑞家的呢,她人呢?把她叫来,我倒要仔细问清楚。”
金钏、彩霞等丫鬟俱露出为难的表情,没一个人动弹。
“怎么,我几天不回来,你们就不认你们二老爷了?”贾政怒道。
“不怪她们,周瑞家的一家子早都被老太太打发了,此刻说不定已经死在路上了。”王夫人哭岔了气,缓了缓,才愧疚着低头,把事情经过说给贾政听。
贾政越听越黑脸,心里一想到贾母就倍感羞愧,当然更多充斥着的是被王夫人欺骗所带来的恼怒。
“恶妇,我没想到你竟会是这种人,做假账,擅自拦私财,糊弄全府人这么多年。真没想到啊,你还是那个勋贵出身的王家女儿么?唯利是图,庸俗不堪,我竟完全认不出你了。”
王夫人一听贾政骂她“恶妇”,心里很不痛快,因想到是自己的错,便不想多说了。结果贾政竟因此嘲笑她出身,怪她图利俗气了。
王夫人心里怄了一团气,怎么都不服,她转身去耳房,将一个匣子丢给贾政,“老爷说我唯利是图,那快来看看我图了多少利。”王夫人开了匣子,给贾政晾自己的首饰,都是老样子,很少有近年来的新样式了,还有一串钥匙。
“这是我当年的嫁妆单子,老爷拿钥匙去对一对,看看我的东西到底是多了还是少了。”王夫人将钥匙甩给贾政,气得转过身去,直翻白眼。
贾政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老爷仔细算算,你一年的俸禄多少,咱们二房一年的开销又有多少。老爷这些年不安分的琢磨着升官,哪样应酬送礼不用钱?元春没回来那会儿,在宫里头是金山银山的烧着。这些钱都哪来?老爷不会以为是大风刮来的吧!现在出了事儿,都成我的不是,我的不好了,你们都是圣人,就我一人是龌龊小人。”王夫人啜泣抹泪,也不愿理会贾政了,兀自跑到厢房去哭。
贾政皱眉盯着桌上的那串钥匙,许久未动。
一清早儿,天才刚刚亮起。梅果推开院门,就见着大姑娘纤瘦的身影。
贾琏和静芯刚穿戴好,听说后,忙让元春进门。
元春立刻跪地了。
“快起来,你是大姐,何苦跟我们下跪。”静芯搀着元春坐定。
“这是怎么了?”贾琏问。
元春微微颔首,似有说不出的苦衷,却难以启齿。
静芯识趣儿地回避,去邢夫人那边请安。
元春才道:“昨天深夜,我听说父亲回来了。一早儿我便去瞧他们,怎料俩人都坐在屋里怄气,谁也不理谁。”
贾琏猜出七八分,还是问元春,“所以?”
元春抬眼,本来媚如春水的杏眼里蕴着水,因有一股倔强在坚持,故而泪水悬而未下。“父亲说、说他要休了母亲!”
贾琏手顿了下,放下手里的茶杯,问她:“可是气话?”
“不是,此刻他已经往老祖宗那儿去了。今儿个南安太妃还要来,这么闹下去,老祖宗肯定心情不好,在太妃跟前丢了脸也不好。琏兄弟,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二太太,可是、可是……”元春两片唇此刻如千斤重,怎么都张不开了。实在是母亲之前做的那些事令她觉得羞愧,叫她此刻难以开口央求弟弟。可是今天如果她不开口,只怕她以后真会没了母亲。
“你多虑了,不会的。”贾琏口气平静。
他竟然明白自己的意思!
元春听到这话,再忍不住了,眼泪哗地流下。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就算父亲开口,老祖宗那边八成不会应。可她到底一介女流,心没那么坚定,而且老祖宗的脾气偶尔也有不对头的时候,她就把不准了。贾琏这一句话,叫她瞬间安心了不少。
随即,贾琏就同元春去见贾母。
去的路上,本是双双无言。贾琏见元春一路低着头,神色很悲伤忧郁,甚至有点绝望。
贾琏余光扫了她两眼。
“这话本来不该我说,出宫后,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以后的事?”
贾琏所指自然是元春的婚事。
元春诧异的看贾琏,尴尬地红了脸,然后迟疑地点了点头。虽说弟妹曾劝过自己,也给过自己保证,可后来她仔细了解这两年家中发生的事之后,她就再没脸指望琏兄弟夫妻能帮自己一把。
母亲算计大房在先,她手段下作,最后还败了,那她们二房就怨不得别人了,是自作自受。在宫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故事太多,谁会有功夫同情别人。
元春心里很清楚,现在贾琏肯帮自己,哪怕是帮二房说一句话,那都是莫大的恩惠。
思虑间,二人到了。
贾母正冲贾政发脾气,因见着元春进门,贾母还以为她不知情,这才闭了嘴不提,先将元春打发了出去。
元春临走前看一眼贾琏,有央求感激之意。
贾母招呼贾琏:“你大婚了,还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这事说给你不算什么。你二叔胆大包天,竟要休了你二婶子。”
贾政挑眉看贾琏,跟着道:“这回你该双手赞同才是,你素来和你二婶不对付,此事正好和你心意。”
贾政的意思是希望贾琏加入他的阵营来,他们一块来劝贾母。重要的是身为户部尚书的贾琏在这个家说话很有分量,他若发话了,贾母必然会同意。
“她犯了大错,二叔的确有足够理由休妻。”贾琏道。
“您看,琏儿也同意。”贾政立刻道。
贾母张大眼,“你也同意,要你二叔休了你二婶?”
“我没说我同意。”
贾琏摇头,斜睨贾政一眼,有点烦,烦他多事多嘴。
贾政见此,气得抬手指了指贾琏,终放下。“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自然是不同意了!还好,还好,家里还有个明事理的。”贾母抢话道。
贾母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拍拍胸脯舒口气。刚才,她差点被老二气晕过去。
“母亲,这是为什么,您不是已经很讨厌王氏了么?这个恶妇犯那么大的错,我见她便作呕想吐,实在是难以跟这样内心腌臜的女人同床共枕。”贾政倔强的仰首,一手背在身后,犹觉自己是一股举世无双的清流。
“这个道理我读书少的人都懂,二叔会不懂?休了人,其名下管教的子女们该如何自处?特别是对还没定亲的大姐和三妹来说,这就是一桩蒙羞的丑闻,以后嫁人就甭想选好人家了。”贾琏道。
贾政冷哼:“我的女儿用不着你管,我才是做父亲的!”
“尽过父亲的责任没有?”贾琏轻声一问,声音不大。
贾政气得指着贾琏鼻尖:“你什么意思!母亲,您看看您的好孙子,对长辈说什么混账话!”
贾母其实也听见了,歪头,撇着嘴,假装没听见。
“大哥呢,他人呢,他怎么不在?”贾政见贾母不管,气得团团转要找贾赦评理。
“这么早该是还睡呢。他这些日子忙着熬夜写文,甚是劳累。”贾琏温温笑,好心解释道。
贾政气得干咬牙。
“老大总算是干了件正经事。”贾母提到大儿子,不自觉笑起来,因想到贾赦编的那些故事了,挺可乐的。现在贾赦有空就会跟她讲他编的故事,求问她的意见,贾母还蛮喜欢的。
贾政盯着贾母嘴上的笑,再次狠咬牙。
贾政气道:“你们真以为我不关心元春么?我是元春的父亲,我自然比谁都着急她的婚事。我已经和北静王提过此事,他愿意纳元春做侧妃!”
纳?
贾琏呵呵笑。
贾母却喜不自禁,略带兴奋地问贾政:“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贾政动动眼珠子道。
“二叔亲口和北静王提此事,且王爷当场就同意了?”贾琏问。
贾政傲气的瞥贾琏一眼,歪嘴乐道:“那是自然,我们荣府的女儿如此优秀,他没理由拒绝。”
贾母乐呵点点头,笑容浮面。这事儿挺好,喜事!
“真厉害,俩老爷们躲在角落里嘟囔两句,就能这么把婚事定了。”贾琏呵呵笑,故意拱手冲贾政道,“那得恭喜大姐姐了,刚从个大火坑里跳出来又跳进小火坑。不过,好歹火坑小点,或许能少遭点罪。啊,不对,以北静王的性儿,保不齐这个火坑更大呢。”
贾母听贾琏这话细寻思,才开始觉得不对味,脸色阴沉无比。首先是那北静王,答应的太随便了。再有就是他混儿子贾政,怎么能随随便便跟府外的男人提自家女儿嫁不出去,这对元春的名声可不好。议亲这些,真正做主的还得是长辈。北静王上头尚有老王妃在,定侧妃的事儿恐怕不能他一人说的算。
贾政气骂贾琏:“你别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嫉妒,自己娶了个郡王女,就不想我女儿也嫁个王爷,省得盖过你的风光。”
“二叔错了,‘娶’这词儿只能用在正室身上,不然怎么叫‘纳侧妃’。大姐姐好容易从宫里头熬出来了,还是没捞到一个‘娶’,蛮可惜的。除了这点可惜,我任何情绪都没有,嫉妒?呵,我倒是想,奈何条件不足。”贾琏讥讽道。
贾政被贾琏讽刺的没脸,气急败坏的憋红了脸。他恨恨地指了指贾琏,被贾母一声咳嗽警示,愣是憋得什么话都难说出口。
“母亲,我——”
贾母抬手示意贾政别吭声,伸脖子问贾琏:“琏儿,你说火坑是什么意思?这北静王府怎么是火坑?”
“老太太得空问问礼郡王妃。就什么都知道了。”贾琏想起北静王那特殊虐待女人的癖好,就反胃,“再得空,您还也可以统计一下,北静王府那些庶妃之类,只管是挂上名的,都死了多少。”
贾母瞪如牛眼,生活阅历丰富的她瞬间就明白贾琏话里蕴含的意思了。这可是大事!
贾政不明所以,气呼呼地问贾琏,“你肚子里又憋什么坏水?你少挑拨离间!”
贾琏没搭理贾政,转而对贾母道:“老祖宗是该操心大姐张罗亲事了,我叫静芯和她娘帮忙选了几个,老祖宗瞧瞧哪个上眼。咱们家不图女儿高嫁,受那些闲罪做什么,大姐姐像姑母那样寻个正经好人家下嫁,做嫡妻好好过温馨日子,这不挺好的?”
贾母愣了下,含泪点点头。这话说的不错,高门低嫁女,寒门高嫁女。只有家里的爷们没出息的时候,才指望着从女儿身上图利益。元春当年为这个家已经浪费十年的青春了,虽未成功,贾母为此也有遗憾,但绝不能再叫这孩子继续受苦了。想那北静王府,也跟个小皇宫似得,若琏儿说那事儿是真的,可比皇宫更可怕。
贾政见贾母彻底动摇,傻眼了,看看贾琏又看看贾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多好的亲事,母亲,你不能因为琏儿三两句挑拨就不考虑了。这可是咱们荣府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和北静王府联姻会——”
“你闭嘴,元春的亲事你不必操心了,管好你媳妇。”贾母厉声道。
贾政又是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这次来的正经事,“只要元春和北静王府的婚事定了,我就休了她,他不是我媳妇儿。”
“你疯了么?就算你不管元春嫁过去后的名声如何,做人多难,你就不想想你另一个人女儿探春么?”贾母气得捂着胸口,闭上眼,她被贾政这些无脑的话气得心肝肺都疼。
二房闹腾点小事儿她可以不计较,毕竟小儿子现在情势比较弱,她偏帮一些没什么。但在大是大非上,贾母心里明镜着,这种事儿她绝不会同意。
“母亲,我——”
“是,王氏的所作所为的确令我气愤,但你今天的话却更令我失望!王氏是贪钱了,可她贪得那些钱都用在谁身上?她花在自己身上了么?我叫人查过钱财的去向,你占大头,再就是流进宫里头去了。她是自私,虚伪,但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荣耀你们二房。”贾母气得站起身来,骂贾政没良心,过河拆桥。
贾政退了几步,恍惚不已。他觉得自己明明是对的,明明是正义的,却被母亲骂成了没良心。“王氏对这个家的付出我不否认,但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叫人深恶痛绝了,这不该是她犯错的理由。我完全无法原谅这个女人!”
贾母:“你滚!”
贾政羞红着脸,梗着脖子和贾母告辞。
贾琏见贾母气得不轻,也跟着告辞了。
贾政还不甘心,站在外头等贾琏。
“琏儿,”贾政追了过去,还要跟贾琏继续理论。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贾母院。谁都没有看见东窗下站着一人,玲珑秀丽,身姿窈窕,本是难得地美丽佳人,此刻脸上却毫无血色,双眼通红,带着勒痕。
院中丫鬟们见到探春姑娘哭了,忙围上前去问她怎么了。
“没事,风迷了眼。”
探春笑了下,擦擦眼角的泪,任谁也没看出她是真伤心。
丫鬟玻璃出来舀水,瞧见探春,问她怎么来了。
“早上睡不着,便想早点来给老祖宗请安,陪陪她。”探春笑道。
“那来得不巧,老太太这会子心情不畅正歇着呢。姑娘先回去,等会子再来吧。”
探春笑着点头,回过身去,以最快的步伐逃似得离开。
……
贾政追上贾琏,还在拿话啰嗦。
不知道这厮到底哪里有误解,总是以为他会和他一伙对付王夫人。
“你就这么不满意二婶?”贾琏顿住脚问。
贾政:“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就干脆全忍着,反正人是不能休。”贾琏懒得听贾政那些啰嗦,直接拿话堵他。
“你个混账,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贾政又急了。
“这不是没外人在么,我可没二叔厉害,能彻头彻尾的伪装成一个君子。”贾琏敷衍的撇嘴,冲贾政笑了笑。
贾政听前半句,还以为贾琏终于识趣儿知道夸自己厉害;到后半句,贾政整个人气飞了。
贾琏有正事要忙,看东方,被光线刺得眯起眼。时候不早了,吃个早饭,就去干活。
今天是百汇楼第二次出售草莓。
因今天的草莓产量稍有提高,贾琏把每盘草莓增量一倍,十二枚一盘出售。
“这两天的草莓连宫里头的贵人们都没有捞着。稀缺,且能吃得早、吃个鲜,自然金贵一些。但从明天开始,草莓产量稍有提高,会开始朝宫中供应,价格也会略有调整。明日起草莓限量出售,每家限购一斤,固定价每斤百金,之后每五天会调价一次。具体每天出售斤数,根据当天调整的为准。”
今天的草莓一盘从五十两开拍,炒到百金之后,举手的人就少了。毕竟差一天就会便宜很多,会过日子的人自然忍下今天这一口,等到明天再吃。
但京中不乏有一些爱风耍派头的权贵富豪,贾琏越是说今天的难得,他们越要拍,好出风头。
价格炒到四百金的时候,薛蟠突然站起来,喊道:“五百金,包场!”
今天的草莓虽然多了,但一共有二十盘,五百金,那就是一万两黄金,整十万两,和昨天的价格一样了。
薛蟠这一喊,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大家都犹记昨天拍卖的场景,知道这薛家是皇商有的是钱。他们虽然富贵,但拿五百两黄金买一盘草莓是情调,可要是花一万两黄金全包,那就是败家了。再要提价,只怕还是比不过这呆霸王。
罢了,都不傻,就给薛蟠这个面子,让他全拿。反正再等一天,还有草莓吃。
锣声敲起。
薛蟠顿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乐呵的吩咐小厮交出早准备好的一匣子银票。
自此,京城俩大傻出炉,皆是有钱无脑的主儿。夏家大姑娘一位,薛家大爷一位,皆为奇葩。
夏家主母是心有不甘,却只能干受着,好歹她们还落了个给朝廷捐钱的好名声。
薛姨妈也有点肉疼,不过花些钱能让儿子和贾琏亲近些,学点好,当成学费来看倒也值了。毕竟外人花十万两求尚书做师傅还未必求成呢。况且还有个捐钱的好名儿,还得了宫里头下得捐赠书,挺体面的。薛姨妈总体觉得,不亏。
另外,今天还会有大红捐赠榜张贴在京城四大城门口进行通告,结果预备张贴的大红纸上就俩名儿。人太少,留白太多不好看。书写的人干脆就把名字写大了,左边‘薛蟠’,右边因不好提及女儿家的名讳,只写着‘夏大姑娘’。
俩名字大大地,竖写,并列,远看像是没裁开的对联。
因为俩人都干着差不多的事,就总有人把俩人放在一起提。
况且,千金卖草莓,这种事傻缺的趣闻自然不缺人来传,为百姓们所津津乐道。
“薛家大爷和夏家大姑娘……”
“那薛家大爷和夏家大姑娘……”
“就是那薛家大爷和夏家大姑娘……”
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俩人还真是‘有缘’。
第三日,草莓定价百金出售。
一早儿,贾琏就派户部的人去北静王府催促水溶。他不是说他有好几个朋友想百金购买草莓么,这份儿钱可不能给他省了。
水溶刚起床,听说到贾琏又派人催他,气得牙痒痒。无奈之下,只好叫管家拿一百金去打发。
来人看见钱却不走,“尚书大人特意交代了,王爷说是‘几个人’,必然是三四个人以上,特意叫小的准备了大袋子装钱呢。”
说罢,小厮就把大袋子亮了出来,开大口冲着王府的管家,一脸无辜样。
管家无奈,只好再跑一趟退,去回水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