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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半个时辰,一场暴雨来去均快,不多时黑云消逝,一缕缓阳洒在泥泞上,秋风一吹,粼粼光斑耀眼,八仙桌一旁的二赖子,瞧得雨过天晴,旁边闲汉一阵喝喊,奈得口袋空空,恨恨啐了一口:“晦气,今日时运不济,反正也不能发财,不赌也罢,生于此处不详之地,运气可恨被压制。”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不赞同了,靠着运气来吃饭,不如踏实地干活致富,命运与运气不相干,命之运可改,当以劳动而付出,靠不了运气来。此处有清风高山,长水纵流,气候极佳,有何不详,那是庸人言语罢了。”陆老板笑道:“不过呢,在此处聚赌,不如到陈家庄喝上两杯,一睹陈大仙人之相貌,或许能沾些仙气,使得命运能坦荡些呢?”
此时,又有闲汉在人群堆里头窜出来,皆是是摇头晃脑,正在二赖子踌躇要否离开之际,却见那闲汉直接走出茶档,仰首看天,摊着双手,大叫一声:“哎呦,雨停了,陈家庄开宴席咯。”
众人皆笑,瞧得也是中午时分,五脏庙空空的,纷纷收起钱具,将赌具一与台布一卷而起,一哄而散,二赖子瞧得众闲汉已走,也不在踌躇,跟着离开。
陆老板看得苦笑,将桌面的茶一口喝干,便起身来,往四周搜索一番,发现没有乘鱼之物,便提起桌面鱼篓,对赵大爷说道:“这鱼篓暂且放我这里吧,他日捕鱼之时,路过我米铺再拿。”
赵大爷点了点头,含笑道:“本该如此,陆老板便不必客气了,鱼篓不值钱,送与陆老板也无事。”
陆老板笑道:“吃人之鱼,贪人之篓,乃不义,陆某若是如此,他日如何与赵大爷照面?何况陆某为生意之人,讲的就是信用。所借之物,应当上门奉还才是,但今日特殊,我怕这酒宴也是不醉无归了,因此才敢劳烦赵大爷若是捕鱼之时,顺道来在米铺取了。”
李风道:“像先生如此客气之人实为不多,而且一身义气,为人爽朗,口碑需无陈大仙人,如雷贯耳。但先生所卖之米,只会多,不会少,从无短斤缺两,也是我水牛镇楷模之人。我与爷俩这几天也不捕鱼了,鱼篓先放你那便好,他日捕鱼之时,我再取。”
陆老板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便好,现在时辰也不早,想必陈家庄寿宴也马上开席了,我等现在过去?”
赵大爷瞧了一下天色,正直中午时分,陈家庄准备了午宴贺寿,此时过去也不算早了,而且今日还可以一览陈大仙人风采,如今水牛镇上之人也该聚在那了,便点头说道:“时候的确不早,不如先生先行一步,我与风儿将渔具带回去,随后便去。”
“也好,那陆某早走一步了。”陆老板微笑说道。随后走出茶档,提着半篓鱼往水牛镇上而去。
李风收拾了一番,提起鱼网,对着赵大爷说道:“那我等先归去吧,将东西放好,吃宴去了。”
李、赵爷俩迈步离开了茶档,这四面通风的档篷顿时变得冷清,一片寂静,水牛镇不大,他们住在西边,而陈家庄却在南侧,两人这么一走,也得花上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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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多时,两人将渔具带了回家中,已回到乡镇之上,李风与赵大爷一直朝南而走,发现镇上空荡荡,无一人行走,都已聚于陈家庄,准备贺寿了,水牛镇有两百多口人,聚于陈家庄吃寿宴,场面非常浩阔。
街镇之上,地上处处藏水,被阳光反射得刺眼,秋风一吹,泛起粼粼波光。
李风有些疑问道:“陈大仙人大寿,会有多少仙人聚于陈家庄?”
赵大爷道:“这个无从所知,想来也不会太多,仙人修心寡念,也不会因得一场两百岁大寿而长途跋涉来到此处,对于仙人来说,几百年如凡人一朝夕,自然不会对此太过重视。再者,陈大仙人为仙极其低调,没有过多与外人交际,想必也只是请了水牛镇邻里而已。”
仙人百年如朝夕,那么陈家庄为何花费如此周折举办寿宴呢?一些疑问还是绕着李风心头,使得他眉头紧锁,却更为好奇,道:“仙人百年如朝夕,神通广大,理应放得下凡人礼俗才是,为何又便便搞得如此隆重,而且年年皆庆贺?”
赵大爷瞧了一眼李风,笑了起来:“蠢娃子,陈大仙如此做法,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广大邻里乡民,他想超脱于尘俗之外容易不过,却没有去加入仙道宗派,而是留在水牛镇十八年,只为乡镇之人谋福啊。”
两人恍恍惚惚走了一阵,穿过主街道,来到一条向南侧主道上,路口有一颗大枫树,枫叶随着风的摇晃,偶尔飘下几片,随风摇曳,李风没有理会赵大爷言语,却眉头微皱地瞧着枫树底下,却见一位妇人,肌肤白暂,身上衣物却破破烂烂的,十分不登对。
那妇人盘坐于地,闭目养神,程石与赵大爷信步走来,她却闻所未闻,神色淡定,头发蓬乱,遮住了半张脸,李风大为好奇,路过她身边之时,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一番,那人依旧闭目养神。
平日也有不少乞丐从外地而来,发现水牛镇上人少,油水少,便感叹地离开了,这妇人衣冠、发饰均像乞丐,唯独肌肤却不像,李风从来没有见过乞丐的肌肤如此白暂,便心里暗道:“应该是大家贵族没落之人,出来行乞也太过困难,不如帮她一把,也算积累一点阴德吧。”
随后在裤囊里头掏了卖鱼的两枚铜钱,往那妇人轻轻一抛,却见那妇人直接伸手接住,缓缓张开纤瘦手掌,眼眸微张,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李风与赵大爷心中都奇怪,那妇人猛然抬头,露出面目,惊得李风倒退了一下,只见那妇人两眼闪过一丝光芒,非常神异,似有一丝光芒透视了自己身体般,那脸长得却是好看,有些妩媚之感。
那妇人嘴巴微弧,显得更为妩媚,又瞧了一眼手中两枚铜钱,不紧不慢地又抛了五次,便说道:“你抛得一次,两枚铜钱皆反,因得两枚铜钱,可算为老阴,或者太阴。而我抛了五次,多为反面,就是变数过少。”李风与赵大爷听了顿时一愣,原来是一个卜卦之人,但这言语,使得他们更为疑惑。
那妇人见两人不解,便解析道:“这就是说,阴气太重必会损阳,自古以来阴阳不相立,阴气过于旺盛,阳便反驳,但变数太少,你两人此行凶多于吉也。”
赵大爷听得惊疑,问了一声:“这位道人,你所卜之卦,据传闻当以三枚铜钱卜算,而且你手上才是两枚,卜算之人要集中意念,脑子只准专想所要预测之事,而你难道知道我们要去何处?”
却见那妇人妩媚一笑,说道:“卜卦之术在于推演,两枚铜钱抛得多为阴,却才有一次为阳,就算多了一枚铜钱,推演结果依然不变,而你俩从西而来,往南而拐,除了陈家庄寿宴,在南侧也无其他了。”
赵大爷听得瞠目结舌,而李风定了定神,笑道:“爷爷,卜算之术,只不过一番推演而已,未必为真,也不用太过在意,而且南边不是有陈大仙人在么,那里有什么大凶之兆,我倒是觉得有大吉之兆呢。”
这番话一出,赵大爷立马就想到陈大仙人德高望重,惊疑之心,消失得荡然无存,唯觉心头有些模糊,便叹了一声:“今日怪人真多,我们走吧,宴席也快开始了。”
那妇人瞧得李风与赵大爷转身欲离去,便轻笑了一声:
祥云盖雾清风巅,
修得仙术傲首仰。
青山长水应犹在,
不见当年修仙人。
一朝得道万枯骨,
仙人心机需深沉。
百年宛如一朝夕,
何曾在乎十八年?
赵大爷听了,身形一顿,面色稍微凝重,在十八年前,清风山巅上发生大难,过了两年,水牛镇一名秀才为此而莫名疯掉,就是作得此诗,在大街巷尾嚷叫,最后莫名地七窍流血而死,也因诸多此事,频有发生,乡镇之人极少提起清风山之巅被毁灭之事。可是那秀才作得是前半首,后半首却是第一次听闻。
李风见得赵大爷面色怪异,便好奇问道:“爷爷,怎么了?不就一首诗么?”
赵大爷又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那妇人,发现又是陌生得很,不像水牛镇之人,不禁问道:“你是何人?”
却见那妇人未曾答话,只是轻轻站了起来,身材婀娜,长发往后一甩,一身破旧衣物在此时瞧得只感觉朴素了些,却没有刚才所见那么不堪;而且露出来的美貌出众,更不像中年妇人了,分明就是一名女郎,随后便踏步离去,不禁不慢,举步缓舒,落足之时,却在数丈之外,李风一阵惊奇:“又是怪人!”
最后却留下一句清脆利爽话语回荡:“在这两文钱分上,我且再劝一句:九曲炼血见天日,苍生大劫血成河,陈家庄地势程凶,宴席九九布置,九九之末最为相弱,且靠西北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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