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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正要发作,薛伯光开口了。
“小孙是新来的,不懂规矩,高主任,吴总快请坐,我这就去给你们倒茶。”
请坐?一共就俩椅子,俩人一坐,薛伯光和胖子自然就没了位置,只能站着了。
高峰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是看着胖子的目光,却充满了怨毒,显然对胖子落他面子的事情算是记住了,以后自然会好好“报答”。
茶杯是一次性的,茶叶是普通人家喝的那种二十块钱一斤的低档茶叶,水是从暖壶中倒出来的,仅仅是略烫,想要冲开茶叶很难,泡烂茶叶倒是可以,不过一时半会是甭想了。
被高峰恭敬的称呼为吴总的中年女人连看都没看摆在面前的茶水,直视薛伯光道:“医生,我感觉浑身都难受。”
薛伯光搭了一下脉,看了一下女人的舌苔和眼睛,认真道:“吴总,不知道昨天晚上您都做什么了?”
中年女人脸色一变。
“高主任,难道医生给病人看病还要知道病人的私生活是怎样的吗?”
这话显然是极为不满薛伯光的问题了。
“薛伯光,你什么意思?”高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尖声问道。
薛伯光连理都没有理高峰,直视吴总道:“浑身难受是外征,受风着凉可能浑身难受,外邪侵体也可能浑身难受,轻微落枕也有可能浑身难受,中医治病讲究的是对症下药,西医治病讲究的是对病下药,如果我不知道您做完做什么了,就没办法找出病根来。”
吴总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过显然她并不想说,于是她扭头看向了高峰,显然是想要高峰回避。
高峰能够成为主任,自然是人精一个,立刻对胖子说道:“小孙,跟我出来一下。”
这位吴总一进来,胖子就知道这位有什么毛病了,难以启齿?是羞于启齿才对。
这位吴总颊白、眼微黄、唇上虽然涂抹着口红,看起来鲜红无比,却难以遮挡住嘴唇真正的略紫的颜色,走路的时候双腿微分,声音有些嘶哑,脸上又写着疲惫,很显然是玩过头了导致的浑身难受。
用医学术语来说就是脱力,用巫医术语来说就是脱阴,用大白话来说就是昨天晚上被男人弄过火了。
浑身难受,从内来说就是**数次,泄了好几次身,女人的身体属阴,泄身数次,自然就是脱阴了;而从外来说,无非就是摆了太多羞人的姿势,甚至是某些高难度的姿势都摆出来了,又或者是一个姿势从头到尾,肌肉随时处于紧张状态,加上精神亢奋,不难受才怪了。
至于治疗,其实什么都不用,多喝点水,躺床上好好睡一天,明天保管啥毛病都没有。
如果想要补补的话,弄两只一年以上的乌鸡,用砂锅炖上,里面多放点枸杞,多放姜片,再喝上二两白酒,同样一天就没事了。
跑三零一按摩纯粹就是闲的,还不如去路边的盲人推拿呢!效果完全一样。
胖子听到高峰的话,无所谓的向门外走去,正好来的路上堵车两个小时,去上个厕所也不错。
高峰看到胖子一副没有将他看在眼里的样子就心中窝火,不过他既然知道胖子是方远弄进来的,自然不会因为胖子和方远交恶,主任和副院长中间差了至少一个级别,没那个必要,更何况胖子在这里上班,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也不急在一时。
等胖子上完厕所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按摩已经开始。
中医按摩无非就是简单的疏通一下经络,活下血,减轻酸痛症状,要说彻底治愈,别说中医了,就算是西医也不行,还是那句话,睡一觉就得了的事情,你再怎么折腾也得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按摩是一种手法技艺,不代表包治百病,更不代表按摩就舒服,尤其是浑身酸痛的时候,要按摩简直就和遭罪一样。
整个过程,这位吴总疼的眼泪鼻涕,叫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好几个上厕所的病人都忍不住推开门探头进来看看,估摸着知道的这是在按摩,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猪呢!
一个小时之后,按摩结束。
正常情况下,中医推拿按摩以十五分钟为一个阶段,半个小时就代表情况有些严重,而高峰为了讨好吴总,愣是让薛伯光给按了一个小时。
这位吴总在按完之后算是舒服了,虽然身体还有些酸痛,但已经没有早上睡醒时候那么夸张了,再看薛伯光,累的一头一身的汗。
“谢谢医生啊!多少钱?”吴总穿上了高跟鞋后问道。
“要什么钱?吴总那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您的诊疗费算我的。”高峰接过话道。
薛伯光拿起茶杯喝着已经微凉的茶水,对于高峰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更没有任何的反驳,仿佛他们说的事情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一样。
这位吴总显然根本就没有付钱的意思,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听到高峰的话之后,高傲的点点头,踩着高跟鞋,在高峰殷勤的招呼下离开。
“薛伯光,今天做的不错,以后继续努力。”高峰临走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句。
门关上之后,薛伯光狠狠的将手中的不锈钢茶杯顿在了桌子上,杯中的茶水飞溅到了桌上。
“欺人太甚。”薛伯光重重的喘了几下,恨恨的说道。
胖子也是这么觉得,但他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去收拾高峰,总不能走过去一拳砸倒,然后踹上几脚吧!
“薛哥,别气坏了身子。”胖子只能出言安慰。
“胖子,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跟我一块气。”薛伯光欲言又止。
“反正离中午下班还好一会呢!就当听故事了,给我说道说道。”胖子笑道。
薛伯光想了想,估计也是憋的太久,想要找个人倾诉,所以就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在三零一实行的是岗位奖金。
岗位奖金不是检查、药品奖金,不是说你给病人开化验单比较多,或者给病人开的药比较多,你的奖金就多,而是你治疗的病人越多,这个奖金就越多,也就是俗称的挂号费奖金。
说白了,你的医术越高,来找你看病的病人就越多,挂号的越多,你每个月的奖金就越多。
除此之外,推拿按摩、正骨等几个纯技术科室还有一个额外的治疗奖金。
就那刚刚结束的这个按摩来说,医院的价格是五十块钱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医生付出了体力劳动,可以拿到二十块钱的奖金,剩下的三十块是医院的,一个小时就是两百块,这里面本应该有薛伯光八十块钱。
可是人是高峰直接带来的,显然没有经过正常的挂号程序,挂号费奖金没了,而高峰在最后那一句算他的,薛伯光不可能真的去问他要钱,所以这八十块的治疗奖金也没了。
也就是说,薛伯光累了一个小时,就得到了一句根本不诚心的谢谢,好处全都被高峰给拿走了。
“不能去医院领导哪里告他去?”胖子问道。
薛伯光苦笑着摇摇头道:“告?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自取其辱,谁没个亲戚朋友,谁还不走个后门插个队,今天医院的领导因为这种小事处理了高峰,那么明天他的朋友来了,他是让朋友走正常的程序,还是走个后门插个队呢?”
胖子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医院的潜规则,大家都不喜欢,但当自己成为当事人之后,却又开心的做着曾经不喜欢的事情。
快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门又开了,胖子以为又是高峰那孙子,可却看到一名身材较小的中年女人拿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这位中年女人虽然年过四十,但是从容貌上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漂亮姑娘,追求者肯定不少。
“老薛……”
女人一开口,薛伯光就一拍自己的额头。
“老婆,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刚刚来上班的孙大为,胖子,这位就是我老婆,张娟娟。”薛伯光起身接过了老婆手中的保温饭盒,为双方介绍道。
“嫂子好,一上午都在听薛哥说嫂子怎么怎么贤惠,怎么怎么好,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真人了。”胖子客客气气的笑道。
张娟娟有些不好意思的白了丈夫一眼,笑道:“别听你薛哥胡咧咧,他就喜欢满嘴跑火车,当年追我的时候就是用甜言蜜语把我哄到手的。”
说到这里,张娟娟忽然想起来什么,不好意思道:“老薛,小孙今天才来,中午你得请人家吃顿饭,这样,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儿子也过来,中午不搁家里吃了,咱们去饭店搓一顿。”
胖子笑道:“怎么能让薛哥请客,是应该我请薛哥和嫂子还有我大侄子才对。”
张娟娟摆手道:“那怎么行?让你薛哥请,他还藏着小金库呢!今天咱们要给他开闸放血。”
薛伯光顿时尴尬了起来。
“净胡说,我哪里存了小金库了,每个月的工资扣了烟钱不都上交国库了吗?”
夫妻俩一个揭短一个掩饰,甜甜蜜蜜的样子看的胖子都眼热,不由得寻思,啥时候我也找个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