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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沫听到洛瀚那边穿衣服出门的声音,很快又有汽车发动的声音,总算是放心下来。
因为英国开车和国内不一样,是靠左行驶,她一直不习惯,所以也没有配车,却没想到,竟然会遇见这样的意外。
她的脚踝似乎真是伤了,现在已经肿了起来。因为树林中的温度比外面低些,颜子沫坐在树荫处,只觉得阵阵发冷。
她抱着手臂,不自觉地就一边抖,一边说‘冷’,却忘了电话通着,洛瀚听到她的话,连忙紧张道:“子沫,很冷吗?我很快就能到,你再坚持一下。”
颜子沫连忙道:“你别开太快了,免得危险,我能坚持的。”
“那我们说话,你正好分散一下注意力。”洛瀚说着,便开始问起颜子沫这次的课题来。
颜子沫找到的那个角度有时候没有信号,她只好单腿站起,然后再继续找方位,不过,因为两人说着话,她心安了不少,也似乎真的感觉不到冷了。
洛瀚的速度很快,有几次还差点追尾,不过还好路上的车不多,不过二十分钟,便已经开到了颜子沫描述的方位。
他停车的时候,路边还有那几个黑人扔下的酒瓶和烟头,附近已经没人,看来那几个人已经酒驾离开了。他将车停在一旁,然后下车向着树林里走去。
开车的时候还不觉得,一下车,洛瀚就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他强忍着身上的难受,开始在树林里搜寻起来。
颜子沫当时因为慌张,所以只记得自己是往深处走的,可具体经过了什么却答不上来。树林虽然不大,可是要想找一个人也不容易,洛瀚采取N字形搜索,终于在半小时后,找到了一棵大树下的颜子沫。
骤然看到洛瀚,颜子沫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又不小心碰到了脚踝上的伤,然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洛瀚连忙伸手扶她坐下,然后蹲下看了看她的伤道:“子沫,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他改为背对着她:“上来,我背你。”
颜子沫犹豫了一下,可又觉得靠自己单腿跳是肯定出不去了,于是趴到了洛瀚背上,手环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觉到背上的柔软,洛瀚的呼吸沉了沉,下一刻,又瞥见颜子沫手上的伤口,不禁紧张道:“子沫,你的手也伤了?”
“没事,就一条口子,都已经不流血了。”颜子沫感觉到洛瀚脖子有些发烫,不禁问道:“洛瀚哥,你很热吗?”
洛瀚摇了摇头:“还好,刚刚走快了些。”他伸手攀住树干,借了一把力才背着颜子沫站了起来。又将重心靠在树干上缓了缓,压住了头晕,背着颜子沫往树林外走去。
越走,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沉,浑身酸痛得好像要碾碎了他。偏偏颜子沫靠在他的后背上,她的呼吸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颈窝处,更让他整个人像是着了火。
他觉得每抬一步腿好像都有千斤重,明明不算太远的距离,却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颜子沫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洛瀚哥,我是不是有点重?”
洛瀚摇头,扯出一抹艰难的笑,装作轻松道:“哪里,你这么瘦,背起来好像没有重量一样。”为什么他第一次背她,却偏偏赶上了发烧?她刚刚一定觉得他步伐沉重吧?其实比起来背她,他更想抱着她健步如飞,可惜,今天实在是无能为力……
好容易走到了车边,洛瀚拉开车门,扶颜子沫坐上,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室坐好,向着学校附近的医院开去。
一路上,他的脑袋越来越沉,可是颜子沫脚踝受伤也无法开车,他只好一边开,一边用右手拧自己的腿,让痛楚刺激自己的大脑,艰难地撑到了医院。
颜子沫推门下车,正打算单脚跳,洛瀚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往医院里走去。
颜子沫脸颊发烫,连忙道:“洛瀚哥,你放我下来吧,周围人都在看!”
洛瀚也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他完全没有将颜子沫放下的意思,冲她笑笑:“他们看就看吧!”
颜子沫觉得有些窘迫,不过幸好外科就在一楼,洛瀚抱着她走进诊室,将她轻轻放在了病床上。
“医生,她的脚扭伤了……”洛瀚放下颜子沫,直起身子的时候只觉得一阵眩晕,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颜子沫一惊,连忙坐起来,单脚跳了下去:“洛瀚哥,你怎么了?”
医生倒是颇有经验,她镇定地蹲下,只是摸了洛瀚一下,便道:“他发高烧晕倒而已。”
怪不得他身上那么烫,怪不得他背她的时候似乎很吃力,她还真的只当他是走热了,原来是发烧了。颜子沫心底升起一丝感动,她其实来国外之后,就总是故意躲着洛瀚,她知道自己给不了他回应,所以也不想接受他的示好。
现在,她欠他的似乎越来越多了呢……颜子沫轻叹一声。
颜子沫的伤倒是处理得快,只是最近几天最好不要走路就行了。她上了药之后,在护士的搀扶下,去了洛瀚的病房。
他正在输着点滴,因为药物中有助眠作用,所以睡得很沉。颜子沫心里更加内疚,一路上那么远,她竟然都没发现他发烧了,而且刚刚医生说他烧得厉害,如果来得再晚些,很容易引发别的病。
一直到了当天傍晚,洛瀚才醒。看到床边坐着的颜子沫,他微微蹙眉道:“子沫,你脚伤了怎么不去躺着休息,坐在这里做什么?”
颜子沫看他生病了还先关心自己,心里更是过意不去:“洛瀚哥,我右脚搭在凳子上呢,没事。你怎么样了,医生说你烧到了39度,你怎么不说,或者当时叫别的同学去找我就行啊,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真是太自责了!”
洛瀚看着她,外面的夕阳落在她的身上,更是镀上了一层柔和华美的光影。他的声音沉了沉:“女生找到你也没法背你回来,别的男生我又不放心,所以只能亲自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锁着她,颜子沫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低敛下眼睫道:“洛瀚哥,谢谢你。”
“子沫,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生疏的。”洛瀚顿了顿,望着颜子沫,认真道:“子沫,我知道你心里似乎一直有着顾虑,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躲着我?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颜子沫心底一颤:“洛瀚哥,我……”
洛瀚道:“子沫,我不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真的有类似今天这样的意外,你妈妈一个人怎么办?”见颜子沫有些动容,洛瀚又道:“给我个机会,我们试试好吗?”
颜子沫突然想起季铭川对她说的一句话,要想忘掉一段感情,最好先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洛亦辰绝情地对她,那么,她是不是不应该继续守着心中的那座坟墓了?
可是,她对洛瀚的确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颜子沫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踌躇。
洛瀚见状,冲她笑笑道:“子沫,我不是说让你马上就做我的女朋友,只是说希望你不要总是躲着我,而是多给彼此一些相处的机会。如果你觉得相处多了可以,我们可以试试交往,你觉得不好,也不用有太大压力。”
他掂量着语气,轻声道:“子沫,这样行么?”
颜子沫望着他,他认真的眼底还带着一丝乞求,她想到他为了她远离家乡,跟着来这边上学。她躲着他,他也不计较,依旧默默地守在她身边。这次病得厉害,还坚持着去救她。
原来这就是被人喜欢的感觉么?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反复无常,却有种细水长流的温润。
颜子沫终于狠不下心拒绝,而是冲洛瀚点了点头。
洛瀚一直连呼吸都放轻了,紧张地等待着她的答复,当看到她脸上变幻的表情,他的心情也像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停。他一直等着她,终于,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她只是给他一个接近她的机会,并不是真的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可是,那一刻,他却觉得遍地花开芳香馥郁。
“子沫……”洛瀚望着她,几乎要激动地坐起身子来,他手上的点滴因为他无意识的动作被弄得猛然一晃。
颜子沫吓了一跳,连忙将输液架稳住。
洛瀚笑:“我都这么老了,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
颜子沫摇头笑道:“你哪里老了?还没满28呢,也就比我大4岁而已,你要老了,我估计也算老了!”
“也好啊,要老一起老。”洛瀚望着颜子沫,只觉得身上都轻快了几分。
颜子沫有些发窘。一起老很有歧义好么?!
下一秒,洛瀚却是道:“子沫,我很开心。”过了一分钟,又补充道:“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颜子沫看向他,她印象里的洛瀚一直是玩世不恭潇洒风流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孩子般单纯的笑容。
她心中震动之余,不禁在想,她真的能够因为他,忘掉心中那个刻骨铭心的影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