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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没打算隐藏什么,里面的人也是警惕,很快便听见了动静。接着传来三公子的声音,想来是以为当值的侍女:“不必过来伺候,都下去吧。”。
西陵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抬手推门,三公子大怒:“不是告诉你……话未说完,看见西陵进来,脸刷的下白了,之后像是惧怕一样,立刻将帘幕放下:“神君半夜造访,有何贵干?”
西陵没回答这句话,只淡声道:“他承诺了什么?”
三公子沉默片刻,估摸着也想不到西陵如此直接,故作镇定:“神君此话何意?我有些累了,明日再说吧。”
西陵直接道:“我来看看你身上魔气,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听到这话,三公子再顿了很久。
西陵站在他的帘幕前,声音平静,再问:“他承诺了你什么?”
三公子声音里都带了慌乱,压低了些:“你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西陵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还和小时候一样,一害怕说谎声音就会低看。”
闻言,三公子再是一愣,西陵再道:“先前未曾察觉,如今你的魔气已经侵入心脉,回天乏术,他若是承诺了你这个,定然是在坑骗你的。”
三公子终于出声:“你现在是来杀我的?”
西陵否认:“我没这个权利。”
三公子冷笑:“权利?陛下对你言听计从,你还和我说什么权利。”又道:“那你半夜过来,是想做什么,直接绑了我去见陛下?”
西陵道:“找东西,你想本君找,还是你交出来?”
三公子一愣,西陵在找什么东西,他自然知道,先前荀余说今上的毒由他一手下的,还是借的他的手,今上对几位公子帝姬十分信任,他们送上来的东西不会特意有人试吃,荀余便是借了三公子之便将毒下在食材之中,另有余下的还藏在他寝宫中的某一处,可是之前他并未说在哪,只有等他安全出宫之后,才将地点告知。
只是不曾想,西陵已经知晓了此事。
他虽然对西陵看不顺眼,也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但是也不曾想过要谋害陛下,答应荀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当时为了力量感染了魔气,他望向自己的手,上面形容枯槁,如今早就算不得一个“人”。半人半魔的情况,尤为嗜血,他不愿害人,只能捉些活物来,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后悔极了当时的决定。
只是,事到如今,早就不能回头了。
西陵再问了一句:“在哪?”
三公子转过神,还是掀了帘子起来,叶霜灯看着他的模样,瞳孔蓦然一紧,下意识的就靠着西陵进了一步。
眼前已经不能算是一张脸,上面黑气遍布,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气,满脸的褶皱,整张脸都是黑的,只有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明亮。他看了西陵许久,西陵脸上到没有什么表情,根本没被他这幅模样惊到,像是意料之中。
三公子终于出声:“神君不说,我怎能知晓你想要什么?”
西陵声音平静:“你幼时虽然顽劣,脾性却算不得坏,想不到如今竟然入了魔道,”
三公子看着西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入了魔道又如何,神君和我说这番话,也不想想你自己是什么,陛下对你言听计从,难道你以为我就听取你的一面之词,一无所知?”
话音一落,忽然听到前头传来暴怒的一声:“住口!”
三公子愣住,抬头看去,却是今上带着扶苏和一大批亲信侍卫,顷刻之间就将他团团为主,今上显然有些气急攻心:“孽子!”反手忍住一个瓷瓶;“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瓷瓶一滚就顺着他脚下而去,三公子皱了皱眉,弯腰拾起,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大骇。里面是西荒特有的慢性□□,状如盐,味道也是微咸,混入粗盐之中无从识别。他愣了好久:“这个……”
荀余的确说过有个毒放在他的宫院里,但是并非是此种□□,而是一种香料。公子扶苏目露哀色,叹气道:“这是西陵神君在你养的海棠下找到的,你……
他望着那个瓷瓶,西陵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这个□□想必是他视线放好,就等着今上察觉。三公子看的发愣间,今上深吸一口气:“我原以为你应该有悔过之心,才让神君过来与你多加提点,未曾想你半点悔意都没有。”
三公子并不打算谋害今上,都是荀余所为,但到底和自己脱不开干系,他一时沉默,不知如何作答。今上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真的发现下毒的是自己的孩子,到底有些难以接受,声音也有些疲惫:“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不人不鬼。”
三公子眼眶升起眼泪:“儿臣虽然顽劣,但脾性如何,陛下莫非不知,陛下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信儿臣么?”
侍卫虽然将三公子围住,却并未对他动过兵刃,如今他面容狰狞,满脸的泪痕,叶霜灯忽然觉得,三公子虽然处处与西陵做对,可是看他之前紧张陛下的模样不是假的。
今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之后挥手让侍卫退下。
待得他们都推倒门外,公子扶苏从中站出,对着今上行了一个全礼:“三弟虽然顽劣,可是这几日对陛下的紧张并不是假的,扶苏相信,这个毒或许真的不是三弟下的,单请陛下明察,不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今上在一边坐下,一下子像是苍老了数十岁:“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怎么算是一个人。”
“三弟只是被奸人所害,叶姑娘和泽兰姑娘都曾中过魔毒,不过当时他们运气好,被西陵神君给压了下来,三弟也只是……中了毒。”顿了顿,又道:“再说半人半魔最为嗜血,三弟却不曾害过人的性命,扶苏实在不觉得,三弟会对陛下下毒,还请陛下明察。”
西陵淡声:“这也是本君的疏忽,当时只顾着追查荀余,未曾想到三公子亦中了毒,三公子如今这个状态,本君也有几分责任。”
今上摇头:“神君此言何意,有神君加持法力的香囊在,荀余如何能对他施加魔气,想来丰羽和那荀余定下了什么约定,事到如今,都是他咎由自取。”
扶苏一愣,抬头:“陛下……何故如此相信神君?”
今上沉吟片刻,还是摇头:“此事你以后便知。”
今上重新转向丰羽,抚了抚胸口,咳嗽道:“好,你说这事情和你无关,这□□又作何解释?”
三公子目光滑向西陵,笑的有些凄惨:“儿臣无法解释,因为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东西,就不能是有人特意放在那里嫁祸儿臣?”
今上自然是听出来了,气的一锤桌子:“找你的说法,还是神君有意嫁祸你不成?”
三公子:“陛下只信西陵,难道血缘至亲还比不上一个外人,陛下又可知西陵是何人?”
公子扶苏闻言一愣,去看跪在地上的丰羽,眉头紧皱。
今上道:“神君便是神君,祖上便让我们敬重,我过去又是怎么教你的,你难道已经忘记了?”
三公子定了定神,像是下了什么决断一样,看向西陵:“……我查过神君的户籍,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今上一愣,三公子这句话犹如平底惊雷,他显然气急了,直接想把茶杯都丢到他脸上,西陵却不紧不慢的接了过去:“本事不小,到真让你查出来了。”
估计想不到西陵会这样淡定,三公子一时失语。
西陵声音寡淡:“还想说什么,你忍了很久,便一次说了吧。”
三公子再愣。
倒是公子扶苏率先反映过来,出声询问:“神君为何一直带着面具?是不敢摘,还是不能摘?”
西陵道没什么表情,压下显然就要暴怒的今上:“两位公子已经知晓一些,陛下不用再瞒着了,左右不过多一个人知道,本君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叶霜灯顿上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西陵。这两人最近是的确最西陵有所什么意见,而且看他们反映却像是直到了什么事情,这个事情其实她也有所察觉,只是一直不曾正面问过西陵。
她说过怕自己死的太早,说遗憾修不了的仙骨,问西陵下辈子有没有机会继续再修。
她知道他是不同的。
西陵答应的太过迅速,公子扶苏没有料到,最后亦是笑了笑:“扶苏没有别的意思,户籍之事扶苏也曾查到有些细枝末节,相信神君知道扶苏再说什么,只是进来传言太盛,闻说魔族脸上有魔纹,神君又一直带着面具……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神君见谅。”
扶苏此言一出,今上被一口气差点堵在胸口喘不上来。扶苏重新转向今上,拱手:“儿臣知晓陛下对神君极为信任,可是儿臣却查出神君户籍有所疑问,不仅仅是此任神君,上任,乃至上上任,户籍都有些问题,不得不需要留心。”
三公子估摸着也想不到他和扶苏查到一块去了,没想到扶苏最后会帮他说话,愣了一会,连忙接了上去:“大哥此言非虚,儿臣也查过神君,虽然掩饰手段及其高明,顺着源头查去,却依旧查无其人,神君师承在哪,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见过?乃至两任神君性格身形都相差无几,陛下就不曾心存疑虑?”
西陵看起来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但是今上被气的够呛,颤抖的指着他们却说不出一个词来,西陵便接了上去,面具尚且没揭开,只是平平静静的看着他们:“这个问题,上次也有人问过本君。”回忆了片刻,他又接着坦然道:“还是四百五十百年前的事情。”
他这一番话,就算是承认了两人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