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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绮瑜眼眸沉下,漆黑的瞳仁里漩涡暗藏,“梁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晓晓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温绮瑜想起刚刚梁晓晓跟她爸爸怂恿再生一个孩子的话,微凉的视线笼罩在梁晓晓的身上。
“我爸爸年纪大了,梁阿姨,你可得安分点,不要再折腾他了。撄”
语气里饱含威胁。
梁晓晓红唇烈焰,“我折腾?你怎么不看看你女儿的爸爸怎么折腾你爸爸?”
温绮瑜的眉心露出浅浅的褶痕,陆泽折腾爸爸?
她眸色未变,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刚刚听到的,卖掉温氏偿。
她转看向温耀,“爸,公司怎么了吗?”
温耀打圆场,乐呵呵地逗着小橙子,说,“没有,公司好着呢。”
闻言,在一旁的梁晓晓又嘲讽地笑,“是是是,好着呢,你这做女儿的,还真是关心你爸爸,每天就忙着自己的事情,多久才回家关心一次你爸爸,还真是够小心眼的。”
温耀呼吸粗重了起来,怒意薄薄,“够了,别说了!”
梁晓晓被他吼得也有些生气,她抬起眼皮,“我就说,在这个家,我生不了孩子,连话语权都没了?”
她的眼线浓重,眼尾上扬,扯了扯嘴角,“温绮瑜,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做儿女的,还有脸自私地限制父母的生育情况,不让你爸爸有个儿子陪伴!还有,你那前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爸爸以后被逼得……”
温绮瑜被她丑恶的嘴脸和恶心的话,气得胸口起伏,可是面色越发得冷静沉寂,只有从那双幽黑眼中的寒冰才能看出她的几丝怒意。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温耀就放下了小橙子,满面涨红,胸口剧烈地变动着,高高地扬起了手掌,重重的一巴掌就落了下去。
席卷着怒意的一巴掌。
空气停滞了良久。
梁晓晓还未说完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没有多久,她妆容厚重的脸颊上都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浮肿的五指印迹。
她缓慢地伸出了右手,不敢置信地颤抖地抚摸着脸颊的痕迹。
指尖瑟缩。
谁都没有说话。
温耀还是紧紧地咬着后牙齿,高举起来的手指还没有放下。
温绮瑜的美眸倏然睁大。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她爸爸打人,更何况是打梁晓晓,那个他觉得又愧疚又心疼的第二任妻子。
小橙子害怕地跑回了温绮瑜旁边,紧紧地抱着温绮瑜的腿,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对峙着的外公和姨母。
梁晓晓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转过脸,看着温耀。
声音尖锐,“温耀,你打我!!我跟着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竟然敢打我!”
梁晓晓跟温耀结婚以来,除了一开始有些捧着温耀外,后面大部分都是温耀乖乖听她的话,所以她完全没有预料过,有一天她会被温耀打!
又是因为他的女儿!
温耀的眼神复杂,他盯着梁晓晓脸上的伤,胸口仍旧有着澎湃的怒火,最终只是无奈地叹口气,“晓晓,都叫你别说了。”
梁晓晓仿佛被踩到痛脚,“我别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不能说,难道就该你女儿被埋在鼓里,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吗!?温氏现在都……”
“够了,我叫你别说了!!”温耀的呼吸气息越来越重,怒吼,“你要是再说一句多余的,就离婚!!”
梁晓晓的瞳仁不敢相信地放大。
这也是温耀第一次跟她提起这个词。
离婚。
她一直都知道温耀喜欢家庭的结构和情况稳定,他自小奔波流离,所以并不喜欢肆意地离婚、结婚,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敢踩着他的底线的原因。
却没想到,他现在年纪这么大了,竟然会因为他的女儿,而说出“离婚”两个字。
梁晓晓只觉得浑身的怒火在体内燃烧着,可是隐隐约约,又有沁入心扉的森凉流淌在全身的血脉里,让她忍不住遍体生寒。
她攥紧了手指,骨节都泛起了惨白,转身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好你个温耀!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跟我说离婚!!”
她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没一会,门外就传来轰鸣的引擎声,然后绝尘而去。
温绮瑜抿着唇,黑色的瞳孔轻缩,看着温耀的背影,僵硬着。
在梁晓晓摔门而出后,一直挺着的背脊倏然就弯了些,略显老态。
他面色的涨红隐隐退却了些。
疲劳地闭上眼睛,有些恍惚,身体一摇晃,温绮瑜赶紧过去扶他坐到沙发上。
看温耀那么难受,温绮瑜蹙眉,跑去柜子里找出了降血压的药,又给温耀倒了一杯白开水,担心,“爸,是不是血压又涨起来了,医生说过,不能再生气了。”
温耀睁开眼睛,看温绮瑜,隐含叹息,“没事,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你梁阿姨的话不用放在心里,她就喜欢胡说八道。”
“爸,温氏是不是出问题了,刚刚听你们俩的对话,好像目前情况不太乐观。”
温耀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爸爸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只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而已,别太担心。”
他的眼神逡巡过温绮瑜的五官,细致认真,又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温绮瑜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就知道他又在回忆和妈妈的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更大了,更能理解她爸爸了。
以前如果看到温耀这样的眼神,她只会觉得恶心和不配。
温耀的笑容也有些艰涩,“你呢,就好好的、开心的就好,按照你妈妈对你的期待长大就好,其余的事情,爸爸来解决,梁阿姨闹闹脾气,爸爸买点东西哄哄她就好了。”
他停顿了一会,声音很轻,“小鱼,别担心,以前爸爸答应过你妈妈的所有事情,都会做到的。”
这一句话对于他来说是个暗示,也是鼓励,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声音里含着肯定,“爸爸一定会努力把温氏交到你的手上的,爸爸答应过你妈妈的……爸爸不会骗她的……不会的……”
温绮瑜没有说话。
垂下了眼睑,细长的手指用力地拢紧。
心底的酸涩却是条隐形的河流,肆意奔流,所经之处,都是荒芜,腐蚀着最柔软的肌骨。
她爸爸真的老了啊。
她对他的怨恨这些年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消磨着。
时光啊,到底会不会彻底地带走,所有一切的恨意和伤害?
*
客厅里平静了下来。
帮佣似乎才敢出现,大家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很轻,“先生,现在用餐么?”
温耀靠在沙发上,仰头闭着眼,没有说话。
温绮瑜朝着阿姨淡淡一笑,“上菜吧。”
小橙子一直乖乖地趴在温绮瑜的膝盖上,温绮瑜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去跟外公说话。
小橙子眨眨眼睛,“外公,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温绮瑜抱起她,“对啊,爸爸,吃饭吧,小橙子都饿了。”
温耀点点头。
几人转移到餐厅去。
今晚喝的粥,有些烫,小橙子小小地吹着气,想把粥吹凉,温绮瑜低眉看着她笑。
她又看了眼温耀。
灯光下的他,柔和温暖和蔼,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的爸爸。
这样的日子似乎真的很美好。
她眉心一动,“爸爸,我搬回别墅吧,我们一起生活,这样我也可以照顾你。”
温耀抬眉,有些欣喜,却又微微怔,“这样的话,你上班就太麻烦了。”
“没有关系,我早些起来就好,或者,我们再买套近一些的公寓?”
温耀沉思着。
门外又传来汽车的引擎声,然后,仿佛熄火了一般。
有人来了。
梁晓晓刚走,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回来,温绮瑜敛眉,抬眸看向外面。
就看到陆泽走了进来。
他长身玉立地穿着及膝的黑色长外套,质地柔软,材质挺阔,修饰的他更加肩宽腿长。
港城的冬天也有些小雨。
加深寒意。
外面似乎正在下雨,因为陆泽的外套上,就沾了薄薄的雨珠,不多,却很密。
他黑眸凝凝,扫了眼温绮瑜,就看了小橙子一眼,最后的视线落在了温耀的身上。
温耀看到陆泽,惊讶得很,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泽却很淡定,他眉目冷静,长眉俊秀,表现得很有礼貌,装得一副女婿第一次上门的样子。
开口却是有些突兀的,“爸。”
他的声线自然又平淡,仿佛这几年,他从来没有和温绮瑜离过婚一般。
温绮瑜垂眉,勾了勾唇角,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笑陆泽。
温耀也觉得有些突然,应该说,他有些被吓到了。
这几年,他见陆泽见得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见面。每次见面,陆泽对他不算礼貌,也不算多恭敬,要么用平时的职位称呼,要么就简简单单地喊叔伯之类的,至少不会一上来就喊爸。
比前几年他和小鱼结婚的时候还要亲昵。
温耀干咳了声,有些无措地擦了擦手,招呼陆泽,“坐吧,晚饭吃了吗?”
陆泽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温绮瑜旁边的位置上。
他一落座,身上的气场就沁到了温绮瑜的身上,甚至席卷着的寒意,也微微地渗透。
陆泽把风衣脱了下来,交给一旁的佣人。
他里面穿着的是一套深色的西装,英气逼人。
佣人又上了一份碗筷,陆泽毫不生疏地就舀粥夹菜。
温耀目前对陆泽的态度也是有些矛盾,一方面,陆泽现在的态度关系着温氏企业的存亡,至少得讨好他吧;而一方面,他曾经又狠狠地伤害过了小鱼,作为爸爸,怎么说都得帮女儿出气……
直到用完晚餐,几人都没有对话。
陆泽接过沾湿的毛巾,擦了擦嘴,递了回去,抬起黑色的眼眸,映着灯光里明亮的灯丝,光泽流转。
“爸,我这几天请了假,想带绮瑜和小橙子出国玩玩……”
温耀擦手的动作顿了下,陆泽这是征求他的同意?
温绮瑜在帮小橙子擦嘴,头也不抬,侧脸透露着微微冷漠的拒绝,“我不同意,太麻烦了,签证什么都还没弄。”
陆泽的面色仍旧很平淡,看不出一丝怒气的痕迹,“我弄好了,你们只要带上人就好了,其他的东西我准备就好。”
温绮瑜还要说什么。
温耀就开口了,乐呵呵的,“那就去吧,去玩也挺好,小橙子多期待去啊,就当出差也挺好、挺好。”
温绮瑜把毛巾递回给等候的佣人,眼眸深深,“爸,我跟他早离婚了,一对离婚的夫妻出国玩像什么样子?”
这句话就如同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了陆泽的脸面。
陆泽放在桌子下的修长手指,攥了起来,青色的筋络条条分明。
他抿唇,下颔的线条也冷冷,只不过,说话的语气还是平缓着的。
耳畔回响着刚刚Josef跟他说的话——
“陆,你得真诚些,当然,你得先真诚面对你的心,你不清楚你现在对温律师的感受,但是,你知道的,你想要和她在一起。感情是热烈的、真挚的,你得通过热烈的语言表达啊。”
陆泽看了温绮瑜一眼。
仿佛有话卡在嗓子眼,热烈的语言?他应该没有。
他扯了扯嘴角,又看温耀,和温耀的眼睛对视着,“爸,我想重新追绮瑜,想重新和她在一起。”
温耀嘴巴有些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陆泽突然这么正经地跟他说这些。
最终,他看了看温绮瑜冷淡的表情,又扫了扫陆泽的眼睛,只能说,“我也做不了主,你们年轻人自己谈谈。”
他站起来,“张妈,去准备一下客房。”
然后就对小橙子招招手,“跟外公去书房一下,外公养的金鱼长大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温绮瑜和陆泽了。
温绮瑜不说话,陆泽开口,“我们明天去加拿大吧,这个时候的季节很好。”
温绮瑜懒得理他,她转身往楼上走。
陆泽的身子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传来,“温绮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擅作主张,不过,你一直不肯请假,我没办法,只能这样。”
温绮瑜的脚步声还是没有停下。
“……我们试一试吧,如果这10天,你还是觉得我们没有一点可能的话……”
陆泽的嗓音有些哑。
剩下的话,他没说,温绮瑜也明白。
她继续在楼梯上走着。
抬起头,看着楼梯上方悬着的复古瓷碗式灯泡,一晃一晃,光线暖黄,却晃得她也觉得刺眼了起来。
*
陆泽当夜就在温家别墅的客房里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洗漱完了,就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等着温绮瑜和小橙子下来。
别墅的门口,已经停着另外一辆车。
陆家的车,司机在等候,后车厢里,是陆泽、温绮瑜和小橙子的行李。
几人吃过早饭。
小橙子一直显得很兴奋。
她今天戴着鹅黄色的毛绒帽子,点缀得奶白肌更加嫩滑,一双黑色的眼眸,光芒流转,如同打磨光滑的黑色琉璃。
陆泽牵过她的手。
她抬起眼睛,“爸爸,衣服呢?”
陆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在车里呢,爸爸帮你收拾好了。”
温绮瑜坐在了后座,和小橙子一起,陆泽也跟着钻进了后座。
车子开向了机场方向。
小橙子一只手牵着爸爸,一只手牵着妈妈,“爸爸,我们去哪里?”
温绮瑜没有说话,一直侧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着的风景。
陆泽的声音低沉,“加拿大。”
“加拿大在哪里?会比德国远吗?”
小橙子的问题一直絮絮叨叨的,登了飞机,她还是一直说着话。
陆泽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飞机上的灯光暗了下去,小橙子疲劳地睡着了,躺在陆泽的怀里。
陆泽侧眸看温绮瑜,她今天的话很少,即便是现在醒着,也只是看着杂志,没有和他交流。
绵长的无力感。
飞机吐出的烟雾在空中划过长长的一道线,横跨过太平洋,穿越了晨昏线,到达地球的另一端。
加拿大。艾伯塔省。
在港城这样的南方城市,即便冬日刺骨,但穿着的衣物仍旧是毛呢大衣之类的,不过这样的厚度,是无法抵御住洛基山下的寒意的。
一出了机场,就感觉到寒意森森。
而且,艾伯塔的温度已经零下了,湿气早已转化成了飘飘的白雪。
轻盈地落下。
近处和远处的风景,都已经被白雪覆盖。
影影绰绰间,温绮瑜还看到了远方的落基山。
陆泽早已经订好了去酒店的车,直接载着他们三人到了城堡酒店。
到了房间后,温绮瑜开始整理行李。
陆泽抱着小橙子,睨着蹲在地上的她,还有一旁打开的行李箱,温绮瑜正在翻的箱子,装的大部分是她的衣物。
连内衣都准备齐全。
她抿唇,现在羞涩也来不及了。
陆泽咳了声,“我让赵阿姨帮忙收拾的,很多衣服没带,这边直接买就好了。”
温绮瑜只整理了自己和小橙子的衣物,陆泽的箱子她碰都没碰。
陆泽漆黑的眸光深浅不定。
现在加拿大的时间是中午11点多,比中国时间慢了12个小时,中国是夜晚11点多。
温绮瑜的手机没有加拿大的卡,用不了,所以用陆泽的手机给温耀发了条短信报平安。
温耀估计一直等着,他给温绮瑜立马回了短信。
温绮瑜低头看着短信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嗯,平安到就好。”
等了许久,再也没有别的字眼了。
她抿了抿唇,眼睫垂下,落下浅浅的阴翳。
良久,粉唇勾勒出自嘲的弧度。
她的爸爸还是不记得今天啊。
她站起来,走到了房间外面的阳台,晶莹的雪花飘落,古堡酒店是一个干净、纯良的冰雪世界。
寒意钻入了衣服里。
驱散了一些的烦意。
她伸出了手掌,接住了一片飘下的雪花,她收拢起手掌,掌心些微的温热,这片削薄的雪,转瞬即逝。
大抵美丽的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
比如爱情,比如爱人。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中国时间就要掀过去今天了。
这个日子,还是只有她孤独地记着,从五年前开始。
也从五年前开始,今天,这样两个人的日子,变成了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太冻了。
她的鼻尖冷得快没有知觉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微微的酸意。
她抬起头,冷风夹杂着清雪,扑面而来,渗入她的皮肤里,带来颤意。
她的视线,落在了远处的雪山之巅。
眼底有水光,也有笑意清浅。
大鱼,第六个年头开始了,生日快乐。
接下来,她还要祝福自己……
身后,却有低沉的男音替她道了出来,“小鱼,生日快乐。”
还有奶声奶气的女音,“妈妈,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