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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能忍受的疼，只是他问出来时，重欢只觉得眼泪怎么都擦不尽，疼得钻心，身上的伤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能够痊愈的，只是心里的伤，却是经年累月地盘旋在心尖。
重欢飞快地擦着眼泪，怕黎嫂会突然进来，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去擦药。”厉斯臣伸出手，大力地擦着她的泪，然后带着她出去。
出了厨房，重欢便很快地调整了情绪。
老太太见厉暮霭去拿医药箱，急了，问道：“怎么了，谁受伤了？怎么还拿医药箱。”
“刚刚我不小心打碎了碗，害重欢烫到了。”厉暮霭淡淡地说道。
厉斯臣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太太停顿了半秒钟，然后才说道：“黎嫂，还不带人去擦药。”
“好的，老太太，马上就好，大少爷，麻烦您去把厨房里的汤端出来。”黎嫂笑道。
厉暮霭和厉斯臣自发地去端菜。
老太太也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径自抱着小泥巴，逗着自己的重孙子。
重欢擦完了药。
厉暮霭起身，走到她面前，说道：“走，去吃饭。”
重欢踌躇了一下。
她知道厉家的规矩，一般人是上不了桌，跟主人一起吃饭的。她如今身份尴尬。
“我还是跟黎嫂一起吃吧。”她淡淡地说道。突然之间对于厉家的一切都心生出一种疲倦和淡漠来。
厉暮霭脸色一变，已经动了怒，说道：“你瞎说什么，黎嫂平时就是跟我们一起吃的，主宅人不多，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老太太没有表态，厉斯臣神情冷漠，没有说话。
重欢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去吃饭吧，我去喂小泥巴。”
就算厉家人愿意她上桌跟他们一起吃，重欢也是不愿意的，到了厉家主宅之后，厉斯臣性情骤变，厉家老太太对她视若无睹，黎嫂尴尬的笑容，这些都让她明白，厉家是不欢迎她的。
今时今日，她也算是看的透彻，无论当年基于怎么的因果交易，她跟厉斯臣就是一个错误，生下小泥巴也是一个错误，她的身份永远进不了厉家，那么何必强求。
重欢脸色一暗，想开之后，突然之间也释怀了，走到老太太面前，淡淡地说道：“我来喂小泥巴吧。”
老太太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有摆脸色，抱着小泥巴没有说话。
小泥巴一看到妈咪，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咿咿呀呀地要站起来，往妈咪怀里扑，老太太赶紧拦着，叫道：“哎哟，小心。”
小泥巴见这慈祥的老太太不让自己抱妈咪，顿时发了脾气，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急的老太太站起身来，顾不上吃饭了。
“肯定是闻到妈妈身上的味道了，老太太，我跟重小姐带小小少爷去喝奶，你们吃饭吧。这小孩子呀，喜欢闹腾的。”黎嫂赶紧上前来，三言两语化解尴尬。
小泥巴被重欢抱起来，瞬间就不哭了，抽噎着可怜巴巴地抓着妈咪的衣服，往妈咪怀里蹭。
重欢抱着小泥巴去了一边的偏厅，黎嫂带着冲好的奶粉，给小泥巴围上围脖，喂奶。
远离了厉家人，重欢心神才缓了缓，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微笑地看着小泥巴满足地抱着奶瓶喝奶。
“重小姐，二少爷的脾气有些不好，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黎嫂低低安慰着，“二少爷其实人很好的，就是不爱说话，有什么心思也不说，叫人猜不透。”
重欢闻言垂眼，淡淡地说道：“我知道。”
黎嫂见她不愿意多说，叹了口气。
小泥巴吃饱喝足就趴在妈咪的怀里眯眼睡觉。
重欢摸着他的小脸蛋，微笑地看着他吸着自己的小手指睡觉。
厉家主宅很安静，天色渐暗，廊前的路灯打开，从偏厅里看过去，外面树木葱茏，暗影重重，衬着一屋子的古物，有种古老的静谧感。
“这宅子有些年头了吧？”重欢低低地说道。
黎嫂笑道：“是的呢，据说都有一百多年了，原本是要搬离了，但是老太太念旧，住的舒服，也就没有搬，屋子里的物件都是老太太和老爷子喜爱的，有的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厉家人，算是最念旧的家族了。”
重欢点头，淡淡地说道：“我们家旧宅也是这样，爷爷说以前是明清的大官府邸，一代代传下来的。只是传到我这一代时，没有兄弟，也算是断了香火了。”
言语中带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沧桑和透彻。
黎嫂心里一跳，赶紧笑道：“可重小姐生了小小少爷，小小少爷就是重家的外孙，也不算是断了香火呢，现在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
重欢点头，男孩女孩确实是一样的，只是小泥巴势必会被厉家夺走，无法做重家人，她往后也不可能再结婚生子，这香火还是断了，她对不起父亲。
“重小姐，小小少爷都睡着了，您赶紧去吃饭吧。”黎嫂接过熟睡的小泥巴，笑道。
重欢摇了摇头，笑道：“我不饿，入秋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胃口反而没有之前的好。”
“那也要去吃饭，再不去，二少爷都要来催你了。”黎嫂笑道，“我去给小小少爷拿个小被子过来，免得睡着着凉了。”
黎嫂去拿被子。
“他睡着了，你去吃饭吧。”厉斯臣不知道何时来了，站在沙发前，挡去了对面的柔和光线，沉沉地说道。
他伸手，要来拉重欢。
重欢下意识地身子一僵，避了开去。
厉斯臣的手僵在了半空，脸色透出一丝苍白来，神情越发的冷峻，许久才缩回手，强硬地说道：“就算吃不下也要吃，不然要说我们厉家人亏待你吗？”
重欢心尖一窒，疼得险些麻木，浑身发热，有种不正常的颤抖，她站起身来，抬眼看着厉斯臣，低低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要留我在你身边，相互折磨？”
她小脸冷如冰，双眼还有些红肿，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下巴，只是就是这样娇小的身子，却酝酿着惊人的力量，吐出来的话语能伤人至极。
厉斯臣抓住她的胳膊，低沉地说道：“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