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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生平第一次,林薇这样去亲吻一个男人。
不是弟弟,不是年幼可爱的孩子,更不是亲人间的亲昵,或者朋友间的嬉戏打闹。这是一个男人,成年的男人,掌下的略有些扎手的胡茬子,耳畔突然顿住的呼吸,身上完全不同于女人的体味,紧贴着的薄而带着温度的唇。
她把自己的唇覆在他的唇上,用舌尖细细描绘。
她想着,她也许是有一点喜欢萧纪的。在这样一世,遇到一个难得能包容她,能庇护她的人。长相、身材、性格,手腕,能力、权势都能叫她满意的人。如果他不是皇帝就好了,如果萧纪只是萧纪,兴许便是前世,林薇也愿意去追逐这样一个男人。
可是,这个人是皇帝。他偏偏是皇帝,在这样一个不自由的世界里,皇帝能给予她庇护,也能给予她最大的伤害。她不能逃脱,这个世界也没有真正的净土,如果非要选一个,同样给不了一生一世一双人,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萧纪?她不能改变他皇帝的身份,那能不能叫他爱她更多一点?如果不能逃避,那她能不能一开始就靠主动出击,争取到最好的处境?
萧纪许是真的叫她弄懵了,愣怔了好一会儿。她舔着他的唇,噗嗤一声轻笑。
萧纪似乎被这声笑弄得回了神,伸手搂住她,迅速吻回来。唇舌交缠,鼻息交织,不知不觉就被萧纪压倒在了床榻上。
她在亲吻他的间隙,搂着他的脖子,喃喃在他耳边低念:“萧纪,萧纪……..你要不是皇帝,就好了。”
被搂着的人似乎愣了一瞬,唇舌又很快追逐过来,鼻息交缠,喘息间,一只大手叉开五指,紧紧与她相握,嗓音低沉,黏在耳畔:“从前,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他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畔,敏感得发痒,她微微侧头躲了躲,又叫他贴上来,继续问她:“我若不是皇帝?便能如何?”
林薇不答,被他含住耳垂□□,另一只大手也不知捏在了哪里,林薇难耐地低吟一声,只觉陌生的情潮层层叠起。萧纪又在她耳边低低问了一遍:“如若我不是皇帝,你便待如何?”
林薇的脸已经绯红一片,眼睛湿漉漉的,迷蒙得藏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望过来时,简直叫萧纪着迷。萧纪又凑上去,亲了亲她的眼睛,复又催促:“你还未回答我,我若不是皇帝,你便能如何?”
林薇只觉身体又软又热,脑子里也都是涨的,她轻哼着,闭了眼睛,鼻尖在萧纪的脸颊上蹭了蹭,低低应道:“那许能,只是我一个人的。”过了片刻,她迷迷糊糊的又哼了一声:“我只喜欢萧纪,不想要皇帝,不想…….做你的三宫六院之一。”
萧纪的眼睛里,微微怔了怔,而后低低轻笑了一声,复又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在唇舌相触的间隙里,低低道:“傻丫头。”
“铛——,铛——”。
大殿里的西洋钟忽然敲响,正迷糊着的林薇陡然一惊,清醒了许多,萧纪的手已经解开了她的衣裳,向下探去。
“皇上!”她一把按住他的手,急促的喘息,眼睛里有慌乱:“你不能……现在不能,我…我”,她脸色绯红,躲开萧纪望过来的视线,偏过头,道:“.我,尚未及笄,且…..我不能这样,会毁了林家的清誉。”
萧纪压在她身上,喘着气,定定看着她。忽而一笑,翻了个身躺在了床上,用一只胳膊横在了眼睛上,静静平复了一会儿,嘴里笑道:“也是奇怪,朕自从遇见你,总是会不自觉心软。”
他缓了一会儿,又道:“朕已经传了口谕,命你父亲早做准备,送你参加大选。”
林薇在一侧,拉过了被子,给他盖在了身上。自己侧转了身,背对着他整理衣裳和头发。闻言低声道:“那皇上是想叫我留在宫里?皇上喜欢我吗?”
萧纪放下胳膊,侧过头,瞧着她坐在龙床边沿上,以手在梳理头发。纤细的身形,许是林家人都生的瘦弱,林如海也不胖。瞧着便觉得年纪小,可若是说能参加大选的年纪了,却也不小了。若是放在其她女人身上,他也不觉的如何。然而她愿意软下来,乖巧一些,他便总是怜惜的,也不忍心去强迫她。
他听见林薇的问话,有些好笑:“如果不喜欢你,我当初为何要送你镯子?路上遇见,我何必救你?还帮着你救弟弟?那我今日又是何苦,要拿漕运去换你爹?我又何必把你招进宫来?”
他想了想,想起今日的事情,又道:“从前你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也就罢了,过去的事情朕也不计较。只从今往后,你的心里,眼里,都只能有朕。”他向前挪动了下身体,凑得更近了,一手横过去从前头揽住她的腰,一手去捉她的发尾。
林薇背对着他,低低笑了一声:“若说其他三样,有了今日,我便也能懂。只皇上说的拿漕运换我爹,还是看在我的面上,这我却是不能认的。皇上是明君,君臣相得,皇上保我爹,我固然心里感谢,可是这却是皇上为政务,为天下的考量。我爹对皇上忠心耿耿,为政也清明,皇上自然该保他的。”
萧纪低低笑着,手指绕了她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绕成圈,道:“朕虽能保他,也会保他,却也免不得让他多跪上一时半刻。我那会儿去的时候,你爹正好抬头看我,那双眼睛,跟你像极了。朕想到你,难免心软了一回。”
林薇轻笑:“那我却要多谢皇上了。我爹的身子算不得顶好,尤其在扬州那两年,太过凶险。”
萧纪的手顿了顿,想了想道:“朕预备让你爹仍旧去扬州,盐税需要人梳理。你爹是最合适的人选,此行虽不如那年那般凶险,却也不太容易。朕会给他多配几个侍卫。”
林薇侧转头,俯下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道:“那我便替我爹爹,多谢皇上了。”
她欲直起身,却又被萧纪按住,就着半个身子压在萧纪身上的姿势,又是一番唇舌纠缠。末了,她趴在萧纪胸膛上直喘气,口中道:“我该回去了,宫门要下钥了。”
萧纪搂着她不放手,想了想,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甘,便问道:“你这几日为何去公主府?”
林薇怔了一怔,她原本已想到这节,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为了这个。只是她今日才从公主府回来,为何萧纪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她微微弯了弯唇道:“皇上如何知道的?”
萧纪哼了一声,冷冷道:“这天下间,有多少事情朕想知道是不能知道的?朕今日瞧见金晟了,他正美着呢。难道在你心里,金晟比朕好?”
这是叫他最难以容忍的一点。他的年纪比林薇大了许多,金晟却年纪正好,出身也不差。除去皇上和世子本身的地位差,萧纪也希望林薇愿意进宫,不是纯粹因为他是皇帝,下了一道圣旨的关系。至少,他原本是觉得,林薇是喜欢他的。可是陡然知道林薇去了长公主府,这就像生生甩了他一巴掌,尤其在他刚刚因为她而对林如海心软了一回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像是他一厢情愿,而林薇则在背叛,对他不忠。
林薇轻轻闭了眼,声音有些轻:“在我心里,你自然是不同的。我去公主府,并非因为金世子。而是那天,不管谁来邀我,我都会去。”
萧纪奇道:“这是为何?你难道不懂?”
林薇勾了唇:“我自然是懂的。我初三那日,在荣国府。见到了许多的姑娘,王府的郡主,世家的千金,有好些都要参加九月里的大选,包括我的表姐。”
萧纪怔了怔,忽然搂紧了她呵呵笑起来:“你难道是打翻了醋坛子?我竟然不知你醋劲这般大?”
林薇沉默了半晌,低低开口道:“你是皇上,后宫自有佳丽三千。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臣女。便是有那么一日两日见过皇上,叫皇上怜惜,又怎么抵得上千个万个女人的千娇百媚?我虽不聪明,却能自知。我兴许生的不错,然又能如何?我既无杨妃之貌,也无飞燕之姿。便是我有,杨妃亦曾因梅妃被遣送回娘家,飞燕也因合德独守宫闱。再者,皇上也不是玄宗,更不是成帝。自古宫中何尝缺了美人,又见过有谁能永久一枝独秀?后宫花无百日红,与其有朝一日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莫不如一开始便“相逢于野,相忘于江湖。”
萧纪也沉默了,耳听得胸膛靠着的人继续道:“皇上,许您会觉得我天真,可是我父亲此生只得我母亲一人。我自小在这样的家中长大,没有小妾通房争宠,没有庶出弟妹的不合。我父亲与我母亲过得有多快活我看得见,我亦知道别家是什么样子。我又如何不希望有朝一日,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是喜欢皇上没错,可皇上有多喜欢我?”
萧纪觉得胸口上有些湿意,她的声音也带了一点点哽咽,他伸手去摸她的眼,叫她侧头躲开了,她继续道:“如若皇上只是一时喜欢我,想叫我入宫伴驾,不如让我做女官?有朝一日,待皇上厌烦我了,再放我离开。我愿此生不嫁,只守着那些回忆。”
萧纪伸手摸过去,以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要胡说。”
林薇似乎弯了弯唇,她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慢慢拉开,再伸开五指,与他十指相握。低声道:“皇上,我很害怕,有朝一日,曾经美好的爱和情,通通变成怨和恨。我很难想象,那时候的我该是多么可怕的样子。是独自望穿秋水,远远的想念皇上?还是深陷泥潭,变成一个叫自己,叫皇上都厌恶的人?我更害怕,有一天我有了孩子,他要独自走一遍皇上幼年走过的路,那会叫我多么心痛!”
萧纪翻掌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低低道:“你放心,朕对你,是不同的。必不会让你也落得如我母后当年的境地。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是幼年的我。”他搂住林薇的腰,把她往上带了一些,让她的眼睛看着他,缓缓道:“你要相信朕。”
林薇笑了一笑,没有答话,而是伸手去触摸他的脸:“我信皇上此刻,所有的话都出自真心。对我来说,萧纪与皇上,总是不同的。”
萧纪也笑了笑,看着她,抬头去吻她的唇,道:“萧纪是从前的济北王,也是如今的皇帝。从来都是一个人,以后你自然便知道。如今朕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女人太聪明,会徒生许多的烦恼,但是,朕喜欢你的聪明。”
一吻毕,林薇撑起身子,道:“我真的要走了,再不出宫,宫门就该关了。”她顿了顿,又对躺在床上的萧纪定定一笑,那笑容有些缥缈,似乎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笑言,那么不真实。可她却仍旧开口了:“皇上若真的想留我,不做女官,便立我为后吧。”
”妻者,齐也。这或许是我能想到的,这个世间离皇上最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