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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芳抓起巧克力就吃:“妈,你给我买这么多零食干什么?”萧琴坐在她对面,看着刘芳芳变得消瘦的脸,心疼地抚摩着她额头隐隐的伤疤:“这是怎么回事?”“没事,我们拉动的时候,我不小心磕了一下。”刘芳芳大大咧咧地说。“萧阿姨,我在车上等您。”宋秘书说,“芳芳,我在外面啊!有什么要帮助的,你就说话,我跟情报部的那几个干部还是比较熟悉的。没人欺负你吧?”“他们谁敢啊!”刘芳芳站起来,摆个姿势一踢腿,“宋哥!你现在都未必打得过我了!我是女子特种兵!”宋秘书笑:“好好,你厉害!我在外面,有事说话。”“赶紧坐下!赶紧坐下!”萧琴看宋秘书关上门,招呼刘芳芳坐在腿边仔细看,抹着眼泪。“妈,你别哭啊。”刘芳芳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别哭啊……”萧琴看着刘芳芳手腕摔出来的紫青,泣不成声:“芳芳,咱回去吧!咱不在这儿吃苦了……你在这儿吃苦,妈受不了啊!”“妈,我真的没事……”刘芳芳擦着眼泪,“我长大了,我没事……”“芳芳,跟妈回家!谁也不能让你再吃苦了,妈发誓!”萧琴抱住女儿,“我去跟你爸拼命!我不让你再来特种侦察大队了!”“妈,我是不想再来了——”触到伤心处,刘芳芳抱住母亲哇哇大哭。“怎么了?!”萧琴一惊,“谁欺负你了?!”“没有,没有,我就是想你……”刘芳芳抱着妈妈大哭。“孩子,你告诉妈!”萧琴很严肃,“谁欺负你了?!”“真的……没有!”刘芳芳大哭着摇头,“妈——我心里难受啊!……我喜欢他,我就喜欢过他一个男孩子啊……”“谁?!”萧琴跟老虎一样精神起来,“谁欺负你了?!哪个男兵?!妈收拾他!”“他没欺负我……”刘芳芳说,“他不喜欢我……妈,我心里难受啊……”
萧琴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你跟妈说,你最信任妈妈。告诉妈妈,怎么回事?”
刘芳芳哭着点头,一五一十跟妈妈说起来。宋秘书在车里抽烟,萧琴走出来,后面是刘芳芳。萧琴对刘芳芳说:“你等一下,我跟你宋叔叔说一声。”刘芳芳点头,等在边上。萧琴进车关上车门,压低声音说:“小宋,你帮我查两个人。”宋秘书问:“谁?”萧琴说:“一个是方子君,军区总医院的大夫;一个是张雷,陆院侦察系17队的学员。”
宋秘书挠挠头:“这个倒是不难办,军区总院的政治部副主任和我是哥们儿,陆院也有几个熟人。只不过我查他们什么啊?为什么查?通过什么手续?”
“私人关系查,不通过组织。”萧琴叮嘱,“什么都查,历史、家庭背景、社会关系。”宋秘书看一眼芳芳,想着什么。萧琴问:“能不能办?”“可以。”宋秘书说,“什么时候要?”“越快越好!记住,不能告诉老刘!千万千万!”萧琴说。宋秘书还是有点儿为难:“萧阿姨,这不符合手续。”萧琴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是一个母亲!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你,这关系到我女儿的幸福!”宋秘书想了半天,点头:“我查。”
“谢谢!”萧琴出去,拉住芳芳:“走,我们去四处转转!小宋,我跟芳芳随便走走!你不是要打电话吗?去找个地方打电话吧,中午我们就在侦察大队的食堂吃饭了!我也看看他们特种侦察大队的伙食怎么样!”
“好!”宋秘书点头,“中午11点我准时到食堂,我去打电话了。”他开车走了。“走吧,妈!”刘芳芳诉说了心中的积郁,开朗多了。“走走!我也看看这个你爸爸心尖子一样的特种侦察大队到底是什么样子!”萧琴拉着女儿走了。主楼。耿辉在办公室放下望远镜,脑子在运转着。他打开桌子上的军区领导花名册,在里面查着姓刘的干部。有十五六个军区机关正师以上干部姓刘,他在想着到底是谁。刘勇军的命令虽然已经下来,但是花名册没有更新。所以,耿辉并未想到新任少壮派参谋长刘勇军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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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雷!大队长和政委找你!”崔干事跑到训练场喊。张雷跑过来:“来了!找我?稀罕啊,找我什么事情?”崔干事笑道:“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都当政委了!快去吧!”
张雷到水龙头那儿洗了把脸,喝点儿凉水,大步跑过去了。远远在路上看见刘芳芳和她的母亲,笑着打招呼:“芳芳!”刘芳芳挤出笑容:“训练完了?”
“我去趟办公楼!”张雷笑着跑过来,“这是你母亲吧?阿姨好!”他敬礼,“我手脏,就不和您握手了!我去了!”
萧琴看着张雷的背影:“他就是张雷吧?”“嗯。”刘芳芳低头,“妈,是我不好,我不该胡思乱想。我应该听你们的话,毕业了再谈恋爱。”
“别多想了。”萧琴说,“以后再说吧。”刘芳芳低着头不说话。张雷跑步到办公楼门口,对敬礼的哨兵随手还礼跑进去了。何志军和耿辉都在作战指挥室,张雷高喊:“报告!”“进来!”何志军头也不抬。张雷进来,敬礼:“大队长,政委!张雷奉命来到!”“稍息。”何志军看着他。张雷跨立。耿辉问:“你是伞兵世家?”“对。”张雷说,“1950年9月17日,我祖父所在的部队改编为空军陆战队第一旅。
同年9月29日,刚刚训练了11天的中国空降兵便组织了中国伞兵的第一个跳伞日,我祖父是第一批从天而降的解放军战士,我祖父所在营营长崔汉卿第一个跃出机舱,他被称为‘天下第一腿’。我父亲1963年参军,在空降兵神鹰师服役至今。我哥哥张云1983年参军,在军直侦察大队服役,牺牲在南疆保卫战前线。我1989年参军,也在军直侦察大队,1991年进入陆军学院侦察系学习至今。”“光荣的伞兵世家——你父亲现在是什么职位?”耿辉突然问。张雷一愣。“讲。”何志军面无表情。“空降兵神鹰师大校师长。”张雷很纳闷儿,问这个干什么。何志军说:“我要找你走个后门。”张雷眨巴眨巴眼睛:“大队长?您在说什么?”“找你走个后门。”何志军低声说,“找你父亲帮忙,借点儿东西。”“什么?”张雷不明白。何志军看着他的眼睛:“三角翼和动力伞,各借10个。”张雷很为难:“大队长,您也明白,这是部队的装备啊!怎么可能借呢?”“所以要走后门。”何志军说,“我可以交押金,损坏了,我原价赔偿。”“我们大队可以开个正式手续给你,”耿辉说,“你要完成这个任务。”“我不可能完成!”张雷想到自己老子的那张严肃的脸就害怕,“我爸爸原则性太强了!何况这是军队特殊作战装备,又不是车!”“完成不了也要完成!”耿辉说,“你们‘猫头鹰’战术试验分队能不能展现自己的研究成果,就在此一举!”张雷张着嘴,这个任务太不可思议了,两个严肃的主官要求自己找父亲走后门?“我要给我爸爸先挂个电话。”张雷说,“先跟他商量商量。”“可以,晚上你可以在大队作战值班室打军线长途。”何志军说,“但是任务一定要完成,还要尽快完成!我们从接触新装备到可以掌握作战,也需要时间!有点儿眉目,我立即派人去神鹰师接装备!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说!”
“是!”张雷敬礼,转身出去了。张雷走在路上满脑子情况,真不知道怎么说。中午,作战部队唱着歌,在各自食堂门口等待开饭。机关干部三三两两进入机关食堂,萧琴、刘芳芳和宋秘书走进机关食堂,耿辉坐在里面吃饭,看见刘芳芳过来打招呼:“芳芳,你母亲啊?”
“对啊,政委!”刘芳芳说,“这是我妈妈,这是耿辉政委!”“我们已经见过面了。”萧琴笑。耿辉笑着说:“我们特种侦察大队条件不好,但是芳芳表现很好。不愧是军人世家啊!”
“老刘也常常这么说。”萧琴习惯地微笑,“我看你们特种侦察大队精神面貌和营房建设都很好,是军区直属部队的楷模。老刘在下面军里的时候,常常在说一个部队好不好,从这些就可以看出来。”
耿辉观察着萧琴的言谈,也笑:“谢谢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做得不够——来了,我们就一起吃吧。我吩咐炊事班开个小灶,我们在里面吃。”
“不用了,政委!”刘芳芳笑着说,“我和我妈妈随便吃点儿就可以了!我们还着急回去说话呢!”
“那好吧。”耿辉笑着说。“政委,我们过去了!”刘芳芳拉着母亲走过去,坐在桌子旁边。宋秘书去打饭,在宋秘书面前,芳芳很悠然自得,显然已经习惯宋秘书打饭了。耿辉注意看着,嘴里念着:“在下面军里的时候?——哟!”耿辉一拍额头,想起来了,他匆匆走了。
“妈,这是特种侦察大队的饭菜,我吃着还挺香的。”芳芳边吃馒头边说。萧琴数着菜的种类:“小宋,特种兵的伙食标准是多少?”宋秘书想想:“在我们军区陆军单兵是最高的。”
“你看看这个伙食标准是多少呢?”萧琴对桌子上的饭菜努努嘴。宋秘书看看,明白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萧阿姨,这种情况不算少见。某些部队是有截留伙食费的恶习,发现过也处理过。”
“这是喝兵血!”萧琴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要向老刘仔细汇报!”“妈——”刘芳芳急了,“你别这样!特种侦察大队非恨死我不可!”“他们喝兵血,我还不能汇报了?!”萧琴很生气,“芳芳,这是原则问题,你怎么这么糊涂?”“妈!特种侦察大队截留伙食费,是为了搞战术试验分队!他们本着如果明天战争来临的危机感,自我磨炼部队,有什么不对的?我还想说军区不给经费不对呢!”刘芳芳说。宋秘书说:“这个报告我看过。军区前一段手头紧,所以没批,但是没说不批。可能过段时间就批了吧?”
“就是搞训练,也得有正常的手续!要严格按照制度来,尤其是财务上的事情必须清楚!”萧琴严肃地说,“不批,你也不能截留伙食费啊?这是从战士牙缝里面抠出来的!你妈转业前干了那么多年财务,这点儿法律意识都没有吗?”
“妈!”刘芳芳快急哭了,“就算不对,你也不能让我挨骂啊?!”“你糊涂!”萧琴急了,“这是违法犯罪,你知道不知道?!”“萧阿姨。”涉及军区作战部队的事情,宋秘书不得不说几句了,“特种侦察大队这么做是不对,不过很多部队都有过这样的先例。我看这个事情还是别现在捅出来,找个合适的时间,我约他们大队领导侧面谈谈,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不符合规章制度的习惯,纳入规章制度不是处理几个人那么简单,您看呢?”
萧琴想想:“也好——但是小宋,这件事情不能那么简单,这是很恶劣的行为。”
“是,我知道。”宋秘书苦笑。刘芳芳感激地看宋秘书,宋秘书眨了一下眼。
下午,萧琴要回去了,刘芳芳抹着眼泪送她到大门口。“芳芳,跟妈回去吧?”萧琴哭着说。刘芳芳摇头:“妈,还有几天我就结束了。你就让我坚持下来吧,别让人瞧不起我!”“我苦命的孩子啊——”萧琴抱着刘芳芳哭,“芳芳,你就是妈的心头肉,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你放心吧!”“妈——”刘芳芳扑在母亲怀里,“等我回家了,好好伺候你和爸爸,我想你们……”
母女依依惜别。办公楼上,耿辉把望远镜交给何志军:“你知道你三闺女是什么人?刘勇军参谋长的女儿!”“不会吧?”何志军拿起望远镜看看,“小雨没告诉我啊!”“老何,现在的小丫头都不知道轻重。”耿辉叹气,“领导我不怕,我怕的就是这种领导的老婆或者女儿!”何志军的心情也很沉重。“我看把刘芳芳安排在大队部吧,也就几天了。”耿辉说。“你看错这个丫头了。”何志军说,“这个丫头是能吃苦的,有刘参谋长的作风!我们现在一动,才是真正伤了这个丫头的心啊!”“你还叫她三闺女?”耿辉苦笑。何志军说:“叫,为什么不叫?我喜欢这个丫头,这个丫头也喜欢我!跟她爸爸有什么关系?”“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个!”耿辉拍拍他的肩膀,“宠辱不惊。”“别说反话啊,我告诉你!”何志军把望远镜给他,“我听得出来!”“还是操心正事儿吧。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吧。张雷要是借不出来,我们怎么整?也得有对策啊!”耿辉笑笑说。何志军苦笑:“怎么整?一根绳子一把刀,爬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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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张雷坐在作战值班室,想了半天要了家里的号码。是老妈接的,也顾不上寒暄,张雷就问:“我爸在吗?”
“你爸在部队呢,过年都战备!”“好,我知道了。”张雷跟妈妈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往部队值班室打电话是张雷从小的大忌,他太熟悉这个老子了。但是想想没办法,拿起电话又要了父亲部队师值班室电话。对方可能是个参谋:“喂,哪里?”张雷回答说:“我找张师长。”对方问:“你是哪里?”张雷迟疑地说:“我,我是张雷。”对方并不认识他:“张雷是谁?”张雷回答说:“你就告诉他,我是张雷。”对方说:“好,等一下。”过了一会儿,参谋回来说:“你打这个号码找他吧。”张雷接着要了刚才给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张师长接起来:“喂?”
“爸!是我。”“你个小子怎么过年连个电话都不打啊?陆军特种侦察大队那么好玩儿啊?乐不思蜀啊?”张师长笑道,“现在想老子了?怎么样?没给空降兵丢人吧?”
“没有!没有!”张雷说,“爸,我有个事儿找你帮忙。”“找我帮忙?哪个你认识的兵又捣乱了?”“不是,不是,我想找你借点儿东西。”“什么东西?”张师长很纳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