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零章、龙山会,堪惜流年谢芳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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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八零章、龙山会,堪惜流年谢芳草(上)

    李凌走后,莫洵给陆子诺熬药,陆子诺皱眉:“还以为思雨没跟来,这药就躲过去了。”

    “思雨说了,这药要吃三个月,我记着呢。”莫洵宠溺地一笑:“不过,你日后和李凌说话,还是要注意些,他格外敏感。”

    “嗯?他敏感什么?”陆子诺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不是他的身子……来之前,在这里的藏剑山庄的人也是说过的,他被同僚排挤,不过这次,听说是你过来,他着实开心的。”

    “噢!看我,总是忽略这些小细节。”陆子诺一拍脑门。

    “子诺对案件可是从来不忽视细节的,但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这些就由我来注意好了。”莫洵把药罐放在了火上。

    “好啊。”陆子诺笑语:“要是这药你也能替我喝了就更好了。”

    “其实,我倒是愿意替你把病都得了的,免得你吃药这么难过。”莫洵叹气。

    噗嗤一声,陆子诺笑了:“至少这药你替我不得。”

    莫洵亦是笑笑,接着就严肃起来:“这阳翟县的情况亦是复杂,并不比淮安轻松的。你打算怎么做?”

    “先摸清情况再说,反正上任的日期还有三天。”陆子诺点头:“这里的流民确实有些多。这样一看,陈阁老确实考虑得周全。”

    “陈阁老也是经历了三朝的臣子,见过不少大阵仗,所以看得通透,想得周全,我们还要多学学。”莫洵走到一旁,洗了个苹果递给陆子诺:“今晚吃了不少甜食,还是吃个苹果吧。”

    “好。”陆子诺接过来就啃了一口:“这药让宋轶看着吧,咱们去大康村转转。”

    “也好,再不过去,村民就要歇息了。”莫洵便唤了宋轶过来看药。

    宋轶挠挠头:“我还是陪着你们一起过去吧,那些村民那么彪悍。”

    莫洵斜睨了宋轶一眼,他便立即闭了嘴,眼里却带了了然的笑意,陆子诺“切”了一声,便和和莫洵走了出去。

    春末,天色暗得晚了些,此时,仍是灰蒙蒙的。

    “想不到,这阳翟的县城,竟比淮安还要大,且古朴雅致。”陆子诺漫步走在青石板路上。

    “当然了,这是夏伯大禹的封地,启在这里建立的夏朝,所以这里也叫禹县,论历史,这里更为厚重。”

    “少庄主的知识真是广博!”陆子诺促狭地笑。

    “就知道你是晓得的,但也是这份古老,这里的居民可是祖祖辈辈在此,所以对流民才如此排斥,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嗯。”陆子诺点头:“阳翟的复杂,不仅是因为古老,更因为有不少宫中专用的物品出自阳翟,与朝中、宫中的关系也错综复杂的。”

    “大到钧窑的瓷器、太医属的药材、小到花生和红薯亦是。”莫洵想了想又说:“要说起宫中专供的物品,这周围几个州县都是大户,按理说,宫中对这些物品的采买,每年的数目都相差不多,流民应该很少才对。”

    “确实。”

    正说着,便走到了大康村,只见村口大路两边,皆插着火把,村口空地上原有的帐篷都已经收起,流民们叹息着整理着本就不多的行囊。

    大康村的男女老少就在一旁盯视着,流民中有小孩子哭闹,村民这边也有人叹气。

    “也怪可怜的,村正,要不让托老带小的留下吧。”

    “留下?说得轻巧。再说了县尉已经下令,让他们全部搬走,这是为了咱们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问题,你倒好,又在这里妇人之仁。到时候,在县尉那里怎么交待?轰人走的是咱,做好人让人留下的又是咱,这不是让县尉里外不是人?”下午带头喊口号的老者说道。

    “他李凌本就不是人,还分什么里外?”康二斥道。

    这句倒是幽默,听得陆子诺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们又是谁?”康二问道。

    莫洵连忙答道:“我们是从淮安来的,今日路过此处,本是想饭后溜达一下,就看到这里灯火通明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啥,就是这帮子流民搬离我们村。”康二说着摆摆手。

    长者听了反问:“你们是从淮安来的?那陆县令如何啊?听说他忙上要来我们阳翟。”

    “这个?”自夸的话陆子诺可是说不出口,便闭了嘴巴。

    莫洵笑了笑说:“好得很呢。”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连连点头。

    “切,当官的还不是一个样?有什么好坏之分,只求不是李凌那样的酷吏就是了。”康二撇嘴。

    “别胡说。”老者呵斥了康二一句,随即笑道:“让你们路过的见笑了。我们阳翟人也不是这样排外的,只是……唉,一言难尽。还是你们淮安好,没有流民,就不会被这些个事烦恼。”

    “淮安的河滩之地,也是十年前的流民开垦的,便在淮安扎了根。”莫洵说道。

    老者挑眉:“那是淮安有荒地,我们阳翟不说寸土寸金吧,但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土地来开采了。这村口给他们腾出片地弄些帐篷就很不容易了,这还是砍了三棵百年老树的。”

    “是,是,各地情况各有不同。”陆子诺点头。

    说话间,流民们已经开始往外走了,这样看去,竟是不下百余口人,这样一大群人,凄凄惨惨地离开,场面确实凄楚,却也莫可奈何。

    远远跟在流民后面,陆子诺说道:“你的人有没有说过李凌到底做过什么?怎么本地百姓对他颇有微词,甚至说上酷吏?”

    “康大的事,你是知道的了。”莫洵想了想方说:“他就是查案的手法有些狠厉,对嫌犯用刑过重,难免有屈打成招的。这也是比较棘手的事情,不好直接说他,毕竟,每个人做事的方法不同。”

    “嗯,我知道了,不会直接说他的。”陆子诺点头:“记得律学课上,崔夫子可是反复说过,查案注重的是证据,绝非口供。当时李凌可是崔夫子最喜爱的学生,每次考试都是优等呢,谁曾想到,为官之时,竟是把所学都还给了夫子。”

    “也未必,你不是也听了百姓对上任李伟玉的评价,在这样的上司手下,又能如何?想要李凌学有所用,还是要看陆县令如何领导。”

    “瞧瞧,我不过笑话你一句,你这是要记仇多久?”陆子诺笑着打了莫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