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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二色莲,谁与高秋共寂寥(上)
“子诺,你冷静一点!”柳振阳拍一拍陆子诺的肩膀,示意他冷静,颇有些无可奈何道:“就算你去找祝玉山又如何,难道还能逼供吗?我们现在只能静观其变,暂且等待吧。”
山阳县衙役午时方归,陆子诺看着他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结果必然并非自己想象,默默一叹与柳振阳对视一眼,倒还是不肯死心,问道:“结果如何?”
“祝家的田地的确卖了,”衙役低声道:“我为求稳妥,还特地去问了祝家的邻居,和买祝家田地的人,那人手里拿着的地契由祝家老人作保,当真是错不得的。我去的时候,祝家二老都在,祝玉山的弟弟祝明山听说是出去了,两个老人说自己的大儿子的确是将田地卖了,可是卖来何用,他们却不知。”
“嗯,”柳振阳微微点头道:“我调查过祝家,祝家的两个老人都是地道的庄稼人,他们大概是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我也没有将他二人牵连其中的意思,你且拟好公文,明日我便押薛清泉入京。”
“兄长!”陆子诺一惊,下意识一拦,柳振阳却微微一叹道:“子诺,现下没有别的办法,若再生出旁的枝节,你可有什么办法?可若薛清泉关入大牢,至少他能暂且安全。”
刘天铭在一旁听得有些茫然,不知方才两人又聊了些什么,只低头拟写公文,柳振阳也不耽误,当天下午就起程,陆子诺送一行人离开,默然回府,这才发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莫洵又不知道去了何处。
莫洵一向神出鬼没,一两天不在是常有的事,陆子诺遵循着两人之间应有的距离,从来都不会过分探寻彼此之间的底线,故而也不找,任由人去。
第四日陆子诺晨起,莫洵才回来,面色青白,倒不似平日里穿着白衫,而是罩着一身黑衫子。平日里,他少有这般憔悴的时候,陆子诺瞧着心里一惊,赶紧递一盏热茶过去,触到莫洵的指尖,只觉得冰凉,莫洵自己却不在意,淡淡一笑道:“这几日我一直守在祝家,倒是发现一件事。祝玉山的自首必然有蹊跷。”
“真的?怎样的蹊跷?”
“我连着蹲守三天三夜,发现祝明山始终没有回过祝家,再听祝家老人的对话,发现他们似乎是很惊慌,还有,我在祝家发现了两个暗中监视的人,武功不是很高,可各个耳力不错,我也是险些被他们发现。”
“那你可有受伤?”陆子诺一惊,立刻起身看他,却被莫洵一挡:“无事,一点小伤,你去唤思雨过来罢,我有些乏了,想先歇一歇,再去查一下祝家的事。”
莫洵从来没有如此客气的时候,陆子诺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茫茫然遵从了,先出门唤了思雨,然后去了县衙。
刚到县衙,就见一老实巴交的汉子,搓着手,徘徊在县衙门口的槐树下,与祝玉山有几分相像。
陆子诺停了脚步,询问:“老人家是祝玉山的什么人?”
“啊,我,我是他七叔。”汉子说道:“陆县令,求你救救我家玉山和明山,这俩孩子可是我们老祝家的希望啊。”
“老人家莫急,随我进去说。”
七叔却有些犹豫,陆子诺便说:“那您从后门进去可好?”
“要得,要得。”七叔连连点头。
正说着,刘天铭也来了,陆子诺便从正门进了县衙,七叔与刘天铭去了后门。
听了七叔所言,陆子诺恍然大悟,原来,祝明山是被人绑架了,绑匪要钱,祝玉山便卖了家中仅有的田产,可不想,绑匪又不要钱了,让其去诬告主考官。可是,告也告了,玉山下了狱,但明山还没被放回来啊。
玉山父母早就急得病倒了,族中众人也有分歧,玉山已是再无出头之日,若是告了官,明山怕是也回不来了。可七叔觉得这个时候,能信任的,只有陆县令众人。
陆子诺内心翻搅,以亲人性命相要挟的,还真是听风楼的一贯作风。
与刘天铭和杨欧宇商量了几个营救祝明山的方案,都不甚满意。陆子诺觉得还是得和莫洵商量个万全之策,毕竟,如果救不出祝明山,祝玉山就不可能说实话,那么薛清泉就没有办法洗脱冤屈。
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小院,远远看到思雨从莫洵的房中出来,微微蹙眉,很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陆子诺心底一沉,忙上前两步问道:“思雨姑娘,莫洵如何?”
思雨略一抿唇,却并不答话,折身便走,陆子诺不由皱眉,上前追了两步,直到离开莫洵的房间范围,思雨才道:“我倒不知,你还是关心着我们少庄主的。”
这话颇有几分埋怨和赌气的意思,原本这快一年的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大有提升,虽不至于以姐妹相称,倒也不会是这样的。
接连几天的事儿耗尽了陆子诺的大脑,她只觉得有点茫然,便问道:“啊?怎么了?”
“我们少庄主待你那样好,可如今少庄主病了,你却能做到不闻不问,当真狠心。”思雨别过头不看陆子诺,陆子诺又是一愣。
“莫洵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
思雨瞥了她一眼,竟有些眼圈红了,道:“陆县令忙得很,我去您房中告知此事,还被人拦了回来。少庄主在祝家盯守三天三夜,原本就休息不好,又与贼人打斗,内力耗尽,中了刀受伤失血,又强撑着和您说话,原本少庄主就是有痼疾的。”
“他有什么痼疾?”陆子诺一愣,只觉心底疼痛异常,更加恍惚了。
思雨冷哼道:“少庄主曾经中过毒,虽说后来好了,可毒素却不能尽除,每年总有些日子会不大舒服,原本少庄主这几日就靠着我针灸才能度日,谁知道陆县令还要派着他去查案,就是好好的人也不能这么用啊,何况还是个病人。”
“我当真是不知道的,”陆子诺急得脸色涨红,连连辩解道:“若是我知道,怎么可能会离开半步?他待我的好,这世间,只有他与他。”